Publisher 发表于 2023-8-21 00:35:28

霹雳箭神

引子
    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二十秋。
    娇娃美玉身侧伴,人头落地意未休。
    直到秋飞霜已不算是江湖人时,他才完全领悟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江湖能有几多愁,风流、恩仇水空流!”
    第一回宝莹寺劫难
    平都山是七十二福地之一。
    山腰翠柏之中飞檐横出,雾藏雕楼,那就是闻名江湖的宝莹寺。
    寺前山门大开,四周翠柏阴森,雨檐下横悬着金匾,上面四个苍龙腾空般的大字——宝莹福地。
    寺内钟鸣鼓震,佛香缭绕,人来人往。
    寺后的翠柏林,却是人际沓无,寂静暗淡。
    日落山坳时分,一道红影从林中急闪而出,快似奔马,灵若老猿。
    从身形上看,娇巧玲珑,显然是位妙龄女子,可惜脸罩红纱,难辨芳容。
    她转目四顾,眼神中透着焦急。
    夕阳西坠,黑夜将临。
    在昏暗的山间,有一道黑影急驰过来。
    接着,轻啸声响起,山川为之失色。
    红衣女子闻声,急忙现身。
    她轻声喝道:“黑衣使者,为何此时方至?”
    黑衣蒙面人手持七彩,厉声道:“楼主有令:本门雪耻,在此一举,毋须谨慎,不怠懈。特示照谕,行动推迟两个时辰,勿必尽力,完成大计。令止!”
    “红衣使者接令!”红衣女深深一躬,起身接过七彩令旗。
    黑衣使者转轻柔道:“姐姐,你等得辛苦了!”
    “楼主为何推迟行动时间?”
    “一个时辰前得到消息,秋飞霜也在宝莹寺!”
    “摄魂谷的秋飞霜?”红衣使者全身猛地一颤道:“他怎么会来这里?”
    “秋飞霜到寺中已有时日,具体情况我也不很清楚。”
    “宝莹寺果然有防备。”
    “幸好楼主高明,否则今夜很可能全盘皆输。”
    “楼主深谋远虑,非属下能及。今夜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之吉日,但愿天从人愿!”
    “但愿天从人愿。”黑衣使者也叹道。
    红衣使者沉思了一阵,道:“秋飞霜潜踪十年,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宝莹寺?”
    黑衣使者摇头道:“秋飞霜与楼主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时也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
    她顿了一顿,又道:“宝莹寺主持广空和尚有‘七彩袈裟’和‘震天木鱼’,再加上秋飞霜,我们此举能成功吗?”
    “蝶妹!”红衣使者轻叱一声,道:“难道你信不过楼主?”
    “但……”
    “没有但是,也没有或者。”红衣使者打断她的话,说道:“楼主把我们辛苦养大,教我们上乘武功,我们又怎能不信任他老人家。”
    黑衣使者点头称是。
    她可以怀疑一切,但绝不会怀疑楼主的每一句话。
    红衣使者轻扶着她的肩头,道:“好妹妹,不要想大多了!”
    黑衣使者只是听,没有回答。
    红衣使者用力握住她的手,展颜笑道:“还有两个时辰,姐姐带你去放松一下。”
    她会心地一笑,翻身驰去。
    黑衣使者彷佛知道要做什么,脸上隐隐地露出一丝渴望的微笑,急忙跟上。
    转眼间,树林中恢复平静,空山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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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柏林的密洞中,春意盎然,情趣浓烈。
    红衣使者已脱去身上的肚兜,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肤。
    胸前的玉峰早已高挺如山,艳红樱桃微颤晃动,彷佛要脱峰而出。
    她面前是一位俊美的年轻公子,双眼迷离,犹如作梦一般。
    公子一看到眼前的艳浪之躯,眼睛突然一亮,不自主地伸出双手,扣在她胸脯上。
    红衣使者娇哼一声,故意一挺胸膛迎了上去,顺势倒在公子怀里。
    公子张开双臂,紧紧拥着软香温芳的胴体。
    白皙嫩滑的胸脯贴在他身上,轻轻的揉动着。
    他只感到那里软绵如火,坚挺如石。
    红衣使者忽然“嗯”的一声呻吟,伸出莺舌轻轻勾舔着他的耳垂。
    公子浑身颤动起来,张大眼睛,喃喃不停地道:“你是谁……你是谁?”
    “你的梦中情人!”红衣使者的声音轻柔而又甜蜜。
    公子长长嘘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从光滑如缎的皮肤划过,最后抓住了双峰。
    手指握得很紧,彷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深深陷入胖大的白肉中。
    “啊……吁……”
    红衣使者忍不住轻哼起来。
    呻吟声给公子带来一种极端的兴奋,双手加快搓磨起来,微张嘴唇按在了她樱唇上。
    红衣使者的嘴唇开始变得湿润、滚热。
    她把艳红的香舌尽情伸出,伸进公子口中,用力地搅动着。
    “我好难受……好难受……”公子双眉紧皱,口含香舌,含糊地道。
    “宝贝,你马上就会好了!”
    她果然没有让公子等得太久,双手从他颈上落下,直到他小腹下方,用力地摩搓起来。
    公子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体不自然地扭动着。
    “噢……美人……啊……”
    “乖宝贝……你尽情来吧…!”
    纤细的腰枝迎合上去,他们相互绞缠如蛇。
    公子的衣衫已被她无声无息地褪下。
    急喘声中,她的小手握住了他的要紧部位。
    她的指尖冰冷如雪,掌心中却滚热如火,让人感到彷佛全身都旋入热流之中。
    公子忽然瞪大眼睛,眼光中喷射出强烈的火光。
    他喉中发出古怪的声音,翻身把红衣使者重重压倒在身下。
    欲望如火,烧天的大火。
    公子咬着左边的红樱桃,一手揉捏着右边的朱核,全心投入的扭动着屁股,寻找着花开之处。
    “啊……咦……啊……”
    “呜……呀……”
    公子的呻吟叫喊声彷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脸上却是欲醉欲仙的表情。
    红衣使者的叫春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在洞中回荡着。
    两肉相碰的“咕咕叽叽”声音掺杂其中,使得春趣更浓,兴致更高。
    震天的声音延续了很长时间。
    公子停止了抖动的身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红衣使者推开压在身上的公子,笑道:“蝶妹!你好了没有?”
    洞的更深处传来黑衣使者的声音:“姐姐!你以后能不能找些更强壮的。”
    红衣使者穿上轻纱裙,道:“他们两人可是方园三十里之内最英俊、最强壮的公子!”
    “不要啦!你把最好的留给自己,我可不领情。”黑衣使者的声音似嗔似娇:“妹妹还没有尽兴,他就已经断气了!”
    “断气岂不更好?省得再费一次力气。”红衣使者大笑道。
    话音未落,她提掌拍向瘫软于地的公子。
    公子闷哼一声,双眼一翻,倒地身亡。
    红衣使者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双眼紧盯着洞外。
    夜已黑!风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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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黑的天空,狂烈的山风。
    宝莹寺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宽广的大殿内聚集着百十位江湖豪杰。
    他们正在相互问候闲聊。
    一阵亮响的木鱼声从殿后响起,声声震耳,嘈嘈乱乱的大殿立刻肃静下来。
    一位身着彩色袈裟的中年和尚敲着木鱼,从殿后步入大厅。
    “阿弥陀佛!”和尚打个佛号,朗声道:“各位施主久等了!”
    “这倒没什么……”
    随着话声,人群中走出一位大汉,穿着长衫,腰中挎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他走到和尚身边,道:“贵寺请我们来,不知有何见告?”
    和尚又是一声佛号,高声道:“小寺招待不周,请各位施主海涵。至于恭请各位大驾,是为小寺做个见证。”
    他顿了顿,眼环四周,脸色严肃地接着道:“宝莹寺从此退出江湖!”
    此话一出,喧哗声四起。
    大汉问道:“这等大事,怎不见广空大师?”
    和尚道:“大师俗务缠身,请各位原谅,贫僧遵法旨,继任卑寺方丈,特来主持封寺仪式。阿弥陀佛!贫僧广善有礼了。”
    大殿上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大汉再步上前,似又要发问。
    广善立刻道:“容施主请坐,听贫僧一言。”
    群雄心存疑问,安静了许多。
    “大师怎会认识在下?”大汉站立不动。
    广善道:“‘飞链神锥’容雄远的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容雄远笑了一声,刚要退下。
    “原来是你!”
    随着话音!从殿外冲进一人,头戴道髻,身穿道袍,神色极是愤怒,直冲到容雄远身前。
    容雄远翻个白眼,冷冷地道:“原来是无虚老杂毛。”
    “你……”无虚双眼怒睁,右手按到了剑柄上。
    “阿弥陀佛!”广善拦在他们中间。
    这声是他用佛门上层武学“金刚狮子吼”呼出,震得大殿晃动不已,佛前灯烛连闪似灭。
    殿上之人皆是武功好手,闻声同是一凛。
    “二位施主息怒。”广善道。
    “息个屁!”无虚破口大骂道:“大师可知他的请柬从何而来?他是夺自无靖师弟的。”
    龟山云龙观霹雳大仙无虚道人,他的师弟就是蛇山云虎观的无靖道人。
    这无虚脾气火爆,江湖知名,此时更是爆跳如雷。
    他指着容雄远,大声道:“你家道爷本不明白,为何在山前等了一天,也不见无靖师弟身影,原来请柬被你弄去。”
    “何以为证?”容雄远含怒道。
    “龟蛇二仙观和你向来恩怨不断,不是你还有谁?”
    “不足服人。”
    容雄远虽一脸不屑,但几乎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
    无虚道人的一手霹雳降魔剑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
    幸好无虚虽脾气火爆,头脑还算清醒,记得这里不是龟山云龙观,而是名震江湖的宝莹寺。
    他大声道:“拿出请柬,便知端倪。”
    容雄远一声冷笑道:“大爷告诉你,我身上这张请柬,就是无靖那老杂毛的,你又能怎样?”
    “我师弟无靖呢?”
    容雄远淡淡地道:“被我杀了,大爷还一把火把什么破龙烂虎观烧个精光。”
    无虚胸中一阵巨痛,张口喷出一蓬鲜血。
    别人认为容雄远不过是在开玩笑,可是他却认为是真的。
    长剑随着一声虎啸龙吟飞出剑鞘,直取容雄远面门。
    容雄远身形晃动,闪到了广善身后,高声叫道:“这是你我恩怨,何必耽误大家时间。”
    宝莹寺中宾客如云,他们来这里可不是看人比武拚命的。
    武当三子之一的木罄真人越众而出,拦在无虚面前。
    “无量寿佛。无虚师弟息怒,这笔帐,贫道必然帮你讨个公道,只是当前之事,且听广善大师之语。”
    武当派高手无数,武当三子更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由木罄出面,无虚确也安静许多。
    他收剑退下,脸色依然愤愤不平。
    一场风波算是暂时平息。
    广善双手捧起木鱼,高高举过头顶。
    宝莹寺两件宝,一是水火不侵,保命护体的“七彩袈裟”,二者就是这副“震天木鱼”。
    广善朗颂佛号,道:“敝寺这副佛骨木鱼,是宝莹寺开山守师弘法大师所留。”
    大殿内寂静无声,殿中百余位高手皆轻屏呼吸,立耳细听。
    广善继续道:“小僧领宝莹寺第二十一代住持广空大师法旨,任宝莹寺第二十二代住持。阿弥陀佛!”
    他放下佛骨木鱼,提起小锥用力敲击。
    “咚”地一声。
    众人耳边嗡嗡作响,大殿顶上簌簌地洒落下一层细灰。
    “此时此刻起,平都山宝莹寺封寺闭门,退……”
    广善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轰天而来的金钟巨鸣声打断。
    钟鸣鼓声滚滚而来,响彻云霄,震撼整个平都山。
    “不好!这是寺内警钟!”
    广善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一把闪着精光的利刃刺了过来。
    匆忙之间,广善本能的挥手拔去。
    利刃划过,在他手臂上割开了一道血口。
    广善退步,张眼一看,那偷袭之人正是容雄远。
    “你居然……”广善怒目而视。
    容雄远道:“废话少说,拿命来!”
    他说完,狞笑一声,抽出腰间的流星锥,左刀右锥,猛攻过来。
    这时间,大殿里已乱成了一团。
    应邀而来的江湖群雄中,混进了许多敌人。他们在人群中大砍大杀起来。
    和木罄道长对峙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无虚道人,另一个却是无虚的师弟无靖道人。
    广善一看,心中已全明白了。
    容雄远和无虚、无靖原来根本没有仇,他们刚才只不过在演戏,目的就是吸引群雄的注意力,好使同伙混进宝莹寺。
    广善运足内力,用“金刚狮子吼”大喝一声:“佛门之地岂容你们猖獗。”
    他揉身扑向容雄远。
    容雄远连换五个身法,才勉强避开他这一招。
    “快来帮我,老秃驴难对付!”容雄远大叫一声,身体向后撤去。
    可离他最近的无虚、无靖,此时也到了命不保夕的地步。
    木罄道长的松纹剑,指东打西,力敌他们两人,而且顺带还刺死了五名敌人。
    大殿内的形式渐渐被群雄控制,可就在这时,那二十四盏牛油巨灯忽然间熄灭。
    狂烈的杀气顿充满整个大殿。
    紧接着惨呼声四起。
    广善急忙护住身体,一式“鹞子冲天”,窜上了殿顶。
    刚要点燃灯烛,就看到殿后窜起一道火光。
    广善心中大急,喝道:“有人纵火!”
    光明又回到人间。
    可大殿中却已变成了地狱。
    血腥和悲号布满空间,群雄死伤过半,殿内的护法僧人更是所剩无几。
    趁刚才灯灭之时,已有四五十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冲出大殿,此时正与群雄鏖战。
    广善长叹了一声,暗道:“这些黑衣人能冲进大殿,说明前殿防卫已被他们攻破。”
    转眼间,殿后大火已燃烧起来。
    他一眼看到放火之人正是容雄远,大喝道:“杀奸贼,誓与寺同在!”
    他挥掌扑了过去。
    这时间,从殿门忽然冲进一道黑影,把广善拦劫下来,长剑挟风怒刺。
    “挡路者死!”广善大喝。
    又有四名黑衣人围了过来,与黑衣人并肩齐攻广善。
    那黑衣人身材娇小,显然是位女子,长剑摆动,招式突峰叠起,变化莫测。
    广善凭藉体内悠长内力,力敌五人。
    十招一过,他已摸清黑衣女的剑路,刚要施展绝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喝道:“妹妹不要慌,姐姐来也!”
    广善只感到腰间一凉,知道自己已中招受伤。
    他心中大惊,高声断喝,用尽全力向身旁的一名黑衣人冲去。
    他这一冲的力道何止千斤?
    那黑衣人立刻被撞得口喷鲜血,后飞出去。
    一个红衣蒙面人出现在广善眼前。
    从身形上看,这红衣人也是位年轻女子,两道满是煞气的目光盯在广善脸上。
    红衣女道:“秃驴,交出二宝,放你一条生路。”
    “阿弥陀怫!妖女,你简直在做白日梦。”
    “那本使者就叫你死!”
    红衣使者一声大叫,与黑衣使者挺剑攻来。
    广善已两处受伤,武功已大打折扣,现在与两大使者交手,的确有些力不从心。
    这时,旁边忽然窜出一名僧人,叫道:“师叔,我来帮你……”
    说着,那名僧人手舞禅杖挡在广善前面。
    广善道:“圆妄,你不是她们的对手,先退下!”
    话音间,他已翻掌攻去。
    可招式才打出一半,就忽然停了。
    广善感到一股未有过的疼痛从背心处传来。
    一种寒入骨髓的冷气从后心传入,瞬间传遍了全身。
    眼前剑光一闪,红衣使者的长剑已深深刺入广善的胸膛中。
    广善临死前,看到身后的圆妄正狰狞地狂笑着。
    红衣使者对圆妄笑道:“你立了大功!”
    圆妄把短剑从广善体内拔出,道:“广善这个秃驴,他穿得根本不是‘七彩袈裟’,我们都被他骗了。”
    他只记得骂广善是“秃驴”,却忘记自己也是和尚。
    红衣使者心想:“如果他穿的是‘七彩袈裟’,你的这一剑还能刺得进去吗?”
    黑衣使者对圆妄道:“无论怎么说,你都立了大功,这柄‘震天木鱼’想必不会假。”
    圆妄此时已伸手去摸放在广善怀中的“震天木鱼”。
    他刚把木鱼拿到手,就感到脖子上一凉。
    圆妄那颗光亮亮的脑袋从脖子滚落,鲜血喷洒。
    红衣使者冷笑着,拭着手中长剑上的血迹。
    黑衣使者不懂,问道:“姐姐为何杀了此人?”
    红衣使者冷冷地道:“他是‘天尊’的人,怎能让他得到‘震天木鱼’?”
    “这个木鱼定是假的,否则广善岂有不用之理?”
    红衣使者道:“就算是假的,也不能让他领这个头功。”
    黑衣使者心中一惊,默默地看着她,一句话不说。
    这时间,殿内的群雄已伤亡殆尽,只剩下木罄道长一个人独战十数名高手。
    他的剑神出鬼没,保住全身要害,看准容雄远的一处空档,一掌拍了过去。
    容雄远急退,一脚正踩在一名武当弟子的尸体上。
    那尸体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容雄远大惊失色,狂叫着挥锥砸去。
    一锥砸在那武当弟子的头上。
    武当弟子惨嚎一声当场死去,可抱着容雄远的手臂却没有一丝松动。
    这时间,木罄道长的长剑已刺入了容雄远的咽喉中,“喀”的一声,喉骨尽碎。
    容雄远双眼怒睁,身体前冲,长剑贯喉而入,直没剑柄,连身后的武当弟子也串在一起。
    容雄远的头重重撞在木罄道长的手腕上。
    长剑脱手,木罄道长飞身后退。
    容雄远明明已经死了,又怎会有这等举动?
    原来在容雄远慢慢倒下的尸体后面,还有一人站立着。
    他一身缁衣长袍,从头到脚都全摭盖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双幽亮的眼睛,正闪着恶毒的目光。
    这人身上彷佛充满着一种无形的煞气,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鬼气森森。
    他“杰杰”的怪笑两声,道:“木罄,你死到临头,还想作困兽之斗吗?”
    当这玄衣人出现时,围在木罄道长身边的黑衣人都已停下手,环立四周。
    “你是谁?”木罄道长喝问。
    玄衣人道:“本座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能活着回武当。”
    “你要怎样?”
    “说出广空老秃驴在什么地方?”
    “贫道怎会知道?”
    玄衣人又是怪笑连连,道:“广空与你是多年的好友,你怎会不知道?”
    木罄道长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银衣大汉正踏着地上的尸体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狰狞的天神面具,手中的长剑上插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木罄道长仔细一看!不禁“呀”的一声。
    那人头正是少林高僧缘木大师的脑袋。
    “你们……恶贼、禽兽……”木罄道长失声高叫。
    他双眼通红,大喝一声,猛地扑向面前的玄衣人。
    玄衣人知道他乃武当三子之一,其武功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玄衣人不愿冒险硬接木罄道长这拚命的一击,身形闪动,向后飘去。
    木罄道长一见他撤身,脚尖一转,出奇不意地扑向旁边的无靖道人。
    无靖大惊,再想后退,却已来不及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翻滚于地。
    站在一旁的无虚一看,急忙挥剑砍去。
    至少有十把不同的兵器斩在木罄道长身上。
    木罄道长的手指也在同时间插进了无靖的眼眶中。
    无虚道人踢开木罄道长的尸体,看到无靖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不禁叹息起来。
    玄衣人对走过来的银衣大汉道:“你可找到广空老秃驴的下落?”
    银衣大汉淡淡地摇摇头,道:“当和尚果然是驴一般的脾气,本座斩去他的双臂双腿,他就是一个字不说。”
    说着,他抬脚踢飞了挂在长剑上的人头。
    玄衣人大声地冷笑。
    银衣大汉道:“你笑什么?广空缩头当乌龟,二宝也没有出现,我们这次联手什么都没得到。”
    玄衣人道:“如果本座猜测不错,他一定藏在宝莹寺附近,本座手下的青衣使者和白衣使者已分别从寺前寺后搜索去了。”
    “搜到又怎样?她们是广空的对手吗?”
    “本座早已命令她们,不得与之交手,只要把广空老秃驴引过来就是大功一件。”
    银衣大汉这才微微点头,道:“本座很是奇怪,为何今夜没有看到秋飞霜。”
    “宝莹寺中不是有你的眼线吗?你为何不问他?”
    “他要知道,本座也不会问你了!”
    玄衣人恶狠狠地道:“秋飞霜一定和广空老秃驴在一起,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银衣大汉道:“好!秋飞霜和广空就交给你,一个月之内,本座给你线索,让你手刃仇人,痛快一番。”
    玄衣人大笑起来,如夜猫子嚎叫。
    银衣大汉又道:“这个人情你要还,宝莹寺二宝本座要了,你不能染指。”
    “什么?”玄衣人高声大叫。
    银衣大汉急忙接着解释道:“但宝莹寺的‘御炉定心功’归你,本座也不会动它一分主意。”
    玄衣人眼珠转动着,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些全是宝莹寺之物,可他们却已坐地分赃。
    玄衣人刚要开口,就看到殿门处忽然闪过了一道淡淡的白影。
    那道白影快若惊鸿,势如流星,如果眼力不力的人,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玄衣人面前已站着一人。
    这人面蒙白巾,一身白纱罩体,身材婀娜,是位年轻的女子,也正是殿前闪过的那道白影。
    她的轻功简直吓人至极,连银衣大汉此时也不禁愣了愣,低头沉思起来。
    “四妹!你怎么了?”红衣使者冲了过来,扶住了白衣女子。
    白衣使者的白巾上血迹斑斑,重重咳嗽一下,又吐出了许多鲜血。
    她娇喘着,道:“楼主……广空在……”
    她说到这里,身体猛地一震,喷着一大口鲜血,身体已软软的倒在红衣使者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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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淡淡的白影,在黑夜中闪动,似有若无,形若鬼魅,一闪而逝。
    广空大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何方高人?”他心中惊问。
    这种震绝江湖、独步天下的轻功,彷佛鬼魅一般。
    一愣之下,那道人影已消失夜幕之中。
    广空疑心顿起,猛提一口真气,急追下去。
    他的身形如划夜的长鹰,在神行之中,他回头看了看原先立脚之处。
    那是平都山的最高点——平顶峰上的一块光滑镜石。
    初月当空,照在上面;反射出一道明亮的光线,直映夜空。
    寺内警钟传来,广空表情泰然。
    他早已料到今夜必有事发生。
    广空大师不想离开顶峰,但又忍不住想看看这具有惊世骇俗轻功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影在林中闪动,广空把平生的轻功提到极点,还是被对方越拉越远。
    穿过山林,两人向山腰的宝莹寺方向激射而去。
    月光普照,玉轮悬空,已是三更时分。
    淡白身影刚到寺后,突然几条人影闪动,将他困在中间,神杖戒刀,一起招呼过去。
    广空大师心中一凛,高声急呼道:“众弟子小心……”
    可他的示警已经迟了。
    奔行奇快的白影,发出一声尖锐的短啸,身形迅急无比地闪了闪。
    血光迸现,七个寺中好手随之倒下。
    广空大师冷咬钢牙,惊怒交织。他竭尽全身之力,猛扑过去。
    那白影根本不在意广空这全力一击,身形飘忽,一晃而去。
    以广空大师的轻功,绝可以跻身当今前十名之列,但与那白影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变成了二流水准。
    白影一去十数丈,直向寺中冲去。
    广空大师不得不高声断喝道:“什么人?停下身来!”
    这是出声示警,一来通知寺中暗伏的高手,有外人从寺后闯入;二来是警告对方。
    话音刚落,就听到“叮当”之声,房角处闪出四名持杖僧人。
    他们都是宝莹寺的高僧,手中的禅杖发出阵阵杀气。
    “小心!”广空大师再次高喝。
    此时,四大高手已举杖出击,铃声大作,带着惊天动地的罡气。
    白影甫动急至,不退反进。
    白影从宽大飘舞衣袖中,倏然伸出手来。
    白皙玉脂般的手腕,分明是少女所有。从手腕的肌肤上,彷佛能想像到她惊人容貌。
    雪腕轻笼,玉葱弹开。
    一道白芒从她掌心中疾吐射出。
    四位高僧也同前面的众僧一般,哼都未哼一声,纷倒于地。
    白影身形未顿,行云流水般冲入寺中,直向达摩殿方向急驰。
    这等一流高手,竟也在一招之间被杀,这白衣少女的武功委实到了令人惊惧的地步。
    广空大师心中的惊奇已被悲怒所淹,眼中精光暴射,怒气贯顶。
    “停身答话!”广空大师高喝道:“否则休怪老纳背后伤人。”
    怒喝之后,他愤然出手。
    从他指端射出一道黑影,黑乌乌的色彩,与周围环境熔为一体,根本无法发觉。
    广空大师二指再弹!又一道乌光激射,破空声响,发出刺耳尖啸,直射“白影”后腰。
    那白衣少女不等暗器近身,身形一抖,横向飘去。
    这时第二颗乌色暗器已至。
    “白影”没想到广空射出连环暗器,身体一震,急转身,拂手而出。
    广空从她匆忙接招上已判断出,她虽轻功极高,但缺少江湖经验,显然是刚出茅庐的新手。
    白衣少女轻抬玉腕,“当”的一声,白芒与乌光相撞,碰出一溜火花。
    白芒“霍”地一下又回到少女手中,整个人倒退了四五步。
    她的轻功虽高绝,但其内力修为却远不及修练了数十年的广空大师。
    趁着机会,广空大师已到了她面前,拦住去路,冷冷地看着她。
    明月直挂天际,冰盘如画。
    月光树影下只见那少女身着淡白轻纱,薄若蝉翼,宜人的眼神彷佛空无一物,对广空大师视若无物。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眼前的少女不仅是飘渺神秘,而且给人更多的感觉是诡异和艳丽。
    广空大师叱道:“你是何人?为何闯我宝莹寺?”
    白衣少女不答,举首望天,无声无息向广空大师拍出一掌,直击胸口膻中穴。
    这一掌似水若云,轻柔阴毒。
    广空大师向后一撤,二指急弹,一道乌光,击向少女掌心。
    这不是见血封喉的歹毒暗器,只是他胸前那一百零八颗佛珠中的一颗。
    白衣少女撤回手臂,身躯急转,那道白芒又告出手。
    广空大师看的真切,抽身一闪,手中佛珠直卷向那道白芒。
    那道白芒到底是何兵器?为何在她手中能吞吐自然?如灵蛇之舌,似矫龙之爪?
    他出手第一招就锁向少女的兵器。
    广空大师一招闻名天下的“罗网擒魔”,佛珠缠住白芒。
    他定眼看去,原来是柄晶亮浑圆的细剑,手指粗细,弹性极佳。
    广空心念一闪:“这种想必就是从西洋流传到中原的弹簧剑。”
    他锁紧弹簧剑,用力向怀中带去,却忽觉眼旁一闪。
    白芒再现,杀气顿生。
    少女左手中竟也有白芒现出。
    白芒一闪,没入大师腰侧。
    广空大师不觉得疼痛,他只觉得遗憾。
    ——他驰骋江湖数十年,没想到最终会败在一个不知名的少女手中。
    可他连少女的容貌也没看到。
    这对一个绝顶高手来说,无疑是深入肺腑的悲哀。
    广空大师拚着胸中一口不散的真气,向少女打出强劲无比的一掌。
    江湖中又有谁会怀疑广空大师的“浑无空云掌”的劲力?
    白衣少女惊愕中松手撤剑,身如柳絮,在掌风中,飘荡出去。
    广空大师身受重创,已根本无法追去。
    他盯着地上的两柄弹簧剑,不禁暗自问道:“这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他从少女远去的身影中看出,少女已受到“浑天空云掌”劲力的波及,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一愣之间,就看见大雄宝殿升起了熊熊大火。
    广空大师心中明白,宝莹寺已被外敌占据。
    他长叹一声,向寺外疾驰而去。
    ***********************************************
    名震江湖的宝莹寺,一夜之间被毁,寺中二百余众,尽皆殆毙。
    同时被邀请参加仪式的四十余位江湖高人,无一生还。
    一时间,宝莹寺惨案遍传江湖。
    但这场震惊人寰的浩劫使得各地豪杰蜂拥平都山区。
    ——一个确切的消息,宝莹寺二宝——“七彩袈裟”和“震天木鱼”就在那一夜不知去向。
    第二回大火失谜
    红日当头,山风送爽。
    平都山山区更是风和日丽,万象欣荣。
    宝莹寺被毁的一个月来,上山游玩之人络绎不绝。
    他们上山的目的彼此心照不宣。
    无论谁得到宝莹寺二宝之一,都可以扬名江湖,在武林称雄。
    宝莹寺已是一遍废墟,到现在为止,这里已不知被人搜了多少遍。
    众人在淡淡的失望中,游览着平都山俊美风光。最后不约而同地到了平顶峰绝顶。
    山顶是一遍宽阔的广场,一望数十丈,绿荫青树,碧草娇花,远眺则群山环抱,白云渺渺。
    峰顶正中一块巨石坚硬无摧,石面光滑若镜。
    有一人答道:“这就是古书上记载的‘镜石’,能吸月魄精华,是块宝石。”
    “坐在上面练功必能事半功倍。”一个精壮汉子上前道:“广空大师之所以内功高绝,就与这块石头有关系。”
    有人大笑,笑声满是不信。
    “不信的可以坐上试一试?”精壮汉子瞪着眼道。
    一位老者道:“白天无用,要试也要等到夜里。”
    “把它搬回去就是了。”那精壮汉子大声道:“在这荒山野岭等到半夜,这人脑袋一定出了毛病。”
    一个人在人群中道:“那就请脑袋没有毛病的人去搬这块玉盘石吧!”
    大汉一听,立即圆瞪双眼,向发话之人望去。
    这大汉可是名震黄河两岸,人称黄毛虎的洪二爷。
    是谁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
    洪老二紧紧盯在说话的人脸上。
    这是位老者,长须飘然,身着淡灰道袍。
    “你是武当的?”洪老二问道。
    道人冷笑道:“道士一定要在武当山吗?”
    “大爷搬不搬镜石,关老杂毛屁事。”
    “贫道只是提醒你!”道人道:“这块也算是宝莹寺‘第三宝’,受日月精光而生,石连山根。除非你把这座平顶峰拔起来,否则休想动它半分!”
    “是啊是啊!”一个精干的中年人走过来,对洪老二道:“二爷,这你就要相信青林道长的话了!”
    洪老二又一次睁大了眼睛,道:“你就是崆峒派掌门青林?”
    青林道长冷笑道:“秃毛鼠谢星和你关系果然非同小可,生怕你洪二爷吃亏,急忙出来助阵。”
    谢星上前抱拳笑道:“道长哪里的话,同是在江湖上混饭吃的。”
    洪老二却是一脸的不服。
    ——一个声扬黄河两岸,响当当的独行大盗岂会轻易输给一个臭道士?
    谢星讨好地上前问道:“道长怎么有空来此游玩?莫非也是……”
    也是什么?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
    青林道长轻持长髯,道:“宝莹寺二宝是天生奇物,岂有靠人力所求,唯有德者据之。”
    谢星大笑着,拍手称是。
    他心中想:“如果二宝忽然出现,不知你会不会拔剑强占?”
    青林道长脸色悲戚,缓缓地道:“贫道来此是为凭吊木罄道友。”
    “原来崆峒派与武当的关系非同小可。”谢星道。
    青林道长连连冷哼,这话听起来好像崆峒派有意攀结武当三子。
    一个头戴秀土巾,手握折扇的人走来。
    他“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几下,潇洒惆傥。
    他道:“这场浩劫,死难的宝莹寺僧人和群雄不说,光是当今绝顶高手就有三人命丧于此。”
    “追魂秀才方之卿!”谢星叫了起来。
    他认识的江湖人士的确不少。
    “还是谢老兄有眼力。”方之卿笑道:“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方某一向实话实说。在下此来绝不是为什么惨案,而是为二宝而来。”
    谢星讪讪而笑。
    凭青林道长一人,谢星和洪老二联手,尚可对付。没想到又冒出一个正邪不分、黑白全吃的追魂秀才方之卿。
    看来方之卿是站在青林道长一边了,因为分宝的人总是越少越好。
    青林道长问道:“方施主说的是哪三位高人?”
    “广空大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多数已遇难。木罄真人当场丧身利刃之下。”方之卿道。
    “还有一位呢?”
    方之卿郑重地道:“哀牢山摄魂谷之主——秋飞霜。”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一愣之后,他们的脸上满是不相信的表情。
    “消息从何而来?”谢星冷声道。
    方之卿道:“用钱买来的!”
    “胡说,广空大师是何等人物?怎会与秋飞霜这等恶魔来往?”青林道长喝道。
    方之卿悠悠地摇了摇折扇,道:“信不信由你。你们就当听个故事,长个见识。”
    “小子,你太狂了!”洪老二正一肚气,不禁全发在方之卿头上。
    谢星伸手拦住他,大声对众人道:“我敢说毁寺之主谋,就是摄魂谷的秋飞霜。”
    没有人反对,连青林道长也没有。
    “没有根据就不要妄自猜测。”方之卿冷笑道:“谢先生就不怕摄魂谷的人找上门吗?”
    这句话让谢星心底深处猛颤一下。
    江湖上见过摄魂谷的人不是身首异处,就是中邪一般变成了白痴。
    关于摄魂谷的事,更多的是江湖传闻,但每个人对此深信不疑。
    青林道长看着众人惊悚四顾的畏惧表情,不由得大声冷笑起来。
    人群中鸦雀无声。
    骤然间——
    只听到山腰处的宝莹寺中传出一阵“轰隆”巨响。
    爆炸声响彻云霄,震撼大地,使平顶峰也为之颤抖。
    浓烟滚起,火光与夕阳相映,宝莹寺已处在一片火海之中。
    青林道长大叫一声:“不好!这是断我们下山之路。”
    平顶峰只此一条山路,三面皆是悬崖峡谷,万丈深渊,灵猿难渡。
    这场大火烧起来,至少要两天才能减去,谁知道此期间会发生什么事?
    众人惊恐地望着山腰大火,手足无措。
    青林道长道:“我们快把四周树木砍倒,防止火势漫延上来。”
    众人一起动手清除四下杂木乱草。
    他们都很清楚,只有万众一心,或许能躲过这场劫难。
    这时,方之卿忽然拍手大笑起来。
    无人明白他的意思,他如此无忌的狂笑,是幸灾乐祸?还是疯了?
    方之卿一指天际,大声道:“他们这些贼人万没想到,今夜老天爷会救我们。”
    众人还是不明白。
    “你是说……今夜有雨?”青林道长喃喃地道。
    “而且雨势还不小!”方之卿得意地几乎要手舞足蹈,笑道:“方某略通天文,知道这天象叫火烧霞,不久必有一场豪雨。”
    众人皆拍手拂额,庆幸不已。
    青林道长笑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谢星跳上镜石,大声道:“机不可失,时不待我,大家做好突围准备,攻这帮贼子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人理他,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青林道长。
    青林道长略思一阵才道:“选十个高手在前,左侧由贫道和方秀才守护,右侧由洪老二和谢施主护卫,凡老幼妇弱者居中。”
    方之卿道:“各处相距二十步,等雨落火灭时,我们一口气冲下山去。”
    他长啸一声,壮气十足,又大声道:“现在选十位前锋。”
    话音刚落,人群中跳出一位少年。
    那少年高举着手,大声叫道:“我第一个报名。”
    众人看去,只见他竟是位十五六岁的紫衣华服的富家子弟。
    少年郎生得皓齿朱唇,龙眉虎目,双睛点漆有神,看上去志气轩昂,意气勃发。
    他头上戴着冠顶纱巾,身穿百花衫,脚穿鹿皮快靴。手上拿着一把带鞘长剑。
    “你……”青林道长左看右瞧,目光惊疑不定。
    “我不行吗?”少年扬扬眉毛,昂着头反问道。
    人群还有许多人是真正游山玩水的游客。
    青林叹道:“你们不应到平都山来!”
    少年微微一笑道:“为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莫非王土,何以此地就不能来?”
    “这是江湖!”方之卿冷冷地道:“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哈哈……”少年人大笑几声,忽然脸色一变,很严肃的样子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江湖人?”
    “你是江湖人?”方之卿几乎要笑掉大牙。
    少年手中的那柄带鞘剑,是嵌玉镂花的剑鞘,剑把上挂着红绸剑穗。
    这样的剑是用来把玩观赏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方之卿冷笑摇头,不说一句话。
    洪老二问道:“我相信!请问小侠万字?”
    少年用力一拍自己的胸膛,大声道:“说出来吓你们一跳,你们可要站稳了,莫要跌倒滚下山去。”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来,恐怕洪老二早已一拳打过去。
    洪老二没有发怒。
    他很了解少年的心思——向自己脸上贴金。
    这就是心虚!
    “我们已准备好了。”洪老二笑道。
    少年昂首挺胸道:“本少爷就是名扬四海,万播五湖,名如皓月当空,……”
    他后面的话谁也没听到。
    “轰隆隆,轰隆隆……”
    一阵来自天边的巨雷滚滚而过。
    巨雷轰然而过,摇天翱地,每个人都不禁惊了一下。
    一连三个炸雷,从云角响起,崩云裂天,挟光携电,落在众人头顶。
    雨滴开始落下。
    众人欢呼起来。
    青林道长不由得佩服道:“方施主果然是识天文、通地理的武林奇才。”
    方之卿大笑着谦让,道:“在下这点微末之技算什么?倒是这位少侠的大名,却真的让在下惊愕,着实吓了一个哆嗦。”
    谢星笑道:“果然名不‘凡’响,惊天动地,如果少侠没有事先提醒,在下定会滚下山去。”
    众人望着少年大笑起来,笑声中没有恶意,但少年却浑身的不自在。
    方之卿道:“少侠报名,上天有应,可见非常人也,在下惭愧,刚才被惊吓不小,充耳天威之声。此时愿再闻少侠大名。”
    洪老二道:“就算广空大师的名号,也只是‘如雷贯耳’,远不及少侠大名‘真雷贯耳’。”
    少年冷哼。
    这时雨势渐大,但还远远不能扑灭宝莹寺大火。
    远处天空被大火映红,山风过处,呛人的烟味,袭鼻而来。
    谢星道:“看这两势,明天也灭不了大火。愿再闻贯耳大名,好救众人尽早突围。”
    “那你可要站稳了!”方之卿笑道:“说不定这回连打十七八个响雷。”
    洪老二“桀桀”怪笑两声,道:“要是再有一个雷随名而来,我洪老二拜他为师。”
    方之卿冷笑道:“你这样的徒弟谁敢收?”
    谢星道:“果真如此,我谢星也愿听从这位少侠差遣,永当跟班。”
    他们脸上含着煞气。
    少年似懂非懂的神情,眼光在他们脸上转来转去。
    他们都是江湖上闻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可他一个也不认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不信邪,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马王爷有几只眼?”方之卿幸灾乐祸地道。
    有雷无雷,谁输谁赢都于他无一丝损失。
    青林道长也不信,道:“那样贫道就保你做第一位先锋官。”
    少年人木讷地点点头。
    自古就有“天威难测”这句话。
    谁敢保证,说出名字时就会有一道摇天霹雳?
    连少年自己都不相信。
    “少侠请报大名?”谢星板着一张极认真的脸问道。
    少年犹豫着。
    最后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道:“我叫李乐!”
    洪老二仰天狂笑道:“方秀才,你的‘雷’呢?”
    话音刚落,当空一道耀眼精光,落在山顶最高处的树梢上,随之一声震碎人心的暴响。
    撼天焦雷,震耳欲聋。
    洪老二正得意之时,忽然当头巨雷,只吓得双脚一软,扑倒坐地。
    被雷击中的那颗千年古柏,烧起天火,在瓢泼大雨中冒着滚滚浓烟。
    隔了很长时间,众人才从这狂雷中惊醒过来。
    方之卿用力摇了摇脑袋,清除一下耳内余存的嗡嗡轰呜。
    他长吐一口气,道:“天威难测,洪二爷,你认命吧!”
    洪老二从地上爬起,满脸满身的泥浆。
    他哼了半天,道:“这雷声不是随他名字而来,难道还算数吗?”
    方之卿一指正在发怒的天空道:“你不怕老天劈你?”
    要洪老二向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鞠躬磕头,他死也不干。
    “大爷不服!”洪老二大声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当头又响了一声。
    其声闷蕴洪浑,震得每个人血脉爆胀,脑海中嗡嗡作响,怪声哄鸣。
    焦雷正砸在洪老二身边不远的土丘上。
    土丘立即变为焦土凹坑。
    天之威,非人力所能挡。
    洪老二连顿一下都没有,在众人咋舌惊呆中,已奔到李乐面前。
    他大躬肥腰,向李乐施礼,道:“李大侠,李大侠!小的信服了!”
    谢星上前躬身道:“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大哥,‘霹雳剑侠’李乐。”
    他知道众意难违,不得不谨守诺言。并顺势给李乐取了一个极威风的名号。
    方之卿淡笑道:“华服长剑,名伴霹雳。这个‘霹雳剑侠’果然是服贴得很。”
    李乐却被这几道狂雷吓得张大嘴巴,口水直流。
    他从未亲眼看过雷击电打之威。
    直到方之卿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已得了个很好听的绰号,这才兴奋起来。
    青林道长全身一震,急道:“山势大高,紧接云端,最易遭雷电袭击,我们快撤入下面的平坦之处。”
    他的话音未完,人群中已有一半人冲了下去。
    大火也到了火尽焰灭的时候。
    风雨骤烈,雷电交织。
    这正是突围的最好时机。
    ********************************************
    大雨已停,众人依次下山。
    宝莹寺四周除了焦土灰木,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静悄悄地让人心中发毛。
    等十位先锋走过宝莹寺,一切正常。
    李乐忍不住道:“为什么一个坏人都没有?”
    说着,他回头望去。
    这十人中,谁的轻功都比他强,但他前行速度却远比其他人快得多。
    “我们是不是神经过敏了。也许他们只是为了烧毁宝莹寺,根本没有其他想法。”一位汉子道。
    他年约四十左右,手中握一把紫金九环刀。
    “戴大侠说的甚是。”旁边一人道。
    戴大侠戴秉春道:“这一个多月中,不知来此几十拨江湖同道,他们从未受过任何袭击。”
    大家点头释然。
    “也许今天是巧合而已!”戴秉春看着李乐道:“李少侠,你认为呢?”
    李乐最高兴的事,就是别人称他为“少侠”。
    李乐立刻点头,但忽然间又摇摇头。
    戴秉春领会不过来。
    李乐道:“江湖险恶,而且摄魂谷又是阴毒的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欲擒故纵,暗中痛下杀手?”
    戴秉春点头同意,四顾望去,全是高大的树木。
    后面的人群被茂密的树林所挡,看不到人在何处。
    李乐道:“看来青林道长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示警啸声,显然大家都很平安。
    “的确不像有人埋伏的样子!”戴秉春道。
    他看向身旁的师弟花景春。
    花景春道:“但我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今夜好像有事要发生。”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让其他人也立刻觉得全身不自在起来。
    他们东张西望,好像四周有许多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每人都觉得阴森之气传遍全身。
    李乐从出门起,就希望有一场架打,好试一试自己新练成的“无敌剑法”。
    可现在他没有这种感觉了。
    众人在相愕之际,远处一道亮光忽闪而逝。
    绝不是雷电之光,而是灯光。
    在漆黑林中,这道灯光显得格外明亮。
    众人皆是一惊。
    谁会在半夜大雨中到深山之处?
    那灯光怎会忽然灭掉?
    那里是人还是鬼?
    无论那里有什么,他们都要去看看。
    这是他们的任务。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是十万分的谨慎。
    行过数十丈,就看见一座小木屋,屋内闪烁着微弱的灯火。
    “这间小屋是做什么用的?”李乐问道。
    戴秉春道:“应是守林之人夜宿的木屋,但有些古怪。”
    “有什么古怪?”一个矮矬稍胖的大胡子说道。
    “原来是罗百客罗兄。”戴秉春笑道。
    他一顿之后,解释道:“罗兄请细想,这场大火过后,守林人怎会还在这里?”
    罗百客喃喃不语。
    李乐道:“我们一起冲进去,不就明白了。”
    他的提议正好符合戴秉春心意,戴秉春心想:“倾众冲袭,人多势众。以我与师弟武功,足可以在众人中得以自保。”
    “我们就这样做!”他道。
    罗百客道:“一拥而上,容易被陷阱机关捕杀,不如分头袭击。”
    戴秉春没想到他会反对,不由得问道:“怎么分头袭击?”
    罗百客道:“分成四路隐伏逼近,然后约定信号,在同一时间向木屋冲击。”
    李乐道:“这样好!至少可以相互侧应,而且不会一下子全被捕杀,就能有机会通知青林道长。”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戴秉春不是没想到,只是他不说而已。
    分兵袭击,力量自然大大减弱,对他来说,当然还是一起冲进屋去的好。
    但罗百客既已提出四面突袭,他也不好反对。
    他道:“既然如此,王兄、张兄,你们攻左,郑氏兄弟攻右。”
    四个汉子立刻应声呼是。
    戴秉春接着道:“请罗兄与这位‘霹雳剑侠’李少侠从屋后进攻。”
    众人一阵窃笑。
    李乐不去理会他们,拍手道:“就这么定了!我们开始行动吧!”
    一路上,他也不知想了多少遍,要让“霹雳剑侠”的名号在今夜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江湖。
    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二十秋。
    李乐已感到自己就是这一代独领风骚的大侠客。
    他在笑,很甜的笑。
    罗百客冷然道:“那么戴大侠做什么?”
    他也不是呆子,戴秉春故意把李乐安排和他一起,显然有妒恨之心。
    戴秉春正色道:“戴某和花师弟与余下两位兄弟,从正门杀入。”
    正门形势最危险;由四人冲击,也在情理之中。
    李乐等不及了,对罗百客道:“我们走!”
    罗百客看看戴秉春,丢下一个阴森森的冷笑,随李乐而去。
    第三回魔音摄魂
    一间普普通通的小木屋,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室内无声,昏暗的灯光,孤零零地在房中闪烁。
    十位好手约定时间,从四面齐向小屋逼近。
    就在这时,屋内有了动静。
    ——一阵轻歌曼曲传出。
    声音玄妙悦耳,摇心醉意,使人忘记自身之所在,飘飘然进入梦幻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在轻歌中变软变柔。
    低婉缠绵之声,悱恻令人之曲,如泣如诉,似怨似幽,凄咽婉转。
    歌声在每人的耳中萦绕,穿入耳膜,进入大脑最深处。
    李乐凝神细听,只听到断断续续的歌声中唱道:“……琴瑟蓦停凤凰住,鼓箫乍断鸳鸯散。曲曲有意无人知,愿随春风寄鸿燕……忆君迢迢何时回,婵娟相望隔青烟,何时还,妾肠断……”
    李乐几乎要掉下眼泪。不禁自语道:“这个人好苦!歌声更是令人感动……”
    说着他一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罗百客。
    一看之下,蓦地他大叫起来。
    罗百客目瞪口呆,眼睛中邪一般呆滞,双瞳放大,连眼光甚至都变成绿色。
    他“咕噜”一声咽口口水,双腿僵直地向屋内走去。
    “你……他怎会变成这种样子?”李乐自语道:“难道是歌声所致?”
    细想之下,果然忆起在听歌时,心中气血翻滚,大脑空洞一片。
    李乐心中一凛,急道:“罗大侠……”
    罗百客双膝不弯,连蹦带跳地到了小屋后窗下。
    “注意!危险……”李乐大叫急追。
    罗百客听而不闻,身子向上一窜,居然硬生生地从小窗口翻了进去。
    “啊?”
    李乐呆在当场,自语道:“这小窗口只有一尺见方,他也能一下子窜进去!”
    他口中念念有词,急冲至窗下。
    小窗口只比脑袋大一点,窗框上挂着些碎衣破衫,甚至还有血迹。
    这都是罗百客硬挤进去时,从身上留下的。
    望着窗口,李乐叹了口气,自语道:“看来靡靡之音,果然害人不浅!”
    他一跃而起,双手搭住窗框。
    整个人悬在空中,伸长脖子定睛向屋内望去。
    李乐才看一眼;已是惊恐万分,险些掉下来。
    *********************************************
    青林道长选出的十位“先锋”,除了李乐,哪一位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
    他们的定力和自控力不知比常人高出多少倍,可他们现在已不知自己是何人、在何方?
    木屋内只有一桌一椅。
    桌上放着一座淡红色琉璃罩的莲花灯,门口挂着重重纱帘。
    在柔和的灯光照射下,屋内春意盎然,别有一番景色。
    但屋内最美妙的却在宽大躺椅上。
    椅子上方嵌镶一只小巧玲珑宝鼎,鼎内香烟缭绕,香气如兰似麝,迷漫空间。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而摇椅上呢?
    ——一位绝色美女,身穿一袭浅绿色蝉翼轻纱,玉体淡笼,妙像毕露,一双如笋尖的纤足踢伸外面。
    人美景美,幽香动心。
    九位先锋全伏卧在她脚下,连一向老成的戴秉春也没例外。
    那美女伸出莲足,轻抚他们的脸颊,彷佛抚平他们的灵魂剑伤,安慰他们心中的痛苦。
    众人早已迷失心智,脑海中除了眼前美女的莲足,已没有任何思绪。
    他们开始亲吻起来……
    从纤纤细竹的脚尖开始亲吻,经过足踝,到达精美如雕的小腿。
    美女身上的轻纱已无声滑落,伸手拔弄着自己胸前的玉珠。
    红艳艳的玉珠紧挺起来,圆滚饱胀,逗人可爱。
    它在众人眼前晃动着!彷佛在向他们打招呼。
    有人扑上,吸吮着乳珠,也有人亲吻她的粉颈!有人把整个头伏在双峰之间的深沟中,更有色胆之人,则已盯上她紧闭的大腿根部。
    美女尽情的享受着,舒展四肢,把整个身体都“奉献”出去,口中轻哼地漫歌已不成曲调。
    丰腴的胴体,平坦的腹部,高挺的双峰,微隆的幽丘。在众人涎津之下完全浸泡。
    歌声变得沉闷,最后变成了一种似痛苦似快乐的呻吟,在众人粗厚的喘息声中交杂着。
    她终于分开了两腿,露出了散着香气的幽谷。
    幽谷处细草遍布,清溪漫流。
    亮晶晶水珠从中渗出,发着诱人的光芒。
    美女忽然娇呼一声,秘谷顿开,细流成河,重重叠叠的门户似掩似闭。
    她喘息着,秘谷也随之开阖着,彷佛正等着众人进入。
    九个人井然有序地上前。
    他们在“开门”的舌尖上贯注了最大的力气,然后用尽全力吸吮。
    “啊……奴家要死了!好哥哥,用力一些……噢……啊……”
    美女忍不住高呼起来。
    呼天喊地的叫声比摄魂玄音更迷人心魄、撩动血气。
    到最后一人离开,她已呼不成声。
    她双手紧抓胸前跳之欲离的玉珠,情不自禁的蜷屈身体并翻转过来。
    那白花花刺眼的香臀高高耸立在众人面前。
    香臀夹沟,下面牡丹花开,红唇翻露。正一收一合的迎接来客。
    十八只手几乎同时摸到了圆滚的香臀上。
    众人拥向雪白长腿的中间,亲吻着,触嗅着,犹如猫儿见腥,蝇儿见血。
    美女舒服地呼出一口气,蛾眉忽皱忽展,脸上是说不出的快乐惬意。
    她伸出玉笋娇手,轻摸最靠近她的花景春脸颊。
    花景春受宠若惊般热泪盈眶,迷蒙的眼光彷佛已领会她的意思,小腹向前一挺,使身体下方紧紧地贴在她的花开草茂之处。
    高呼声再起:“哎呀呀……呜啊……让奴家去死吧……呀……”
    此时吊在窗口外的李乐,早已累得双臂发麻。“噗通”一声从上面掉了下来。
    他虽是少年,但也懂得人间之事。
    乍看之下,他不禁觉得自己亦心神动荡,一种生平未有的奇妙感觉,像电流般流遍全身每个地方,麻酥酥地说不出得难受。
    “这怎么办?”李乐这时才想起这个问题。
    他自酌道:“是冲进去救他们,还是先去通知青林道长?”
    犹豫间,他忽然又觉得心中有一种冲动,想再爬上窗口去看看。
    他明知道是不应该的,但还是爬了上去。
    就在这时,屋内传出一阵低吟轻歌般的声音:“奴家敬请高人进来一叙!”
    李乐心神一震,恨不得立刻变成一只小鸟,一下子飞进屋去,投入那美女的怀中。
    他刚要行动,就听到前门外声音传来:“乱世妖魔,贫道难道怕你不成?”
    原来那美妙相邀之声不是在招呼李乐,而是另有其人。
    李乐听得明白,应话之人正是崆峒派掌门青林道长。
    屋门一动,青林道长正气凛然地走进,挥手之下,重重轻纱已被撕碎落地。
    那女子在摇椅上轻轻伸开双腿。
    洁白如雪的大腿,还有大腿尽处的妙相展现在青林道长面前。
    妖艳女子朱唇轻启,口中娇呼不断。
    忽然间,她脸上表情怪异,极古怪的一笑。
    花景春也抬起头,诡异地轻笑一下,脑袋一偏瘫倒在地。
    那女子又把另一人拉到自己双腿间。
    那人也同花景舂一样,极快乐时怪笑而死。
    如此五次,已有五人失去生命。
    其他人居然视而不见,依然俯首贴耳,一心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从他们脸上心甘情愿、迫不及待的表情,任何人都能看出,只有死去的一刻才是最快乐无比的时候。
    李乐不明白他们怎会忽然倒地死去?
    他更不明白青林道长为什么一直站在门口。
    青林道人对此彷佛熟视无睹,不但没有一丝阻止的样子,而且好像也在欣赏一般。
    眼前发生的一切,彷佛是在戏中,在梦里,彷佛不是现实存在的。
    幸好李乐终于清醒过来。
    他觉得心中窝着一口闷气,于是放声大叫一声:“妖女住手!霹雳剑侠在此!”
    话声中,他从窗口钻了进去。
    那美艳女子被喝声一吓,不禁连打了两个哆嗦,一张嘴喷出一口血来。
    李乐双脚落地,看到此景,也愣住了。
    他没想过自己的一声大喝可以把人吓得吐血。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青林道长已猛地窜过来,一拳把那女子打翻椅下。
    他没有就势追击,而是将李乐拉到了一边。
    他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嘴边透着丝丝血迹。
    李乐抱歉地道:“我本想喝住她停手,没想到把道长也害了。”
    青林道长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叹道:“好利害的迷魂玄功!”
    “迷魂玄功?”李乐不明白,自己只是用最大嗓门喊了一声,怎么变成了“迷魂玄功”?
    李乐暗道:“我的‘迷魂玄功’是不是和少林的‘金刚狮子吼’一样厉害?”
    青林道长用一种很奇怪、很感激的眼光看着李乐,道:“多谢小兄弟,如果没有你的一声断喝,青林今夜可就栽在这里了!”
    “我的断喝?”李乐眨动着大眼睛,一脸不懂地望箸青林道长。
    青林叹道:“贫道刚才根本无法出手救人,那时连贫道自己……唉!”
    他长叹一声,想想刚才情形,后怕无穷,心惊胆战。
    几十年的修行,几十年的清誉,整个崆峒派在江湖上的名声几乎全毁在这妖女手上。
    青林道长双目一瞪,对那女子喝道:“魔女,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女子整理衣裙,慢慢站起,盈盈笑道:“如果不是这小子从中坏事,青林老道,你自信能过得了本使者这一关?”
    “哈哈……”
    青林道长放声一笑道:“天理昭昭,邪不胜正!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妖灭魔亡。”
    “今日到此为止,臭小子……嗯!你去死吧。”
    说话间,她刚穿上的轻纱又忽然脱身而出。
    青绿色的轻纱带着一股淡淡肉香罩向青林道长。
    洁白如雪的胴体扑向李乐,两指急插双睛,高挺诱入的胸脯,微颤颤的樱桃肉就在他面前。
    李乐的呼吸顿时停住。
    青林道长腰中的松纹古剑疾快地出击。
    “嘶”的一声,长剑如虹,劈开扑来的薄纱,直射妖女心口。
    妖女身在空中,及时翻转,动作优雅,微妙地避过这一剑。
    可她身无丝挂,这美妙的动作,在旁人眼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感受。
    李乐急忙退到一边。
    青林道长出手占据上风,得理不饶人,一连三剑,把她通到了屋角。
    他肚里满是怒气,所以一上手就是剑剑追魂,招招夺命,甚至用上了同归于尽的打法。
    妖女闪身道:“臭道士,我们今天都已重伤,你还想拚老命不成?”
    青林道长仰首狂啸,道:“这都是你们摄魂谷所赐!”
    “明明是这臭小子的喝吓,致使你体内真气倒逆,和本使有什么关系?”
    “这位小兄弟虽使贫道险些走火入魔,但百倍强于他们。”
    九位好手中还有四位还活着,他们已痴呆愚傻。
    李乐把一直盯在美女身上的眼光收回,看向他们。
    他慢慢走过去。
    “没用的,他们大脑已被魔音所伤,恐怕很难恢复。”青林道长道。
    其实李乐也不指望救治他们,只是站在那里,眼睛就会情不自禁地飘到那美娇赤裸的身体上。
    他只好找些事做。
    现在他却有了另一番疑惑。
    ——这些死去的江湖好手身上,找不到一丝伤口,除了一直僵硬在脸上的怪异笑容外,一切全是正常。
    他思索间,青林道长和对方已斗到了两败俱伤的地步。
    崆峒派剑法以招式紧密、轻灵迅速见长。
    妖女重伤之下,几番奋力突围,都被青林道长轻灵的剑法逼了回来。
    “臭道士!”妖女叫道:“凭你还杀不了本使。”
    “贫道就算杀不了你,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嘻嘻……”妖女一声无情的冷笑。
    她道:“本使就以半条命换你这条快进棺材的老命!”
    青林道长大笑道:“为武林除害,死有何惧?贫道今年五十有二,不算夭折!”
    话语问,长剑的力道骤加,急风而至。
    李乐冲了上来。
    他不能看着青林道长力战而死。
    长剑出鞘,翻手就是一剑刺出。
    不等李乐长剑招式展开,扶女身体忽跃而起,白皙纤嫩的玉腿以“紫燕双飞”的招式踢出。
    刹那间,玉腿双分,幽溪密草、丘突沟深,离李乐脸前不到三尺。
    美妙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喷发着一种特殊的香味,迎着他口鼻而来。
    李乐叫了一声,紧紧闭上眼睛。
    当他睁开双眼时,看到青林道长发出一声惊呼,已扑倒在地上。
    摄魂谷妖女肋下鲜血横流,中招受伤。
    果然打得两败俱伤。
    只见她怒目狂啸,不退反进。
    玉体闪动之中,她十指如钩,狠狠地抓向青林道长胸口。
    李乐心下大惊,头脑猛地清醒过来。
    他左手急快地向腰间一拉,带出一根拇指粗的牛筋,右手长剑向筋弦上一搭,轻叱声中,长剑挟风而出。
    霹雳剑侠,这名字自然是错了!
    李乐不是霹雳剑侠,是霹雳“箭”侠!
    即使没有弓与箭时,他也是箭侠。
    剑,已是箭。
    长剑如怒电愤雷般直贯入那妖女腹中,全力带着她跌出丈外,重重跌扑在地。
    这力量是排山倒海的,是根本无法抗拒的。
    妖女惨呼,撕心裂肺。这种痛苦和恐惧是她平生从未有过的。
    这种痛苦在她身上并没有持续太久,光裸的玉体在一阵抽搐之后终于僵直不动。
    李乐不敢上前去查看。
    他只是看着青林道长。
    幸好的是青林还没有断气。
    他躺在地上休息片刻,扶着李乐的肩头盘膝坐好。
    李乐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青林道长凝眉顾盼。
    他胸口中了妖女一掌,伤势极重,现在连三流人物的武功都不如,他还能做什么?
    妖女已死,但谁又能保证四周就没有其他敌人?!
    就在这时,房门一阵响动。
    两个人影扑进屋来。
    李乐吓了一跳。
    待他定睛看去,原来是洪老二和谢星。
    看到他们,李乐还是吃惊悚然。
    洪老二和谢星浑身浴血,脸上痛苦表情。
    他们一看到青林道长,再也站不稳了,双双跌倒在地。
    “出什么事?”青林道长急问。
    其实不用问,无论谁都能猜到。
    谢星喘了几口气,道:“道长被歌声引走……不久……追魂秀才方之卿就……”
    “他居然是摄魂谷的人?”李乐惊讶着大叫。
    青林惊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除姓方的之外,已有黑衣、红衣两个使者。”谢星道:“鬼怪一般的身手,见人就杀,下手极其毒辣!大家逃散了,能活着的不知有几个!”
    青林道长长叹一声,沉思不语。
    洪老二的体力恢复了许多,起身道:“我们快些下山吧!”
    青林道长摇头。
    他们很不明白,到了这种地步,青林道长难道还想找摄魂谷的人一搏吗?
    青林道长慢慢地道:“我们开始时就错了!”
    谁也不懂话中的意思。
    “我们不应该下山。”
    青林两眼闪灿着精光。
    “我们难道在山顶上等着被他们活活杀死?”洪老二叫道。
    青林道长非常肯定地道:“摄魂谷的人,要对付的不是我们。”
    “道长此话何意?”洪老二不明地问道。
    青林道长叹了口气,道:“贫道此时才想通,为什么方之卿一直劝我们冲下山?原来他们在山顶上还有更惨烈的争斗。”
    “既然他们不找我们,又为什么大开杀戒,不放我们下山?”谢星问道。
    青林道长道:“贫道以为,是怕我们回去。”
    洪老二道:“可能回去吗?”
    谢星道:“打死我,我也不回去!”
    青林道长叹息道:“摄魂谷在山顶一定有要事。很可能与二宝有关。”
    李乐明白了,大声道:“他们怕群雄中有宝莹寺的内应,带着众人杀个回马枪。”
    洪老二气道:“就算如此,也不可以滥杀无辜?他们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一提到“天打雷劈”,他不禁打个哆嗦。
    “他们当然怕!但他们更不放心对手。”青林道长道。
    李乐问道:“他们会是谁?”
    “贫道不知!”
    青林道长透过屋门,向山顶处遥望。
    摄魂谷的对手会是什么人?
    ——是不是宝莹寺的余众?
    还是与另外的江湖高人在山顶争夺二宝?
    李乐一拍手,大声道:“广空大师还没有死,就躲在山峰顶上养伤。”
    青林道长一愣,道:“果真如此,我们应上山助阵,消灭这群妖孽。”
    “可道长身上的伤!”李乐无不担心地道。
    青林道长深吸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
    体内真气撞动,引发内伤。他痛哼一声,脑袋一偏,无力地垂下,昏了过去。
    大家手忙脚乱地救护起来。
    青林道长还在昏迷之中,但脸色已恢复如常,呼吸稳定。
    谢星道:“看来一时半刻是不会醒了。”
    李乐大声道:“你们身上也有伤,不宜再冒险,就保护道长速速下山。”
    谢星问道:“少侠呢?”
    “我上山去看看。”
    “你不能一个人去冒险!”谢星道。
    李乐道:“你们有伤在身,而且下山之路也是吉凶未卜。况且,广空大师乃当世头面人物,不会输给摄魂谷那帮妖人。所以我此去还是很安全的。”
    洪、谢两人刚要开口,他已高举一手阻止了他们。
    李乐又大声道:“这件事就定下来了!谁也不要多说。”
    他们相互看看,无话可说。
    谢星极认真地道:“如果大家有命下山,李少侠、水远是我们的老大。”
    这句话简直让李乐热泪盈眶。
    他用力拉拉他们的手,昂着头大步出门。
    ***************************************
    李乐猜对了!
    广空大师就在平顶峰。
    他伫立在峰顶的玉盘石上,双掌合十胸前,微闭双目,法像庄严。
    在他下首的平坦空阔地上,站立十余名身穿黑衣、高矮不一的江湖好手。
    人群中端坐一人,玄袍罩体,从头至脚看不到一丝肌肤,只有一双眼睛正闪闪发着夺人光芒。
    玄衣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僵直平硬,彷佛是从牙缝中崩出一般。
    他道:“广空老秃驴,你可想好了!如不交出‘御炉定心功’,今夜就是你西去的时候。”
    “阿弥陀佛!”
    广空大师双目倏开间,自有一种令人懔然敬畏之威。喝道:“佛家以除魔平妖、普渡众生为旨,老柄自要以身护法卫道!”
    玄衣人干笑两声道:“老秃驴,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和本座作对?”
    “除魔驱道要的是一颗心!”广空大师怒喝道:“老纳今夜誓为……江湖除害!”
    最后四字中贯注了他无穷内力,声音震撼天地,让人听得如巨浪天雷,直撞脑门。
    玄衣人身周的众人中,已有三人经受不住,痛苦地捂着头,蹲到地上。
    玄衣人大笑道:“老秃驴,你的‘金刚狮子吼’也不过耳耳。”
    罩在玄色面罩中的脑袋摇动了一下,又尖声道:“没用的东西!留之何用?”
    蹲在地上的三人听得大惊失色,张惶四顾。
    他们没来得及任何反应。同伴的手掌已拍到了他们头顶上。
    这三人的脑袋被强悍内力震碎,立刻口喷鲜血,横尸当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广空大师看到他们对自己同伴都如此惨忍狠毒,只有念经的份儿了。
    “法不严不治!”玄衣人狂笑道:“妇人之仁只能败事坏国。”
    广空大师平静地道:“浪子回头,恶人向善。百里施主,你弃暗投明吧!”
    “你说的话等于放屁!”
    “阿弥陀佛!”
    “本座今天要你知道,这十年来一直与本座作对的下场。”玄衣人的声音狼嗥般响起。
    广空大师闭目轻念佛经。
    他不愿再去看那野兽般的眼光。
    玄衣人道:“这都是感谢你这个老秃驴,才使得本座知道什么是心软坏事。治法必严,触法必究,惩赏分明,令出如山,这就是本座成功之要。”
    广空大师不理,依然低念佛经。
    玄衣人彷佛还要说下去,他的兴致正浓。
    这些值得骄傲的成果,能真正欣赏的人,不也正是他的宿敌吗?
    广空大师却没有兴趣去听。
    他微开双目,看看天色。
    天际依旧漆黑无常,浓云虽在风中转淡,但月亮还是深藏不露。
    若要等到月现之时,彷佛比日出还要遥远。
    玄衣人也看向夜空。
    他吁了一声,好笑道:“本座早已算过,今夜大雨过后,必会天晴月出。老秃驴,今日怎没了耐心?是不是在等什么高人?”
    “阿弥陀佛!”广空大师心中一惊。
    他心中暗道:“他的话不会空穴来风,莫非此事已败露?”
    ——如是这样,必有叛徒。
    玄衣人不是为二宝而来,是为一套绝世心法“御炉定心功”。
    这套心法不是杀敌强身的武功心法,而是一种辅助内功。
    心法学成之后,再学其他武学,可事半功倍,不为邪念所侵,避走火入魔之累。
    关于这本奇书,世人知之者甚少。
    至少李乐就不知道。
    他刚到山顶,远远地趴在草地上。
    他全身上下已经湿透,衣服就像一张皮,紧裹着身体,冰冷难受。
    前面的全是绝顶高手。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
    幸好他自幼苦练射术,眼力已非常人可比。在这漆黑如炭的环境中,依然能看清二十丈外的玄衣人和广空大师。
    他有些不懂——
    为什么广空大师和玄衣人一句话不说,都斜着眼看黑鸦鸦的夜空?
    李乐也仰头看去。
    人在绝峰之上,乌云看似就在头顶,彷佛举手可触。风吹云转,似万马奔腾,翻滚之势,令人眼晕头昏,犹如回到洪荒时代,又似世界末日来临。
    “好可怕的风!好可怕的云!”李乐垂下眼光,心中自叹道。
    “哈哈……”
    玄衣人忽然大笑道:“风云变色,夜明月朗!”
    李乐再抬头看去——
    随是眨眼时间,夜空已变得发青,风更急,云更快。
    不大时间,月光朦胧,淡晖现出。
    “时辰到了!”玄衣人一声断喝。
    广空大师额上,已现滴滴汗迹。
    此时月光如一盆清水洒落山顶,万里乾坤,群山百壑,尽在光辉之中。
    “哈哈……见识见识本座的‘雷霆玄音’。”
    “哈哈……哈哈……”
    玄衣人为首,联同下属十数人一起大笑起来。
    十几位一流高手,用尽凭生内力冲激而出的笑声,足以吓死大象。
    他们体内的罡气也随之崩发身外。
    在二十丈之外的李乐也无法幸免,只觉得彷佛有人重击自己胸口,体内血脉大乱,气血攻心。
    五脏离位,气血逆行;体内真气犹如一把重锤,齐砸在心窝上,头脑一阵阵眩晕。
    他极力忍住,不让自己昏厥过去。
    玄衣人的声音在笑声中响起:“趴在山凹草丛中的那位朋友,你能冲上山顶,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不幸。”
    李乐听得清楚,心中也明白,玄衣人说的就是自己。
    此时,笑声突高,如潮水拍岸,一浪叠着一浪,彷佛永无休止。
    即使李乐能忍住,但还来不及喘口气,第二阵气血又攻上心坎。
    不是被敌人的武功打败,而是被自己的内力打败。
    李乐憋不住这口气了!
    他一张嘴,腥红的鲜血、隔夜的饭菜,彷佛还有心肝脾肺,全喷了出去。
    李乐脑袋一歪,无力地倒下。
    在倒下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从广空大师脚下的玉盘石后面,猛然纵出一人。
    那人身材高大,威武非凡,一身紫红宽袍。
    第四回秋飞霜
    玄衣人带来的十八位属下,全是千里挑一的内功高手。
    红袍客就扑向他们。
    他突然冲击,使众人阵脚一乱,口中的笑声也禁不住停了下来。
    红袍客一击而退,和广空大师立刻站在玉盘石之上,挺胸怒视对方。
    玄衣人收起功力,重重地吐口气,定睛细看。
    那红袍客年龄四十有余,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玄衣人如哭似嚎的干笑了三声,道:“十年未见,本座特来为你送终。”
    红袍客一脸不屑之色,道:“胜负未分,言之过早!十年前你不也说我死定了吗?哈哈哈……看来你的话并不可信!”
    玄衣人狠声道:“可惜连万毒之首的‘红颜鹤顶送佛散’也不能要了你的性命!”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逃过此劫的?”
    玄衣人本就迷惑之中,听到问话,不禁脱口问道:“你是如何解得体内巨毒?”
    红袍客冷笑,不答反问:“你是如何知道我藏在这里?”
    玄衣人大笑,踌躇满志的感觉布满全身:“天下归我,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问我是如何解毒?”
    玄衣人失口,闭嘴不答。
    他举手一挥,凌声道:“月已现,风已静,该是你尝尝‘月光万剑阵’威力的时候了!”
    随着话声,十数名黑衣人亮出兵器。
    ——银光长剑。
    月光映照下,剑光闪灿,盈盈剑气冲天。
    红袍客不在乎的仰天长啸。
    他沉声道:“大师,你内伤未愈,请让弟子为你开道,护你下山。”
    “你们想突围?”玄衣人奸笑着。
    红袍客喝道:“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玄衣人大笑道:“交出心法,可免一死!”
    红袍客轻蔑地道:“痴人说梦!”
    “看来只有手下见真章了!”
    广空大师打个佛号,道:“秋居士,他心地如何,你应比老纳更清楚。记住!宝莹寺中有叛徒,秋居士要为老袖清理门户。”
    “大师……”红袍客看着地。
    广空大师一摆手,继续道:“‘御炉定心功’虽不是厉害武学,但偏偏是他们‘九天玄音’的克星,一定不能失传,让宵小得志,恶人弹冠。”
    红袍客道:“弟子自会全力护大师下山。”
    广空沉重的声音道:“老袖乃出家人,生死何惧?况且月前与白衣女一战,重伤至今未愈,无法自保,我们一起突围,会连累秋施主。”
    “谁也别想走!”玄衣人狂叫起来。
    众人向前逼近,十余柄长剑逼住红袍客和广空大师。
    “老纳与寺同存亡!”广空大师大喝一声。
    不等红袍客出手相拦,他已扑入了剑阵。
    那十余名剑客忽然举剑向天。
    月色如水,剑光辉映;无孔不入,一波三叠。
    十余柄剑化作千万剑裹住了广空大师。
    三十余招一过,广空大师就处于下风,只能收招自保。
    红袍客不敢再耽搁下去,大喝一声,冲向玄衣人。
    玄衣人身体飘起,直升空中。
    人在空中,双手齐扬,点点星光如雨洒向红袍客。
    红袍客向后一推,一式“僧推山门”,把他的暗器挡在五步之外。
    但忽然间,他心中一凛。
    红袍客身体倒仰,足尖点地,背脊贴地窜了回去。
    他原先所站之处,冉冉冒出十几缕细弱的青烟。
    红袍客凝眉大惊,脱口道:“湟水关崔家‘大藏穿山针’!”
    “有见识!可惜不识时务!”
    话声中,玄衣人的宽大衣袖中飞出一道绳索。
    红袍客身体闪动,但两丈长的绳索笔直如剑,如影随身。
    他急忙后退,扭腰、躲闪、反身、踢腿,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绳索电闪般回卷,绕过他正面,缠在腰上。
    “无量庵缚仙绳!”
    红袍客惊呼声中,不退反进。
    一把锋利的长剑,瞬眼之间出现在玄衣人手上,迅急无比地攻向红袍客胸口。
    红袍客贯注内力的袍袖把长剑撞开。
    那把长剑荡开,长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玄妙无比。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
    红袍客“呀”的一声,身体后飘,退出丈外。
    他胸前衣襟,被长剑撕开一道长口。
    他面带惊奇,冷冷地道:“聂青娘的‘绕日三环剑’居然也被你学到手。”
    红袍客三次出击,皆是无功而返。
    他正寻机思索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
    广空大师已身受三剑,拚尽最后一口真气,用“金刚狮子吼”大喝起来。
    剑阵的阵势无形之中顿了一顿。
    借此时机,红袍客冲进剑阵,把广空大师救了出来。
    退回玉盘石上,广空大师已力竭身虚,瘫坐下来。
    他轻呼口气,疲惫地道:“老纳大限已到,秋居士自重!一定要将‘御炉定心功’传于后人……”
    一句话未完,广空大师油枯灯灭,飞登极乐。
    红袍客双眼凸出,人如木雕。
    玄衣人叹息一声,道:“广空老秃驴确是人中豪杰,他的武功绝不在少林方丈虚释之下。”
    他虽在叹息,脸上却尽是幸灾乐祸之意。
    “阿弥陀佛!”
    红袍客居然高念一句佛号,冷冷地道:“百里飞浪,你去死吧!”
    他扑向玄衣人。
    玄衣人知他功力勇不可挡,不敢正面抵触,急退到七尺之外。
    十余名剑手排出剑阵,把红袍客围在中间。
    玄衣人道:“当日你曾发誓,如再提起本座名姓,你就万劫不生。”
    “不错!我秋飞霜是这样说的。”红袍客道:“就是今日,我死,你也死!”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你不死!天眼难开!”
    玄衣人百里飞浪大叫道:“当年,你将本座逐出师门,全不念兄弟之情,废我武功。我历尽了多少艰辛、多少屈辱,才活到今天,本座要报复!”
    “你不做奸杀抢掳之事,我又怎会收回你的武功、依门规逐你下山?”
    “哈哈……”百里飞浪狂笑不已:“好一个心慈性善、公平正直的掌门师兄,原来都是嘴上玩艺!”
    秋飞霜正色道:“十年前,我遭你暗算,为解体内巨毒,已散尽全身功力,从那时起,我已不是掌门。”
    “原来你是散功祛毒?”百里飞浪惊讶不已。
    他感叹了一声,又恶狠狠地道:“十年前,如不是广空老秃驴横加干涉,本座已收了你的性命,大仇得报。今日就是他的报应!”
    “哈哈……”
    秋飞霜大笑声中,双臂平举,接着一声大喝。
    鲜红色的长袍被体内所发的罡气震碎,片片飞舞,如千百只大蝴蝶盈舞在他周围。
    他厉声道:“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百里飞浪道:“本座手下精英,今日全集中于此。本座何必浪费体力和你一搏!”
    “无耻小人!”秋飞霜怒吼。
    “看你死得不服,给你一次机会。过了剑阵再与本座对上三掌!”
    “杀……”
    秋飞霜按捺不住,双掌仆起,斩向面前剑手。
    剑手根本不及反抗,已受到他掌上的无形罡气冲击。
    “混元罡气”犹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大铁锤,直撞在这剑手胸口上,立刻五脏俱裂,大叫一声,仆身倒地,气绝命亡。
    “好功力!”百里飞浪不得不佩服。
    他冷冷地道:“你十年前,明明散尽功力祛毒,可现在看来,你的内功却更上一层,这想必是‘御炉定心功’的功劳!”
    “不错!”秋飞霜大笑道:“但,它和你无缘!”
    “谁说的?我一定要得到它!”百里飞浪用最大的力气叫喊起来。
    声音直穿云端,震荡群山。
    这时间,秋飞霜随之大喝一声。
    他双手一剑,凭藉体内无所不能的罡气,硬生生夹碎一名剑手的脑袋。
    红的血,白的浆,一起崩发而出,喷洒秋飞霜全身。
    他这冒险举动,立刻遭来了七柄长剑加身,腹背之间涌出鲜血。
    要不是他的功力极高,这七柄剑中,任何一剑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他又是一声大喝,身体猛地一抖,身上的七把剑齐刷刷折断。
    有谁见过这等强悍之人?
    众剑手不禁心惊胆战,目瞪口呆。
    秋飞霜冲出剑阵,扑向百里飞浪。
    双掌连环,一连十八掌。
    百里飞浪急退。
    他边招边退,大叫道:“除掉你之后,本座就是玲珑门第二十七代掌门。”
    “你不是!”秋飞霜招式更急,喊声也更响:“你是万恶不赦的玄音魔教教主!”
    “不是玄音魔教,是‘四方万服九天玄音楼’!”
    此时,百里飞浪已架住秋飞霜一百掌。
    一口气打出力沉势猛的百余掌,这份功力在当今武林中是绝无仅有的。
    但秋飞霜总有力竭之时,至少也要换口气,重新提气运功。
    这空隙间,百里飞浪反攻了。
    一旦占据上风,他就得理不饶人。
    “绕日三环剑”攻出,反手打出一把“大藏穿山针”。
    秋飞霜偏头让过,同时双腿连环踢出,攻其下盘,身体重心急速向后移去。
    他的脚步还没站稳,就觉得后腰一凉。
    一名剑手已挺剑刺入他腰间。
    秋飞霜头也不回,怒喝着反腿踢出。
    一腿正中那剑手下身,只听“噗”的一声,那剑手犹如长了翅膀一般,倒飞出五六丈远,哼都没哼,就命归黄泉。
    秋飞霜反手抓住插腰中的长剑,一声厉喝,把利剑折断。
    已有八柄断剑留在他体内,但他彷佛毫无知觉,表情无丝毫痛楚。
    这份气魄震住在场的每个人,连百里飞浪也不例外。
    他们心底不免生起对秋飞霜的恐惧,谁也不敢再贸然出手。
    百里飞浪叹道:“你闭关三月,没能赶上月前的那场大战,着实可惜!”
    秋飞霜不说话,紧盯着地。
    百里飞浪又道:“今日是你出关之日,但你万没想到本座会出现,合众高手用‘雷霆玄音’震散你六脉气相。你虽侥幸没有走火入魔,却已气闭心智,血脉紊乱,功力、脑力大打折扣。你已不是本座的对手了。”
    这一切正是百里飞浪所希望的。
    秋飞霜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闭关之事了如指掌?
    “难道如大师所言,宝莹寺内有叛徒?”秋飞霜心中暗道。
    他有些气燥心浮,耳目之灵也大不如往常。否则也不会被人从身后偷袭得手。
    他心中狂惊,急忙长吸一口气,暗中调息。
    秋飞霜深吸三次,收住了心神,平静了情绪。
    他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百里飞浪道:“现在无事,但你一旦用功过度,就又会气冲脑脉,你死定了!”
    “你放心!你不死,我也死不了!”
    “哈哈……”百里飞浪狂笑着道:“谁说的?谁说我们今夜都要死?”
    他抬手丢弃了绳索和长剑,又道:“交出‘御炉定心功’!你下山,我走人。”
    “放你妈臭屁!”秋飞霜不屑一顾地骂道。
    百里飞浪气得一翻白眼,叫道:“你不讲理,也休想本座和你客气。”
    说着,他一招手。
    只见远处转出三人。
    这三个人,装束一黑一红一白。
    她们都是正值妙龄青春的女子,面容姣好。
    “秋飞霜!”百里飞浪叫道:“你看本座的白衣使者是谁?”
    秋飞霜目光缓缓地落在白衣女子脸上。
    那女子美艳惊人。
    可她此时云髻蓬松,一脸愁容,蛾眉紧蹙,苍腮乌唇,彷佛患着大病。
    秋飞霜惊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香儿,香儿……”
    美女子一副无神空洞的大眼睛眨动着,望了望秋飞霜,脸上无丝毫表情。
    “啊!”秋飞霜骈指指向百里飞浪,喝问道:“你将香儿如何了?”
    百里飞浪奸奸的一笑,道:“说出来你可别寒心,她身上的伤是月前被广空老秃驴打的。”
    秋飞露一声冷哼,道:“你要怎样?”
    “很简单!”百里飞浪道:“拿出‘御炉定心功’秘笈,你带她下山。”
    “不可能!”
    “这么说,你是愿意让她永远为本座所驱使,永做本座的奴隶……你不心痛?”百里飞浪奸笑起来。
    秋飞霜怒目圆睁,悲痛至极。
    百里飞浪走到香儿面前,又道:“一想到闻名江湖、声震四海的秋飞霜秋大侠之女,玲珑门第二十八代掌门秋凝香居然做本座的床头娇娃,本座就兴奋不已,不能自制。”
    他说着,手已摸到香儿高挺的胸脯。
    “不……”
    秋飞霜大叫起来,双眼赤红,眼珠子凸出眼眶,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百里飞浪得意大笑道:“你放心,本座从没动过她一根手指。自从十年前她跟了本座,本座不但养育了她,而且还教她一身神出鬼没的武功。”
    “原来广空大师所说的绝顶轻功高手是香儿?”秋飞霜喃喃地道。
    “本座这位白衣使者在那一天一共手刃七十一名敌人,你说她的武功如何?”
    秋飞霜心痛至极:“她为何神情痴呆?”
    “如果本座不用‘摄魂大法’封住她心窍,她又如何经得起‘洗髓易筋练魔功’?又如何能练成傲世绝学?”
    “你好毒的心!老天……”秋飞霜高举双臂,仰天高呼:“助我杀尽恶魔!”
    话音中,他已飞起,犹如天神降临,直扑百里飞浪。
    百里飞浪身形不动,从他眼光中,彷佛看到几缕得意的奸笑。
    面对一位超级绝顶高手,在极愤怒时全力一击,难道他没有一丝紧张?
    秋飞霜的双掌如巨雷般打向百里飞浪头顶。
    百里飞浪高举一手,五指分开,犹如托天之势。掌心对着夜空中的皎白银月。
    他急速吐纳三周,右手骈两指成剑势,指向扑在空中的秋飞霜。
    一股无形罡气,从他两指中击出。
    这股罡气柔中带刚,阴柔无形。
    袭到肌肤时,秋飞霜才发觉不妙,但此时,阴柔罡气已成有形的锋利钢剑,如厉锥加身,贯入体内。即使护体神功也无法阻止。
    秋飞霜感到胸口处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击。
    一股气流,穿过护体内力,进入身体深处,透过背部飞射而去。
    他闷哼一声,跌落地面。
    “月魄寒冰剑!”秋飞霜捂住伤口,不禁叫起来,言下颇是惴惴。
    “没想到!是不是?”百里飞浪得意大笑道:“失踪江湖近百年的‘月魄寒冰剑’,从今夜起,又将重现江湖,助本座扬威四方!”
    “惊世绝学,落到妖魔手里,真是江湖之大不幸。”秋飞霜愤愤地道。
    “为你自己想想吧!”百里飞浪道:“要不是本座的剑指只有五成功力,你现在已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秋飞霜开始觉得全身发冷。
    他道:“你一心想得‘御炉定心功’,就因为内力无法大成……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百里飞浪双眼紧闭,能看出,罩在宽大黑衣下的身体,正在轻轻发抖。
    秋飞霜冷哼道:“凭你现在的资质和功力,到老死那天,月魄寒冰剑也只能如此而已。”
    百里飞浪张开眼大叫道:“所以我要‘御炉定心功’,只有它才能让本座的功力一日千里。”
    秋飞霜一声冷笑,道:“恐怕还不止这些。‘御炉定心功’还能破你的‘摄魂魔音’,使邪门妖术无法在江湖上逞凶害人。”
    “桀桀……”百里飞浪连连怪笑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为了这本秘笈,我百里飞浪可以做任何一件事,不惜杀多少人。”
    “我现在还不能死,广空大师临终前一再嘱托,要把此心法传下去,我不能有负他老人家。”秋飞霜平静地道。
    “传给本座不就一切都好了!!”
    百里飞浪说出这话时,语气中居然没有一丝羞愧。
    “哈哈……”秋飞霜大笑道:“能在这里相识,也说不清是幸会还是不幸,你以后就是玲珑门第二十九代掌门。”
    百里飞浪顺着他光看去,原来他是在对远处丛木中的人说话。
    ——李乐。
    李乐早已醒转过来,不但看到了发生的一切,而且也听出,秋飞霜这句话是对自己所说。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站起身来,然后提心吊胆,哆哆嗦嗦地走过去。
    百里飞浪没有拦他,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动。
    他们都不在乎一个少年,即使他是一个高手,也不可能把秋飞霜救走。
    李乐蹲在秋飞霜身边,轻声道:“我已经有师父了,当他人掌门是不是不大好!”
    百里飞浪一听,气得火冒三丈。
    其实李乐说的是真心话。
    他的小命能不能活过今夜,恐怕连老天都不敢肯定,此时接任掌门,实在无法为玲珑门做什么事。
    秋飞霜柔和一笑,道:“临危受托,情不得已,你师门会原谅你的。我总不能把秘笈交给他们,是不是?”
    李乐左右看了看。
    如果这里还有任何一个不值得他仇恨的人,他都会把那人推荐给秋飞霜。
    秋飞霜语重心长地道:“我以前掌门、本门长老身份,任命你为玲珑门第二十九代掌门人。”
    他握住了李乐的手,脸上一片郑重。
    李乐还想推辞,可已说不出口了。
    秋飞霜又道:“我有三份遗嘱,一是重振玲珑门,还我清白;二是除此恶徒,清理门户,告慰武林;三是把‘御炉定心功’传下去,这是前辈高人毕生心血,是为师与广空大师用性命所换来的。”
    百里飞浪一听“御炉定心功”这五个字,就有一种冲动。不禁开口叫道:“废话少说!本座的‘御炉定心功’秘笈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鬼叫什么?”李乐回头一瞪眼睛,叫道:“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
    他原在场外观战,作为旁观者,越看越心惊,但一旦身在局中,不但没有丝毫畏惧之感,反而觉得这是他的责任,比生命还重要的责任。
    百里飞浪一听李乐之话,气得怪眼连翻,举掌喝道:“小毛贼,敢对本座无礼,下地狱去吧!”
    没有人去理他。
    百里飞浪重重吐口恶气,把手上内力散去。
    秋飞霜继续对李乐道:“你后悔不后悔秋某此时冒昧找上你?”
    李乐一笑,平静地道:“不后悔!即使你不找我,这个黑衣老怪事后也会找我的。”
    “你真聪明!”秋飞霜道:“如果现在就叫你死?你怕不怕?”
    李乐犹豫一阵,细细的声音道:“死,当然怕罗……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周围之人,连百里飞浪在内都不由得大笑起来。
    如果“御炉定心功”落在这少年手中,当然要比软硬不吃的秋飞霜好对付得多。
    “师兄这个法子不错!”百里飞浪居然又叫秋飞霜为师兄。
    他笑道:“这样你不但完成心愿,了却广空遗托,而且也保住一生清誉,同时又成全了兄弟!”
    秋飞霜看都不看他一眼,对李乐说道:“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但我们现在身处死地,如果想活下去,你说该怎么做?”
    把李乐脑袋打破了,也想不出法子来。
    周围十数位高手环视,就算长了翅膀都不知从何处飞出去。
    秋飞霜笑道:“身处死地,就只有一条路。”
    “不会是投降吧?”李乐问道。
    “当然不是!”秋飞霜笑道:“我们只能死里求生。”
    李乐虽然不大懂,但又觉得他的话中好像大有道理,所以重重地点点头。
    他视死如归的样子,道:“怎么死法?”
    “你还怕不怕?”秋飞霜笑问道。
    李乐一挺胸口,大声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得青山把柴烧!”
    “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不通。”百里飞浪在旁忍俊不已。
    “你说得很好!他不懂的……”秋飞霜紧握着李乐的手,这时间忽然用力抛去。
    这力度来的突然,而且异常强劲,李乐“妈呀”叫一声,已飞了起来。
    秋飞霜的内力是何等深厚,此举贯注了十成功力。李乐在空中彷佛变成了一只大鸟,急迅飞去。
    没有人明白秋飞霜为什么这样做。
    李乐更是不明白。
    转眼之间,这种不明的心理,立刻又被一种恐惧所代替。
    他飞向的地方,居然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像一只大鸟,但不是真正的鸟。
    他在空中,身不由己,根本无法扭转自己的飞行方向。
    李乐只有歇斯里底地大叫着。
    平顶峰,山之绝巅,高入云端。
    站在岩边向下望去,一眼不见底,只有峰腰处的朵朵白云和山岫中吐出的蒙蒙雾气。
    这个地方,李乐在白天看了七八遍,还曾为其高、为其险而赞叹一番。
    谁曾想,不过几个时辰之后,自己居然亲自去体验其深险。
    “我还没说遗言……”李乐大叫着,身如流星坠入深渊。
    他实在不甘心,更不懂。
    百里飞浪也不明白。
    秋飞霜此时已如强弩弹出一般,直扑过来。
    他似虎入羊群,双掌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连击毙五名剑手。
    刹那间,惨嚎此起彼伏,哀号充满天地。
    秋飞霜明明中了五成功力的月魄寒冰剑,可此时体内的真气又从何而来?
    百里飞浪一愣之间,立刻醒悟。
    “定是‘御炉定心功’!”他大叫着扑去。
    “御炉定心功”果然神奇无比!只在短暂几刻之中,就助秋飞霜恢复了许多功力。
    百里飞浪想到这些,连牙根都痒。
    他带着兴奋的心情,奋力出手。
    但此时的秋飞霜,冲散了身侧的剑手,反身跳向深不可测的悬崖。
    他与李乐同生死!
    他宁愿去死,也绝不把“御炉定心功”心法交与百里飞浪。
    百里飞浪站在崖边,气得几乎昏过去,恨不得自己也涌身跃下。
    崖下看不到秋飞霜和李乐的影子,能看到的只有流动的黑云。
    月如冰,光如水。
    东边的薄云已变得发青。
    那是初生的曙光。
    第五回玲珑门
    李乐不知掉落了多久,一直见不到谷底。
    深渊彷佛是一条无底洞。
    他无意中向峰上看去,忽然发觉还有另外一条人影从上面直坠而下。
    身影的速度如流星划过,转眼之间,已追上了李乐。
    李乐这时才看清这人是秋飞霜。
    秋飞霜伸手抓住李乐后腰,同时双腿向崖壁不停地踢去。
    他每出一脚,下坠的身形就顿了一下,一连踢了百十余脚,李乐才看到谷底的参天大树。
    茂密而又坚硬的树枝,经不住他们下坠时强劲的惯力,一撞即折。
    李乐感到衣服被树枝无情的撕开,但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啊……”
    他闭上眼,大叫一声,身体直跌落在地面。
    ***********************************
    当李乐醒过来时,阳光已洒满谷中。
    他看到斑斓婆娑的树影,摇曳的树叶。
    身上居然没有大多的疼痛,他不禁心中一惊。
    “我是不是死了?”他叫了一声,急翻身坐起。
    这时,李乐才发觉自己压在秋飞霜身上。
    刹那间,李乐已完全明白了秋飞霜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秋飞霜七窍出血,血迹干结面孔。
    李乐哀天嚎地地大哭起来。
    秋飞霜清醒过来:“你……你还好吧?”
    “我很好!”李乐泪如雨下。
    “不要哭,听我说……”秋飞霜艰难地道。
    李乐哭道:“弟子扶你出去,先找医生救治。有话以后再说……”
    “不!”秋飞霜严厉地打断他的话,道:“秋某全身骨骼尽碎,五脏离位,神仙难救。”
    “不会的……”
    “秋某舍命救你,就是为让你继承玲珑门,为江湖除害。”
    “弟子明白!”
    秋飞霜重重地喘着气,接道:“玲珑门武功得自‘瑶池仙册’,自一百三十年前云梦鹤老祖开派以来,历十五辈先人,一直隐居江湖之外。历代先人牌位和仙册都封在哀牢山无邪谷百毒洞的玲珑门中。”
    他顿了一顿,闭上眼睛又道:“百里飞浪与为师本是一师之徒,二十年前,玲珑门的第二十六代掌门去逝,为师继任掌门之位,百里飞浪那时起就经常私自下山,在江湖上干些奸杀掳掠之勾当。”
    李乐道:“官府的人为何不抓他?”
    “傻孩子!百里飞浪武功那时已很高了,江湖高手几次联手围捕,都被他逃掉。最后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终于和一帮人找到无邪谷。”
    “那女子是谁?”
    “她叫秦凤箫,是当时江湖上有名的‘千手千面玉观音’。从那时起,为师才知道百里飞浪在谷外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恶事,我一气之下,打断了百里飞浪的六道经脉,把他逐出了玲珑门。”
    “百里飞浪就是因为此事才仇恨师父的?”
    秋飞霜凄惨地一笑,道:“为师与秦女侠一见钟情,成了结发夫妻,百里飞浪后来听说此事,认为为师是念恋女色而对他下得毒手,所以连秦女侠也一并忌恨。”
    “师娘现在什么地方?”
    “她……唉!”秋飞霜悠悠地长叹一声。
    他接着道:“百里飞浪为了恢复功力,居然丧心病狂地私闯百毒洞,打开玲珑门,盗走了秘笈。”
    李乐惊叫道:“啊!那怎么办?”
    “所幸当时被为师发现,及时地追了出去。但百里飞浪奸诈无比,还是被他拿走了‘九天玄音’这部绝学。后来被他改动,变成了邪门歪道的‘摄魂魔音’。”
    李乐想起了山下青衣使者的“靡靡之曲”。
    秋飞霜叹息一声,续道:“他历尽十年之苦,终于打通了被封的六道经脉,在一个漆黑之夜,又进了无邪谷,正准备再入百毒洞时,却看到了秦女侠。”
    他顿了一顿。
    李乐道:“看到了师娘?后来怎样?”
    秋飞霜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是极痛苦的。
    隔了一阵,他才道:“幸好为师和广空大师在天亮之时赶回谷中,于是把这个恶贼擒住,为师本想一掌毙了他,但大师慈悲为怀……”
    他不停地叹息,然后继续道:“广空大师再一次废了他的武功,给他一条生路。没想到此贼居然没有出谷,躲了三天三夜后,趁为师不留意,暗中在水源下毒。”
    李乐听得大叫起来,整个心“坪枰”跳个不停。
    秋飞霜道:“百里飞浪下完毒后,立刻就逃走了!”
    “那师娘和广空大师呢?”
    “她……他们没事!”秋飞霜道。
    他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为师拚着散去一身功力,把体内巨毒逼出,但也因此成了废人。于是一气之下,把玲珑门封死,‘玲珑宝钥’一分为二,一半在秦女侠手上。然后又把掌门之位传给只有十岁的女儿。”
    李乐道:“才十岁?那怎么当掌门?”
    秋飞霜道:“当时玲珑门的长老都不肯接位,为师只好请他们辅助香儿,而为师应广空大师之邀来到宝莹寺,秘密修练‘御炉定心功’。”
    李乐道:“百里飞浪在江湖上干尽坏事,还打着师父的旗号,所以江湖上都称无邪谷为摄魂谷。”
    秋飞霜又是叹息道:“当时百里飞浪逃出去,交结了恶名远播的‘南海三蛟’,一年后又回到无邪谷,血洗玲珑门,劫持了香儿。”
    李乐笑道:“他们一定是来抢‘瑶池仙册’的,没想到师父已经把玲珑门封死,他一定气得吐血。”
    秋飞霜也笑了起来,但立刻引动了伤势,剧烈咳嗽中喷出一口鲜血。
    李乐惊叫道:“师父……”
    秋飞露挥手制住他!道:“为师已经不行了,听我说,玲珑门被封死,千万不可妄自启动,这一点切记切记。找到秦女侠,她会帮你拿到‘瑶池仙册’。”
    李乐急道:“师娘在什么地方?”
    秋飞霜的呼吸急促起来,道:“到济南城去找她……注意!进入百毒洞只能穿上‘七彩袈裟’……”
    李乐哭道:“弟子全记下了!呜呜……”
    秋飞霜几欲昏厥过去,颤抖的声音道:“告诉她,宝莹寺有叛徒,百里飞浪也一定能找到她……”
    “我知道了,师父……”李乐看他已经呼吸困难,禁不住又嚎啕大哭。
    但秋飞霜脸上却泛起红光,精神陡然一好。
    他明白自己已到回光返照之际。
    “玄音教的白衣使者是本门第二十八代掌门,也是师父的亲生女儿香儿。她被百里飞浪控制住心智,如能救她,当然最好。否则就……就废去地武功,让她自生自灭吧!”秋飞霜无限感叹地道。
    “弟子一定会想尽法子救她的。请师父放心!”李乐哽咽着道。
    “为师怀中有一枚折断的银铃发钩就是‘玲珑宝钥’,把它交给……秦女侠,还有一本‘御炉定心功’心法,熟记后毁去万万不能落到百里飞浪这个恶贼手中。”
    “弟子全记住了!”
    秋飞霜笑了笑,道:“你已叫师父了!可师父到现在还不知你的名姓和容貌。”
    李乐一摸脸庞,全是污水烂泥。
    他急忙一边擦着脸,一边道:“我叫李乐!家住京城……”
    他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
    秋飞霜的眼皮已经慢慢垂下,魂游西方,瞌目长辞。
    李乐张开大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泣神涕鬼,震天动地,惊得谷中宿鸟振翅乱飞。
    ************************************
    李乐哭得睡着了。
    当他再张眼时,已是夕阳西坠时分。
    葬好秋飞霜,他在坟前烧毁了“御炉定心功”秘笈。
    李乐自语道:“百里飞浪一定会找到这里,现在还不能立碑。”
    一想到百里飞浪,他心中不禁生起一团怒火,但同时又深深一惊。
    远处传来“叭哒”之声。
    “有人来了!”李乐心中大叫着。
    来人无疑是百里飞浪的手下。
    他急忙在秋飞霜坟前,重重地磕上三个响头,道:“师父!弟子先走了,等抓住百里飞浪,再把您接到哀牢山无邪谷长居。”
    他起身四望。
    这里最好的掩饰就是数不清的参天大树。
    李乐刚藏好身形,就看见远处有两个人走来。
    他长嘘了一口气,原来这两人是当地的猎户。
    就听扛猎叉之人道:“召兄弟,你昨晚真的听到有东西掉下来?”
    “四哥,你放心,一定有猎物。”瘦子道。
    “我们已找了大半天,全无收获。”
    “就算没有大猎物,这些獾兔也够我们混上三四天。”
    他身背长弓,肩扛猎物,一张通红的脸孔,显然是长年风吹日晒的缘故。
    李乐暗道:“既然不是百里飞浪的人,我应该去问问路,也好快些赶回去。”
    他会心一笑,想到了叶纷飞和曲一歌。
    李乐这次私自行动,他们不知急成什么样子?
    “谁叫他们不跟我一起来找宝?急死他们!”李乐自语笑道。
    他翻身跃下了树。
    两个猎户一惊,急撒手中兵器。
    李乐大笑道:“两位叔叔,我是迷途羔羊,可不是什么坏人。”
    猎叉和长弓依然对着他,两人的脸上是一片迷茫之色。
    李乐摆出一副可怜而又可爱的模样,道:“我要回家,我的家住在平都镇。”
    四哥道:“出了谷,向南三十里,就是官道,沿路东行就是镇口。”
    “谢谢你了!能不能买你们弓箭?”李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
    这锭银子能够他们过一年。
    四哥的眼睛开始发亮,道:“深山老林中,的确应有件武器防身。”
    召兄弟已把弓箭递了过去。
    四哥接过银子,笑道:“今日天色已晚,山中全是岖崎的羊肠小路。小兄弟不嫌弃,请到舍下一宿,明早送你出山。”
    李乐双眼眯成一条线,紧盯着他。
    “他们会不会想打劫本少爷?”李乐心中暗道,手不自主地摸向怀中钱兜。
    他知道夜行山路的险恶,而且此时肚子已“咕咕”地叫了起来。
    “那就多谢两位大叔。”李乐笑道。
    四哥很高兴地笑着,与召兄弟手挽手地从前面带路。
    走出峡谷,向前七八里地,就看见了一座小院落。
    **************************************
    一顿很不错的山珍野味的晚餐。
    可李乐吃得却是提心吊胆。
    他怕饭里有毒。
    这四哥很是豪爽,而召兄弟却很少开口,只喝了一杯酒就告辞出去了。
    四哥的妻子在旁不言不语,更不知是怎样的人。
    李乐躺在草床上,细想这三个人。
    “他们是不是玄音楼的人?他们会不会半夜对本少爷下手?”他心中暗道。
    他不敢睡,眯着眼佯眠。
    忽然,茅草房的门发出“呀呀”轻响。
    那少妇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李乐心中震惊,暗道:“果然来了!看小爷的手段……”
    他的手已暗暗握住枕头下的长剑。
    村妇走近,把手中的粗布毯盖在李乐身上,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走出门。
    李乐松了口气,心道:“人家一片好心,我却当了炉肝肺,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天一定好好谢谢他们!”
    山中汉子性情好爽,心地梗直。
    他们不愿占别人的好处,一旦受惠于人,必想尽法子报答。
    李乐带着感激之情,沉沉睡去。
    他睡得正香时,就觉得有样东西在身体上蠕动。
    一惊之下,他翻身跳起。
    但他只是坐起身而已,张开眼睛后,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已被绑了起来。
    站在面前的是召兄弟,正探手摸他怀中。
    “你小子不错,一大包‘迷心药’,只让你睡了半个时辰。”召兄弟笑道。
    李乐展目四看,这里已不是茅草房,而是干草堆。
    “原来你们真是劫匪!”李乐冷哼道。
    召兄弟道:“只我一个,四哥是个老实人,他想干一辈子猎户,可我不想,我要发财!”
    他把李乐的钱兜在脸前晃了晃,又得意地笑道:“四嫂给你送毯之后,你是不是就放松了警惕?”
    “原来是你的指使?”
    “他们是老实人,容易上当……”
    “你却该死!”
    “不!我是聪明人,你却是笨蛋!你今日死在聪明人手上,也不算大冤。”
    “劫财还想劫命?”李乐吓得大叫起来。
    召兄弟举起了李乐的长剑,闷声喝道:“老子宰了你,叫你再喊……”
    他只说了一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召兄弟吓了一跳,站起身向院子中望去。
    接着,惊叫声连连,听得出来是四嫂的声音。
    召兄弟急忙把李乐藏在草堆中,用稻草压实。
    他提着长剑冲进院中。
    不多时,召兄弟又嚎叫起来。
    院中飞奔出一人,衣装破烂,乱发掩面。
    这人居然是四嫂,她后面跟着追出两个黑衣壮汉。
    李乐一眼就认出他们是玄音楼的人。
    壮汉大笑一声,把四嫂扑倒在地。
    四嫂连滚带爬,在草堆前终于被壮汉按住。
    他们就在李乐面前。
    谁会想到栏草堆中还藏着一个人!
    两个壮汉把四嫂压在地上,转眼间,把她的衣服扒光,抱住乱亲起来。
    虽然四嫂是一介村妇,但正是韵华年龄。一旦除去衣服,反而看不出她有一丝山野之气。
    细白的胴体,匀称丰满,两堆高挺如山的丰乳,上缀淡红玉珠。
    她挣扎着,叫喊着。
    两个壮汉亲够了,拉上裤子就要进去。
    “还没轮到你这个臭小子!”
    声音从壮汉身后传来。
    壮汉抬起头,谄笑道:“小的以为,道爷对这种野味没有兴趣呢!”说着,退到一边。
    “我无虚道人以前是和尚,就是因为犯了色戒,才被迫当了道士。”
    他说着,已经褪去了整条裤子。
    他抱住四嫂,舌尖勾舔着樱珠。
    四嫂拚命地挣扎,但到后来,动作已变成了颤抖。
    她的叫喊声渐渐微弱,成了时快时慢的呻吟。
    无虚忽然掰开她的双腿,露出草丛幽穴。探手抓去,摩擦出阵阵荡人心魂的声响。
    “啊……啊……贼强盗……千刀杀的……啊……”
    谁也说不清地的叫骂声中,是充满着仇恨,还是充满着快慰。
    无虚倒骑在她肚皮上:“噢!有点味道……啊……”
    “道爷这招的名堂,就叫‘倒骑毛驴’?”无虚狂妄地淫笑道。
    一个壮汉打趣地道:“一定是张果老交授道爷的绝学!”
    无虚道:“果然是野味……噢……比白天那个大姑娘强……啊……爽!”
    四嫂叫喊一声,呻吟一声。
    她无意中抬头,一下子看到了草堆中的李乐。
    她心中狂惊,但立刻就反应过来。
    “啊……啊……快点……要命的……不能再耽搁……啊……”
    话声中,四嫂用力摇头,示意李乐快逃。
    但这话听到无虚耳中,却是另一番情趣。
    他不由得大笑道:“……噢……小骚货不赖……道爷今天就…好好疼疼你……噢!”
    李乐暗自长叹,心里无限感激。
    他把被缚的双手举了举。
    四嫂看到,猛地挣扎起来。
    “骚娘们,别乱动……噢!”无虚高喝。
    但四嫂的头已经钻进了草堆。
    长发乱洒,没有人看得清她在草堆里干什么?
    无虚带来的四个壮汉根本没有去注意她。
    他们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无虚的“现场表演”。
    四嫂咬断了李乐手上的绳索。
    接着,她忽然大叫一声,翻身坐起,抱住无虚就咬上一口。
    “他妈的,小骚货咬道爷……”
    无虚大叫着,反掌打去。
    李乐知道,四嫂这种舍命做法是为他趁机脱身。
    幸好草堆很大,李乐趁他们注意四嫂之时,从另一边钻了出去。
    他伏身直窜,像一只狸猫,无声地窜进了黑暗中。
    四嫂被无虚打得昏了过去。
    但无虚还没有放手之意,把她身体翻过,又骑在胖大的肥臀上。
    他双手抓住乳峰,上下震动不停。口中大笑道:“这招叫‘张飞骑马’,乐趣无穷!”
    “道爷的功夫,看来比楼主还高。”一个壮汉笑道。
    “噢……野味果然好吃……下回再弄几个……噢……”
    另一个壮汉道:“我们应感谢秋飞霜的徒弟,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会知道野味之趣?”
    无虚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动作加快,如野狼一般地大嚎着。
    “噢……小骚货……死了还这么够味……噢……啊……”
    他的呻吟声忽然一变。
    “啊……”无虚发出一声凄惨的厉叫。
    一道白光从稻草堆中闪出,直入无虚胸口,从后心处透出,没入地中。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然后向后慢慢仰倒。
    他胸口间有一个血洞,正狂喷着鲜血。
    四嫂雪白高胀的胸脯,已满是鲜红的血迹,看上去娇异娇艳。
    无虚死了!
    四个壮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白得刺眼的光芒,又从草堆中闪出。
    三个人,并排地倒了下去。
    这时,那最后一个大汉就看到,从草中钻出一个手持弓箭的少年。
    “你……你就是秋飞霜的徒弟?”大汉哆嗦地道。
    他想逃走,可两条腿已经软弱无力。
    “我叫李乐!”
    李乐说着,推弓搭箭。
    白芒再闪,穿透了那大汉的胸膛。
    利箭上的余力带着他向后飞出,喷洒了一路刺眼的鲜血。
    ****************************************
    四嫂得到了李乐全部的银子。
    这些银子足够她过一辈子。
    李乐郑重感激地道:“是我害了你们一家,可你却救了我,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四嫂道:“少侠才是奴儿的救命恩人,奴儿已没有家了,愿伺候少侠一辈子。”
    李乐犹豫着,沉思一阵,道:“你去京需南郊的柳家庄,找他们的四小姐,告诉她,是我李乐叫你去的。”
    “奴儿知道了!多谢少爷收留!”
    她顿了一顿又道:“出山之路,一定被穿黑衣的那帮恶贼封锁了。”
    李乐一惊,道:“那我们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还有一条路,此去十里就可到达平都镇,但中途有条大涧,水流甚急,船不能渡。”
    “不怕!我的水性很好的。”李乐说着,做了几个“狗刨式”动作。
    奴儿笑了起来。
    她笑时还是非常迷人的,李乐不禁想起她昨夜时……
    李乐的眼光急忙看向天边。
    奴儿道:“就让奴家背少爷渡过去。”
    “你会水性?”李乐很惊奇。
    “奴儿未嫁时,就住在大涧边。”
    李乐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们一起走也好!从城门分手,你去柳家庄……”
    “奴儿等少爷……”
    她说着,已经低头向西去。
    ***********************************
    荆梁重镇——平都镇。
    城门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李乐一入城门,就被一人在身后拎住了衣领。
    他急切之下,回头望去,但那人稍一用力就把他悬空提了起来。
    李乐的两条腿在空中乱蹬,挣扎地叫道:“是哪个混蛋?小爷要放飞镖了。”
    “你还会放飞镖?好可怕啊!”那人把他放了下来。
    李乐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走去。
    “干什么?生气了?为什么不想想你一出去就是两天,让我们急成什么样子?”那人追在后面叫道。
    “你在众人面前,把我捉起来,是不是觉得很露脸了?”
    “啊哈,你认为我很露脸吗?是不是觉得自己丢脸了!”那人说着,窜到李乐前面。
    他是位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衣装破烂,脸上尘土掩住本来英俊相貌,一双笑咪咪的眼睛,在李乐身上扫来扫去。
    “哇!两天不见,变得如此干净,”年轻人满脸惊奇。
    李乐斜着眼道:“洗澡是很奇怪的事吗?”
    “洗澡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居然穿着衣服洗澡!”
    李乐一身衣服,里外全湿,头发上还滴着水珠。
    “这叫一举两得,省时省工,提高效率!”
    “在下生平第一次听说,大长见识,值得庆祝,应干三大杯。”
    他说着伸出舌头舔舔嘴唇,露出一副馋猫相。
    一想到喝酒吃饭,李乐也感到肚中一遍空虚,道:“由我请客!你说到什么地方?”
    “西门外有个好地方。”
    “好,我到那里等你!”
    年轻人不明道:“等我?……那我去干什么?”
    “去找小叶子!”
    “喝酒怎会少了他。”年轻人道:“只要我站在这里一喊,他就不知从哪个地缝中蹦出来!”
    “小叶子!”李乐大声道。
    他左顾右盼了一阵,神秘地道:“不能给任何人知道!”
    这时从他身后伸出一个脑袋,阴阳怪气地道:“我也不能知道吗?”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小叶子身材中等,一副既不英俊,也不丑陋的长相,普普通通的打扮,走在人群之中,根本就提不上“显眼”两字。
    李乐对他的感情甚至比对亲爹李长淳还要亲密。
    他一撇嘴,带着哭腔道:“我被人欺负了……”
    叶纷飞不听这话则可,一听此语,立刻火冒三丈!气冲斗牛。
    他两眼一胶,本来不大大的眼睛,立刻变成凸鱼眼。
    旁人真担心他的眼珠子会从眼眶里挤出来。
    叶纷飞一指前面晃着膀子的街头无赖,问李乐道:“是不是他?”
    “呸!”李乐重重唾了一口,道:“我堂堂江湖闻名的‘霹雳剑侠’会被他欺负?我就那么逊啊!”
    “不是他就算了!”叶纷飞脸色一展,片刻间变成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他笑道:“‘霹雳剑侠’这名字不错吗?只要‘霹雳大剑侠’身无大碍,我就放心了!”
    “什么话……”
    年轻人也叫道:“是啊是啊!你这算什么话?简直连屁话都不如,以后不准你用嘴说话。”
    “什么?”叶纷飞比刚才还急,伸着脖子,指着他的鼻子大叫道:“曲一歌,你是不是不想再喝酒了。”
    他们三人一起喝酒,一向是由叶纷飞掏钱付帐。
    李乐是小爵爷,身不带分文,只带叶纷飞,曲一歌是叫花子,身上除了虱子多,钱却没多少。
    曲一歌不在乎地道:“你不要忘了,公子爷独自出门两天,怎会不准备银子?”
    叶纷飞刚要开口穷辩,李乐已摔手走去。
    叶、曲两人直追。
    李乐道:“我有要事请你们相帮,原来你们这样不顾情义!”
    “我的公子爷……”叶纷飞拍拍李乐肩头。
    李乐的衣服湿漉漉的,手掌拍上去,发出的是“僻卜”的声音。
    叶纷飞的手急收了回来,笑咪咪地没话找话讲:“公子说要去寻宝,不知宝物可拿到手?平顶峰上有没有好玩的?”
    李乐道:“‘宝’没有到手,命却差点丢掉。”
    “唉!”叶纷飞长叹一声,一副无奈的表情:“不是我们不帮你讨回公道,只是出门时,老爷吩咐过,不让我们在外打架。”
    曲一歌道:“除了打架,什么都好说!!”
    “杀人行不行?”李乐忽然冷气森森地问道。
    曲一歌对着叶纷飞吐一吐舌头。
    叶纷飞又笑道∶“我们回京吧!已经出来二十多天,老爷夫人会担心的。”
    “你要敢再提‘老爷’一句,我们关系一刀两断!”李乐咬着牙一字字地道。
    “为什么?”叶纷飞睁大眼睛。
    曲一歌道:“还问为什么?公子的话就是命令。”
    叶纷飞道:“那我也要明白事情的前后由来,否则恕不合作。”
    李乐这才点点头,极严肃地道:“你们知道秋飞霜这个人吗?”
    叶纷飞道:“我只认识张飞、岳飞、叶纷飞,这个秋飞什么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他说完刚要笑,但一看到曲一歌凝重的脸色,已笑不出口了。
    曲一歌的表情比李乐的还要严肃十倍。
    “谁是秋飞霜?”叶纷飞不禁问道。
    他一直生活在王府中,追随李乐身边,所以对江湖上的事,可以说是门外汉。
    曲一歌收敛了脸色,淡淡地道:“我怎会认识?”
    叶纷飞恨不得飞起一大脚,踢在他鼻子上,气道:“你不认识他,又何必装出一副死人脸。”
    “我虽不认识秋飞霜,却听过他的名字。”曲一歌不动声色地道。
    “他是何许人?”
    曲一歌道:“你总该知道近年来,江湖中有个神秘的摄魂谷组织吧!”
    叶纷飞看着李乐,心向下沉。
    曲一歌的声音有些颤抖道:“摄魂谷是个非常邪门的组织,个个会妖术魔法,专门吸魂摄魄,吃人脑髓,据说他们都不是真正的人类,是……”
    “少来了!”李乐对他翻了两个白眼。
    “秋飞霜和摄魂谷,到底是什么关系?”叶纷飞问道。
    曲一歌正色道:“秋飞霜就是摄魂谷的主人。”
    “啊!”叶纷飞尖叫了一声,急忙抓住李乐。
    他惊问道:“你快些告诉我,秋飞霜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李乐也是一脸正色,道:“秋飞霜就是本少侠新拜的师父!”
    “啊啊!”叶纷飞抓着李乐肩头的手,像触了电一般“嗖”的一下缩了回来。
    他用鸭子吵架一般的声音叫道:“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李乐一摊双手,道:“你信不信?”
    “不信!”叶纷飞重重地道。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非常明白,李乐这两天两夜所经历的事,定然是极恐怖可怕。
    李乐叹道:“现在我不但拜了秋飞霜为师,而且还荣当了摄魂谷的主人。”
    “啊哟!”叶纷飞一听,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曲一歌忍不住问道。
    李乐不答,反而问道:“已到了西门,你说好地方在哪?”
    曲一歌一指前面,道:“穿入树林走百余步,然后向左拐,再向前走百余步,过了一座小水桥,然后向右拐,然后再向左拐,再过一遍竹林,就能看到一座庭院。绕过庭院,就可以看到那家酒馆。”
    叶纷飞叫道:“那酒馆是人去的地方吗?”
    曲一歌道:“我说的是近路捷径,如果你想绕远就顺大道而下,走两里路,向左看就是了!”
    叶纷飞冷哼道:“说你笨,果然笨!”
    李乐道:“我走小路。”
    “我也走小路!”叶纷飞毫无愧色地道:“聪明人嘛!当然是走捷径罗!”
    李乐低着头,若有沉思地向小道走去。
    曲一歌拍拍叶纷飞后背,笑道:“我为江湖庆幸!‘金刚铁脸皮’的绝学终于在你脸上发扬光大!”
    叶纷飞不理他取笑,而是一脸正色地道:“你看我们公子一改往常之嘻笑,变得认真严肃了。”
    “这正说明我们公子已长大成人,明确了人生观、世界观!”
    叶纷飞轻叹道:“怎样都好!只求老天保佑,不要被人摄了魂魄。”
    曲一歌神秘地道:“据说‘失魂落魄病’会传染的。”
    叶纷飞听得一惊接着一愣。
    此时曲一歌已撒开大步,追上了李乐。
    *********************************
    走入丛林,跨过一条不大大的河流,果然看见了一遍庄院。
    庄院朱墙碧瓦,四周小溪环抱,岸边都是垂柳大树。
    正门遮雨檐下,悬挂着金字长匾——“群英山庄”。
    李乐不禁叹道:“好气派的山庄?”
    “看这个庄名,一定是江湖人家。”叶纷飞道。
    曲一歌摇头道:“没听过!”
    绕过群英山庄,就看到远处有人影闪动,一座小酒店包围在群荫乱绿之中。
    这家小酒店,前临驿路,后接清溪,几株桃柳下酒肆轻舞,上写“醉八仙”。
    “环境优雅,可看山观水,赏桃红绿柳。这地方不错。”李乐赞道。
    “还有更好的。”曲一歌轻声道。
    顺他眼光看去,只见前面有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在道旁当炉卖酒。
    这少女清秀可爱,眉似春柳,眼若夜星。
    李乐不禁多看了两眼。
    看第三眼时,叶纷飞已挡在他面前。
    走进小店,小二就满脸春风地迎了上来。
    李乐又是愣了愣神。
    店小二居然也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一身干净的布衣麻裙,头盘着秀发。长相同卖酒女孩一样清秀,大眼翘鼻小嘴,玉面粉颈纤腰。
    李乐不由得想起青衣使者的艳体。口中喃喃念道:“平都地僻无颜色,数日不食秀色餐……”
    叶纷飞道:“白居易一句琵琶行,怎地被你改成如此难听!”
    女小二笑道:“公子谬读了,贱婢只是个村中野丫头!”
    叶纷飞站在她面前,道:“你家怎么没有男丁?却让你俩抛头露面?”
    女小二笑道:“谁说没男丁?你想见他啊?”
    “不想……有什么好酒好菜?”
    “有清蒸獐腿,浇卤牛肉,野稚威翅,还有香菇鸭肫,凉皮拌鸡杂。”
    报菜名的居然不是那女小二,而是曲一歌。
    叶纷飞刚要开口,忽然想起什么。
    他猛地转过身抓住曲一歌的衣领,怒道:“我说你为什么带公子到这里喝酒,原来你早来过这里,早有预谋。”
    “这里的酒菜独树一格,这算什么预谋?不想吃就趁早走人!”
    叶纷飞道:“公子爷,我们走!”
    李乐不但没走,反而坐了下来。
    叶纷飞气得只有翻白眼的份儿:“臭要饭的,如果公子爷学坏了,我找你拚命。”
    “拚酒可以,拚命不干!”曲一歌笑着回头,对女小二道:“来三罐透瓶香。”
    李乐着着女小二的笑容,又想到了这两天的艳事,不由得吟道:“芙蓉如面柳如眉,回头一笑百媚生……”
    那女小二果然回头一笑,笑得甚是甜蜜动人,让人感到眼前一亮。
    她带着微笑,款款细步消失在店门外。
    不大时间,酒菜上齐。
    李乐的大眼睛却不在这野味佳肴上,而在那女小二身上转来转去。
    她的身材和青衣使者比起,纤瘦了许多,但有着另一番诱人之处,娇小的屁股随着纤纤细腰在眼前晃动,彷佛有看不完的美妙风景,醉人的优美旋律。
    叶纷飞倒满一碗酒,举在他眼前,挡住了他眉飞色舞的眼光。
    “公子,如此风雅之处,全是曲一歌这小子找到的,我们应喝上一碗才是!”
    李乐接过抵在眼眉处的酒碗,道:“绿杨郊外,鸟啼桃林,村酒野味,确是好地方!”
    “如果再听听我们公子这两天的传奇,那就更有趣了!”曲一歌说道。
    叶纷飞问道:“你是怎么拜那姓秋的当师父的?”
    李乐收住心神;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公子当真跌落悬崖?”叶纷飞忽然插口惊问。
    “怎么?……没想到我会没跌死?”
    “我是不明白!”叶纷飞喝下第五碗酒。
    李乐心有余悸:“当然身体急速下降,一落几百丈,这时间……”
    “几百丈?”叶纷飞差点一口酒喷出嘴外,道:“没有这么高吧!大夸张了!”
    曲一歌大声抗议道:“‘李白一愁,白发三千丈’,几百丈的距离算个屁。你不想听就别打岔!”
    李乐接着道:“几百丈之后,忽然发现又有一道人影跌落下来。”
    “哦?”
    “那人跌落的速度比我快得多,他一下子就赶上我,接着到了前面。”李乐道。
    叶纷飞大叹一口气:“你的轻功我们都很清楚,没想到连掉下山崖也如此不济。”
    李乐不理他,接着说道:“你们说那人是谁?他就是秋飞霜。”
    “秋飞霜?”曲一歌道:“他是被人打下来的,还是自己跳下来的?”
    “自然是他自己跳下来的!”李乐道:“他超过我后,托住我身体,接着,他双腿在空中一阵乱蹬乱踏,说来也怪!我们下落的速度居然慢了许多!”
    “哦?”曲一歌和叶纷飞对望一眼。
    “这一定是种很神奇的轻功。”叶纷飞点头道。
    曲一歌撇嘴道:“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道理你都不懂,回家重念书去!以后就改名‘叶白痴’!”
    叶纷飞不服,高声道:“这明明是气功奥妙之处,无处着力时产生力道。只有达到人天合一境界!才能有此功力,你懂不懂人天合一的道理?还敢嘲笑高人能士!”
    “你们还想不想听?”李乐拍着桌面大叫起来。
    叶纷飞把半截话咽了回去:“公子,不要理他!文盲加白痴懂个什么?你继续讲!”
    李乐慢吞吞地把碗中的酒喝完。
    他继续道:“到了崖底,师父的气力用尽,拚着最后一口气,把我向上猛地一推,而自己却更重地跌在崖下岩石上!我落下时,又压在他身上……”
    李乐说完,大声叹息,满面愁容和内疚,猛烈地喝上好几口酒。
    “师父为救我而死,从今以后!谁也不能说他是妖人恶魔!否则本大侠和他翻脸!”李乐郑重重申。
    曲一歌和叶纷飞都在默默喝酒,谁也不开口。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你到底怎么想?”曲一歌终于抬起了头问道。
    李乐道:“我已决定,从明天起闯荡江湖,打听玲珑门下弟子的下落!”
    “什么?……不行!”
    曲一歌和叶纷飞异口同声地叫道。
    临出京城时,他们已向李乐的父亲李长淳保证过,一个月之内一定回来。
    看李乐的表情和口气,他们很清楚一点,李乐已决定了这件事。
    曲一歌看了一眼叶纷飞,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要去方便方便了。”
    叶纷飞道:“人有三急,我现在就有一急。”
    他们要商量商量,怎样才能让李乐打消闯江湖的念头。
    不等他们离位,李乐也立刻站起身。
    “你要干什么?”叶纷飞问道。
    李乐道:“你们可以去方便,难道本公子就不能‘嘘嘘’?”
    叶纷飞和曲一歌没法子,相视苦笑。
    三人同行,雄赳赳去了店后茅坑。
    第六回小店风波
    叶纷飞和曲一歌的“蹲功”都达到当今一流水准。
    他们在那个地方一蹲就是一个时辰,一动不动,直把李乐等得实在没了耐心,只得回到店内。
    李乐一踏进酒馆,就发觉一件远不如蹲毛坑好玩的事。
    ——一把雪白锋利的长刀,架在脖颈之上。
    “你……你们要干什么?”李乐立刻高举双手。
    持刀之人是身着农夫衣装的瘦高汉子。
    他还有四个同伙,正围坐在店中央的大桌子边,手把酒壶大喝着。
    沽酒的少女和女小二,伏在柜台前。
    李乐一看她们,眼睛立刻大了两倍。
    沽酒少女身上的衣服已被扒光,只穿着一件肉红色的小内裤,胸前两团巨大的棉花球,雪白干净,耀眼增目,顶端的艳红樱桃,纷颜迷人。
    李乐急把眼光收回,看向店中四人。
    “大哥!”持刀汉子道:“这小子怎样发落?”
    “当然要干掉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坐在正中的宽脸人说道。
    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李乐才长吐了一口气。
    那老大侧了一下身子,对李乐道:“臭小子,看你这身穿戴像是有钱人家子弟!”
    李乐苦笑一下,道:“小的看几位大爷气质也不像普通农家!”
    宽脸老大大笑道:“小子有眼力,我们五人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正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通天五虎’!”
    “原来五位虎爷,久仰久仰!”李乐笑得很真诚。
    他从未听过这帮人,心下揣摸不已。
    宽脸老大道:“大爷姓杜,你姓什么?”
    “我姓李!”
    “你们为什么躲在茅坑中不出来?在搞什么阴谋?”
    李乐一听,心知不妙,暗道:“原来我们早被他们盯上了。”
    转念一想,他又不由得大吃一惊,暗自叫道:“说不定这五人就是百里飞浪的人,特地找小爷来的。”
    李乐急出一身冷汗。
    先下手为强!
    他身体一矮,趁着持刀汉子没留意,飞起一脚正踢在他交裆处。
    “哎哟”一声,那汉子捂着下身,拖刀退到了一边,口中叫骂声不断。
    社老大没想到这小孩子居然敢出手伤人,右手腕一翻,摸到腰间的刀柄。
    李乐本想直接逃出去,但一看到两位少女羞惨之相,不禁翻身冲回。
    他用最快的速度,解开她们身上的绳索。
    但她们还是不能活动,原是穴道被制。
    李乐不会解穴,气得大骂道:“你们这群笨蛋,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明明已点住她们穴道,为何又用绳子绑住。”
    杜老大冷冷地看着地,等他讲完了,才道:“你这臭小子果然不是好东西,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什么意思?”
    “你刚才得空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去救她们。凭这一点,本大爷就断定你也是群英山庄的人。”
    李乐吃惊不小,看了看两位少女,道:“你们是群英山庄的人?”
    女小二开口道:“小公子,小婢红玉、翠玉记住你的大恩了。你快逃命吧!”
    “我李乐是从来不逃命的……”李乐说得十分干脆。
    其实他自己比谁都清楚,逃命之事,已不下五十次。
    杜老大道:“说得简单,真是毛孩子没见识。先回头看看再说。”
    李乐回头望去,店门外正站着一个穿褐长衣、脸色冰冷的大汉。
    红玉叹息了一磬,知道今天谁也逃不掉了。
    她只是奇怪——
    当通天五虎向她们动手发难时,她已用极秘密的法子向庄里报警,但为何已半个时展过去,近在两里外的山庄却一直没有救兵出现?
    莫非庄里也出了事?
    她脸色突然变了变!
    她的妹妹翠玉,正紧闭着小嘴,脸色坚毅。
    杜老大笑道:“你们是聪明漂亮的小妞,一猜就中,所以大爷也不瞒你,现在群英山庄已是我们的天下。”
    “大言不惭!”红玉怒道。
    杜老大一阵狂笑,道:“你还是乖乖地告诉大爷,山庄的秘道出口在什么地方?”
    红玉重重地唾他一口,道:“也不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可能吗?”
    “嘴硬算不了什么?”杜老大不慌不忙地道:“现在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硬不硬。”
    他一挥手。
    旁边的矮胖子忽然举杯干酒,大声道:“这回看二爷的手段。”
    另一汉子笑道:“对付小妞,你‘落花刀’傅青楼的手段确在我们兄弟之上。”
    “老四你说笑了!”傅青楼一笑而起!早就冒着火星的眼睛紧盯在两位少女身上。
    “你看中了哪一个?”老四大笑道。
    傅青楼道:“这个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就是她了!”
    他一指红玉。
    “你小心点那臭小子!”杜老大闷哼。
    傅青楼毫不在意,道:“这小子踢老五一脚,难道此仇老五就算了?还是要二哥帮你?”
    他把李乐交给老五,自己就可以专心去对付红玉了。
    那持刀汉子一听,强忍裆下痛苦,当即举起刀,怒哼一声,挽刀花扑向李乐。
    李乐闪身,急忙窜出老远。
    傅青楼不顾廉耻,抓住时机,三拳两脚攻向李乐身后。
    他的拳脚之上已贯满内力,拳到力到,呼呼生风,势不可挡。
    至少李乐是挡不住。
    他只有翻身向外跳去。
    傅青楼也不去追击,只求李乐离两位女孩子远些,所以收住拳脚,一步跨到红玉面前。
    李乐在屋内窜来窜去。
    杜老大等人也不上前拦劫,只由得老五人去追杀。
    老五是通天五虎中最不中用的一个,由他对付李乐,正是恰好一对,棋逢对手。
    他们两人就好像猫捉老鼠,围着中央的桌子转来转去。
    可惜的是李乐不是猫,而是鼠。
    傅青楼对付女孩的动作,要比他的拳脚俐落得多,三下五下就把红玉的衣服扒个精光。
    他停下手,慢慢欣赏着上天赐给女人的美丽胴体,发出阵阵的淫笑声。
    红玉的胸膛起伏不停,已成熟的胸脯像两颗巨大的桃子,红晕当头,托出圆圆的玉珠。
    傅青楼再看看旁边的翠玉,笑道:“你的比她的大,看来二爷没有选错。”
    他用手指轻轻弹去,那颗玉珠晃动起来,一跳一弹的更显可爱。
    双峰边缘优美的曲线,并拢成一条既深且窄的峰沟,让人看得神起魂飞。
    傅青楼低身轻吻她的面颊。
    红玉忽然猛一张口,咬向他耳朵。
    傅青楼早有防备,微一闪头躲过,顺手点住她的下颌穴位。
    红玉张着樱红的小嘴一动不动。
    傅青楼吐出舌头,伸进她樱嘴之中,用力地搅着,一吞一吐地里动着。
    他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高,兴趣也越来越大。
    李乐可急了!
    店内动起手来,在茅坑的曲一歌和叶纷飞早就该知道了,可他们为什么还不出现?
    他急得扯开嗓门大叫道:“拉不死的!死到哪里去了……我要死了……”
    “宝贝……二爷也快要急死了!”傅青楼叫了一声。
    他面对这美妙身躯,已忘记周围的一切,按捺不住脱去裤子,就扑了上去。
    他的手摸向红玉最秘密的地方,大笑道:“你不告诉二爷秘道出口,二爷只好找你身上的秘道了!哈哈……”
    “你不要动!”翠玉在旁大叫起来。
    她实在忍不住了:“你放开我姐姐,我告诉你!”
    “哦?”杜老大向傅青楼挥了一下手。
    傅青楼正在兴头上,但又不敢抗命,只得应了一声,快快地起身离开。
    红玉口不能合,但声音还可发出:“翠玉,你不能!你忘了老庄主对我们的恩情吗?”
    “我看不下去了!”翠玉哭着道。
    红玉强忍泪水,一副坚毅无比的神色,用力地摇头。
    “臭丫头!”杜老大道:“要说快说!”
    “我……我不会告诉你们的!”翠玉高声道。
    她的话才落,傅青楼重重地打了她一记耳光,骂道:“他妈的,要大爷,隔一会儿让你好看。”
    翠玉痛哼一声,一张嘴,一口血水带着两颗牙全喷向傅青楼脸上。
    傅青楼急闪让开,怒道:“臭丫头含血喷人,那就让你先尝尝二爷的手段!”
    “住手!”李乐忽然停住乱跳的身子,站在他面前。
    传青楼吓了一跳,向旁窜去。
    老五及时地把刀架在李乐脖子上。
    他看向杜老大,没有老大的命令,他不敢动手。
    李乐大声对杜老大道:“找秘道自己找就是了,何必欺辱一个小女孩子!”
    看他一派正气凛然的样子,翠玉简直要感动得哭出来。
    “如果你知道,你就说!”杜老大站起身:“说出来,放你们走!”
    “这秘道对你们真有这么重要?你说的话算数吗?”李乐问道。
    一条秘道能换三条性命!
    杜老大道:“我杜远河言出必行!”
    李乐看向翠玉。
    翠玉惨淡一笑,道:“公子说的是,有本事让他们自己找!”
    “我们找不到!”杜老大非常干脆地道。
    翠玉讥讽地一笑,道:“你们通天五虎的本领就是欺辱女人。”
    通天五虎,一刀夺魂。
    这“一刀”专指他们的老大杜远河。
    杜远河在江湖上也算是稍有名气的使刀好手。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厉声喝道:“活命就说,不说……死都不得好死!”
    “不说!”红玉的声音。
    杜远河气得连翻白眼。
    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叫道:“连这小子一起带上。”
    傅青楼明白他的意思,道:“看二爷是怎样做的,好好得学。”
    他重扑到红玉身上,双手在平坦的小腹上摩搓着。
    老五手中长刀一压,李乐不得不低下头。
    他飞起一脚,正踢在李乐膝弯处。
    李乐“噗咚”一声跪倒,正趴在翠玉身上。
    老五按着他的头,埋在翠玉软绵温暖的胸脯中。
    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气,直冲进李乐鼻中。
    李乐几乎醉了!
    他也不知自己的心情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带着满是歉意的眼光,看着翠玉。
    翠玉闭上了眼睛,极轻的声音道:“小婢不怪公子……”
    李乐听得心中颤动,急用力挺腰,试图站起身。
    老五再起一脚,踩在他屁股上。
    李乐整个身子,完全压在翠玉身上。
    他把头用力向外拧去,眼光正落到近在咫尺的红玉身上。
    红玉“啊啊……”,眼睛紧闭,喉中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
    她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如何经得起傅青楼这番摆弄,眼皮双垂,脸色驼红,娇喘莺莺。
    李乐看着她如醉之色,也不禁心动起来。
    他想挣扎起身,可又不敢强动。
    老五的刀已经深深压住他脖子,只要轻轻一碰,很可能就脉破血喷。
    翠玉的大白球,紧贴在他脸上,软软的好不舒服,光滑冰脂的肌肤,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李乐心跳加快,呼吸加重。
    他每呼出一口气,都会将鼻尖前的樱珠吹得乱颤一阵。
    胸前的浓浓热气,已让翠玉心摇意晃,耳鬓处传来的阵阵呻吟,也使她不由得随之轻哼起来。
    这时间,傅青楼双手已搂住红玉光滑坚实的大腿,指尖在白嫩的肌肤上移动,然后开始穿越细细柔柔的绒草地,向深处探去。
    “啊……”
    红玉本能地哼了一声,胸膛向上挺去。
    那两颗呼之欲出的珠儿,更加胀大了许多。
    傅青楼眼光迷醉,呼吸渐重,伸长嘴去叼啄弹珠,然后在牙齿间轻扣慢咬着。
    红玉顿觉天旋地转,浑身无力,全身上下的每根骨头都彷佛酥透了。
    眼前的事物已开始变得模糊,看不清傅青楼的容貌,只感到自己好像在梦里,躺在一泓温暖的泉水之中。
    水流似有似无地从身体每个部位流过,刺激着她最敏感的地方。
    她觉得身体彷佛也慢慢溶化成水,与四周相溶。
    “啊……啊……”
    傅青楼骑在了她身上。
    红玉本来气愤的脸色已是一片羞涩和喜悦。
    她紧闭的双眼下,遮盖着一层浓浓的长长的睫毛,上面晶盈剔透的泪花还没有消去。
    “噢……呀……好难受!啊!……”
    红玉的呻吟声是痛苦和欢悦交织在一起。
    翠玉大为不懂,轻睁双眼,低视自己怀中的李乐,忽然之间,她也有种感觉,希望李乐也能如此对待自己。
    也下意识地一挺胸脯,一颗硕大的鲜红樱桃,刚巧塞进李乐的口中。
    李乐心中一惊,急忙用舌头顶去。
    “公子……求求你……”翠玉的声音细如蚊呜。
    李乐不知道是可怜她,还是本就愿意?慢慢缩回向外顶去的舌尖。
    他不敢去看眼前的翠玉,目光落在红玉和傅青楼身上。
    “小贱货,真够骚的!啊!他妈的爽!啊……老子忍不住了……”
    傅青楼仰首高呼,呼声中充满着痛苦,彷佛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但他脸上却是一副兴奋、满足、快悦到极点的表情。
    红玉随之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又一声尖叫,全身颤抖不停,四肢抽搐着乱舞。
    李乐看得血脉贲张,全身难受至极。
    全场中静悄悄的,他无意中斜眼看去。
    只见身后的老五大嘴微张,口水直流,一双老鼠眼尽情盯在傅青楼和红玉身上。
    架在李乐脖子上的那把刀,软软地会随时掉下来。
    “哇!命在一线间。”李乐心中大颤。
    突然间,他举手后撩,反脚踢出。
    这一脚又中老五的胯下。
    老五的那宝贝正因兴奋而勃怒蓬发,冷不丁地着了李乐的一记拚命重击。
    他惨叫一声,丢刀抱腹,倒地翻滚,瞪眼痛嚎。
    李乐只是手臂轻伤,一声大笑,跳了起来。
    他看向门外,那褐衣人已不在树荫下,可还是看不到曲一歌和叶纷飞的一丝影子。
    “真不懂他们在搞什么?”李乐自言自语,拾起了老五的长刀。
    杜远河彷佛没有一点惊讶,淡淡地问道:“你不懂什么?”
    李乐一瞪眼,高声道:“小爷我都不懂!你还能懂个屁!”
    “他妈的!你臭小子出口伤人!”杜远河喝道:“老四,你上去把他作了!”
    他身边的一年轻人“呼”地站了起来。
    这人一脸寒峻,双眼直视,似僵尸一样,走到李乐面前。
    他用机械般的语言道:“你叫李乐,我叫‘冷血刀客’段寒波!”
    李乐只有听着。
    傅青楼道:“老四这个自报家门的毛病,对付一个无名小辈大可用不着。”
    胖子老三道:“他一向不杀无名之人,也一定要让对手知道是死在何人手下,这样死后也好到阎王那里报告。”
    杜远河道:“这是个好习惯!”
    李乐道:“再好的习惯对一个死人也没有用!”
    “有气魄!”杜远河道:“本大爷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才叫老四去杀你。”
    “我从来没想过感谢你。”
    杜老大笑道:“老四杀人向来一刀,你死在他刀下也是一种福气,如是那不成材的老五,会砍你十七八刀,叫你想死都死不了!”
    老五蹲到一旁,不敢吭声。
    李乐笑道:“我也答应你,给你一个痛快,免得江湖朋友说我不还人情债。”
    杜远河大笑道:“有性格,把这小妞赏给你了。”
    “那我就带她走罗!”
    “不是现在,是死以后!”杜远河道:“我不会让老二碰她一下,清白的身子给你殉葬。”
    “老大,你话说完没有?”段寒波忽然冷冷地问。
    他是一个不喜欢“等”的人。
    杜远河收住笑容,眯着双眼道:“你可以动手了!”
    话音才落,段寒波已出力,白光一闪,无情刀列缺电闪,砍向李乐面门。
    李乐一躬身,双手触地,两条腿极快地连环踢出。
    “咦!这小子还能还手!”杜老大不禁把眼睛又睁大了一倍。
    段寒波收刀横推而出,砍李乐双腿,并切腹断腰。
    他从来不轻视对手,哪怕对手是一个农夫走卒,小贩弱妇。
    他在拔刀前总是问清对手的名姓,并报出自家的名号。这样做,至少可以提醒自己不轻视对手。
    三招一过,李乐被逼到了左壁大窗下。
    他手中的长力迫不及待地砍出。
    段寒波刀式不变,疾抬左脚,正中李乐手腕。
    长力落地,李乐再退,背靠在窗台上。
    他手无兵器,路无可退。
    段寒波的钢刀横推侧砍,半途回折,诡异的招式,砍向李乐下盘。
    李乐只有向左上方跳起。
    长刀再翻,随李乐上跃而挑出。
    这一刀变化极快,招式巧妙,完全封死了他一切退路。
    段寒波胜了!甚至开始微笑。
    但他万万没想到另一件事在同时间发生了——
    窗外右侧忽然出现了一只脚。
    李乐明明向左侧跳去,那右侧的这只脚又是谁的?
    这只脚是谁的,对段寒波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也是最可怕的,是这只脚忽然伸长,正蹬在他胸口。
    这叫“窝心脚”,江湖上称之为“追魂夺命脚”——脚尖下点心坎。
    段寒波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退了两步,如抽空的麻袋一般软软地倒在地上,人已昏迷过去。
    就是李乐踢出这一脚,也会让他头脑一昏,胸口发闷,更何况出脚之人是叶纷飞。
    叶纷飞翻窗而入,双手叉腰,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
    李乐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板着脸轻轻地拍拍手。
    杜远河眼中立刻布满血丝,从刚才情形上看,段寒波就算能保住性命,也至少在床上躺个三年五载。
    他如何不心痛?如何不着急?
    他一拍刀柄,“呛琅”一声,长刀跳跃出鞘,匹练般撤出。
    他攻向的是李乐,但挡住他这一刀的自然又是叶纷飞。
    叶纷飞手中拿的是段寒波的长刀。
    他的刀法远不同于段寒波,虽在速度变招上不见特长,但刀沉力猛,一刀劈出,煞气满屋,汇气四散。
    “当”的一声暴响。
    两柄刀相碰,一溜火花,杜远河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但叶纷飞连脚跟动都没动一分。
    并不是叶纷飞的力量比他大上好几倍,而是又从窗外伸起的一只手臂,抵在他的腰上。
    “他们俩拉屎拉够了!”李乐叫道。
    叶纷飞和曲一歌相对“嘻嘻”一笑。
    “好大力道!”杜远河的脚步不敢再上前。
    他那把四尺长的厚背金刀,犀利的刀锋上已出现了一道缺口。
    杜远河的战斗士气开始消萎,知道今天遇上的不是普通高手。
    这时,一直蹲在地上的老五从旁绕过,挥刀直劈李乐。
    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偷袭成功,但绝不应该在叶纷飞和曲一歌出现以后。
    叶纷飞头也不回,手腕一翻,长力脱手飞出,正撞在他手中的刀上。
    他感到双臂一震,麻酸酸的用不上一丝力气,身体也不由地向后倒去。
    脚跟还没站稳,叶纷飞已飞身而至,大脚起处,风云变色,恶狠狠的一记“追魂夺命脚”。
    谁敢对李乐不利,叶纷飞就敢向他下杀手。
    他出招绝不慢,脚下绝不留情。
    可老五在这里,却倒了下去。
    叶纷飞一脚走空,收腿看向窗外的曲一歌。
    曲一歌耸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道:“我只是用小石子砸他一下,他就倒罗!”
    叶纷飞一脚挑翻老五尸体。
    老五后脑正中嵌入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子,已敲破头骨,直达脑颅。
    曲一歌正面对着他,但打出的暗器却打到了后脑,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暗器手法,正是他的绝活“贯日长虹”。
    通天五虎被吓傻了!
    老大杜远河,第一个向外逃去。
    他大叫道:“无常两位老兄,快过来帮忙。”
    李乐想起,前门和后门外一直站着两个形如鬼魅的人。
    想必杜远河就是在招呼他们。
    那两个人一定是不好惹的主儿。
    他急叫道:“快追!”
    但曲一歌和叶纷飞毫不在乎杜老大去找帮手,嘻皮笑脸地向傅青楼和老三走去。
    傅青楼和老三的双腿已经无法负担自身的重量,瘫软当场。
    ************************************************
    身为通天五虎的老大杜远河,此时毫无战志,急奔而出,慌不择路,冲进了酒店的后院。
    后院狼藉一遍,到处都是杂物。
    他还没有完全看清周围情况,就听到背后响起风声。
    “呼呼”之声传来,显然是有人用重兵器袭击身后。
    杜远河怒喝声中拧腰回身,钢刀挥出,竖两刀横一刀。
    三刀合一,力道奇猛,出刀无误。
    “噗噗噗”三声,杜远河三刀之下把袭来的“兵器”劈成四段。
    收刀之时,他已清楚地看到,那不是什么重兵器,而是“一个人”。
    他在一片血肉模糊中还是认出了那人。
    ——正是他要找的无常两兄弟的老二张惕。
    他立在当场,呆若木鸡。
    忽然,身后又有风声疾至,不等他反应,腿弯处中招。
    “噗咚”,他跪倒在地。
    他抬起头时,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瘦长的身体,褐色长衫,却是无常两兄弟的老大张警。
    杜远河心里一阵慌乱。
    他想起刚才把张惕分尸,现在不知张警会怎样对付自己。
    这张警的武功可算是一流。
    张警面带古怪笑容,两眼愣愣地望着远方,一眨不眨。
    “你要干什么?”杜远河用尖锐得几乎撕破的声音叫了起来。
    张警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彷佛根本没听到任何人说任何话。
    他的右手握着独门兵器“追魂钩”,钩尖指向杜远河裤裆,左手做乌龟状指着杜远河的鼻子。
    杜远河怎能忍受这一切?
    “你才是乌龟王八蛋。”
    他大叫一声,挺身合力扑上。
    刀快,刀也利。
    “唰”的一声,手起刀落,刀起头落。这一刀干净俐落,十分得痛快。
    张警的头飞出一丈多远。
    杜远河大惊,这本不可能的事!
    鲜血四喷,人头落地。
    但这一切还不算最恐怖、最不可思议的。
    让杜远河感到最毛骨悚然的是在张警颈上居然还有一颗人头。
    那颗人头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头顶上秃秃的不见一根头发。
    他笑容虽并不难看,但杜远河此时看来,却比看见鬼还要、心惊肉跳。
    人头上的那张嘴巴居然道:“杜老大,亲手砍下同伙的脑袋,是不是很快意?”
    这时,张警慢慢向前倒下。
    另外一个人出现在杜远河面前。
    “你……”
    “大爷秃毛鼠谢星!”
    “是你!通天五虎与你无怨无仇……”
    “那是以前的事。”谢星打断他的话,道:“你现在却是该死!”
    “为什么?”杜远河横刀于胸,冷冷地问道。
    在他身后闪出了曲一歌和叶纷飞,断了他的后路。
    杜远河非常清楚,这谢星是黄河水域上出了名的黑道人物,其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谢星干笑了两声道:“你为什么要欺负我们老大?”
    杜远河听不懂。
    谢星向来独行独往,机警过人,他称老二,没人敢称老大。
    他正发愣之时,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声道:“他的老大就是本公子!”
    杜远河回头看去,只见发话之人正是那十五六岁的少年李乐。
    李乐骑在一个人的肩上。
    杜远河一看那人,吓得连连后退。
    扛着李乐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头淡黄色的长发,领下胡须也是金黄色,一脸的横肉,浓眉图眼,张着大嘴,露出两排黄板牙,正对着杜远河笑着。
    就是用脚指头去想,也能猜到这大汉就是“黄毛虎”洪老二。
    洪老二的武功可不是杜远河所能对付的。
    现在洪老二居然被人当马一样地骑着,而且脸上还是一片幸福之色。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终生后悔的事,这少年人远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普通。
    “你们要怎样?”杜远河尖着嗓子叫道。
    洪老二道:“你是死是活,是残是废,这全要听我们老大一句话。”
    杜远河看着李乐,恨不得马上跪下磕头。
    李乐道:“我们都是正道中的大侠,自然不会以众欺寡,你挑一个对手,生死由天吧!”
    杜远河看去,身边的全是一流高手,只有一个李乐例外。
    但他能点名叫李乐出阵吗?
    杜远河思量着:“洪老二是一匹吃人狼,不能找他;谢星狡猾的像只老狐狸,诡计多端,和这种人交手,也非上策。”
    他眼光一扫,冷哼着,挺刀直指站在最远处的曲一歌。
    叶纷飞的武功他已见识过,无疑是高手。
    只有曲一歌看来是他们当中最弱的,否则也不会站在最后面。
    对杜远河来说,战胜一个名不经传的年轻好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曲一歌走过来,笑道:“高手相争,举手不留情,抬腿不让步,死伤可别怨我!”
    杜远河最喜欢听这句话。
    “你也一样,生死由命!”他的刀展开,如风似电,攻向曲一歌。
    曲一歌闪过三招,忽然一声长啸,喝道:“死的是你!”
    他反而向着杜远河的刀冲了过去。
    “他疯了?”谢星不禁叹道。
    那一刀差之毫厘地从曲一歌腰间扫过,但再想收刀,已来不及了。
    杜远河和曲一歌几乎是脸贴着脸。
    曲一歌举手屈指,已捏住了他的咽喉!道:“‘箫瑟秋风刀法’,你只练到三成,你不死谁死?”
    只听“喀”的一声轻响,喉骨尽断。
    杜远河的咽喉中“噜咕”乱叫,挣扎几下,脑袋一歪,尸体倒在尘埃中。
    谢星和洪老二看得一惊。
    一招之内杀了杜远河,这份武功已骇人听闻。
    他们不禁多看曲一歌几眼,脸上是一片敬重之色。
    李乐拍拍手,道:“看不出你杀人,比杀鸡俐落。”
    曲一歌惨惨一笑。
    他不喜欢杀人,至少在李乐面前从没杀过人。
    曲一歌在李乐印象中,是一个很快乐、很有趣、很有善心的年轻人。
    曲一歌道:“他的确该死,因为就在不久前,他还杀死了三个无辜的老人和两个孩童,并奸杀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寡妇。如今又下毒残害两个可爱的女孩子……”
    李乐一听,心底忽然有种不祥之感,不等他把话说完,已跳下洪老二肩头,向酒店中奔去。
    ***********************************************
    红玉、翠玉死了。
    这两个可爱的少女,当时不但被通天五虎封住了穴道,同时还灌了“回魂毒散”。
    李乐眼圈发红,喃喃地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没有必要的!”
    杀死两个小丫环,的确没有必要。
    谢星道:“他们就是要尽歼敌手,不留一个活口,所以才给她们下了毒。”
    李乐道:“我听他们说,要找什么秘道出口?”
    谢星道:“他们的任务是守在这里,堵死出口。”
    “群英山庄到底出了什么事?”
    “宝萤寺二宝在群英山庄出现!”
    “哦?二宝出现?”三人怦然一惊。
    李乐问道:“二宝怎会在群英山庄?”
    谢星解释道:“广空大师早算到宝莹寺之灾,所以让首座大弟子百庸和尚带着二宝躲进了群英山庄。”
    “这么说,当时广善和尚手上的二宝是假的?,”
    “想必是的!”
    “你们又怎么到了群英山庄?”
    “青林道长和群英山庄的庄主宇文前辈认识,当时情急之下,只好到山庄借住养伤。”
    “群英山庄的主人是谁?”叶纷飞插口问道。
    谢星道:“这座山庄是宝莹寺的同盟,庄主宇文春秋老前辈就是广空大师的亲生兄弟。”
    曲一歌叹道:“江湖上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
    李乐道:“百庸把二宝带到山庄,虽瞒得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结果被寺中叛徒出卖,又为群英山庄惹来一场浩劫。”
    他一想到红玉、翠玉惨死,就悲从心起。
    谢星见他神情暗淡,于是接着道:“宇文前辈叫我们除掉通天五虎和无常两兄弟,代替他们守在这里,幸好有两位相助。”
    说着,他向叶纷飞和曲一歌抱拳行礼。
    叶纷飞谦让一番,道:“无常两兄弟的武功的确了得,幸好有你们两人相助,否则我和曲一歌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曲一歌道:“要是大打出手,杀了他们也不大难,就怕惊动杜远河。公子在他手中,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宁愿救李乐来得慢些,一定要不动声色地先摆平无常两兄弟。
    幸好碰上洪老二和谢星。
    李乐拍拍洪老二的肩头,笑着对曲一歌和叶纷飞道:“他们是我的弟兄,生死之交,绝对的铁交情。”
    曲一歌只是笑笑。
    他不十分赞成,但也没有反对。
    这两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黑道人物,能和他们成为朋友,总比成为敌人好得多。
    叶纷飞冷冷地道:“想不到出去才两天时间,就有了两个大名鼎鼎的铁哥们,如有第三个时,别忘了带上我和小曲。”
    叶纷飞这番话倒让李乐想起了青林道长,于是叫道:“咦!真的还有一个呢!”
    听到李乐的话,叶纷飞简直要昏过去。
    临出京城时,李长淳一再嘱咐,不允许李乐在外结交江湖人物,否则三人并罚。
    他刚要开口,听到李乐问谢星道:“青林道长人呢?他现在怎样?”
    “青林道长和宇文前辈在一起,伤势已经好大半,庄里还有百庸大师。”
    “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谢星长叹一声,道:“庄里能称得上好手的人,没有几个,谁知现在情况如何?”
    “也许对方好手更少。”李乐道。
    曲一歌道:“通天五虎和无常两兄弟都是下属,这个人的武功可想而知了!”
    “是百里飞浪这个奸贼!”李乐叫了起来。
    谢星摇了摇秃秃的脑袋,阴阴地道:“问问他们不就全明白了。”
    直躺着重伤的段寒波,还有被点住穴道的“落花刀”傅青楼和胖子曾老三。
    李乐一指傅青楼,道:“先问他!”
    谢星走了过去,把傅青楼上下看了两遍,然后“桀桀”地怪笑起来,一张皮包骨头的面孔,因怪笑而走形。只把傅青楼吓得浑身乱颤。
    “我说我说……”他不停地叫道。
    段寒波大叫道:“孬种!就算你能活着回去,我段寒波也一样杀了你!”
    傅青楼一惊,把后半截话咽回了肚里。
    谢星二话不说,头也不回,身子猛地一抖,反手拍在段寒波的天灵盖上。
    “噗”的一声闷响,他的脑袋像炸开的西瓜,鲜血脑浆喷洒一地,尸体歪歪地倒下。
    也不用谢星再发问,傅青楼急道:“我……我只知道我们的首领叫……天尊。”
    谢星还不满意,捏住他的耳朵,活生生地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血洗宝莹寺元凶是谁?”
    傅青楼杀猪一般地“啦啦”乱叫,道:“也是他……”
    “天尊,好大的口气!”李乐甚是不服。
    叶纷飞道:“这个叫‘天尊’的人会不会是玄音教的百里飞浪?”
    没有人回答。
    谁也不知道。
    “这人怎么办?”谢星还提着傅青楼的耳朵,对李乐道:“一刀杀了,是不是太便宜了他?”
    李乐想起红玉,气得火冒三丈,高声道:“通通拉出去,阉了活埋,为红玉、翠玉赔葬。”
    “饶命!大爷……”傅青楼鬼叫起来。
    谢星一脚把他踢到洪老二面前。
    这种事全由洪老二去办。
    葬好红玉、翠玉,处理了店里的尸体,李乐才坐到了桌边。
    他道:“群英山庄一直没有动静,我们应过去看看才是。”
    谢星道:“宇文老庄主让我们守住这里,就是为了最后撤退。”
    “没有人出来,说明庄内暂时无忧!”曲一歌道。
    李乐道:“我是担心青林道长,他身上的伤势很重的。”
    “他没有事,也没受到丝毫伤害!”
    这句话是从店门外传来。
    所有的人都在店内,说这句话的人会是谁?
    众人全都站起身来。
    门外出现一个大和尚,年约五十上下,头顶上六道戒疤,在夕阳照耀之下闪闪发亮,高大魁梧的身材,黑脸浓眉,眼光中透出慈善之相。
    “果然是位降魔的尊者,护法的罗汉。”曲一歌心中不禁叹道。
    他心生敬意,不由得佩服道:“真是惭愧!大师到了门外,离吾等只有五步之遥,而我们却没有丝毫查觉。这份佛家纯真功力,非同一般。”
    “阿弥陀佛!”大和尚一声响亮的佛号,走进店门,道:“这位施主夸奖贫僧了!”
    他说着,看向李乐,又道:“你就是‘霹雳剑侠’李乐少侠?”
    他不但报出李乐的名字,还有最新才得的江湖名号。
    李乐愣住了,不知这大和尚是什么人?
    谢星和洪老二上前,抱拳秉礼道:“大师安好?庄里的事已经解决妥善?”
    大和尚叹了口气,道:“是的是的!你们辛苦了!”
    洪老二对李乐道:“这位就是广空大师的首座大弟子,百庸大师。”
    李乐三人急上前问好。
    百庸在江湖上的名望并不比广空大师差多少。
    他含笑道:“阿弥陀佛!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善哉,善哉!”
    李乐问道:“青林道长呢?”
    “青林道友不知道少侠在此,现在正陪着庄主。”百庸大师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小小年纪,就卷入江湖之争,你怕不怕?”
    李乐笑道:“不怕!”
    叶纷飞在一旁撇撤嘴,轻声道:“你不怕我怕……下回还想出来玩?没门!”
    “他们是什么人?”谢星问道。
    百庸大师摇摇头,叹道:“江湖浩劫呀!”
    众人看他神情严肃,都不敢出声打断他的话。
    百庸大师继续道:“武林败类,江湖恶徒,他们居然勾结内奸在群英山庄水源中下了巨毒,以致庄内众人皆中毒卧床,无力抵御外敌。”
    李乐尖叫道:“后来呢?”
    百庸大师一脸悲愤之色,道:“为救众人于苦海之中,保全群英山庄之业,老衲只好自作主张,用师门的‘七彩袈裟’与之交换解药。”
    他说着,向宝莹寺方向拜倒,口中念道:“大慈大悲广空法师在西天神灵,恕弟子未能保全师祖遗物,有负恩师所托,阿弥陀佛……”
    “大师!你不要大自责了,这全是为救众人性命才不得已为之,此乃无量功德,广空大师不会怪罪的。”曲一歌说着,上前扶起百庸。
    百庸大师道:“庄主宇文春秋力敌数名高手,重伤在身,青林道长内伤未愈。山庄实在无法与强敌抗衡,老袖也不想再为此身外之物流血大多,所以只好出此下策。还望武林同道见谅!唉……罪过罪过!”
    谢星和洪老二急忙道:“大师慈心仁厚,普渡众生,并没有做错什么!”
    百庸大师叹了口气,道:“内奸是守藏经阁的悟相和尚,没想到他自幼出家入寺,至今五十余年,到最后却变节投敌。”
    他顿了一顿,又道:“他们首领名为‘天尊’,但老纳和宇文老庄主的推测,十有八九就是玄音楼楼主百里飞浪。”
    李乐轻点了一下头,道:“玄音楼中有四大使者,被我弄死一个,剩下的三人必会出现山庄之中。”
    百庸大师沉思了一阵,才道:“四大使者分红黑青白,但今天却没有看见。”
    李乐凝眉沉思,暗道:“如果‘天尊’不是百里飞浪,那会是谁?”
    李乐愣愣地出神。
    第七回济南金家
    秋风瑟瑟吹落雁,疏柳曳曳鸣幽蝉。
    李乐到济南城已一个月时间。
    他是瞒着叶纷飞和曲一歌,一个人逃出来的。
    没有人知道他此行的行踪。
    情急这中,青林道长居然以崆峒派掌门的身份,向江湖处处发贴,悬一千两白银,寻找一个名为“霹雳剑侠”李乐的十五、六岁少年。
    这样一来,倒让李乐的大名盛隆天下。
    李乐在济南只好改名换姓,处处小心。
    一个月下来,他把城里情况摸得烂熟,但就是没有秦凤箫一丝线索。
    “这个秦凤箫不要搬家才好!”李乐时时对自己道。
    无可奈何,又百般无聊,他开始到处游玩闲逛。
    *****************************************
    李乐嚼着牛肉干,漫无目的逛到济南城外五里铺。
    他刚准备坐下喝碗凉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一大群人围拥在一起。
    有热闹李乐怎能不看?
    他奔过去,挤开人群,只见路边一颗高大槐树下,躺着一个白发老乞婆。
    老乞婆污垢满颜,半蜷着身子,双眼紧闭,左腿上干涩血迹历历在目。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得了重病,死期不远;有人说是几天不吃不喝,饿得只剩半条命;还有人说,那条腿是被疯狗咬伤的,恐怕已患有狂犬病。
    此话落地,周围的人“呼”的一下闪出老远。
    谁不怕狂犬病?
    可李乐没走。
    如果是饿的,李乐身上还有干粮;如果是患病,李乐身上有银子,如果真有狂犬病,李乐身上还有一把锋利无比的纯钢青锋剑。
    他轻轻靠近老乞婆,想帮她查看一下腿上伤势。
    老乞婆猛地睁开眼睛。
    两道射人心肺的眼光,如两支利箭射到李乐脸上。
    李乐心中一惊,本能地把手缩了回来,暗道:“好犀厉的眼光。”
    “小子!你要干什么?”老乞婆的声音嘶哑,像两张破铁皮碰出的尖锐声,听得令人难受。
    李乐小心翼翼地道:“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你会治伤?”
    “不会!”
    “不会你看个屁!”老乞婆瞪着怪眼骂道。
    旁边有人替李乐打抱不平,这老乞婆大不通人情了。
    李乐讨个没趣,站起身道:“我想知道是不是被狗咬的!”
    “就是被狗咬的!”
    众人一听,躲得更远。
    李乐也觉得没趣,从身上摸出一大块银子,扔给了她。
    他叹息一声。
    他不是可怜对方,原本想做些好事,以体现体现“大剑侠”助人为乐的热心肠,却没想碰了一鼻子灰。
    李乐回身走去。
    老乞婆道:“老娘从不欠人情,银子收下,这块金牌送你!”
    一道黄影飘忽飞来,掉在李乐脚下。
    李乐弯身拾起,仔细一看,是一块手掌般大小的牌子,白银为底,四周镶金,中间四字——“乘龙金牌”。
    李乐掂掂份量,金牌的重量绝不亚于那块银子,况且金牌上还镶有金边,铸造精巧,其价值不低于五两银子。
    他明白了,这老乞婆并不是要饭的叫花子,而是风尘侠丐一类的江湖人物。
    他躬身道:“老婆婆需要帮助吗?晚辈无能,但不知能为你做……”
    “无能之辈,能做些什么?没你的事,走远点!”老乞婆瞪着眼打断他的话。
    李乐愣在当场,不知说什么是好。
    是感激她?还是和她互骂几句消消气?
    他只有叹息一声,转过身走去。
    没走几步,远处的茶馆传来一阵喧哗。
    又有热闹看了!
    李乐心中的气自然消去了不少。
    他回头道:“婆婆……”
    忽然间,他说不下去了。
    那老乞婆已不见身影。
    李乐四处张望,周围一望四野,连鬼影子都没有,那她会到什么地方去?
    谈起逃跑,李乐最在行。
    他立刻审视一下周围情况,转眼间就判断出,老乞婆不是躲在大树上,就是躲在路边的坑漕中。
    他围着大树转了两圈。
    树高叶茂,但凭李乐一双如鹰锐眼,还是看出树上只有十九只麻雀,却没有一个人。
    他走到路基处,顺着路边的渠坑望去,不由得拍手笑了起来。
    老乞婆躲在一个凹处,把稀泥盖在身上,形成了一道自然保护色。
    没有李乐这种眼力,恐怕很难发现她。
    “我十岁就玩过了,很脏的!”他大笑着。
    忽然间,他不笑了。
    只见前方冲来十余匹快马,马上之人个个是戎装怒汉。
    一匹马当先冲到李乐面前,马背上的汉子“唏律”一声,高头大马长嘶而立。
    这是一位金边黑袍大汉,三叉黄须,貌相魁梧,两道浓眉紧锁。
    他粗大的嗓门问李乐道:“你看见一个老乞婆没有?”
    “有!”李乐答道。
    “她人呢?”
    “走罗!”李乐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汉子东张西望,大眼睛猛地一瞪,喝道:“臭小子,你老实说,老乞婆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向那边走的!”李乐指着官道大路。
    大道笔直,一望百丈。
    “她腿上有伤,能逃得多快?怎么不见人影?”那汉子怒喝道。
    “本来走的很慢,但发现你们过来,她就连绷带跳地拚命逃去,比老猎狗还快,转眼间就不见了。”
    李乐说完紧闭上嘴。
    他怕自己笑出来,心里暗暗高兴,这次可以嘴头上讨回老乞要一些便宜。
    “我汤成龙眼里不掺砂子,你小子不说实话!”
    李乐无奈地道:“你自己看看这里,夏麦已收,光秃秃的一望无际,根本无法藏身。她能躲哪?还能躲到我裤子里?”
    说着,他就要把裤子解开。
    汤成龙气得瞪眼直哼。
    旁边一个汉子道:“汤爷,这小子说得没错,这里不可能躲一个大活人而看不见的。”
    “难道她插翅膀飞了不成?”汤成龙拧着眉毛道。
    “也许顺大道逃走了!”
    “不可能!她中了大爷一记‘一日散星掌’,十二时辰之内根本用不上内力,不可能逃得这么快!”汤成龙信心十足地道。
    “也许汤爷当时的掌力……”那汉子小心地试探着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了汤成龙的“一日散星掌”没练到家,这怎么可能?
    他左右环顾一周,眼光盯在那棵枝叶茂盛的高大槐树上。
    他使个眼色,手下的十几位彪汉同时举手发镖。
    数十道暗器暴雨般射向树顶茂密处。
    “哗哗”声乱响,树叶飘落,中间还有十九只被射死的麻雀。
    这一场镖雨已证明树上没人。
    众大汉都直了眼,看向汤成龙。
    汤成龙问李乐道:“你这臭小子的路边伸着脖子干什么?”
    他是很细心的人,发现李乐当时在路边的动作奇怪。
    李乐一咧嘴,道:“撒尿!”
    “尿呢?”
    李乐脚下的土地干涩,没有丝毫水迹。
    “你们突然跑过来,尿被吓回去了!”李乐一脸很害怕的样子。
    汤成龙无话可说,但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少年与其他人不一样。
    他心中暗道:“臭小子岁数不大,但气质非凡,面对我们十余个汉子,能不亢不卑,面不改色。”
    “老实说!”他大喝一声,怒气冲冲地道:“大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老乞婆去向。否则抓你回去,严刑拷打,治你同谋之罪!”
    此话一出,站在远处看热闹的人都吓得直退,恐惧的眼光看着李乐。
    他们都是本地人,都知道这汤成龙是何等人物。
    没有人不为李乐担心!
    李乐却轻松不在意,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朗朗乾坤,岂容你如此嚣张!”
    他的话音刚落,汤成龙手中马鞭已抖出,如*条怪蟒,迅疾地缠在李乐脖子上。
    李乐整个人被吊着提了起来,飞到他马鞍上。
    “你说不说?”汤成龙收回马鞭,手指点在李乐的麻筋上。
    “哎哟!奶奶的……”
    一阵难以忍受的酸痛,让李乐不由得大叫起来。
    他挣扎着身体,只扭了几下,那块金牌就从怀中掉落下来。
    立刻有一骑手,马鞭急扬,卷起地上金牌,递到了汤成龙手中。
    看清金牌,汤成龙不由一惊,喝问道:“这块金牌从哪里来的?”
    “就是本公子的!你放我下来!”
    汤成龙不再说话,压住李乐身体,向众人打个呼哨,提缰向城门奔去。
    李乐骂声一路不绝,等到了城门时,汤成龙的祖宗十八代已被他骂遍了。
    **************************************************
    李乐所知道的脏话都已骂完,也骂累了。
    他靠着墙壁,用迷迷糊糊的眼光打量四周。
    这里是一间很大的柴房,柴草分类整齐的堆放成五垛,墙壁粉白,崭新干净。
    后墙上方有一个桃木绿漆的通气窗口,黑油油的房门虚掩。
    但门外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汤成龙没有对他大在意,谁都看得出,他是个不会武功的纨绔子弟。
    “这是谁家府第,一间破柴房也弄得如此豪华。”他自语道。
    “有人吗?小爷肚子饿了……”他大叫起来。
    门外汉子充耳不闻,装聋作哑。
    “他妈的!就是坐大牢也有个送饭的,三四个时辰了,当小爷不存在呀?”
    没有人理他。
    他身上的五百多两的银票、那柄宝贝似的长剑、老乞婆送他的金牌,还有随身带的牛肉干,全被汤成龙一股脑儿搜走了。
    “土匪强盗……”李乐骂两句,肚子也随之“咕咕”叫了两声。
    “五脏庙”造反,实在无法安心。
    他站起身,察看周围情况。
    “让你们见识一番小爷的本事……”他心中暗道。
    这里只有大门和窗口两条出路。
    从窗口爬出,必然发出声响,门外两个壮汉岂会听不到?
    就算他们是聋子,但一旦出了窗口,必然会引起来往之人的注意。
    李乐把一切情况都估计到,最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藏身柴草中,打破气窗。
    外面的壮汉从门缝中一看,不由得吃惊不小。
    他们急冲向房后。
    李乐从柴垛上跳出。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岂能不中本少爷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带着微笑,自鸣得意,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走出去。
    刚出房门,他就站立不动了。
    面前站着一个人——汤成龙。
    汤成龙没有出手抓他,只是说了两字:“过来!”
    李乐心惊肉跳,但又不得不乖乖地随他而去。
    走过大院,绕过三座阑亭,穿过待客厅堂,向左一拐,进了一间雅房。
    房外雕栏缭绕,窗前花木扶疏,屋内书栋珠帘,茶香沁人。
    “好阔气,好气派,好派头,好头……”他说着,看到了桌上的茶壶。
    他端起茶壶,一干而尽,这才问道:“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汤成龙道:“老爷吩咐,请李公子在这里下塌,以前的事是场误会!”
    “这还差不多!”李乐笑笑,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李?”
    “其他公子都到了,只差你这位李公子。”汤成龙反问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李乐糊涂了。
    汤成龙指着桌上的包袱,又道:“这是公子的随身之物,请海涵收回!”
    李乐开包袱一看,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及数两碎银,还有自己最心爱的“一见钟情”剑。
    但他第一个拿起的却是那半支风铃银钗。
    他边收拾东西,边道:“我的五个豆沙包子和半斤牛肉干呢?”
    汤成龙一笑,道:“接风宴就要开了!”
    李乐脸现笑容,微微点头。
    “李老爷子可好?”汤成龙没话找话讲。
    李乐看他一眼,心道:“我没听爹说过,认识汤成龙这样的人。”
    “还好!身体不错!”他随口答道。
    “李老爷子在江湖上的威望和成就,想来不会有太大的烦心事,但这次为何没和公子一起来济南观礼?”
    李乐听得越来越糊涂,李长淳何时在江湖有威望?
    他心道:“姓汤的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急忙反问道:“我的金牌?”
    “乘龙金牌已收回!”汤成龙道:“出阁英雄大会过后,不论成就,皆有重礼相送。”
    李乐不由惊呼道:“你们是金家?”
    他在济南住了一个月,自然听说过此事。
    ——城内最大的豪绅金中魁,为独生女出阁召开英雄大会。
    “公子真会开玩笑!这房间公子还来过。”
    “看来我比你糊涂!”
    “属下记得六年前的十一月,你和令堂就在敝处落脚,公子怎么忘了?”
    “没有!”李乐笑了起来。
    “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公子才十三岁!现在却已是玉树临风,英俊儿郎……”
    他看着李乐讲不下去了。
    任谁都看得出,李乐最多不过十六岁。
    李乐已确认他认错人了。
    这块金牌原来早有主人。
    他心中暗道:“但这人也姓李,算来是我本家,本少爷就借你的光了。”
    他不敢说穿,否则又会被送回柴房挨饿。
    “嗯!汤兄过奖了!”李乐用力地挺了挺胸,显得自己高些。
    “汤某……实情实说……”
    李乐大笑道:“汤兄,先为本公子来些茶点怎么样?”
    汤成龙打个哈哈,急忙道:“请公子多多海涵,我这就去张罗点心!”
    他躬身退出房门。
    汤成龙走出房门,脸上就露出了冷冷的笑。
    他来到大厅后堂,叫道:“来人!为‘步云斋’送两盘糕点!”
    他一抬头,看到大厅口一人穿着五花锦袍,白皙脸孔,正眯着双眼看着自己。
    汤成龙走过去,小声道:“杜总管,你看这样行得通吗?”
    杜总管道:“何以见得行不通?”
    汤成龙道:“那李俊逸是西北道上第一号黑道人物、鹦鹉轩轩主李博狂的亲儿子。”
    “不错,但他现在已经死了!”杜总管那双细小的眼睛忽地一睁,尖尖的声音道。
    汤成龙叹了口气,道:“杀死李公子的那个臭要饭的,会是什么人?”
    “我怎知道她是谁?”杜总管道:“老子只知道李俊逸,是我们金家请来的十三位公子之一。如果李博狂知道他儿子死在我们金家门前,你说会怎样?”
    汤成龙早已意识到这结果的可怕性。
    杜总管冷笑道:“所以老爷的意思,就是让这小子代替李公子,然后在大会上揭穿他的假身份,同时干掉他。这不就全解决了!哈哈……”
    汤成龙搔搔头皮,道:“属下还是有些不明白。干掉这小子,李博狂就不会找上门了?”
    “你脑袋装大粪的?”
    一人无声地走近,冷冷地从他们背后说道。
    汤成龙回头一看,急忙弯腰打礼道:“金爷……”
    这位正是金家的主人“金剑飞龙”金中魁。
    金中魁身高八尺,脸色白净,穿着一领绿罗团花抱,腰间是金丝宽带。
    他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淡淡地道:“老子认牌不认人,谁拿着金牌,谁就是李俊逸。金牌半路掉包,这是不是老夫的错?”
    “不是!”杜、汤两人同时回答。
    “但李博狂的‘干尸化骨功’可不是玩的,那是一种极阴损的邪功,而且此人更是心狠手辣,你要小心伺候着,别让这小子到处乱讲,坏了我们的大事。”
    汤成龙答道:“谨尊金爷之意,属下不敢出错。”
    金中魁道:“这几天,就由你专门负责这小子,府上安全之事交由杜总管。”
    汤成龙点头答应,又道:“追踪那老叫花的事,属下还要不要继续?!”
    金中魁沉思一阵,喃喃地道:“这个老叫花子,绝非等闲之辈。”
    汤成龙应道:“是是!今天与她交手,要不是她急于躲避金爷那一剑,属下绝不可能打中她一记‘一日散星掌’。”
    “老叫花的事拖后,出阁大会迫在眉捷,近日江湖甚乱,我不想再出什么事。”
    汤成龙行礼遵命,叹道:“李俊逸怎会和中原的江湖人物结仇?”
    金中魁轻摇折扇,道:“以老夫推测,不出五天,李博狂必到济南。”
    汤成龙一听,心中有些慌张。
    这李博狂可是个杀人狂魔,人见人怕的恶煞。
    金中魁看他一脸惊恐之色,冷哼道:“我都不怕,你怕个鸟?”
    摇了摇手中折扇,他又道:“李俊逸死在济南之外,和金家扯不上半点,我没有失了礼数,最后替他报了仇,他还想要老子怎样?”
    他说着,晃晃地走进大厅。
    汤成龙在想:“他果真一点都不顾忌吗?”
    ——看来只有金中魁自己心中明白!
    *******************************************
    八月初八。
    秋花红,果实落。
    这是李乐来金家的第三天。
    这假李公子并不好当,既不让他出门,也没有人主动来这“步云斋”聊天品茶。
    李乐要不是想到大会上,打听秦凤箫的消息,恐怕早就想法子逃了!
    来来往往送饭菜的只有汤成龙,有事没事地和他搭上两句,但再没提起过那老乞婆的事。
    李乐决定先开口。
    他正想着,门已被推开。
    汤成龙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地道:“李公子,出阁大会已开始,请移尊步。”
    “我们这就去!”李乐站起身来,又问道:“你们小姐芳名如何称呼?”
    “大小姐闺名香蝶。”
    “好名字!金玉庭前花撩屏,一忱香梦挟蝶来。却不知今日摘花扑蝶之人会是谁?”
    汤成龙听得似懂非懂,干笑两声道:“公子好文章,是能文能武的奇才。”
    李乐随着地走出房门,问道:“我叫你帮忙打听秦凤箫这个人,现在怎么样?”
    “秦凤箫二十年前时,的确很有名气,是江湖上第一朵名花。”
    “哦?她是女人,而且还是个老女人。”
    汤成龙笑道:“可惜她当年昙花一现,早已退出江湖。实在查不到她现居何处。”
    李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低头疾走。
    一路行来,金府今日非同往常,府内上下处处结灯挂彩,一片喜气。
    后花园搭起一座花楼,正前面是练武操场。
    花楼中仙乐响起,烟雾缭绕。
    不愧是济南府第一富,豪华辅张之设,非他人能比。
    操场布满数十位座位,人头攒动,最前面一条长桌,上铺着大红桌裙,坐着几位江湖名望极高之人。
    一阵金鸣之声,音乐停了下来。
    金府大管家杜兆言出现在花楼前的平台上。他今日穿戴整洁,一张本来就很白净的脸,刮得更是如剥了壳的鸡蛋。
    “今日八月初八,是本府小姐出阁吉时,各位贵客作凭,选婿条件是,持十三面金牌的公子,是与金家有渊缘的后辈俊杰,他们要经过三场比试……”
    “下去!”
    “叫新娘出来!”
    杜总管似乎还有很多话,但现在看来,已经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他低头下台,换上来的也不是今天的新娘金大小姐,而是这家的主人金中魁。
    从金中魁身上的穿带就彷佛能看到洋洋喜气。
    他满面春风,一派得意地道:“各位同喜同喜!金某一生无子,仅此一女,小名香蝶,今日从十三位与金家有交的世家子弟中,选出一位优秀少年儿郎,便是金家乘龙快婿。”
    他微笑着一举手,比试开始。
    台下贵客中有当地豪绅官吏,更多的是江湖豪杰。
    他们此来一是为了给金中魁脸上贴金,二来想看看金大小姐如花似玉的美貌。
    那十二位公子陆续站起谢礼。
    李乐可不管那些,只顾得在人群中到处寻问秦凤箫的下落。
    金中魁本就想在大会最后之时,再揭穿李乐身份,所以此时也不管他。
    山西霸王枪董家少主人董长青首先上台,对手是闽南派少掌门吴可重。
    比试规定,先文后武。
    董长青似乎早已准备好题目:“江湖人论江湖事,在下的题目就是当今江湖中门派群立,黑白并起,但最为江湖中人不耻的是哪个门派组织?”
    吴可重想了一阵,缓缓地答道:“若论当今江湖上最令人痛骂的莫过于摄魂谷。”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附合。
    两月前平都山宝莹寺惨案,正是摄魂谷所为,也正是这件事提醒了吴可重。
    董长青摇头,一字一字地道:“不是摄魂谷之人烧了宝莹寺。”
    众客又哗然四起,不是摄魂谷所为,又是什么人呢?
    摄魂谷这几年来一直秘密盘结,为害江湖,以邪术残杀武林同道,这种组织难道不是被江湖人最痛恨,最不耻之辈吗?
    董长青板着一张面孔严肃地道:“答案不是摄魂谷,而是江湖中一个秘密组织玄音楼。”
    他不理众人喧哗之声,接着进:“摄魂谷谷主秋飞霜的同门师弟百里飞浪,组织了玄音楼,打着摄魂谷旗号为害江湖。”
    “何以证明?”吴可重问道。
    董长青道:“这一切全是广空大师首座大弟子百庸大师亲口对在下所言。”
    他看向端坐在贵宾席上的一位大和尚。
    那和尚忽然念了一句佛号,站起身来,手上托着一具念经的木鱼。
    有人脑袋聪明,一眼看到那木鱼就不由得想起宝莹寺二宝,大叫一声:“‘震天木鱼’!”
    “阿弥陀佛!”和尚大声道:“这正是‘震天木鱼’!”
    他说着就随手敲击了一下。
    只见到“砰”的一声响。
    声音不高,却让每个人清楚听到,彷佛就在耳边敲响一座巨钟。
    那一声犹如一道有形的物体,穿过耳膜,直插脑海深处。震得在场之人皆感到胸内一阵难受,五脏六腑都彷佛被这声音牵动,口干舌燥,眼花耳鸣。
    能有这种威力的自然非宝莹寺“震天木鱼”莫属。
    和尚道:“贫僧百庸,此行目的是向各位表明,毁我佛寺、杀我佛门弟子之人,不是秋飞霜,而是玄音楼的百里飞浪。”
    百庸大师在江湖上的名声绝不亚于广空大师,在座的江湖中人谁没听过他的大名?
    坐在他身边的就是武当三子之一的木笙道人。
    他念了一句“无量寿佛!”,站起身道:“贫道相信百庸大师所言,害贫道师弟木罄的凶手,就是百里飞浪。”
    场中之人,论名声辈份,属木笙最有资格,他既开口,别人自然不会再说三道四。第八回选婿大会
    百庸大师坐下时,远远地看着李乐一笑。
    李乐无可奈何地回笑一下,然后脸上就是吃了黄连般的表情。
    今天被他撞见,那么在将来的几天之内,叶纷飞和曲一歌就一定会出现在济南城中
    金中魁道:“吴公子可以提问了!”
    吴可重想了一阵。
    他为人沉着,不动声色,寻思了半晌才道:“山西董家号称霸王枪。其‘幻影乌锥三踏雪’之招,应怎样破解?”
    董长青听得一愣。
    此招是董家言不传六耳的“八绝枪”之一,又怎能说出来。
    吴可重的问题像个圈套,把董长青套了进去。
    他不甘心,额头上出现滴滴汗珠,正束手无策之时,贵宾席上站起一位老者。
    这老者一身紫袍,胸口团绣绿花,广袖束腰,一副贵人福相。
    他道:“那就由老朽代犬子回答这个问题吧!”
    金中魁定睛一看,原来是山西董家的当家人董春侯董老爷子。
    吴可重急道:“不敢有劳董老爷子。”
    金中魁一心想听“幻影乌锥三踏雪”的破法,岂能白白放弃这个机会?
    他立刻应允道:“既然董老爷子发话,金某以为权当认可。”
    董春侯大笑道:“不是犬子不会,也不是我老头子逞能!只是董家门规,凡泄露家传绝技者必受重罚,所以大子才不敢开口应答。”
    “是的是的!”金中魁笑道:“吴公子提的这个总理也大难为人了!”
    董春侯道:“董家枪法!以力见长,以长争先,所以单凭招式破解极为不易,要轻功眼力、机敏智慧之人,才可以寻空攻其不备。”
    众人皆屏息细听,生怕错过一点重要地方。
    董老爷子那张紫色脸庞展颜一笑,双手比划着把这一招“幻影乌锥三踏雪”精妙之处讲出。
    一番话说完,四周客人都嘘出了一口气,如果不知道“幻影乌锥三踏雪”奥妙所在,就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李乐却不以为然,心道:“打不过可以逃,然后再寻机反攻!何必非破这一招不可?难道人家霸王枪就这一个绝招?真是小孩子见识!”
    他在旁冷笑不已。
    此时场中掌声大响,为董长青文比得胜贺彩。
    接着是比武。
    果然不出李乐“所料”,董长青根本不用“幻影乌锥三踏雪”绝招,依然把吴可重打下台去。
    台下掌声、叫好声四起。
    比试继续进行,到最后诸公子所出题目,更是花样百出。
    李乐排在最后一个,所以没有对手。
    他笑眯眯地站起身大声道:“本公子没有对手,算不算已经过关?”
    金中魁还没开口,就听到贵宾席上传出:“万万不可,这样有失公平,贫道赔你就是。”
    说话的人居然是武当三子之一的木笙道长。
    李乐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随之火气大起,暗骂道:“凭什么你要出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金中魁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他们彷佛商量好的一般,这倒使李乐心中豪气顿升,立刻摆出一副傲慢架子,走上台来。
    他仰首望着天上的白云道:“既然是文比,那么就提个简单而又有趣的问题!”
    木笙道长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李乐道:“我们都知道锅是用来做饭的,但什么样的锅却不能用来做饭?”
    这个问题通俗得简直到了庸俗的地步,但木笙道长却回答不出。
    木笙道长是何等身份,岂能输在一个小子手上?
    他眉头紧皱,寻思了半天,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李乐道:“猜不出吧!告诉你,漏底的破锅也是锅,可它不能用来煮饭。”
    台下一遍哄闹声。
    “最好是提个严肃一些问题!”金中魁想为木笙道长找回面子。
    董老爷子也道:“金当家之话极对,还请李公子严肃一些。”
    “好哇!”李乐居然一口答应:“那就严肃一些,请道长回答,江湖风云数十年一起,追究原因无非是想独霸武林,称雄江湖……”
    他讲出这番话,台下之人都已点头称是,没脸再认为有何不妥之处。
    李乐继续道:“每一场江湖浩劫,都是你死我伤,荼炭生灵。正可谓一山不容二虎,以致江湖元气大伤。如果要一山容下二虎,请问道长,这究竟该怎样?”
    木笙听完干瞪眼,讲不出一个字。
    这个问题看似和江湖有关,但彷佛少些什么,所以木笙道长一脸的不高兴。
    李乐不等金中魁和木笙开口,就已先说道:“台下的诸位前辈诸位公子,大家都可以回答。谁说对了,这一分成绩就给谁。”
    果然是好主意,台下众人一致赞成!没有人再说李乐的不是。
    可过去一柱香时间,答案已有了十七八个,却没有一个是正中题意的正确答案。
    董长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只得轻声叹道:“幸好答题的不是我。”
    此话一出,各位参赛公子大有同感,不禁摇头的摇头,叹息的叹息。
    木笙一看情形,只得道:“贫道认输!你说答案吧,但如果文不对题,莫怪贫道不认帐。”
    李乐只是冷冷一笑,大声道:“一山容下二虎,这是因为一只是公老虎,一只是母老虎!”
    台下乱了一团,有人大笑,有人叹气,而木笙却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
    堂堂的一代武林宗师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耍了!
    他一腔怒火,要不是在众人面前,一定会冲上去给李乐一剑。
    他几乎是跳起来的提出抗议道:“这个问题和江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李乐大声道:“这个提问是正式指出一山况且有容二虎之时,一个人想独霸江湖又怎么可能呢?这就告诫我们,谁也不要妄想主宰武林。”
    他说着叹了口气,又立刻接道:“当然也有例外,除非那只老虎出家当道士,不娶老婆。”
    “哈哈……”
    台下的笑声哄然四起,直淹没了木笙后面所说的话。
    “臭小子,你和本道对上了!”木笙重重地冷哼一声,闭目不理他人。
    “好了!”金中魁感到很疲倦,道:“这场就算李公子胜,现在请道长出题提问。”
    木笙正要报着这“一问”之仇。
    他细想了一阵!道:“玄音楼楼主为害江湖,但他却师出摄魂谷,你能说说摄魂谷的来历吗?还有百里飞浪为何与师兄秋飞霜反目成仇?”
    李乐脸上一颤,心里简直要笑开了花,这个问题可真问到家了!
    他心想:“现在江湖上已知道作乱害人的不是摄魂谷,何妨把摄魂谷的本名玲珑门大白天下,借此机会也好使本门扬名江湖。”
    他故意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大声道:“摄魂谷只是江湖上一些不明真相之人随意叫出来的,其实它的真名是玲珑门。”
    李乐说玲珑门三个字时,把声音提到最高,接着又拍了拍手,鼓掌几下。
    台下没有人响应。
    李乐只好苦笑一下,续道:“玲珑门是百余年前云梦老祖所创,一直隐居世外,不理江湖之理!到了第十六代时,只传下了秋飞霜和百里飞浪两个徒弟。”
    他凝神片刻,在脑海中选些不要紧的玲珑门秘密,又大声道:“二十年前,百里飞浪瞒着掌门师兄秋飞霜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无恶不做,但最后事情败露,秋飞霜就废了他的武功,把他逐出师门。”
    李乐说着,大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没想到百里飞浪怀恨在心,练毒功恢复了功力,然后又设计毒害师兄,害得秋飞霜也武功尽失,被迫躲到了宝莹寺。”
    这时,台下之人就有的在想:“这个秋飞霜毕竟心软,否则一刀把这个百里飞浪杀了,现在江湖上不就大平多了吗?”
    还有的人在想:“放虎归山,不但害人,而且害己,看来以后老子还是心狠一点得好!”
    李乐这时又道:“百里飞浪此后还不甘心,又想出一个馊主意,打着玲珑门的旗号在江湖上作奸犯科,这才使江湖同道误会,以为秋飞霜是穷凶极恶之人。”
    木笙插话道:“为什么广空大师没有向江湖同道解释此事?”
    李乐道:“广空大师想必有他的难处,因为百里飞浪这样做,无疑就是想逼秋飞霜出面。而秋飞霜当时武功尽失,面对师门逆徒,却不能出手惩戒,心里将是怎样的痛苦?还有什么心思再为自己辩白!”
    木笙心想:“这样看来,这个秋飞霜真是一位世外高人,对名利两字早已看透。”
    要知道,在江湖上,一个人的名号有时要比性命还要重要。
    这就是一向被江湖人士公认的“士可杀,名不可辱!”
    李乐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信服,他们中有人轻声道:“怪不得宝莹寺专找摄魂谷的麻烦,原来是广空大师是帮着秋飞霜出气。”
    又有人道:“所以百里飞浪才一把火把宝莹寺烧个精光。”
    台上的李乐这时大声道:“百里飞浪组织了一个叫玄音楼的帮会,秘密盘结中原地区,想称霸江湖,这是有正义感的人所不能容忍的。”
    他说完,又为自己鼓鼓掌,然后大步走下台。
    李乐的一席话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他们再也没想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对一向以秘密闻于江湖的摄魂谷有如此的了解。
    木笙道长瞠目结舌,干瞪着一双死鱼眼。
    金中魁问道:“世人对摄魂谷皆一无所知,为何独李公子对此了解甚多?”
    李乐打个哈哈,骗人的话还没想好,只见百庸大师已站起身来。
    他念句佛号,道:“这些事全是老衲在月前告诉李公子的。”
    众人自然相信他的话,但木笙问道:“大师何以没有对贫道提过此事?”
    “阿弥陀佛!”百庸大师道:“毁寺杀人者非摄魂谷秋飞霜而是玄音楼,所以老袖当时也就没有多提他人门派中事。这一点想必道长能原谅!”
    他是有德有望的得道高僧,这番话更让场上的人敬佩不已,连金中魁也不由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请大师坐。”
    他双手高举,宣布道:“李公子胜,请李公子做好比武准备。”
    这回有热闹看了!大家都是兴奋不已。
    唯独李乐在旁揣摩不安。
    这时间,木笙道长已跃上台。
    李乐的武功,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于是大声道:“不用比了,本公子认输就是。”
    和武当三子之一的木笙比武,岂不找死?
    金中魁道:“李公子只要接住木笙道长十招!就算全胜。”
    木笙道长冷笑摇头道:“李公子只要挡住贫道三招,就算过关。不知这个提议金当家和李公子可否接受。”
    金中魁明白木笙的意思,是想让李乐在众人面前大大难堪一次,所以立刻点头答应。
    李乐大声道:“本公子都已认输,道长还不够露脸?”
    木笙道:“贫道答应你,一不用剑,二不用内力。只要你能三招之内不下台,就算过关。”
    这个条件是非常优惠的。
    金中魁大笑道:“金某同意!其实木笙道长这样做已经不公平了。哈哈,李公子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木笙自己讲出条件,自然有十分得把握,他当然乐得做个人情。
    李乐暗道:“如果我再不答应,谁还会看得起本公子!以后行走江湖,‘霹雳剑侠’的名号就不值钱了!”
    他点了点头,慢慢走上台去。
    比武台宽五丈四尺,长五丈四尺,是个大大的正方形!用来比武较技,场地正好。
    但对李乐来说却是嫌小,如果大得无边,木笙就是一百招也不能把他打下台去。
    他亮出自己的“一见钟情”剑,大声道:“请道长把条件再大声说一遍。”
    木笙道长果然又大声地把条件重复一遍。
    “说得明白,大家也听得真切。”李乐道:“如果道长违背比武规则怎样?”
    “你把本道看成什么人了?”木笙道长瞪眼道。
    李乐一笑,道:“我是说如果,这是规矩,双方都有义务事先说明!”
    木笙道长冷哼道:“如果本道动手之时忘记比武条件,也同样算你胜!”
    “开始吧!”李乐说着一剑刺出。
    木笙脚步不动,身子向右侧,让过长剑,双手一翻,左手扣在他拿剑的手腕上,右手抓住他的咽喉。
    李乐大叫道:“住手住手,你这算什么?”
    木笙道长果然不动,双手却没有撤回。
    李乐又道:“主裁判没宣布开始,你就动手,这算不算是偷袭?算不算犯规?”
    “本道偷袭你这臭小子?”木笙道长气乎乎地骂了一句,缩回双手。
    金中魁急忙道:“好!金某现在宣布……”
    “慢着!”李乐道:“本公子还没找好位置呢?”
    金中魁只得停下来等他。
    李乐先围着台上转了一圈,然后找一个最靠里的角落站好,大声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金中魁叹了口气,今天表面上看似他在主持大局!但一遇到李乐,他就好像是被人拨动的算盘。
    他冷哼,大声宣布:“从现在起,木笙道长只能击出三招,比武开始!”
    木笙道长并没有马上动,而是盯着李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他的步伐中带着七星变化之妙,不论李乐从什么方位出剑,他都可以在一个动作之中化解攻势。
    台下的人鸦雀无声,他们发现就算木笙道长不用武器和内力,也绝对是个高手。
    就凭刚才木笙出招制住李乐的那一招式,诸位公子都相信自己是无法破解的。
    他们已开始为李乐担心,已变得希望李乐能挡住木笙道长的三招。
    李乐手中的剑像在斗蟋蟀一般,一伸一缩地不让木笙道长靠近。
    他不敢出招,一出招必有破绽。
    李乐绝对相信,木笙道长一眼就能看穿破绽,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后之势出击。
    木笙道长停在李乐前五尺之处,冷冷地道:“贫道……出招了……”
    李乐心中忽地一惊,本能的一剑疾刺而出,同时闭上了眼睛。
    他的武功远不是木笙道长的敌手,如果在其他情况下相遇,李乐早就溜之大吉了。
    可今天非同一般,因为一对一、面对面地在擂台上较量,没有诡计可施,也没有任何退路可退。
    剑光划空,直刺木笙小腹。
    木笙不退反进!双手奇快地抓向长剑。
    长剑两刃皆锋利无比,就算木笙练成“金刚不坏手”也讨不到便宜。
    他如此出招,岂不是把自己的一双手白白送出?
    众人惊呼声中,木笙道长手腕一翻,迅急缩回,同时一刹那间,右腿踢出。
    脚尖一勾,正中李乐手腕。
    李乐“哎哟”一声,长剑脱手。
    台下掌声四起,为木笙道长叫好。
    可这叫好声在他耳里却是一种讽刺。
    他心中的气自然发在李乐身上。
    大喝声中,他像一头恶虎扑上,一把抓住李乐。
    幸好他没忘记自己定下的比武条件。
    但木笙凭着自身的力气,也足以能把李乐举起来、抛落台下。
    他连发了三次力。
    非常奇怪的是,居然没能把李乐举起来。
    李乐纹丝不动。
    木笙道长不由得定睛看去。
    这一看只把他气得半死。
    李乐紧紧抱着台角的一根拦柱,大声叫道:“臭道士,你这算是第几招了!”
    木笙道长脚步已不稳,体内真气被气得翻滚不已。
    他如果不用内力,就根本无法把李乐拉开,不用内力甚至扳不开李乐紧抱拦柱的手指,不用内力也无法把那根拦柱劈断!不用内力他什么也做不了。
    以木笙的身份总不能冲上去掐住李乐的脖子,把他掐死。但除此以外已没有别的取胜法子。
    李乐的举动虽有些无赖,但却是最有效的对应办法。
    台下的人已有的开始为李乐而鼓掌。
    不论怎样做,能让木笙认输,就已经是一件不小的露脸大事。
    金中魁在旁也坐不住了,起身道:“道长,你看现在这情况……”
    木笙道长想不出好法子,如果自毁比武条件,而用上内力,也同样是输。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几乎是用鼻子说出的一句话,道:“好小子,算你狠!”
    说完,他翻身下台,对金中魁略施一礼,道:“贫道失礼,金先生见笑。贫道这就先回武当,日后再专程为金大小姐贺喜。”
    “道长何必如此……”金中魁知道已不可能再留住他。
    “无量寿佛!”木笙又向百庸大师施礼,然后不再理会他人劝阻,大步流星而去。
    他已没必要留在这里,更没有脸面留在这里。
    金中魁只有叹息一声,木笙道长走了,这大会自然失色不少。
    他心里自然是暗骂李乐。
    接下依然是入选公子上台捉对比武,决出最后的胜利。
    这时有人大声道:“到这时候,也应让金小姐露面了吧!”
    金中魁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关外千山牧场的少主人白有功。
    白有功的这句话立刻使全场热闹起来。
    众意难违,金中魁只好答应。
    只见花楼珠帘挑动,一位丫环扶着一位娇美小姐款步而出。
    金香蝶蛾眉凤眼,脸带微笑,轻轻一笼脸边云鬓,对着众人行礼。
    “素体轻盈,细腰袅娜。果然绝代佳人!”董长青禁不住开口大声赞道。
    李乐瞪着大眼,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金香蝶。
    他不但见过美女,他还进过皇宫,见过宫中的三千佳丽!她们都是各省各地精选上来的大美人。
    他这样盯着金香蝶,是因为他发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在什么地方呢?
    一个男人可以忘记自己老乞婆长得什么模样,但绝不会忘记一位仙子般美女的模样,就算再多出个十位八位,他们也不会在记忆中混淆。
    可李乐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面孔。
    白有功推了李乐一把,道:“你是不是在作梦?”
    “做什么梦?”李乐随口答道:“梦里的那几位美人不是她。”
    “哈哈……”众人大笑。
    白有功道:“你在说什么?”
    “啊?”李乐这才清醒过来,道:“我说什么?”
    这话倒问得白有功无话可答。
    金中魁冷眼看着,肚中自有打算:“谁人都可以当女婿,就是这个假李俊逸不行,可他偏偏跌跌撞撞地大出风头,万一真当了花魁怎么办!”
    金中魁不能不防,要尽快想个法子,把假李俊逸的身份揭露,好按计划行事。
    他开口道:“金某看各位公子皆是少年英俊,能文能武,甚得金某喜爱,可惜金某平生只此一女,所以只能从诸公子中选出一位。”
    “全收下当女婿算了!”
    人群中忽然冷不了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又是满场哄笑。
    金中魁浓眉一皱,厉声喝道:“是哪位朋友,请站出来说话。”
    没有人理他。
    他连问三遍,场上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刚才是何人发此“高论”。
    金中魁很清楚,今天请来的客人都是与他交好的朋友,不可能有人捣蛋,那人出言不逊,莫不是仇家借此机会找上门来?
    他心中不禁生起十二分的警惕,宝莹寺的事刚过去两个月,江湖上还没稳定下来,自己这场大好喜事可别叫人破坏了!
    在众位贵宾面前,金中魁也不好口出恶言相向,只得吞下一口恶气,依然平静地道:“四位公子劳累一天,脑力体力都有所不及,这相互比武之事就此作罢。”
    场内一听又混乱起来。
    “诸位稍安勿躁。”金中魁喘口气,又道:“虽不相互比武,但并不代表大会到此为止。金某只是想请四位公子轮流上台与小女交手。小女能看中哪一位公子,自有她自己的道理。我这个做父亲的,只帮她到此,剩下的由她自己订终身。”
    “好好!”白有功立刻拍手称是。
    董长青也磨拳擦掌,与金香蝶交手远比同其他人交手要令人兴奋得多。
    “比武依然点到为止,不可出手伤人。”金中魁宣布道:“落败者请回。”
    就算金香蝶武功不错,但终究是弱小女子,她能打败这几位在江湖上已略有声名的年轻高手?
    每个人都不信。
    但金中魁这么说,必有他的道理。所以每个人都宁可信其有,严阵以待。
    诸位公子正商量何人先上台时,青州知府的公子武安南已窜到了台上。
    众人拭目以待,可到最后都是大为叹息。
    一共十九招,就让木笙道长最疼爱的俗家弟子武安南落台服输。
    如果木笙在场,一定会大叫着跳起来。
    论文屯没想到,金香蝶的武功如此之高。
    董长青和白有功都惊呆了,相互看着发愣。
    金香蝶道:“多谢武公子承让,下面哪位公子上台?”
    没有人说话。
    金香蝶微微一笑;道:“李公子,小女想请你上台赐教几招家传的鹦鹉万相剑,不知公子爷是否一月赏脸?”
    她先找上李乐,自然是金中魁在旁唆使。
    他要借此揭露李乐的假身份。
    李乐双手直摆,叫道:“在下不敢自不量力,认输认输!”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何人大声道:“大丈夫行事怎能如此没有骨气,还是个男人吗?”
    这声音和前面讥刺金中魁的是同一声音,金中魁急忙伸长脖子向人群中寻找。
    台下有百十余人,所能看到的是一个个攒动的脑袋,根本无法分辨刚才是何人说话
    今日所来客人全是名流人物,官场的、行商的、走江湖的,几乎每个人都不能轻易得罪。
    金中魁恨得只有暗中挫牙。
    李乐听到那句话,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慢慢走上台。
    他在想,在什么地方见过这金小姐?
    是金香蝶这个人,还是金香蝶的武功?
    也许两样全有!
    只是李乐想不起来而已。
    他站在金香蝶面前,还愣愣地发呆,想着心事。
    “李公子,请赐教!”金香蝶轻启朱唇,同时手中长剑慢慢提起,一式“笑指南山”。
    这一招含有尊敬对方之意,是金家嫡传剑法。
    李乐猛然惊醒,深吸一口气道:“金小姐注意!”
    话音一落,李乐拔剑刺出。
    这一剑平平常常!恐怕连十岁的小孩都知道如何应解。
    这也是鹦鹉万相剑?
    台下众人简直失望地要哭出来。
    金香蝶微微一笑,长剑波动!速度之快令人眼花,后发先至,直刺李乐胸口。
    那极平常的一剑,就在这时忽然变招。
    长剑一转,搅开来剑,砍向金香蝶脖项。
    这一剑不但出手极快,而且应招巧妙无比,攻其不备。
    众人不禁惊呼叫好,连金中魁也不例外。
    金香蝶措手不及,只有退身躲让。
    李乐长剑再翻,转到了她脖颈另一边。剑尖直挑右边颈脉处。
    金中魁惊叫声未断。
    金香蝶双手向上一托,忽拍来剑,同时身体向下矮去,避开剑招。
    这样虽能保住大好头颅,却把一双手送给了对方。
    金中魁惊叫声依然未停。
    金香蝶白白嫩嫩的纤手,如两只翻舞飞动的蝴蝶,也不知用了什么招式,居然化解了剑势。
    众人的叫声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听李乐叫道:“小心了!”
    他手中长剑就势直击,甚至连换气都没有。
    变招换气是最浪费时间的。
    长剑宛若通灵怪蛇,灵活地缠转金香蝶左肩。
    那里正是金香蝶的空门。
    金中魁先见宝贝女儿化险为夷!刚要把惊叫声停下,但突见此招,又忍不住继续惊叫。
    他一口气都不换,也难为他没被憋死。
    李乐的这一剑比前两剑更凶险。
    李乐的剑势紧逼对方空门。
    金香蝶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轻啸一声,松手撒剑,身体围着李乐长剑转动一圈,左掌拍在长剑之上。
    “哎哟”一声,李乐禁不住这股巨大力道,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台上。
    拿剑的右臂被震得酸麻,抽搐着不能动弹。
    李乐举着剑坐在台上,而金香蝶退到台角处,一头青丝乱撒胸前,玉面惊变。
    一招相试,谁胜谁负?
    众人皆被这险恶的一招,惊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有人大声叫道:“你不是李俊逸,刚才那招不是‘鹦鹉万相剑’,而是‘天罡三转’。”
    “天罡三转”绝不是鹦鹉万相剑法中的招式。
    它是金陵点霞山庄赵月明赵老爷子的绝学。
    “哈哈”李乐大笑着振臂跳起。
    刚才只是右臂一阵酸麻,并无大碍,他高声叫道:“你不是金香蝶,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想起在平都山时曾见过金香蝶。
    那时,她是百里飞浪的三大使者之一。
    金香蝶脸上一片惊愕,喃喃地道:“我是谁?”
    “你是玄音楼的黑衣使者!”李乐一字字地高声道出。
    “不得放肆!”金中魁闪身站到了李乐面前。
    他手中提着一柄镀金的百钢快剑。
    “你到底是谁?”他举剑相向,大声喝问。
    “我是赵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李乐道:“刚才的‘天罡三转’已证明这点。”
    金中魁道:“赵老爷子只有一个义子,从不收入门弟子,而他义子赵仙笛早在一年前死去,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实招来!”
    金中魁一抖手中金剑!黄光闪动,杀气已在胸中升起。剑端透出阵阵寒气,如一股阴风直入李乐体内。
    李乐冷不丁地打个寒战:“信不信由你!”
    “不信!”二字落地,金中魁已告出手。
    金剑如奔腾之马,勃然而起,在李乐头上撒下一片金色剑网。
    李乐立刻出剑还击。
    一招三式,一转、二转、三转。
    依然是“天罡三转”。
    此招果然了得,逼得金中魁不得不退步闪开。
    幸好金中魁经验老到,而且刚才已看过这招剑势,所以不至于剑下见血。
    “一代剑王”赵老爷子的凭生绝学,绝不是开玩笑的,要不是李乐剑术疏散,恐怕已一剑得手。
    金中魁长剑平胸,叫道:“杜总管何在?拿下此人!”
    金家大总管杜兆言,不知从何处像幽灵般冒了出来!身后是一群黑衣汉子。
    李乐见势不妙,翻身就逃。
    可他刚转过身,又站住了。
    一位穿淡绿长袍之人傲立他身后。
    那人魁梧身材,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摆,方形大脸上双豹眼,看上去威猛雄伟。
    “臭小子,竟敢坏人好事!”大汉瞪皮怒喝,揉身挺进,举掌劈向李乐。
    掌未到,劲风先至,李乐感到从他掌上发出阵阵压力令人窒息。
    好厉害的内家功力!
    李乐只得退回原地。
    金中魁大声道:“臭小子,你如何会有李俊逸的金牌?李公子人呢?是不是已被你暗中谋害?”
    “放你妈的狗臭屁,明明你们认定小爷就是那个小王八蛋,此时却猪八戒倒打一耙。”
    “打死你这个杀人小恶贼!”金中魁不愿多说,怕露出破绽。
    他已不顾自己的身份,居然合两大高手之力齐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忽然间,众人听到三声震耳欲聋的“梆梆梆”之声,接着就是一句“阿弥陀佛”。
    众人不由得静了下来,台上三人也禁不住这动荡心神,冲散魂魄的“震天木鱼”之威力,各自退到一边角落,守住自身要害。
    金中魁本来黄色的长脸,现在已泛出青色,狠狠地瞪了一眼台下的百庸大师。
    百庸大师托着古朴的“震天木鱼”道:“金大当家请勿烦燥,这位公子想必真是赵老爷子弟子,应问明再做计较。”
    金中魁道:“此人身怀李俊逸乘龙金牌,来此冒他人招亲,定是心怀叵测,况且不抓住他逼出李俊逸下落,事后鹦鹉轩李博狂找上门来,金某将如何答复?”
    众人中有的赞同:“金当家说的极是,此子身怀金陵赵老爷子绝学,身份大为可疑!”
    李乐看去,说话的正是董春侯。
    董春候在台下侧角处一站,双脚不了不八地摆开,含胸抱腹。
    他站得位置正是李乐撤退的必经之路。
    董长青一看老爹如此,急忙抓起身后的长枪。
    他一横长枪,当胸挺立。眼光却闪烁不定,不知是对着百庸,还是台上的李乐。
    “此人不可留。”金中魁叫道:“他暗害李俊逸,冒名来此招亲,与金家厉害关系切不说,日后李博狂定会找各位麻烦。”
    鹦鹉轩李博狂就李俊逸这一个宝贝儿子,如果真死在济南,日后恐怕李博狂绝不会放过与会的任何人。
    众人一听,都知道金中魁讲得是实话,所以齐亮出兵器,对准了李乐。
    这时,杜总管道:“请主人下令!”
    只见他身后的十几位黑衣人,撤出清一色的武器
    铁胎金雕弓。
    他们一起拔箭拉弦,发出一阵响亮的“嘎吱吱”之声,十余支利箭齐指向李乐。
    李乐不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一脸的兴奋。
    他睁大眼睛,盯着黑衣汉子手上的弓箭,恨不得拍手叫好!
    众人看得甚是不懂——
    十余柄强弓利箭齐射,第一轮就能把李乐射成刺猬,他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金中魁不敢大意,正所谓夜长梦多。想想藏在众人中出言讥剌之人!很可能就是李乐同伙。
    他高举长剑大喝道:“放箭!”
    “嗖嗖嗖”弓弦响声中还夹杂着“梆”的一声。
    这自然又是百庸大师敲响“震天木鱼”。
    那十余名壮汉,个个头胀眼花,站立不稳。
    十余支利箭皆失去准头,连金中魁也受波及,手忙脚乱地打飞迎面而来的利箭。
    “百庸!”金中魁厉声叫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百庸大师大念“阿弥陀佛”道:“老袖身为江湖之人,着实看不过去,金当家应平心静气,听他讲明一切,然后再做定夺。”
    “杀人之人,和他还有什么江湖规矩可谈?”金中魁怒吼着长剑突起,直刺李乐。
    他不能让李乐再活在世上,现在不但因为李俊逸的事,还有自己女儿的事。
    金中魁出剑时,站在台角的绿衣大汉也双掌齐出,劈向李乐身后。
    此时杜总管和汤成龙也围攻百庸大师。
    凭百庸大师的身手,自然不会轻易受制环境保护,但对方招式猛烈,所以他根本无法再运气敲击“震天木鱼”。
    “震天木鱼”不响,李乐就没有任何机会逃生。
    就在这时,只见绚丽的夕阳下,忽然出现一道庞大的黑影。
    灰蒙蒙的巨大影子,遮住阳光,投在大地上的阴影如一张无所不括的大网,把场中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金中魁不由得一愣,举头望去,突然间,台下人群中射出一道银光闪闪的物件,迎他面门而来。
    他举剑乱搅,用尽平生最快的剑速,可脸上还是一阵刺痛。
    金中魁万没想到自己请来的客人居然会偷袭自己。
    而且这人还是个暗器高手。
    这是什么暗器?
    会不会有毒?
    金中魁顾不得寻查偷袭之人,急忙退身检查。
    李乐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现在已到了拚命加逃命的关键时刻。
    他大喝道:“天罡三转!”
    话音中手上长剑飞速转动着击出,好似疾旋的漩涡,要把那绿衣大汉吸进去一般。
    绿衣大汉虽是内功高手,但对赵老爷子的真传绝学依然有顾忌。
    他停住脚步,双掌在胸前划动,掌力暴出,硬生生地把李乐的长剑逼回。
    长剑“当啷”一声落地!
    此时绿衣大汉发觉李乐已不在台上。
    这一剑根本不是“天罡三转”,而是李乐“撒手放剑”,绿衣大汉只要用一根小手指就可以把长剑打落。
    李乐从台上纵身跃下。
    董家父子虽然虎视耽耽,却是作壁上观之态,看见李乐跳下高台,既不让身,也不阻拦。
    但李乐没有借此逃走,而是扑向那群持弓壮汉。
    壮汉全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可他们的武器却是及远不及近的弓箭。
    李乐扑入人群!大打出手。
    一拳打倒一人,第二拳捣在另一人肚子上,接着一脚踢过去,正中他交档处。
    但李乐的第三拳还没发出,整个人已被两名黑衣汉子紧紧抱住。
    这时间至少有五名壮汉扑上,餐罗汉似地把他死死压在最底下。
    满地都是壮汉丢弃的弓箭。
    绿衣大汉跃下台时,李乐身上已有十二名壮汉了。
    他大叫着挥手抓去,一手一个,抛落身后。可是抛飞最后一名壮汉时,也没看到李乐的影子。
    他盯着地面发愣!
    绿衣大汉发愣之时,头顶上那巨大无比的黑影已徐徐落下。
    那是一块长有数丈的大黑布,布的四角各挂着一个蒙面人。
    大布急速下降,正罩在众人头上。
    只见大黑布上一会儿凸出一个人头,一会儿又刺出一把利剑。
    黑布里面更是热闹非凡,漆黑一遍。
    众人虽看不到对手,但还有人用上了兵器,使出平生最厉害的绝招。
    整个场中呼叫声大作,惨嚎声此起彼伏。
    等众人撕开大黑布,才发觉身边没有任何一个敌人。
    杜兆言气急败坏,急忙着人清理现场。
    宾客中一共死了三位,重伤二十一人,带伤的不计且一数,美好圆满的招亲大会,却变得如此狼藉凄惨。
    “罪魁祸首”李乐早已不知去向,金中魁、绿衣大汉和董二公子也没了踪影。
    百庸大师合十低眉,大念“罪过罪过”。到最后索性盘腿坐地,大颂超度经。
    杜兆言越听越烦,指着百庸鼻尖大骂起来。
    百庸只顾念经,不去理会他。
    他骂得无趣,只好停下,冷哼道:“汤成龙,还不快些去接应金爷!”
    汤成龙这时才从梦中醒来一般,答应一声,带着十余位黑衣汉冲出后院。
    杜兆言急奔花楼。
    金中魁已追击对方,现在最重要的自然是维持现场秩序和保护金香蝶。
    但他又发觉金香蝶早已不在花楼之中。
    杜兆言又疾身出了花楼,但忽然间却张大眼睛,呆立当场。
    只见广场上众人皆静立不动,雅雀无声,场外站着数十名带刀的壮汉。
    他们皆一身官府皂衣,如一铁桶围住金家后花园,包围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正对着花楼的花园正门下站着一个披着玄色被风,颌上长髯飘胸,左腰下斜挂着一把流星赶月刀的中年汉子。
    这人走了过来,一脸横气,大刀金马地在杜兆言面前一站,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鼻梁上重重一点。
    大汉喝道:“保护现场,其余人众,一律由你领着回衙门听候发落!”
    杜兆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里的流血事件只不过刚刚发生而已。还有人没从梦中醒来,怎么衙门中的人就已到了现场?
    显然有人事先密告!
    他当然要申辩,但绝不是在眼前这大汉面前,因为这个汉子是有名的只抓人不放人的人物。
    他就是山东总捕头,名列当今天下第四大名捕,江湖上人称“鬼见愁”的向南天。
    向南天大笑一声,一抖宽大的衣袖,挺胸昂首,晃着膀子,回身走去。
    他为何发笑?
    他是不是认为抓人也是件很好笑很好玩的事?
    ◆第九回李乐遭劫
    李乐大笑着。
    能从千军万马中全身而退,连他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笑什么?”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李乐偏着头看去,只见那个救他出来的蒙面人已摘去面纱。
    他已笑不出来了,不由得张大嘴巴“哦”的一声,双眼紧盯对方,一动不动。
    这是位妙龄少女,身上虽穿着宽松大黑袍,可从容貌上看去,却是绝代佳人,下凡仙子。
    在李乐强烈目光注视下,她非但没把脸让过去,反而声嗔似娇地盯着李乐,道:“你又在看什么?”
    “你好美……美得无法用词语来形容。”
    李乐可以用一大堆世界上最好听的词语来形容任何一个女孩子,但此时却无法想出一句说给眼前这位女孩子听。
    那女孩道:“你在金家不是很能说得吗?”
    说着,她轻轻一笑,微闭双眼,头转向别处,那弯弯细眉却变成初春柳叶,蹙眉颤动,飞霞红腮,樱桃口气喘嘘嘘。
    想必她带着李乐疾奔,此时已感到很疲倦。
    李乐笑道:“你就在这里休息一阵,我去看看有没有人追来!”
    “你不要动!”那女孩道:“后面有箫姨,他们不会追来的。”
    “是啊是啊!”李乐笑道:“而且你的轻功又那么好,他们就是想追也追不到。”
    “油嘴滑舌!”
    那少女轻叹一声,望着天际,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里是一条偏僻的小巷,两边是高大围墙,而且这条巷子居然还是条死胡同。
    李乐故意东张西望地看看四周情况,然后忽然把脸转过来,几乎贴在那美少女的脸上,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急忙让开,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乐道:“我就是江湖新秀,人称‘霹雳剑侠’的李乐李大公子!”
    女孩“哧”的一笑,悠悠道:“你这种人……实在不懂。”
    李乐又靠近她一些,问道:“你是不懂我的高智慧思想,还是不懂我的强壮身体?”
    “无聊!”女孩急忙跳起来,道:“我是不明白箫姨为什么发出‘千里香尘令’,兴师动众地就是为了救一个你这样的小无赖。”
    “我很无赖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李乐笑道:“什么是‘千里香尘令’?”
    那女孩道:“这是本门密传信号,用以最关键时召集人马,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乐学着她的口气道:“我只是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好像并不认识你们哪?”
    “我也不认识你!”女孩冷冷地道。
    “你所说的那位箫姨,她人呢?”
    “来了!”女孩一声轻呼。
    李乐顺着她眼光望去,只见巷口处一道人影,如飞射的弩箭直冲过来。
    “箫姨……”
    女孩的话才说出两字,就看到箫姨手一摆,道:“雪儿,立刻带李公子退去,金中魁不会大久就能追到这里。”
    这时李乐忽然跳起,站到了她面前。
    这位箫姨身穿一副官吏服饰,又加上两撇八字胡!十足的官场人物。
    原来在金府大会上,出言讥讽金中魁的就是她。
    箫姨面色一沉,对李乐道:“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但现在不是时候,先进去再说。”
    这里是死胡同,能向哪里去?
    李乐一偏头,就看见那美少女雪儿此时已从墙角处开了一道暗门。
    “快过去!!”
    “我从不走狗洞!”李乐板着面孔大声道。
    其实李乐自己心里明白,在王府中,他也不知钻过多少回狗洞,为的就是出去吃碗“老王馄饨”。他觉得那样吃馄饨才够味。
    李乐忽然间感到身体一震,腰间的穴位已被这位箫姨用极奥妙的手法封住。
    她把李乐僵持的身体放倒,大头往前,像送一根木桩子般塞进暗门。
    大墙里面花草树木!榭亭长廊,看得出这里主人是个大户人家。
    雪儿二话不说,扛着李乐这个“木桩”就向院宅走去。
    箫姨并没有跟进来。
    雪儿先把李乐藏在一棵大树的树洞中,然后又轻灵迅急地奔回暗门处。
    她听到墙外传来声音——
    “金某人万没想到,失踪江湖十余年的‘千手千面玉观音’秦凤箫居然是我金某的邻居。挹翠园的大老板,而今日却又做了朝廷的官员?”
    秦凤箫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金中魁道:“当今江湖!在轻功上能把金某人甩掉的不多,当年玉观音的三大绝技,暗器、轻功、易容术之一的‘踏雪寻梅’轻功术,金某总算没有忘记。”
    秦凤箫又道:“我以为你至少要一柱香时间才能赶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发觉了!”
    “金某人对秦女侠二十年前的容貌、武功,仍然记忆犹新,时刻莫敢忘去。”金中魁笑着,一双眼睛眯成一线,闪着幽光盯在秦凤箫的脸上。
    他二十年前见过秦凤箫,对当这位彷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大美人印象之深,怀念之切,已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给秦凤箫一种要呕吐的感觉,不由得极冷地笑了一声,道:“金当家在想些什么?”
    金中魁神情一愣,急忙恢复原态,看看现在对面“长胡子”的秦凤箫,不禁道:“没想到没想到……”
    秦凤箫冷笑道:“没想到的事还有许多!怕就怕这些没想到的事,有一天忽然被人想到!”
    “你这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好,至少现在没有大多的麻烦。”
    金中魁心底一颤。
    他是老江湖,如何听不出秦凤箫话中之音?!
    他冷笑着,一板脸孔道:“哼!当年的江湖第一朵金花,金某总不能不卖些面子。没什么可说的,交出那臭小子,我们依然是相安无事的好邻居。”
    秦凤箫笑道:“你要那臭小子做什么?想当女婿?明着说,那小子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而已,你还是快回去想个法子,把董家少爷或白公子留下来,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少废话!看样子金某今天要领教一番玉观音的暗器绝学了!”
    秦凤箫还在笑,讥讽地笑道:“金当家脸上银针还没有扎够?”
    “原来是你……”金中魁气得连哼。
    他一挑剑锷,“当”的一声,长剑从剑鞘中怒射而出。
    但这时就听到“姓金的,先接姑娘这一剑!”
    金中魁抬眼一看,只见从秦凤箫身后墙壁中,忽然窜出一人。
    那人一身黑袍,肩披黑色绒布披风,脸蒙黑纱,也看不出长相如何。只能从盈盈话语中感到对方是位较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雪儿冲上前,迎面就是一剑。
    金中魁长剑一翻上刻上步进身,使出“乘风追日剑法”,对雪儿展开攻势。
    他欺负对方是位年少女孩,于是凭着自己体内悠长内力,一口气连续使出五招快剑。
    五招之下,雪儿居然一步没退。
    他不得不赞道:“好剑法!”
    话语中,金中魁已变招,闪闪发光的金剑不再以招式和速度进攻,而是变得凝重异常,似千斤之重,如一座山峰慢慢压向雪儿。
    两剑相交,只发出闷闷的“噗”声,雪儿经不住他的雄浑力道!被震得手臂一麻,倒退了三大步,后背贴在墙上。
    她只能凭剑法上巧妙和金中魁斗上数招,但若论本身实力,还远逊于金中魁这样的高手。
    雪儿已无路可退,金中魁的剑也就在这时带着簌簌杀气疾射过来。
    雪儿身处死地,根本没回旋余地,只有拚尽全身力气硬挡来剑。
    她剑出一半,就已感到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限制,再想把剑招出完已是不可能的了。
    金中魁“嘻嘻”冷笑,手中金剑忽地加速,把力道用实,直插雪儿胸膛。
    这一剑刺中!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可就在这时间,金剑忽然变了方向,迎向一道白芒芒的光芒上阵“叮当”响声,金中魁已退出五步之遥。
    他早就料到秦凤箫会出手,但没想到一出手居然是这等吓人的威力。
    金中魁怒目圆睁,恶狠狠地道:“秦凤箫,你暗箭伤人,已是第二次了!够不够得上‘卑鄙’两字。”
    秦凤箫见雪儿危险,心急之下,禁不住发出成名绝技“杜鹃啼血梦啼泪”。
    她冷冷地道:“金当家好身手,在贵宅时欲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下毒手,现在又如此对付老身的一个晚辈,倒要请教,阁下的行为算不算得上‘不要脸’!”
    金中魁冷哼道:“这笔帐金某记下了,我们后会有期!”
    话未说完,整个人已腾空跃起,轻飘飘地像一张断线的风筝滑向巷口,转眼不见了
    秦凤箫叹出一口气,轻轻张开手,只见掌心中有一把小巧的“杜鹃刀”。
    杜鹃刀形如小巧的鸟雀,中间镂空!可以在飞行中消去声音,鸟头下有机关,可以在暗器中再加上暗器。
    这是种极为厉害霸道的暗器。
    秦凤箫皱下眉头叹道:“想不到我十年没用杜鹃刀,今日终于开戒了。”
    “这种人本就该杀!”雪儿道。
    “雪儿!你要记住,上天有好生之德!切不可多杀滥杀,更不能以一己之念,大开杀戒!”
    “雪儿知道,箫姨全是为了雪儿安危才出手放这‘杜鹃刀’的。”
    秦凤箫感叹一声:“我有种感觉,清静了十几年的济南地面要面临一场浩劫!”
    雪儿却不在乎,道:“箫姨这般悲天感地心肠,只怕金中魁却没有丝毫感激之念!”
    “金中魁刚才根本不知道自己中的是‘杜鹃刀’,但回去后不久他定然会想到!”
    杜鹃十三刀,鬼神亦难逃。
    杜鹃刀一共有十三把!百步之内飞旋取人头,刀出必见血。
    “桂鹃啼血梦啼泪,离乡千里魂不归。”知道杜鹃刀的人都知道它的威力。
    金中魁也听过这句话,但他没想到今天居然用在了自己身上。要不是秦凤箫手下留情,这一刀足可以让他丢掉半条命。
    “金中魁是不会感激箫姨的。”雪儿道。
    “做事只求心安理得,并不是要让人感激的。”秦凤箫语重心长地道。
    “是!”雪儿认真地回答道,转而一笑,又道:“箫姨怎样安排那个臭小子?”
    秦凤箫道:“他来济南到处打听我的下落,必然有事,我观察近一个月时间,发觉他不像邪派中人,又把他故意送进金家,看他是不是和金中魁有关联。”
    “现在看来不是的!”雪儿笑着道。
    “这次大会上,他居然使出金陵赵老爷子的‘天罡三转’,我才决定发出千里香尘令,召集你们去应救。”
    “他居然会‘天罡三转’,我以后要领教一番。”雪儿是一副又调皮又不服的表情
    “不可胡来!”
    雪儿笑道:“箫姨是担心雪儿的剑法?”
    “这少年绝不是简单人物,他能在大会上一口气说出我们玲珑门的许多秘密,可见他与玲珑门有着极深的渊源,说不定知道你父亲秋飞霜的下落。”
    雪儿神色暗淡,叹道:“父亲失踪已十年,渺无音信,姐姐在八年前也莫名失踪,他们的下落谁会知道?”
    秦凤箫道:“这少年的出现,恐怕我们的日子不会再平静下去了!”
    “箫姨,你听过江湖上有一个叫‘霹雳剑侠’李乐的人吗?”
    “他叫李乐?”
    “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秦凤箫心中一惊,自言自语地道:“崆峒派掌门青林道长一月前发出江湖帖是找他?”
    “这小子不但和金陵赵老爷子有关系,而且还和我们玲珑门有渊源,现在又拉下崆峒派,他可真是玲珑八面,吃遍四方的人。”
    秦凤箫喃喃地道:“他会是什么人?是不是百里飞浪的人?来济南找我,究竟目的何在?”
    雪儿笑道:“箫姨何必在此乱猜,进去问问不就全知道了!”
    秦凤箫想心事,倒把眼前的李乐给忘了。
    她不禁失笑道:“雪儿封好暗门,我先进去。”
    她带着许多疑问钻进暗门,直奔藏李乐的大树。
    等雪儿赶到时,发觉秦凤箫正直直地站着,盯着树洞发愣。
    “他失踪了!”秦凤箫淡淡地说道。
    “不会吧!是箫姨点的穴道,我亲手把他藏在这颗大榕树的树洞中,他难道会解开自己的穴道?”
    “一定有人在暗中跟着我们!”秦凤箫道:“他才是真正的高手!”
    雪儿一听,不禁下意识地向四周望去。
    高深围墙,院里花深草茂,头顶上,朵朵被晚霞映红的白云从天空上飘过。
    没有人,连一个鬼影也没有,但雪儿却彷佛感到在最隐蔽最黑暗的一个角落里,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们。
    秦凤箫脸上一片凝重。
    她忽然问道:“衙门的人是不是你们通知的?”
    雪儿摇头。
    “那么还有谁和金家作对?”
    雪儿还是摇头,她年纪毕出见还小,还不懂得江湖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伎俩。
    秦凤箫淡淡一笑,道:“也许是那个‘大水牛’向南天看中了金家,带走了金家所有客人,这回金中魁不气得吐血才怪!”
    雪儿彷佛没有听到她在说话,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望着天际的红霞发愣。
    “雪儿,你在想什么?”
    “那臭小子会不会有危险?”雪儿问道。
    “他绝不可能自己冲开穴道,带走他的人也绝不是普通好手,生死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出了事,岂不是我们害了他!”雪儿满脸的懊悔之色。
    “你何以对他如此关心?”女人的敏感立刻布上秦凤箫心头。
    “我……我不是关心!”雪儿辩道:“我只是感到箫姨的一番力气不能白费!所以才………”
    秦凤箫笑了笑,接着又严肃地道:“我知道这小子人小鬼大,而且又特别讨人喜欢,但雪儿莫忘记,我们大仇未报,敌人随时都会出现在我们身边,切不可感情用事!”
    “我才没对他用感情呢!”
    雪儿说完这句话立刻紧闭上嘴。
    秦凤箫看年她!轻叹一声,道:“我们回去吧!派些人追查这小子下落。”
    □□□□□□□□
    “你是不是玄音楼的人?”
    “不是!”
    “你是不是玲珑门的人?”
    “以前不是,现在也不应该是,但以后就一定是了,可是以后的以后!就又不是了!”
    李乐把这句话讲出后,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糊涂。
    可他说的是心里话。
    现在天下没有人知道他就是玲珑门的掌门,所以他说“不应该是”,等找到秦凤箫!说明一切,他才能算是玲珑门掌门1
    但李乐打算把百里飞浪的事办完之后,就让位于秦凤箫,自己还回京城,当自己的小侯爷!当自己的街头霸王。所以说,他以后又不是玲珑门的人了!
    他把自己的心事断章取义地讲出来,虽说的是实话!却没有人能听得懂。
    至少站在他面前问话之人,就是一头雾水,糊里糊涂。
    李乐看着他,笑着问道:“我看你也是位高人,你和金中魁打起来,谁会嬴?”
    劫李乐回来的神秘高手,正是金府大会上,帮助金中魁抓他的那位绿衣大汉。
    绿衣大汉不答这种小孩式的问题。
    他继续发问道:“你何以知道玄音楼和玲珑门的许多秘密!”
    “瞎猜的!”
    绿衣大汉冷笑道:“你再猜猜,本大爷现在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关我屁事!”李乐叫道:“但我劝你现在最好想这么一件事,就是请我喝酒!”
    他已大半天没吃到一点食物,肚子里早已打起架来。
    “你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成问题,还想喝酒?!”
    “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要吃五顿。”
    “以前是一天吃五顿饭,现在是一天吃五顿打!”话音一落,绿衣大汉出手!
    他运指如飞,在李乐胸口连击三下,又对着背心用力揉搓。
    李乐被秦凤箫点住穴道,一动不能动,只能看着他在自己身上施加酷刑。
    他感到胸口内有三股热气直冲上来,绕过顶门,顺督脉而到,到“关门穴”一分为二,由两肋直入腰侧。
    一股火辣辣的气团在李乐腰间深处爆发,把他震得整个身体跳动不已,仿佛有千百根尖针刺着身体,刺入深处,便化解一股热流。
    这是什么酷刑?
    李乐感到周身又痛又痒,而且还带点懒洋洋的舒适感。
    他不由得一挺腰,直直地跳了起来,大声道:“你怎么能虐待儿童?”
    绿衣大汉收气于丹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绿衣大汉道:“也有我自己!”
    他张着一双带着欣赏般的眼神,看着李乐。
    这时李乐才发觉自己能动弹了!
    他拉拉双肩,摆出一个开弓势,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彷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原来你帮我解开穴道!”
    “我没这本事!”绿衣大汉摇头道:“我是凭内力,用‘推宫换脉’的法子,硬把你身上被封穴道冲开!”
    “还不是一样!”
    绿衣大汉道:“这门点穴手法独特奥妙,能解穴的只有秦凤箫一人!”
    “原来是这样……什么?秦凤箫?”李乐跳起六尺高。
    “救你出金府、点你穴道的人,就是你一直在找的秦凤箫。”
    “是她!会是她!!”李乐若有所思地道。
    他沉思片刻,问道:“她不是姓萧吗?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秦凤箫?”
    绿衣大汉道:“姓萧只是取名字中的一字,来掩护其真正身份。认出秦凤箫的人不是我,而是济南府最有势力的金中魁金大当家。”
    李乐自语道:“害得我到处找她不到,原来埋名藏姓。”
    “你在金府不也是假冒李俊逸,而不用‘李乐’真名吗?”绿衣大汉冷笑着道。
    李乐吃惊地又跳起有八尺高,叫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绿衣大汉学着他的口气,道:“瞎猜的!”
    李乐无话可说。
    他狠狠盯了绿衣大汉一眼,恶狠狠的样子道:“知道本公子大名也好,至少你现在已明白本公子不是好惹的。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绿衣大汉只是笑,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
    李乐嘴上是这么说,却没有移动一步。
    他忽然间笑了笑,问道:“在走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抓秦凤箫而抓本公子?明明是她搅乱了你们的召亲大会!”
    “你要清楚一点,这不是我的召亲大会!是金中魁的。”
    “还不是一样!你不也是金中魁的人?”
    “不是!”绿衣大汉的口气硬梆梆的。
    “你明明帮金中魁抓我的!还撒谎!”
    “对一些人来说,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就越有危险!”
    “这句话我明白!就像我,才讲出玄音楼和玲珑门的往事!就立刻惹祸上身,又是劫杀又是绑架,最后落到一个无名小辈手中!”
    “你小子在说本大爷!”绿衣大汉把一双大眼睛瞪得凸出眼眶一半。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李乐一缩脖子,说道:“但对我来说,你确是无名之人!因为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大名。”
    “大爷大名擎苍!祖上传下一个高贵姓氏轩辕!”
    “轩辕擎苍?”李乐道:“这名字果然响亮,猛地一听好像‘悬赏清仓’!”
    轩辕擎苍被他气得简直无话可说。
    李乐看他握紧了拳头,急忙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你知道‘擎苍’什么意思吗?”
    “反正不是‘清仓’的意思!”
    李乐解释道:“这是宋时大名人东坡居士的一首词句,‘擎苍’就是架着猎鹰的意思,现在你总算明白自己名字的含意了!”
    “算你有点学问。”轩辕擎苍露出笑容。
    忽然间,他把脸色一板,厉声问道:“你对百里飞浪到底知道多少底细?”
    “就大会上所说的一点点了!”
    “少废话!”轩辕擎苍把李乐按在椅子上,一字字地道:“现在该是我们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我就知道这么多!”
    轩辕擎苍不理他,继续问道:“你说金小姐是玄音楼的黑衣使者,凭什么这么说?”
    “瞎猜的!”
    “你非要吃苦头?”
    “不不不!”李乐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然后一脸正经地道:“我的意思是说,以前我见过金小姐,但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却忘记了!”
    “让大爷帮你想想!”
    “不用不用!我想起来了!”
    “说!”
    “是在梦里!”李乐拍拍自己脑袋,煞有其事的样子道:“依稀梦里瑶台下,男未婚女未嫁,青梅竹马手牵手,两人一块过家家……哎哟……”
    他头上挨了轩辕擎苍一记爆栗子。
    “你欺负小孩!”
    “黑衣使者就是金香蝶,想必百里飞浪也在济南。”轩辕擎苍自言自语地道。
    “她是我梦中情人!”
    “放屁!”轩辕擎苍大喝一声,举起手来,吓得李乐急忙躲闪。
    他淡淡一笑,举起的手在后背上抓抓痒,道:“怕什么?胆子这么小,怎么当剑侠?”
    李乐连连冷哼,他远不是轩辕的对手,所以有气也不敢发出。
    轩辕擎苍又问道:“血洗宝莹寺有百里飞浪一份,火攻宝莹寺也是他干的,但劫杀平都山下群英山庄的人,是不是百里飞浪?你对玄音楼了解比我多,现在你说说看?”
    “是一个叫‘天尊’的人,血洗宝莹寺也是他策划的。”李乐道。
    轩辕擎苍点头相信道:“你所说的和我调查的一样,但不知这‘天尊’会不会就是百里飞浪?”
    “以我的推测……不是!”
    “为什么?”
    “百里飞浪最感兴趣的并不是宝莹寺二宝,而天尊却对此极有兴趣。二宝之一的‘七彩袈裟’就在他手上。”
    轩辕擎苍淡笑一下,道:“这件事我知道!”
    “你不知道!”李乐冷笑道:“知道这件事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你不是这十人中的一个!”
    轩辕擎苍只有干笑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是百庸大师对我说的。”
    “这位能调动上百名江湖好手的‘天尊’,会是什么人?”
    李乐冷笑道:“鬼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臭小子,你又拿话套大爷!”轩辕擎苍飞快出手,一把捏住了李乐的耳朵。
    ◆第十回花钱消灾
    轩辕擎苍提着李乐的耳朵走出房间。
    李乐原是被他扛着从窗口跳进房的,根本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时出了房门才发觉,原是一家客栈。
    轩辕擎苍请他吃了三大碗水煮面。
    然后两人又回到房中。
    李乐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白吃一顿就想走?”
    “你还叫我做什么?”
    轩辕擎苍铁青着脸沉思着。
    “你这么听金老狗的话?”李乐气乎乎地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轩辕擎苍道:“我认为这样没有错!”
    对李乐来说,他却是大错特错。
    李乐不由得问道:“你要把我送到金家?”
    “他每月给我五十两白银,如果你拿出五百两,大爷就立刻放人。”
    “哇!五百两?”李乐大叫起来:“五十两抓一个人,五百两才放?是抓人费力,还是放人费力?”
    “都费力气……如果抓不到人,怎么谈得上放人?”
    “你黑心不黑心?”
    “大爷没看过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想你也没本事看到!”
    李乐只有叹气。
    他是一个高手,少见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而李乐却什么也不是。
    李乐小心地问道:“五百两放一个人,还是放一次!”
    “当然是一个人!大爷说话一向说一不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说话算数!”
    李乐说着,从衣襟最深处抓出五张一百两银票。
    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他心疼地亲一下银票,递过去道:“宝通字号,全国通用!”
    “我相信!”轩辕擎苍接过银票。
    “可怜啊!我的五百两白花花银子!”
    “钱能通鬼神、消灾减祸,大爷又不是白抢你的!”
    “虽不是白抢,却是勒索!”
    “不想给就拿回去!”
    李乐苦笑道:“希望你谨守诺言!”
    轩辕擎苍道:“你当大爷是什么人?当然不会自拿别人一千五百两银子。”
    李乐大叫道:“怎么又变成了一千五百两?”
    轩辕擎苍道:“放人五百两,崆峒派掌门青林道长又是悬赏一千两找你。这份意外之财,当然不能让给他人。”
    李乐恍然大悟,道:“你是因为这件事,才猜到我就是李乐的。”
    轩辕擎苍笑道:“你简直和大爷一样聪明了。记住,在同一个地方,最好不要用五六个化名,免得让人怀疑。”
    “哦!你原来早就盯上本公子了!!”
    “盯上你的,不止我一个。”
    “还有谁?”李乐急问。
    “拿钱来!”轩辕擎苍冷冷地道。
    李乐冷哼一声,道:“就此告别,后会无期!”
    “这里是客瞻客栈甲字号一房,以后没事来玩!”轩辕擎苍半躺在椅上说道。
    李乐转身出门,像一只脱笼小鸟,快乐地飞出客栈。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李乐一连问了七家客栈,身上仅有的几两碎银,只能够吃一顿晚饭。
    “要住店就住最好的!”李乐对自己说道:“堂堂一个小爵爷,大名鼎鼎的‘霹雳剑侠’,怎能住在客瞻客栈这样的地方?”
    李乐挺起胸膛,走进济南城最豪华的客栈——“挹翠园”。
    店小二迎了过来,笑道:“公子爷吃饭还是住店?”
    他的眼睛在李乐身上不停地扫动。
    “看什么?怕没银子?要不要拿出来给你老人家看看?”
    “不敢不敢!”店小二满脸堆笑道:“公子爷请上坐,给公子爷泡上茶。”
    “本公子住店!”
    “春姑娘,有客人到!”店小二朗声道。
    一个娇巧声音响起:“公子,请过来。”
    “有空房吗?”
    春姑娘是位很秀气的女孩子,她轻轻点头。
    “我要……”
    李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公子,你可姓李?”
    李乐回头看去,见是位美得眩目的大姑娘,不觉心中一动,奇道:“我姓李,你怎么知道?”
    大姑娘嫣然一笑道:“世上重英雄,‘霹雳剑侠’这四个字在如今江湖上,可是如雷贯耳。”
    人逢马屁精神爽。
    李乐精神大震,忍不住微笑道:“不敢,不敢,姑娘想必也是江湖中人,不知能否以芳名见告?”
    “妾姓白。”白姑娘转身走到柜抬前,取出一锭银子,道:“两间上房。”
    李乐不知为何颇觉失望,原来白姑娘并不是一人来的,向白姑娘身后望去,却不见人影。
    白姑娘笑道:“李公子,你的房钱,我便一起付了。”
    李乐大奇道:“你怎知我身上没有银子?”
    “我做过强盗,你该知道,一个人身上有没有油水,强盗一望便知的。”白姑娘笑着道。
    看来她不但豪爽,更是风趣。
    李乐看着她纤腰扭动,走进房去,竟有些眼直了。
    李乐住进甲字号二号房,正挨着白姑娘的房间。
    安顿完毕,李乐出了挹翠园,转身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他这样做,是因为心中总有种感觉,自己一直被人盯梢,但他又无法在人群中发觉这人,所以他就开始与对方捉迷藏。
    李乐背靠着墙静静地站着,足有一盏茶工夫,没有人跟进来。
    他自语叹道:“看来我是多虑了!”
    李乐走出小巷!直奔客瞻客栈。
    轩辕擎苍不在房中,想必去了金府,李乐进房一阵东翻西找。
    他终于在床下找到了“金雕弓”。
    这是他拚着性命从金府中带出的。
    他身上的银两买不起弓箭,而且那柄“一见钟情”剑也掉在金府。
    现在济南城中风云四起,总要有武器防身才是。
    李乐抱着“铁胎金雕弓”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才笑出一声,就停顿下来。
    弓弦上缠着一个纸卷,上面墨迹未干:“臭小子,大傻蛋;被人跟踪要完蛋!”
    “一定是轩辕这老小子!”李乐跳起身,在房间中环顾。
    是谁在跟踪?
    会不会就是轩辕擎苍?
    “看本公子是怎么样揪出你?”李乐拍着头自语道。
    他到了门外,高叫道:“小二哥,拿壶香茶来!”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茶盘,笑容可掬地进来,道:“公子爷,这是本地的名茶‘青蜂尖’。”
    这时房内的油灯忽然熄灭!眼前一遍漆黑。
    只听到“啊”地一声,接着就声息全无。
    不久,房门拉开一道窄缝!店小二弯腰走出房门,直向后院走去。
    小二端着茶本应去前面大厅,为何直奔后院?
    莫非店小二是李乐假扮?
    一道黑影从暗处窜出,轻飘无声,一数十丈,直追过去。
    此人之轻功简直非常人所有!
    蹑到无人处,那人二指急点而出,店小二应指倒下。
    黑衣人急视,不觉大惊这人就是店小二,不是李乐。
    大怒之下,他一掌拍去。
    店小二立刻气绝身亡。
    黑衣人踢开尸体,向轩辕擎苍的房间疾来。
    房中空无一人,黑衣人不禁茫然。
    他刚要转身,隐隐感到冷气袭体。
    黑衣人极慢地转过身来,抬头看去。
    门外站着一人,豹头环眼,身高九尺,几乎把整个门挡住。
    “你知道大爷是谁?”
    “轩辕擎苍……”
    黑衣人说着,已出手攻击。
    轩辕擎苍怒道:“鼠辈还敢行凶!”
    他奋力一拳,打向黑衣人的胸口,同时抬步向前,身体硬向门内冲入。
    “让你尝尝本大爷的‘拉锯大法’!”
    宽大的手掌屈成爪状,左手用“蛟龙吸水”的功力向四拉拽,右手却是“大力凌空”掌力。
    一拉一摧,一收一放!以轩辕擎苍的功力,足以把一头健牛掀翻在地。
    但黑衣人身似幽灵,快速地从他身侧挤出门去!
    只听到“轰”的一声。
    轩辕擎苍来不及收回功力,后窗已被砸得粉碎。
    “奇怪!”轩辕擎苍皱眉自语道:“世上居然有这等轻功?他是人是鬼?”
    □
    □
    □
    抛开盯梢之人,李乐心情轻松愉快,抱着这把失而复得的“金雕弓”回到了“挹翠园”。
    一进大门春姑娘就迎了上来,笑道:“李公子,吃过夜宵了?”
    “我在等春姑娘请客!”
    “小婢容幸之至。”春姑娘笑得很甜。
    李乐回房不久,果然有人敲门。
    他起身开门,原来是店小二,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
    “请公子先沐浴更衣!”小二哥很古怪地笑道。
    李乐沐浴完毕,却一直不见夜宵送来。
    他忍不住叫道:“春姑娘……”
    话音才落,就听门外传来声音:“公子有何吩咐?”
    走进来的不是春姑娘,而是白姑娘。
    白姑娘穿着一件薄羽轻纱,窈窕庄雅,手中端着一盘糕点。
    “你……”李乐站了起来。
    “我是给你送夜宵的。”白姑娘说着,放下糕点,坐在床上。
    “怎敢劳姑娘大驾!”
    白姑娘道:“春姑娘有事,就有我陪公子喝上三杯吧!”
    她从身后拿出两壶酒来。
    “可……”
    李乐的话未完,白姑娘已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她高耸秀拔的胸脯,时时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李乐急忙道:“白姑娘,这样不大好吧!”
    白姑娘笑着把酒壶递到他嘴边。
    美酒佳人,诗情画意,李乐怎会感受不到?
    “李公子的大名在江湖闻名遐迩,小女甚是敬佩。”
    “姑娘对我了如指掌,可我对你一无所知。”
    “李公子马上就会知道了!”
    白姑娘盈盈一笑,挥手拂去。
    房门“呀”的一声合上。
    李乐忙道:“姑娘心意,我心领了……”
    他说着,挣脱白姑娘的手欲要站起。
    “呀!你坏死了!”
    白姑娘一声尖叫,身上薄纱被李乐的手指勾了下来。
    轻纱褪去,雪白的胴体完全暴露出来。
    李乐眼睛瞪起老大,心中狂叫道:“哇!她居然没有穿内裤!”
    白姑娘已软弱无力地靠在他身上,轻歌燕语地道:“公子,你这个小冤家,以后我可怎么见人……”
    “我已有老婆……”李乐急忙推去。
    可惜他情急之下,双手推得极不是地方,透挺的双峰堵在他口中。
    李乐心跳剧烈,呼吸急促。
    他从没见过如白姑娘这样美丽绝伦、丰满诱人的女人。
    “你到底是谁?!”李乐问道。
    “我是谁,现在已不重要,公子只要知道我是个女人就行了!”
    白姑娘的手开始帮他解去衣扣。
    “我知道,你是有目的的!”李乐挣扎着起身。
    圆鼓饱胀的香臀,纤细盈握的蛮腰,在他眼前晃动,彷佛一副精美的画卷。
    白姑娘舒展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浓艳的嘴唇印到了他口上。
    “我知道,你有一把半截的银钗,它在哪里?”
    她说话时,双手已探进李乐衣服内。冰脂玉指紧贴着他肌肤,上下游动着,让他感到舒泰无比,心神荡动。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李乐急急地问道。
    可这时,李乐身上的衣服已无声地滑落。
    他又急急去抓衣服。
    白姑娘却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软香温玉的胸脯紧贴在他胸膛上。
    “公子,求你了……人家已经全都给你了……”她的声音温柔如春。
    “我们以前见过面,是不是?”李乐忽然清醒过来。
    “哦!奴家还是第一次和男人!”白姑娘说着,羞色于面,深垂皓首。
    “我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奴家比那半截银钗还重要吗?”
    光滑而又温暖的胴体,长蛇般缠在李乐身上。
    细嫩白亮的双峰,渐渐硬起来,通红光泽的乳珠在他眼前微颤秀挺。
    “我没有……”李乐的眼睛开始发愣,口齿已不清楚。
    他的双手被白姑娘握得紧紧的,送到了修长如玉的双腿中,贴在湿润滑露的根部。
    四只手在那里摩擦着。
    李乐感到怀中的白姑娘,已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啊……公子,就当你做件好事……”
    “我忍不住了,噢……你放开……”
    “不要!奴家要……”
    白姑娘的身体完全贴在他身上,两条腿紧紧夹在他腰间,蠕动着,漫漫流淌的清溪,沾满李乐“高昂”之处。
    “你是玄音楼的人……”李乐口中这样说着,双手已情不自禁地抚摸着高翘的香臀
    臀沟深裂,蕴香藏幽。
    白姑娘快活得呻吟起来,道:“啊……这很重要吗……公子!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你不想知道半截银钗的下落了?”
    “奴家什么也不要……啊……”
    白姑娘如莺吐兰舌,伸进李乐口中,啧啧有声。
    李乐嘴被堵,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想说任何话。
    双手在光滑如缎的肌肤上游动,感受着从未有过的一种刺激。
    “啊……奴家现在什么也不要……只要公子……”白姑娘高声呻吟中,把李乐推到了自己上面。
    李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刚要寻幽而入,门前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咳声不高,但能清楚听到。
    白姑娘急忙翻身坐起,满面通红。在李乐面颊上轻轻一吻。
    她提着轻纱羽衣,翻身从窗口跃出。李乐想起了店小二进门时古怪的笑容!不禁怒喝道:“狗东西,你给大爷滚进来!”
    话声中,他裹住衣服!冲向房门。
    春姑娘从门外走进来,和她在一起的居然是雪儿。
    李乐脸色大变。
    但转眼间,他又笑了起来,指着身上不整的衣服,道:“这件新衣,一定是你做的!”
    雪儿脸色不动,冷冷地道:“箫姨想见你!”
    “我也正好要找她。”李乐笑道:“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箫姨不喜欢嬉皮笑脸的人!”雪儿脸色冷冰如霜。
    李乐眨眨眼,不懂雪儿为何白天热情十分,此时却态度形仇敌。
    “是不是因为白姑娘?”他心中暗道。
    “还不快走!”雪儿的话打断他的思虑。
    “自古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如此!”李乐喃喃地道。
    “你在说什么?”
    “马上去见箫姨,还是等吃过夜宵再去?”
    “现在就去!”
    雪儿的声音如冰碴子般,冷冷得让李乐连打寒颤。
    以她的神形,李乐不敢想像这一趟是死是活?
    前面是雪儿,后面是紫春。李乐被她们夹在中间带进了后院的一座小楼。
    小楼客厅正中一道锦绣屏,后面人影闪动,不等李乐坐下,屏风后已传来声音:“老身就是秦凤箫。”
    李乐一脸平静,淡淡问道:“你为什么骗我进金家送死?”
    “什么意思?”
    “明人眼里不说暗话!”李乐声音提高:“你化妆成老乞婆骗我,到底是何打算?”
    看不到秦凤箫的表情,但能清楚看到,她的身形颤动一下。
    李乐向前几步,又继续道:“你为什么这样做?又为什么要救我?”
    秦凤箫沉思了半天,慢慢地从屏风后走出来。
    秦凤箫果然不亏当年江湖上第一朵金花,羞花闭月之容,沉鱼落雁之颜。
    李乐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她发呆。
    从她脸上看不到丝毫年月的痕迹,任谁也无法相信,她居然已是四十多岁的徐老半娘。
    “你已经全知道了?”秦凤箫淡淡地问道。
    “我千里迢迢来济南,历尽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找你,没想到你居然把我送进虎口?”
    “你是怎么认出我就是老乞婆?”
    “一个人无论怎样易容,他的眼睛都无法改变的,你如果能把自己的眼睛也化妆,我相信这世上就没有人能认出你了!”
    “原来你是凭自己的眼力!”秦凤箫感叹道:“这的确是很不容易。”
    “李俊逸是不是你杀的!”李乐忽然问道。
    秦凤箫没有否认。
    “你为什么和鹦鹉轩结怨?鹦鹉轩的李博狂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辈。”
    秦凤箫冷哼道:“是他先招惹雪儿的。”
    “轻薄狂徒,罪不至死!”
    “只能怪他命不好!”秦凤箫冷森道:“为了掩盖我们的身份,只有让他死!况且这种奸淫之徒,本就该杀!”
    其实李乐心中也这么想。
    秦凤箫忽然一板面孔,厉声问道:“是谁叫你来济南找老身?”
    “秋飞霜!”李乐一字一字地答道。
    秦凤箫的神情一下僵住了,刹那间凝固了脸上所有的表情,犹如一座雕像。
    她喃喃目语道:“十年了……十年来第一次听到你的消息。”
    犹如梦中醒来一般,她猛地扑到李乐面前,道:“快说!他在什么地方?”
    “师父他……他……”李乐长叹一声,不忍去看她脸上的神情,把平都山上所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秦凤箫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地道:“他死了!…他竟然十年中忍心不到济南……”
    李乐不敢多说话,他知道师父秋飞霜和秦凤箫两人之间必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秦凤箫望着屋顶一动不动,静静地回想着往事。
    她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年秦凤箫二十二岁,尚是小姑独处,但江湖上却早已有了“千手千面玉观音”的称号。
    她出生在一个武林世家,父亲秦二爷是当时的山东总捕,江湖人称“断肠无影刀”。
    秦凤箫不但有显赫的家庭,而且娇容玉面,羞花闭月,堪称江湖花魁。
    到秦家提亲的不知有几百人,秦家大门三年之内连换了三个,铁做的门槛被踩低了四寸。
    可秦凤箫却没有看中一人。
    这一日,秦二爷把她叫到房间。
    秦二爷一脸正色地道:“箫儿,为父要出门两三个月,办一件重大的要案。”
    秦凤箫道:“什么案子?能不能带上女儿?”
    “不行!”秦二爷的回答斩钉截铁。
    秦凤箫只得轻笑一声,道:“爹有什么吩咐吗?”
    秦二爷背过身去,道:“办完这件案子,为父就辞退总捕之位,归隐山林。”
    “爹今年才四十余岁,正当大展图鸿之时,为何萌发隐退之心?”
    “官场多厄,江湖险恶;没什么好留念的。”
    “爹说的是!”
    秦二爷话题一换,道:“为父也该为你办终身大事了!”
    秦凤箫脸色一红,道:“女儿还小……”
    “什么?你还小?”秦二爷掉过身道:“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生下你弟弟了!”
    秦凤箫道:“现在时代不同了,年轻人应该多为事业考虑。”
    秦二爷大声道:“你一年偷着跑到江湖上去玩,为父不怪你。但这次不行!为父出去这两三个月内,你必须把这件事决定下来。”
    他顿了一顿,又和蔼地道:“你认识的男孩子已经不少了,你自己选,不管是文是武,是美是丑,是贫是富,只要你自己看上眼!为父绝不反对。”
    秦凤箫皱起峨眉,道:“可是……”
    “没有可是!”秦二爷打断她的话,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为父回来后立刻为你操办婚事,你出去吧!”
    秦凤箫低垂着头,回到自己房间。
    在她所认识的年轻人中!根本没有让她一见动情的人!在他们身上丝毫找不到那一份令她心动的感觉。
    但秦二爷今天的态度,秦凤箫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看来只好矮子里面拔将军了。
    她想起了一个人。
    秦凤箫紧锁的眉头展开,一阵风似地飘出了房间。
    她在后院找到了三师兄孙冠清。
    秦二爷有三个徒弟,大徒弟王常岳,二徒弟高震,三徒弟就是这位“陆地蛟龙”孙冠清。
    虽然孙冠清从没有在秦凤箫面前说过一句“我喜欢你”这样的话,但秦凤箫还是能感觉得出他是非常喜欢自己的。
    秦凤箫道:“三师兄,向你打听一件事。”
    孙冠清道:“箫妹请说,愚兄知无不言。”
    秦凤箫环目四顾,看看没有人才道:“爹这次去办什么案子?到什么地方?”
    孙冠清没想到她会问这件事,不禁愣了愣,刚要开口,秦凤箫又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孙冠清知道箫妹冰雪聪明,想瞒也瞒不过,只得苦笑一下;结巴地道:“师父他老人家……”
    秦凤箫道:“当然不会让你白说,可以有条件的交换,你说你想要什么?”
    孙冠清苦笑道:“箫妹不是不知道,师父他一向说一不二,我什么也不要?”
    “真的什么也不要?”
    秦凤箫的如花玉面,发着一种特有的珍珠般光泽,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在孙冠清脸上。
    孙冠清仿佛悟到了什么,呼吸立刻急促起来,心脏在胸内蹦跳如小鹿狂奔。
    他激动得已说不出话来:“箫妹……你……你没有在逗我玩吧?”
    秦凤箫脸色红嫣如醉!娇声道:“一个女孩子,有拿这些事开玩笑的吗?”
    孙冠清虽不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但已是她所认识的年轻人中最好的一个。
    孙冠清英俊健壮、忠厚诚实,少年老成。
    少女梦虽然难圆,但现实中有这样夫君,也足以慰平生了。
    秦凤箫为自己决定了终身大事,低头红脸地跑开了。
    一个月后!秦凤箫带着贴身丫环缤儿来到了哀牢山无邪谷。
    她们可不是跟踪秦二爷来的。秦二爷当捕头十三年,一向是追踪别人,又怎会被人盯梢?
    可现在无邪谷谷口却没有秦二爷的一丝人影。
    缤儿等不及了,道:“小姐,三师兄的话你听真了吗?”
    秦凤箫道:“绝不会错!就是这个一呆牢山无邪谷。”
    她们正说话间,远处传来杂乱的声音。
    缤儿急道:“小姐,有人来了……”
    “那还不快躲起来,说不定就是爹和师兄他们!”
    她们两人找个秘密地方藏了起来。
    不久,果然是秦二爷带着十余人走了过来,共中就有秦凤箫的三个师兄和胞弟秦祥麟。
    他们分成两队,小心地向谷中走去。
    缤儿问道:“小姐,我们跟不跟进去?”
    “不进去到这里做什么?但现在不行,和爹一起来的都是江湖的成名高手,连少林寺的觉空大师都来了,我们跟得大近,会被发现的。”
    缤儿微微点头,刚要开口,就听到谷内响起了杀伐叫喊之声。
    显然,谷内之人早已作了准备。
    接着,就有惨呼声传出,战事越来越惨烈。
    缤儿道:“小姐,我们是不是等他们打到两败俱伤之时,再出兵收拾残局?”
    可秦凤箫已等不下去了。
    她担心爹和弟弟,还有自己未嫁的郎君。
    于是她跳起身,叫道:“缤儿,我们冲进去!”
    等冲进谷中,她们才发觉这里已成了人间地狱。
    着眼处,尸横遍紧,血流成河。
    秦二爷带着仅剩的五名高手奋力抵抗。
    无邪谷之人全是白衣白袍,腰扎红带,虽然力斩十名高手,但自己也损失惨重。
    七八个白衣人围着一位鹰目白脸年轻人。
    那年轻武功极高,以一敌二,接住了秦二爷和孙冠清两个人的进攻。
    秦凤箫迫不及待地大喊一声:“爹!女儿来帮你。”
    她飞一般的冲到白衣年轻人面前,接住了攻过来的一式剑招。
    那年轻人一看秦凤箫,不由得深深地一愣,闪身跃了出去。
    秦凤箫的忽然出现,也让秦二爷吃惊,当即双方不禁停下手,各自对阵雄视。
    那白衣少年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秦凤箫。
    秦二爷问秦凤箫道:“你怎么会跟来?”
    秦凤箫不答反问道:“爹,那人是谁?”
    秦二爷怒哼一声,道:“他就是奸杀五十三名少女,欠下一百二十三条人命的魔鬼。”
    白衣少年在笑道:“老匹夫,你怎可血口喷人,你既然把本公子调查得这样清楚,那可知本公子的名姓?”
    秦二爷一愣,说不出话来。
    白衣少年又道:“本公子从不在江湖上露面,你不但诬陷于我,又带人大举进攻无邪谷,其罪不可恕。”
    秦二爷怒道:“放屁,你罪名昭昭,居然猪八戒倒打一耙。”
    秦凤箫间道:“爹,你查出他的罪名,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名姓?”
    秦二爷道:“他在江湖上至少有十七八个姓名,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假。”
    旁边的孙冠清道:“那些名字没有一个是真的,但他所犯的滔天大罪,却是千真万确。”
    白衣少年又是狂笑,道:“到无邪谷杀人,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本公子叫百里飞浪。”
    话音一落,他已冲天跃起。
    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看到他在空中挥手向下打出一把绿毛细针。
    “小心有毒!”秦二爷大叫一声!举掌发力。
    可这些不光是毒针,更主要的是歹毒无比的“殒骨粉”。
    细针的绿毛上发阵阵绿烟,顷刻间布满众人头顶,形成了浓浓的绿色烟雾,把众人团团笼罩。
    这时,百里飞浪已占据上风处,施展杀招大肆杀戮从毒雾中逃出来的人。
    他手下没有留一个活口,就连自己的同门也没有放过。
    转眼间,风吹雾散,绿烟飘向谷中深处。
    百里飞浪眼前已是堆尸成山,鲜血成河,但他依然不满足,挥剑砍去,把被毒雾熏倒的秦二爷、觉空大师和另两个人砍成数段。
    秦凤箫全身无力,筋骨酸麻,当看到这一切时,不禁惊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秦凤箫身上的毒虽已解去,但穴道被封。
    她看到房内坐着一人,正是百里飞浪。
    百里飞浪见她醒转,走了过来,笑道:“美人,我已知道你的名字叫秦凤箫了。”
    “恶贼,你……”
    “你应该感激本公子救了你,现在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你还活着。”
    “放开我……”
    百里飞浪大笑道:“你真的很天真,居然还能提出这样的条件,但我也不是不尽人情的人,答应你的条件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嫁给本公子!”
    “我已经嫁人了!”
    “是吗?是不是那个叫孙冠清的人?”
    秦凤箫惊问道:“你怎会知道?”
    百里飞浪狂笑三声,道:“当我砍下他一条手臂时,他就说了出来,砍下他两条腿时,他就把你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
    “你……你……恶贼……”
    秦凤箫怒气攻心,头脑一昏,又要晕过去。
    百里飞浪伸指点住她“灵会穴”,一股真气渡入她体内,使得她头脑清醒过来。
    秦凤箫大叫道:“恶贼,你让我死……”
    “那怎么可以?你还要陪本公子共度云雨之欢。”
    “我死也不会让你这个恶贼碰我身体。”
    “由不得你了!”百里飞浪淫笑道:“现在本公子要检查你是否处子之身。”
    话音一落,他伸手按在秦凤箫胸脯上。
    高大挺拔的乳峰!软绵绵的而富有弹性。
    秦凤箫歇斯里底地大叫起来。百里飞浪二指一动,只听秦凤箫胸前的衣襟发出一声裂帛之响。
    光滑滚圆的香丘从裂缝中弹跳而出。
    香丘上艳红乳珠光彩夺目,巍巍颤颤发着诱人光泽。
    百里飞浪笑道:“先吃上一口尝尝滋味。”
    他伏身下去,把脸贴在秦凤箫胸前。
    秦凤箫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只有默默承受,两行热泪不由得滚滚而出。
    在朦胧之中,她忽然看到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在眼前电驰般闪过。
    接着,百里飞浪就从秦凤箫身上跳了起来。
    可这一切已经迟了。
    房间中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红袍年轻人,浓眉虎目,不怒自威。
    红袍人出手了,在他后面又陆续冲进了四名白衣长须老人。
    百里飞浪无法抵御五大高手的围攻,最终被擒。
    秦凤箫透过泪水的眼光,看着那红袍人,彷佛感到他就是自己多年梦想的如意郎君。
    后来她知道,那位穿红袍的年轻人就是玲珑门第二十七代掌门秋飞霜。
    秦凤箫留在了无邪谷,嫁给了他。
    李乐一直等到秦凤箫把眼光收回,才道:“师父临终吩咐,把这半枚风铃银钗交给你。”
    秦凤箫接过李乐手中的银钗。
    李乐又道:“据师父说,另一半在你手上。”
    “这是我们玲珑门的瑶池宝钥,它关系着一部绝世奇书。”秦凤箫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知道,是瑶池仙册!”
    秦凤箫点头,刚要开口,忽然脸上表情一整,目光直射窗外。
    “什么人?”
    秦凤箫厉喝一声,左手二指一弹,两枚追魂子午钉疾射而出。
    暗器出手,她整个人已如一支利箭冲向大门。
    忽然“轰”地一声,整个大门像一座平地而起的小山峰,压向秦凤箫。
    秦凤箫万没想到对方的身手居然比自己快了许多;此时再想收功停步,早已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举掌拍碎大门。
    这一顿之间,门外闪过一道黑影,飘忽而去。
    秦凤箫轻声叱喝,身体腾空而起,直射人影消失之处。
    ◆第十一回魔音再现
    李乐凭直觉断定,此人定是跟踪自己的无形人。
    他的轻功已达登峰造极境界,秦凤箫必会空跑一趟。
    “趁箫姨没回来,先弄些吃的。”李乐自语道。
    他在房中找到四盘糕点,刚吃上一口,就听到门外声音传来:“抓小偷!”
    李乐吓了一跳,回身望去,只见雪儿站在门外。
    “雪儿……”
    “‘雪儿’是你叫的吗?”雪儿看到四周情形,脸色倏变,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箫姨人呢?”
    “抓坏蛋去了!”李乐吃着甜糕,把刚才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雪儿沉思了一阵,淡淡地道:“在箫姨没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
    “箫姨没让你走,你就不能走!”雪儿声色俱厉地道。
    李乐冷哼一声!暗道:“好厉害的臭丫头,给你一个大嘴巴,打你入洞房!”
    他虽这么想!可没这么做。
    “我想回自己房间休息一刻,这总可以吧!”
    雪儿急于接应箫姨,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李乐刚踏进自己房间,大门就被雪儿从外面锁了起来。
    李乐立刻叫道:“臭丫头,你真是对本公子‘照顾有佳’,居然用了八个大汉为小爷站岗。”
    门外四名,窗下四名,他现在成了笼中之鸟。
    他心急如火,暗想道:“空口无凭,雪儿这下自然不会相信我。”
    能相信他的人,除了秦凤箫之外,只有叶纷飞和曲一歌了。
    “如果箫姨出了事,光是小叶子和小曲相信我,又有个屁用!”李乐心忖道:“不能在这里干等,还是出去查访一下。”
    他拿起“金雕弓”,插好唯有的两支长箭。
    论逃命的本事,李乐绝对在行!
    他用了一盏茶工夫,就把隔壁的墙弄出一个大洞。
    李乐钻了进去。
    这是白姑娘的房间。
    李乐找出一件绣花长裙穿在身上。
    易容术他不会,但化妆总还是看过。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李乐站到镜子前,居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乐把弓箭藏在长裙之中,正要推门离开,忽然又站住了!
    “总不能这样一走了之!”李乐自语道:“白姑娘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偷鸡摸狗的小贼!”
    找到纸墨,大笔一挥,在纸上写道:“情况紧急,保命第一,借套衣服,化妆逃离!”
    他学着女人走路的姿势推开大门,扭着屁股出去。
    门外四个汉子一看旁边门出来一个傻姑,都不由一瞪。刚要开口寻问,傻姑小手一摆,向他们飞出两个媚眼,自顾自地走了。
    “这个丑丫头是谁?我怎么没听大小姐说过!”一个汉子问道。
    只见那三位都已扒在走廊栏杆上,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要去你自己去。”另一个汉子道:“再看她一眼,我就要吐出来了。”
    那汉子看着李乐出了大门。
    他喃喃地道:“我总觉得这个傻姑可疑,最好还是通知大小姐一声。”
    正说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响起。
    “大小姐……”四个汉子急忙躬身行礼。
    雪儿道:“有人报告,刚才有陌生人出入。”
    一个汉子道:“是从甲字号一号房出去的,一个长得极丑的傻女人。”
    雪儿秀眉一皱,不待那四个汉子再开口,一脚踢开了李乐房间的大门。
    雪儿美目在房内一扫,不由得“哎呀”一声。
    “叫素秋暂时照料店中。”雪儿道:“胡三、苏二,你们跟来。”
    说完,雪儿已如一缕轻烟向店外冲去。
    人海茫茫,她到何处去找李乐?
    雪儿等三人一路疾走,直奔城东一座大宅。
    不等通报,雪儿已进了大厅。
    大厅素雅,坐在正位的主人中年发福,一身华贵,姿态雍容。
    雪儿躬身道:“雪儿拜见知府大人陆伯伯。”
    陆知府明明听到雪儿的问候,却一脸茫然,眼光闪动两下,又紧盯着前方。
    雪儿看他神情不对,望向一旁忙道:“武师爷,陆伯伯怎么了?”
    武师爷道:“小姐,老爷近日身体欠佳,尽请见谅,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陆伯伯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在房内休息,却在此处?”
    “这……”武师爷说不出话来。
    话说间,厅外大门处传出声音:“武师爷没说错,陆老爷是病了。只不过他患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病。”
    一位身着大红长袍的壮汉,迈步走进大厅。
    “你到底是何人?”雪儿认出此人曾在金府见过。
    “在下轩辕擎苍!”
    “你是金中魁的人?”武师爷问道。
    “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只是我!”轩辕擎苍说道。
    雪儿对他的事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陆伯伯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轩辕擎苍道:“据我所知,陆大人得罪了一伙人。”
    “是些什么人?”雪儿问道。
    武师爷道:“就在傍晚,府上来了位年轻美貌的女子!身穿一身红衣,怀抱一把碧玉琵琶,要见老爷!”
    “她是什么人?”
    武师爷道:“那女子只说要和老爷密谈,却不肯留下姓名。”
    雪儿急问道:“他们谈些什么?”
    武师爷摇头道:“当时我只听到房内有歌舞声传出,她走后不久,老爷就变成这个模样!”
    ——这模样就是白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儿心乱如麻。
    “他是得了相思病!”声音是从厅外传来。
    “臭小子,你还没有死!”轩辕擎苍不禁笑骂道。
    “什么意思?”李乐大叫着,走进大厅。
    “你怎么会在这里?”雪儿瞪大眼睛,脸上却是一片渴望兴奋之色。
    李乐早已除去妆扮,恢复了本来面目,笑咪咪地道:“因为你在这里。”
    “你是自投罗网!”
    “是自投怀抱吧!”
    “你在说什么?”
    李乐看向陆大人,不去理会雪儿。
    轩辕擎苍问李乐道:“甩掉跟踪你的人了?”
    “和本公子斗?……自找苦吃!”
    “那人是谁?”轩辕擎苍不禁又问。
    “等我查明后一定会第一个通知你!”
    轩辕擎苍一想到那位轻功绝顶高手,就情不自禁地“哦”了一声,眼光闪烁不停。
    “我不想听你们的事!”雪儿大声道:“我只想知道陆伯伯到底怎么了?”
    轩辕擎苍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为何还不派人去找那红衣女子?”
    轩辕擎苍一听大笑道:“向大捕头,他抓人可是天下第一流水平。”
    武师爷道:“两个时辰前,我已派人通知他了!”
    轩辕擎苍长叹道:“已两个时辰?看来向大总捕要空手而回。”
    “放屁!”向南天声音从门口响起。
    他大步而入,声若霹雳道:“你就是轩辕擎苍?”
    “如假包换!”
    “当今四大名捕中,你排在第三?”向南天冷冷的语气说道。
    “不错!四大名捕前面两个我记不得是谁,但记得,排在我后面却是一个姓向的,会不会就是你?”
    向南天连连冷哼。
    雪儿问道:“那红衣女子呢?”
    向南天狠声道:“本座早晚会抓到她。”
    “要多长时间?”轩辕擎苍问道。
    “最多三天!”
    轩辕擎苍大笑起来。
    “你不信?”
    “如是这样,在下应代表武林同道先谢谢向大总捕头!”
    “什么意思?”
    轩辕擎苍笑而不答。
    李乐提醒道:“你应先问问他为何到衙门来。”
    向南天果然问道:“衙门重地,你来何事?”
    轩辕擎苍道:“在下此来,本想告知一些关于红衣女子的事,但现在见向捕头这等有把握,想必已不用在下这点微末小道消息。”
    向南天一听,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武师爷不理那一套,急忙道:“轩辕大爷,看在陆大人份上,请明言。”
    轩辕擎苍收住一脸嘻笑,道:“以在下推测,那女子应是玄音楼四大使者之一的红衣使者。”
    “玄音魔教的人到了济南?我怎么不知道?!”向南天叫了起来。
    轩辕擎苍道:“名捕就是名捕,玄音楼的人果然不敢在向捕头面前报出自家名号。”
    向南天不理他的讥讽,依然傲气道:“玄音楼又怎样?本座早就想插手调查宝莹寺的事,现在他们居然自己找上门来,济南城就是他们落网之处!”
    “既然向捕头信心十足,在下就此告辞。”
    说完,他大步而去。
    向南天对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然后看向李乐问道:“你又为何事来此?”
    李乐道:“我想做的事,轩辕擎苍已代我办了!”
    “那你也可以走了!”
    “我的确想走,可有人不同意。”
    雪儿立刻道:“我自然会带他离开,但现在不行!”
    李乐笑脸相向,双肩一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雪儿又问道:“向捕头有把握抓住那女人吗?”
    向南天沉思着。
    玄音楼非等闲之辈,看来破案困难重重。
    雪儿眼光不禁看向李乐,彷佛这世上除了秦凤箫,也只有李乐才能帮助她。
    这是少女的情怀和感觉。
    李乐看看她,彷佛明白她的意思,道:“玄音楼看中陆大人,不可能空穴来风。他们恐怕要有行动。”
    “哦?”
    李乐看着向南天接道:“我们只有和轩辕擎苍联手,或可能避过这场浩劫。”
    “我们?你凭什么?”向南天喝道。
    “你敢看不起本公子?”
    “谁也不能说看不起谁。”武师爷高声说道:“我立刻派人去请轩辕大爷和箫大老板来此商量对策。”
    说完,他绕过后堂,出去了。
    不久,武师爷匆匆忙忙走进大厅。
    李乐看见,他的眼中满是杀机,心底不由一惊。
    向南天道:“发生了什么事?”
    “值夜公差,已有五人被杀。”武师爷道。
    向南天再也坐不住。
    武师爷一指李乐道:“你就住在衙门中,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允许迈出大门一步,否则后果自负!”
    好严厉的口气。
    雪儿立刻道:“他是箫姨要的人,我要带他回去。”
    武师爷道:“衙门自然会照顾他,现在就让向捕头送你回去。”
    “我也留下。”雪儿的口气很坚决。
    武师爷知道无法再劝她,只好答应。
    他道:“雪儿小姐,时已二更,请回房休息,把这少年交给我,尽管放心就是。”
    “你可别叫人打他!”雪儿羞涩的轻声叮咛一句,带着胡三、苏二两人向后堂走去
    李乐被两个捕快带下去后,向南天问道:“这小子人不错,为何扣下他?”
    武师爷道:“我在后面见到了轩辕擎苍。”
    “他敢私闯衙门?”说着,向南天就要奔向后院。
    “他人已走。”武师爷道:“是他提醒我,注意这个叫李乐的少年。”
    “一个小毛孩能掀起多大风浪?”
    “他不但对玄音楼了解甚多,而且至今不明他真正身份,是个非常可疑之人。”
    “随你们的便!”向南天说着!起身出门。
    “向捕头何往?”
    “本座要亲自去一趟挹翠园。”
    □□□□□□□□
    他知道箫大娘在园中有一座单独座落的小院。
    整个挹翠园中非常平静,彷佛空气都凝结一般,又似乎有一种风浪将来前的那种宁静。
    向南天小心谨慎地接近小院。
    小院中除了正对院门的厅堂外,就只有一座小楼这样的建筑。
    厅内透出灯光。
    向南天一个燕子穿林,无声无息地进了小院,以他的身手,足可以靠近厅堂前五丈之内。
    他躲在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上。
    借着灯光,他看得很清楚,但这一看,却让他惊得差点坐倒在地。
    厅堂内已有两个人。
    一个箫大娘,另一个是位眉慈目善的老和尚。
    向南天认识这个老和尚!他就是百庸大师。
    百庸大师正喘息不停!并剧烈地咳嗽着。
    以向南天十余年捕快经验,立刻看出他是被人用重手法击伤。
    他侧耳细听,只听百庸大师道:“多谢秦施主救命之恩……”
    秦凤箫道:“老身击毙的三个人,确是金中魁的手下。”
    百庸大师道:“金中魁的武功果然不可小觑,抢去老袖的‘震天木鱼’。”
    “金中魁的武功在十年前就已达一流境界。”秦凤箫说道。
    百庸大师又道:“金中魁早已在五年前投靠玄音楼,而百里飞浪的目的却不在敝寺二宝,而是贵派的武学秘册。”
    秦凤箫凝思道:“那金中魁抢去大师的‘震天木鱼’目的何在?如果不是老身碰巧路过,大师岂不毁在他手下?”
    百庸大师也是百思不得且一解,淡淡地道:“金中魁自己也很清楚,他完全没有必要冒天下大不讳抢‘震天木鱼’,这一定是百里飞浪的指使。”
    秦凤箫只是点点头。
    她淡淡地道:“他的女儿金香蝶真是玄音楼四大使者之一的黑衣使者?”
    “不错。”
    “那叫李乐的少年到底和你们宝莹寺有无关系?”这件事对秦凤箫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百庸大师苦笑一声,道:“应该说没有关系,但对于他知道玄音楼和鄙寺的一些秘密这件事,老纳也不明白。可老袖感觉得到这少年来历不凡,到此的目的也自然与此事有莫大的关系。至于他的底细,老柄想以后自会见分晓。”
    秦凤箫脸色不变,平淡地问道:“大师有何打算?”
    百庸大师道:“经此一劫,老柄方知对方的真正实力,果然不可小觑,秦施主,现在你的身份已暴露,这关系到秋大侠一生声誉和玲珑门一派的命运。”
    秦凤箫正色道:“老身当义不容辞!”
    百庸大师又道:“老衲身受重伤,当隐蔽身份,今晚就走,请秦施主多加注意。”
    说完,他踉跄地站起身,施礼打个佛号,缓步而出。
    再看厅上的秦大娘却是一种叹息,重重地坐在椅上。
    她沉思片刻道:“素秋,你出来!”
    只见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从屏风后绕了出来!道:“箫姨,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凤箫沉思不言,几次欲开口,却都没有说下去。
    “我们是不是应把真相告诉那个李乐!”素秋道:“这样也可以多一人帮助!”
    “不!还没到时候!他的事可以暂时搁一下。”
    “那箫姨的意思……”
    秦凤箫张大眼睛看着漆黑夜空。
    接着她道:“想法子把金香蝶弄到手,迫她说出百里飞浪的老巢。”
    “箫姨想直接去找百里飞浪?”素秋说着,脸上已是一片惊恐。
    “不错!”秦大娘脸上的神情在变。
    她一字字地道:“只有这样才能报当年之耻。”
    “可是……”
    “没有可是了!”秦凤箫道:“我们苦心积虑了十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素秋见她心意已决,也无可奈何,只好道:“既然这样,小婢就去通知雪儿和紫春她们。”
    秦凤箫道:“紫春说雪儿去了衙门!”
    “是!小婢这就去!”素秋答应着,刚要出门。
    “慢着!”秦凤箫忽然阻止,然后侧耳静听一刻。
    她忽然道:“外面的江湖同道,该现身了吧?”
    向南天一听此话,就已知道自己露出了马脚。
    他没想到这箫大娘的耳力居然如此高明!自己刚才只不过眨了一下眼皮,都被她听到声音。
    突然不远处传来声音道:“好精湛的顺风耳,佩服佩服!”
    随着话声,一位身材魁梧,身着大红袍的汉子从黑暗处走出。
    他大步走向厅门,经过向南天躲藏的那棵大树,还抬起头笑了一笑。
    向南天当然认得他,这人居然是轩辕擎苍。
    他明白轩辕擎苍在笑什么。
    轩辕擎苍早就潜伏在这里,向南天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向南天气得连哼,他绝不会领他的人情,心思一动,就要挺身跃下。
    这时间,轩辕擎苍已到厅前,笑道:“箫大老板在济南府卧薪藏胆,十年如一日,精神更胜古人,在下甚是敬佩!”
    秦凤箫脸色变了变,道:“既然是闻名江湖的名捕轩辕大捕头,老身也知道这些事是瞒不过人了!”
    “哪里的话,在下也是远远看着,并不大清楚箫大老板的事,这才现身想请教箫大老板,寻问些不明之理。”
    素秋却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想走能走掉吗?”
    轩辕擎苍笑道:“箫大老板小院的机关,早已全面启动,现在可所谓来得去不得!地地道道的龙潭虎穴!危机四伏的十面埋伏阵!”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很高,彷佛故意说给厅外的向南天听。
    秦凤箫冷冷地一笑,道:“不错,自今日傍晚时分有人闯老身住处,于是老身就启动了从没用过的护院机关,到了非常时刻,用些非常手段,想必也无可厚非。”
    “是的是的!”轩辕擎苍口上应合着,但他从对方的话语中也感到这些机关绝非普通高手能应付的。
    “你是今日第二个私闯我这‘着雨闲庭’小院的外人。”秦凤箫又道。
    “哦?第二个?”
    秦凤箫道:“另一个是绝顶轻功的高手,其轻功已达化境,彷佛非人类所能练至。”
    “他逃掉了?”轩辕擎苍说道。
    他心里很明白!那人也正是与自己交过手的黑衣人。
    秦凤箫道:“他走以后,老身就启动了院内所有机关,现在是只能进,不能出。”
    “这么说除大门能安全出去;其他皆是死路。”轩辕擎苍眼看向大门处说道。
    秦凤箫道:“大门也是死路。”
    轩辕擎苍一惊。
    他相信对方的话,就算不信,他也不打算去验试。
    他问道:“箫大老板有何话要说!”
    “果然不愧天下名捕!一猜即中。”秦凤箫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是朋友,可以轻易走出这座庭院,如果是敌人……哼!”
    “在下当然是朋友!”轩辕擎苍回答得飞快。
    “怎么证明?”
    轩辕擎苍道:“一来在下这次到济南,目的不在挹翠园,二来在下根本就是做好事,想帮帮向大人,尽早掀露出毁宝莹寺凶手‘天尊’的真面目。”
    “查凶手居然查到老身头上!”秦凤箫冷森森地道。
    “既然捕快出身,对一些离奇之事不免心动!”轩辕擎苍笑道:“所以在案件未破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这一点也还请箫大老板原谅。”
    “哼!”秦凤箫冷哼一声。
    她顿了一顿,又道:“你早已不在公门之中,这次怎会忽然想起管这档闲事?”
    轩辕擎苍道:“在下虽不在六扇门中混饭吃,可也没什么财路,只好操起旧业,做一个编外查案的领赏人。”
    “又有哪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要犯到了济南?老身如何不知道。”秦凤箫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他。
    轩辕擎苍道:“被朝廷悬通缉的要犯,何止百人。他们又是何等奸猾,岂会轻易露出行藏?这条线索也正是在下千辛万苦得来的,恕不能直接知会箫大老板。”
    秦凤箫双眼紧盯他,眼中闪出夺人精光,道:“好!老身这次相信你,我们井水河水不相犯!”
    “在下正是此意!”
    “你不要让老身失望!”
    “在下只关心悬赏的数目!”
    秦凤箫只是微微点头,现在大敌当前,不是多树强敌的时候,况且秦凤箫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击败这位名满江湖的天鬼手轩辕擎苍。
    她回头道:“素秋,你送轩辕大侠出去!”
    轩辕擎苍笑咪咪的,又非常客气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向躲在树上的向南天抱以一个很神秘的微笑。
    小庭院中的人全被秦凤箫打发走了,偌大的厅堂只剩下向南天。
    没有声音,四周静静的,彷佛这世上已剩下他们两人。
    向南天一动不动,甚至连三只大蚊子叮在脸上,他也不敢举手拂之。
    以秦凤箫的听力和这么宁静的环境,只要向南天心跳得快一些,都会被对方察觉。
    他不想过早现身,也不好意思现在现身,更不敢私自行动溜出去。
    向南天也百分之百的相信,现在这挹翠园中到处是杀人的机关。
    况且他还想看看,这位蛰伏江湖十年的当年玉观音,到底要做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忽然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这座小庭院的大门随着一声巨响,撞得飞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偌大的大球带着熊熊烈火滚进了院落。
    不等厅上的秦凤箫有任何反应,只见从院墙外射进了无数支利箭。
    利箭也属暗器的一种,对于接发暗器,秦凤箫当然比任何人都在行。
    可她却没有接住一支。
    这些利箭每支上都带着一团火焰,燃烧时发出浓浓的蓝色烟雾。
    不但是火箭,而且还是毒箭。
    对方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致秦凤箫于死地。
    最倒霉的要数向南天。
    火箭一落到树上,立刻烧了起来,火焰向上直窜,向南天大叫一声,从上面跳了下来。
    饶是他的动作比灵猫还快,衣角上还是沾着火星。
    他用力扑打着,但火星转眼间烧了起来。
    这时间,秦凤箫从厅内冲出,大声道:“快闭住呼吸,火焰上有毒。”
    说话间,她已冲到向南天面前,一把把向南天的半片衣襟撕了下来。
    向南天一边躲闪着火箭,一边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
    秦凤箫道:“你怎会躲在树上?”
    “我……我是……”
    “不要多讲了,随老身来!”
    秦凤箫话音未落,人已经向厅内冲去。
    此时,大厅中满是浓烟,家俱皆烧了起来,从外面望去,那里简直是一片火海。
    向南天一咬牙,也冲了进去。
    秦凤箫掀开床板,里面露出一道尽可容身的地窖。
    她向向南天招手,然后跳了进去。
    向南天连想都没有想,就涌身跟进。
    他进了地窖,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火箭上的毒烟果然厉害,他只吸了一小点,就已经感到头昏眼花。
    秦凤箫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这句话正好用在向大捕头身上。”
    向南天苦笑道:“早知这样,打死本座都不会来,可是公务在身,不得不登门向箫大老板请教。”
    “请教有翻墙的吗?”
    向南天极不好意思笑笑,然后道:“你得罪了什么人?这好像是江南霹雳堂的火器?”
    秦凤箫轻轻哼了一声。
    向南天道:“是玄音楼的百里飞浪干的,是不是?”
    秦凤箫道:“你已经知道老身的真实身份!还要插手这件案子吗?”
    向南天胸膛一挺,道:“为什么不?!本座早晚要把百里飞浪这个小贼缉拿归案。”
    秦凤箫冷笑。
    向南天又问道:“百里飞浪为什么要烧这座小楼?”
    秦凤箫不答,而是若有所思地道:“今晚老身这里可热闹!”
    向南天心想:“不是‘热闹’,是太‘热’了!”
    地窖盖虽然已经盖上,但滚滚的火气依旧传入,而地窖的空间又十分狭小,就更显得闷热难当。
    向南天拭去头上的汗珠,道:“萧大老板……不,现在应该称为秦女侠,你能提供给本座一些线索吗?”
    秦凤箫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想死得早,就不会过问此事,老身劝你还是快快活活地当你的大捕头。”
    向南天干瞪着眼,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的脾气如牛,越不让他做的事,他越要做到底。
    此时,向南天心里就在想:“你不说也无防,难道大爷就非求你不成?外面的大火一停我就回衙门调派人手,非把此事查到水落石出不可。”
    可这场大火一烧就是两个时辰。
    秦凤箫打开了地窖门,清早的霞光照射进来。
    向南天向外一看,原来那座华丽幽雅的客厅已经找不到了,现在是遍地狼籍,满目疮痕。
    他刚要跳出地窖!秦凤箫已拉住他,道:“火苗余焰中还含有巨毒,从这边走。”
    说着,秦凤箫按动了地窖壁上一个壁砖。
    就听到地塞中传来轻微的轰呜声,紧接着地窖的一道墙壁陷入地内,露出了后面的一条甬道。
    向南天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有秘道?你为何不早点打开?”
    他全身衣服都已被汗水渗透。
    秦凤箫道:“你说过吗?”
    向南天气得直跺脚,问道:“有秘道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
    秦凤箫道:“老身以为他们在放完火之后,会进来查看,所以老身留下来,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可他们根本没进来。”
    “他们放了这把火,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想要你的命。”
    秦凤箫摇头道:“如果这样,他们应该进来!”
    向南天只感到这里再也待不下去了,哪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
    他道:“本座要走了!”
    “请!”秦凤箫道:“从秘道走去,就是挹翠园的后院花园,以向大捕头的轻功,绝对可以轻松地跳过墙去!”
    向南天讪讪地笑道:“打扰打扰……”
    他说着,已低身窜进了秘道。
    ◆第十二回人间地狱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像火一样的红。
    新的一天,无疑能给人带来一些好的心情。
    可向南天却没有这种感觉。
    一身威猛的官服被大火烧得零离支碎,几乎无法摭体,而他也吸了不少的毒气,现在走起路来,还觉得有些头昏眼花。
    他与秦凤箫能活着出来,就已经是天大的侥幸。
    百里飞浪果然有所行动,但谁又会想到他居然用上了火攻?
    向南天并不避路人惊诧的眼光,一路大步,直回衙门。
    可当他看到衙门时,惊呆住了。
    原先衙门的两扇大门,现在已成为焦木。大院内那棵参天古树,也只剩下一根秃黑木桩。
    显然,这里昨夜也经历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火。
    原来玄音楼昨夜行动,不只是针对一个挹翠园。这一点恐怕百庸大师和轩辕擎苍都没想到。
    向南天愣在那里,直着眼看着衙门中忙碌的人们,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仅担心起陆大人的安全,还有武师爷、雪儿,甚至李乐。
    这个少年现在身在何处?
    他是不是葬身火海?
    向南天想到这里时,已发觉刚才的假设全是错的。
    因为他已看见了李乐。
    李乐背着宝贝似的“金雕弓”,带着惊讶走了过来。
    向南天伸手抓住他。
    不等向南天开口,李乐已道:“我昨夜四更时分离开衙门,这里还一切安好!”
    “雪儿呢?”
    “她在三更时分被挹翠园的人接走了!”
    向南天大声道:“你出去做什么?”
    “我不习惯被人关着。”
    “你是怎么出去的?”
    “一位武功很不错的朋友救了我。”
    “谁?”
    “轩辕擎苍!”
    “他敢在本座地盘内胡作非为?”
    李乐看着他气愤样子大笑,转而又很神秘地道:“我得到消息,金中魁的女儿失踪了!”
    “是谁告诉你的?”
    “你走后不久,一个叫赵青松的捕快通知武师爷的。”
    赵青松是向南天的手下,是位非常能干并且忠于职守的捕快。
    他的话想必不假。
    向南天立刻想到金香蝶失踪会不会和昨夜这两场失火有关。
    这时已有几名捕快走了过来,当中也有赵青松。
    向南天立刻问他道:“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青松道:“金香蝶昨日失踪,至今未归。”
    “金府没有派人去找?”
    “如何不派人?但渺无音信!”
    “谁来报的案?”
    “杜总管。”赵青松道:“我们是不是派些人手,去帮助查一查?”
    李乐道:“失踪不到十二个时辰,衙门没有义务追查原因。”
    “你懂什么?”向南天道:“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非常手段。”
    他又对赵青松命令道:“立刻调查金香蝶之事,并调戌城军封了金家。”
    李乐“咦”了一声,道:“果然是‘非常手段’。”
    赵青松道:“向爷,这样不妥吧!”
    向南天眼看天空,道:“你不想去,那就派你去修复衙门。”
    赵青松只得领命,带着众捕快走了。
    现在走过来的是武师爷,他被两个人架着走过来的。
    一夜不见,他已面目全非,以向南天眼力上眼就看出他受了伤。
    武师爷道:“老爷没事。”
    向南天拍额庆幸。
    陆邈云在他眼里是位很廉洁的好官。
    武师爷呼吸急促起来,又道:“快去挹翠园,……百里飞浪他……”
    说完,“噗咚”一声昏倒在地,众人忙作一团。
    “为什么要去挹翠园?”
    向南天刚从那里回来,知道挹翠园并无大碍。
    李乐听得一惊道:“你不去,我可要走了!”
    向南天当然不去,这里的事已够他忙上几天了。
    挹翠园的大门依旧,客人来往如昔。
    步入后院,李乐忽然觉得寒气逼身,似乎这里藏着无限杀机。
    秦凤箫屹立园中,对面是一个黑袍蒙面人。
    李乐定睛看去,只觉整个人如同掉进冰水之中。
    他不由得惊呼道:“百里飞浪……”
    百里飞浪向李乐看了一眼,目视秦凤箫!道:“你找再多的帮手也无济于事!你欠我的,终究要还。”
    “呸!”秦凤箫怒斥,道:“百里老贼,到今天你还如此无耻下流。”
    “你让我找得好苦!”百里飞浪奸笑道:“其实你也是一样,是不是?”
    秦凤箫并不否认。
    百里飞浪道:“金香蝶是被你捉去的?”
    “臭妖女,要她做什么?”
    “本座提醒你,离金中魁父女远点,他们不是好东西!”
    “百里老贼,你废话太多了!”秦凤箫冷冷地说道。
    “老朋友十年未见,多些话又有什么关系?”百里飞浪奸笑着道。
    他顿了一顿,又道:“如果你愿回到我身边,以前的帐可以一笔勾销。”
    “不要脸!”秦凤箫说着就要动手。
    百里飞浪喝道:“交手之前,谈笔交易如何?”
    “什么?”
    “‘玲珑宝钥’给我……”
    “呸!妄想!”秦凤箫打断他的话斥道。
    “难道你不想要她的性命?”
    “谁?雪儿?”秦凤箫脸色突变,道:“你将她如何了?”
    “她毕竟是我师侄,我岂会伤害她?”百里飞浪奸笑着道。
    “她……”
    “我只不过让三大使者在晚晴山庄的路上等她而已。”
    “卑鄙!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秦凤箫激动得双肩颤动。
    “这算什么?她将是我的第五个使者。”
    “休想……”
    话声中,秦凤箫身形一动,两道白光疾射而出。
    百里飞浪双袖向上拂去,震飞射来的暗器。
    秦凤箫抓住时机,人已扑上,瞬间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十八枚暗器。
    暗器交织成一张大网,罩住百里飞浪。
    此时百里飞浪手中已多出一只泛着青光的玉箫,玉箫舞动,拨开了暗器。
    两人交手,声传前堂,立刻有几名壮汉奔出,直扑百里飞浪。
    秦凤箫刚要阻止,只见百里飞浪玉箫抖动,七道白光迅疾无比地射入他们的咽喉中。
    他们立刻倒地,气绝身亡。
    秦凤箫眼充血丝,发出一声尖锐厉吼,急扑而上。
    她出手的每一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威力倍增。百里飞浪一连被逼退十余步。
    这是李乐出手的最好时机。
    他解开金雕弓,开弦搭箭;刚要……
    一阵来自天际的飘渺之音,在这时飘进他耳中。
    声音传入脑海,变得激锐高昂。
    李乐感到头昏脑胀,手软眼花。
    这就是百里飞浪仗以雄视江湖的“九天玄音”。
    百里飞浪亲自施为,远不同当初平都山下的青衣使者。
    李乐禁不住盘膝坐下,急忙静心默运“御炉定心功”抵御玄音。
    玄音倏然变得尖锐,犹如一把冰刀刺进骨髓。
    声音似要破脑而出,李乐功力浅薄实在无法承受,恨不得自己马上死去。
    他睁开双眼!这一微弱的动作已用尽了全身力气。
    眼前已变成了地府炼狱。
    地上七横八竖的尸体有二十人之多,皆是五窍喷血,死相极其惨烈。
    场中能站着的只有秦凤箫和百里飞浪。
    百里飞浪怒眼圆睁,目光透着凌凌杀气,手握玉箫,还在不停地吹奏着。
    秦凤箫也练过“瑶池仙册”上的武功,虽然不怕“九天玄音”,但此时额上已现出滴滴盈亮汗珠。
    两人都到了最后关头,百里飞浪内力消耗过剧,秦凤箫也是摇摇欲坠。
    “此时不杀百里飞浪,更待何时?”李乐在心里对自己大声呼喊着。
    “御炉定心功”果然是九天玄音的克星,不大时间,李乐已经恢复了许多。
    他凭着自己坚强意志站起身来。
    一步一步地向百里飞浪走去。
    每跨出一步,他似乎都花去很大的力气。就在离百里飞浪还有五步之遥时,秦凤箫忽然发出一声锐啸。
    她挥手打出一把银针。
    银针细细丝丝,如雨而下,针上泛着淡蓝的幽光,显然已喂了巨毒。
    这喂毒的暗器,是专门留给百里飞浪的。
    李乐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立刻强提一口气,准备随之攻上。
    就在此时!秦凤箫已抓住他衣领,把他抛了出去。
    “晚晴山庄,去救雪儿!”
    李乐飞出五六丈才落地。
    他看到百里飞浪已扑向秦凤箫。
    □□□□□□□□
    晚晴山庄在济南城外西北五里处。
    进入大门,四周寂静无声。
    李乐立刻警惕百倍。
    一路上他曾仔细观察过,并未发现打斗的痕迹,更没有看到雪儿踪影。
    他不敢贸然进庄。
    这时,庄内不远处传来一声短啸,一道白影划过,快得惊人,一现即没。
    李乐心头一惊,立刻向庄内奔去。
    庄内房舍栉比鳞次,但皆空无一人。
    进入一道月亮门,一棵大松树挺立院中,树下有两人峙立,一个是灰衣白须老道,另一个是白衣罩体,身态婀娜的蒙面女子。
    那老道问道:“这位女施主,你在找什么?”
    白衣女傲立不答。
    老道又道:“莫非你是哑巴!”
    白衣女依然不出声,把目光投向李乐。
    她整个娇容全罩在雪白面纱之中,透着灵气的眼光不禁让李乐心中一动。
    李乐笑道:“我知道这位姑娘在找什么?”
    老道问道:“你说说看!”
    “她在找一个男人!”
    “乱言者掌嘴!”白衣女一声娇喝,身形倏地展动。
    李乐眼前白影一闪,脸上响起两声轻脆的耳光声。
    她与李乐之间至少有五丈远,就把“五步赶蝉”的轻功练到极点的高手,动作也远不如这般迅速。
    幸好她只是小戒李乐,两个耳光过后,她又回到原处。
    李乐摸摸脸颊,不怒反笑道:“现在终于弄清了一件事,这位天仙姐姐不是哑巴!”
    白衣女被他一捧,反而不知怎样才好。
    老道叹道:“女施主好轻功,贫道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白衣女道:“道长好手段。”
    “此话怎讲?”
    “道长将雪儿藏到了何处?”
    老道放声大笑道:“叫百里飞浪来问贫道。”
    “楼主有令,遇人杀人,遇佛诛佛!”
    “好狂的口气!让贫道称称你的份量。”
    “说出雪儿藏在何处,饶你不死!”
    “赢了贫道再说!”
    “还有本公子!”李乐站到了老道身边。
    “你也不例外。”白衣女冷然道:“山庄里的每个人都该死!”
    “连本大爷也算在内?”
    一声沉重的喝声,月亮门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只见那人身高八尺开外,鹦哥绿的长袍,方方正正的大脸,两眼开合之间煞气凌人。
    他背着双手走了过来,道:“小姑娘好大的口气,已有好多年没听过这样的话了,爽快刺激!”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李乐刚要开口;就听老道道:“李博狂,大西北混得好好的,到这里干什么?”
    李乐不禁心中一震。
    李博狂盯着老道,连眨了几眼,大笑道:“原来是武当大掌门木籁道长。”
    李乐眼珠一转,故意叹道:“既然又是大名鼎鼎之人,那就更危险了!”
    “什么意思?”李博狂问道。
    “百里飞浪意图独霸江湖,所杀之人,便是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名士。”
    李博狂连连点头,眼光落在白衣女身上。
    他看了半晌道:“你就是玄音楼四大使者之一的白衣使者?”
    李乐接口道:“李先生好眼力,却不知有没有好手段!”
    “女流之辈,污了大爷的神功。”李博狂冷哼,欲回身走去。
    “原来李先生怕输……”
    这句话没说完,白衣女已化作一缕轻风,顷刻间到了李博狂的身后,娇叱声中,举掌拍去。
    李博狂岂能没有防备,但万没料到她的轻功如此了得,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情急之下,真气遍布全身,“啪”的一声,他硬接了白衣女子一掌。
    李博狂闷哼一声,连退了三步,喉中响动,硬生生地咽下一口涌到嘴里的鲜血。
    白衣女子此时已到前面,二指弹出,直取他双睛。
    好狠毒的一招!
    李博狂闪身急退,厉啸一声,震荡整个幽静的山庄。
    他双目中暴射出骇人的幽光,脸上皮肉一阵搐动,身形腾空而起,扑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的轻功远胜于他,从容地避开这一招。
    李博狂双臂发出“咯咯”暴响,掌指之间发出悚人的磷光。
    木籁忍不住叫道:“干尸化骨功!”
    白衣女子的身形如随风柳絮向后飘去,但依然无法摆脱李博狂掌力。李乐何曾见过这等诡异武功?乍看之下,也情不自禁为白衣女子担心。
    李博狂的内功是何等深厚,掌风已袭体而至,堪堪掀开了白衣女子脸上的面纱。
    以李乐眼力,早已看清她的面目,心中不禁大叫道:“你是白姑娘?”
    他拉开了“金雕弓”……
    一阵轻微的响铃声隐隐约约地飘入耳中。
    “小心!‘九天玄音’。”李乐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向木籁道长示警。
    此时的白姑娘眼光陡厉,射出令人胆寒的紫棱。
    她已不再是美丽素雅的白衣仙子,完全变成一具魔鬼的化身。
    李博狂看到她的目光,心头一颤。
    来不及细想,白姑娘已反身扑上,双掌挟风出击。
    “魔女,你疯了!”
    话声中,两股凌厉无比的掌力撞在一起,轰然作响。
    谁也没想到!连李博狂也不例外,白姑娘的内力就在这一刹那间,居然高出数十倍。
    他狂喷着鲜血,飞起老高,跌落场外。
    白姑娘看都不看一眼!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回身扑向李乐。
    李乐手中的利箭已搭在弦上,瞄准了她的胸口。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李乐绝不想伤害到白姑娘的一丝一毫。
    他正犹豫之间,白姑娘已扑到面前。
    掌中发出的罡气已笼罩住李乐。
    “休得滥杀无辜!”
    木籁断喝声中,挺身迎住白姑娘。
    “轰隆……”
    以木籁六十年的功力,居然被她震退三步。
    “臭小子,还不快走!”他再次跃起,挡在李乐身前。
    “前辈,不要伤了她。”说话间,李乐翻身窜去。
    才奔出小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呼。
    李乐听得出,这是木籁道长的声音。
    他急刹住脚步,向回奔去。
    木籁道长躺在地上,七窍中汨汨秽上喷着鲜血。
    他身旁站着一人,身着青色长衫,面色白净,正是当日诱杀群雄的“追魂秀才”方之卿。
    方之卿见是李乐!毫不在意,蔑视地冷笑。
    “小贼,去死吧!”李乐气急大喝。
    一道带着啸声的利箭怒射而出,挟风携电,直贯入方之卿胸膛之中。
    方之卿被利箭上的巨大力道带得飞了起来,人未落地,已气绝身亡。
    李乐急忙上前托起木籁道长。
    他身中方之卿暗算!又被白姑娘重击要害,现在已是气若游丝。
    “道长,你没事吧!”
    木籁道长微闭双目,轻轻摇头。
    “白衣使者和李博狂呢?”
    “那疯女追李博狂去了!”
    李乐长叹一声,心里担心白姑娘的安危。
    他扶起木籁道长,道:“道长,我扶你出去,这里不易久留。”
    木籁道长摇头道:“庄外可能埋伏着玄音楼的高手,你扶贫道到‘紫竹厅’。”
    李乐搀着木籁道长,向院内深处走去。
    □□□□□□□□
    朱红色的紫竹林,包围着一座雅致的厅堂。
    木籁道长紧闭双眼,盘膝坐在厅中!运气疗伤。
    不多时,他张开双目,对身旁的李乐道:“贫道大限已到,如有机会逃生,你勿存他念。”
    “我绝不会一人走的。”
    “你本就不应回来救贫道。”
    “可道长也舍身救过我!是不是?”
    “没想到贫道近三十年的清修,居然也被魔音所惑,看来今日之灾乃命中劫数。”
    木籁说着,不禁长叹起来。
    李乐一时无语,眼光向四周探视。
    一座普通的厅堂,幽雅别致,摆设有序,显然它的主人是位很细心的人。
    “这里是雪儿姑娘的房间。”木籁道长轻声道。
    “果然没错!”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看错,这里定有秘密!”
    “好小子,果然有眼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只要留心一些,就可以注意到房子外围与屋内面积相距甚大,其古怪必因秘室之故。”
    木籁道长一声长叹,苦笑道:“是贫道害了你。”
    “哦?”
    “厅堂中本有机关可以开启秘道,现在却已被封住,贫道实在无能为力了!”
    “你不知道机关被封?”
    “雪儿姑娘和庄里众人,在一个时辰前就是用这条秘道撤离的。”
    李乐眼睛不停地眨动,问道:“道长到济南是为了调查宝莹寺的事?”
    “不错!同时也为贫道师弟木罄报仇。”
    “雪儿到晚晴山庄是为了接道长去挹翠园。”
    木籁道长轻轻一笑道:“是百庸大师介绍贫道认识箫大老板,他因身负重伤,已和雪儿姑娘出庄去了!”
    顿了一顿,他又叹道:“贫道留下来是为了等百里飞浪,却不想一个小小的白衣使者,就……唉!”
    李乐也陪之叹息一声。
    他问道:“我们现在可有别的出路?”
    木籁想了片刻,道:“凭力气推开秘道大门。”
    “行得通吗?”
    “秘道通门是被带有千斤坠的机关压住,只要有足够的力气就可以。”
    “以道长的内功可以做到吗?”
    木籁长叹道:“贫道全身经脉俱断,否则当可一试。”
    李乐双眼发直,愣了一阵,喝道:“我们和他们拚了!”
    “贫道也正有此意。”木籁道长道:“你能‘承包’几个?”
    “照理说一个也不能,但我有信心放倒一个。”
    他手上还有弓与箭,胸中还有一口气。
    “贫道也有决心一命换一命!”
    李乐苦笑道:“他们好像不止两人。”
    木籁忽然打个手势,轻声喝道:“有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厅外有人高喝道!“百里飞浪,你给大爷滚出来。”
    声音宏远高昂,震得紫竹“簌簌”作响。
    李乐听到,立刻跳起身,道:“道长准备,我们的救星来了!”
    话声中,一道人影出现在厅堂门前,高大身躯,面带红光。
    “李乐……臭小子,你怎会在这里?”
    “向大捕头,你不也是到了这里。”
    百里飞浪既然在晚晴山庄布下重兵,这里想必早已是龙潭虎穴。
    向南天毫无惧色,大声道:“本座要把百里飞浪一伙纠拿归案。”
    “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李乐一脸苦相。
    向南天道:“怎会呢?我一路过来,没有一个敌人。”
    李乐问道:“你怎会到这里?”
    向南天道:“是雪儿告诉我的!”
    “废话少说,就请向大人快些动手。”木籁道长道。
    李乐立刻指向厅壁,道:“用尽全力推它!”
    “脑袋坏了!”
    “这是秘道出口,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我向南天一向是大门进大门出的。”
    李乐一声长叹道:“向大捕头武功盖世,妖魔胆寒,我和道长这就祝你一路平安,长命百岁。”
    向南天早就看出木籁道长伤势极重,也清楚李乐的武功根本不值一提。
    他并不是只顾自己的人。
    向南天二话不说,走到秘道门前。
    他们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门打开。
    三人钻了进去。
    一条很长很长的地下通道,彷佛没有尽头。
    黑暗而又狭窄的秘道中,到处漫布着晦湿的味道。
    他们刚走出十余丈,秘道口就传来一阵轰呜声。
    木籁道长大惊失色,道:“不好!秘道已被他们封死。”
    “我不信!”
    向南天怒吼一声,猛冲回去,双掌拍在铁门之上。
    “咚咚”之声在秘道中来回传荡,可铁门纹丝不动。
    李乐感叹道:“向大捕头,留些力气另找出口吧!”
    “看来他们早有预谋,秘道的另一道出口,也一定早被堵死,我们现在已成了瓮中之鳖。”木籁叹道。
    李乐忽然大笑起来,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向南天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禁血气澎湃。
    李乐说完,默默坐下,两腿情不自禁地颤抖着。
    ◆第十三回劫后余生
    这里无疑是人间天堂。
    房间内香烟缭绕,玉炉喷香。
    一张玉床,正摆在房间中央。
    隐隐约约地看到床帐内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穿黑袍,头带黑色的头罩,精光闪动的眼睛盯着对面的人。
    她是一个极美女子,身材修长、胖瘦匀称。身上只穿着薄若蝉翼的轻纱。
    但她脸上却是愤怒至极的神情,目光中彷佛燃烧着火焰,盯在黑衣人眼睛上。
    黑衣人“桀桀”怪笑数声,道:“秦凤箫,你为何这样仇视本座?”
    说着,他的双手摸了过去,极慢慢地解开秦凤箫衣衫。
    轻纱滑落!秦凤箫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艳红的肚兜像一只大蝴蝶飞到空中。
    百里飞浪摸到了女人最突出的部位。
    白皙嫩滑的胸膛上,镶着两只大球,鲜红的乳晕上是红得发紫的双珠。
    它们微颤颤地晃动着,逗人喜爱,惹人亲近。
    秦凤箫闭目承受着这一切,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的一件事。
    那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
    秦凤箫嫁给秋飞霜十年,已为他生育了两女,一名秋凝香,一名秋凝雪。
    一家四口正当过着与世无争的快乐日子时,发出了一件改变他们命运的事。
    一天风高月黑的夜里,一个黑衣蒙面人偷偷潜入无邪谷。
    他是为“瑶池仙册”而来,没料到却无意中遇到了秦凤箫。
    他们打了起来。
    秦凤箫认出了这蒙面人就是她的仇人百里飞浪。
    当时令秦凤箫很是惊讶,怒声责问道:“恶贼;你不是已被飞霜打断六道经脉吗?,怎么还有武功?”
    百里飞浪尖笑,道:“这就要谢谢秋飞霜了,他当初只打断我这根经脉,却不曾想留下的一根经脉中凝集了我全部功力,凭着它,我甘受百毒侵蚀之苦,进入百毒洞,得到‘九天玄音’,功力终于又恢复如初,这是天不绝我。”
    秦凤箫知道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于是道:“飞霜立刻就会赶到,你这一次死定了!”
    百里飞浪一听,反而停下手来,仰天大笑,道:“臭婊子,就是你害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今天一定要报这个仇。”
    秦凤箫看着他藏在面罩中的恶毒眼神,不禁倒吸口凉气,急忙大声喝道:“飞霜!有恶贼闯谷……”
    百里飞浪恶声道:“不要装了!秋飞霜早在三天就出谷去了。”
    秦凤箫听得大惊,原来百里飞浪是有备而来。
    百里飞浪又道:“今夜我不但要拿走‘瑶池仙册’,而且也要把你一起带走。”
    “你休想……”
    秦凤箫话声中,已扑了上去。
    百里飞浪制住了她。
    秦凤箫被百里飞浪骑在身下,衣服一片片地被他撕碎,在他们四周飞舞着。
    百里飞浪只感到眼前明晃晃的一亮。
    秦凤箫雪白肌肤展露出来,双峰高挺秀拔,玉珠带晕,红通通的叫人唾涎直垂。
    百里飞浪眼光一变!露出了一种兴奋和冲动。
    秦凤箫尖叫着,一口口水吐吐在百里飞浪脸上。
    百里飞浪淫笑着,伸出舌头舔着玉珠上。
    弹珠受到刺激上立刻饱胀起来,不但红得发紫,而且紫得发亮。
    百里飞浪大笑道:“我终于得到你了。”
    “你不得好死……啊!”
    秦凤箫轻哼着,蜷缩起身子。
    百里飞浪双手扣在双球上。
    柔软的肥肉,在他手心中变化,成为极付弹性的皮球。
    手指微微分开,紫红的玉珠从中弹出。
    玉珠上彷佛带着光亮,犹如挂露的花蕾。
    百里飞浪把它们向中间合去,使得两个蕾珠碰到一起,相互磨搓。
    “啊……呀……”
    秦凤箫受不住刺激,身体不停地挣扎着、扭动着。
    百里飞浪的眼睛里向外冒出火花。
    直至玉乳被搓得更亮、更紫时,他才低下头,一口啄住它们两个。
    紫色的玉珠在他口中继续相互磨搓着。
    这种感觉又和刚才大不相同。
    秦凤箫的叫声变成了呻吟,一哼一喘,似有节奏的曲调。
    “百里飞浪……啊……你要遭千刀万剐……”
    百里飞浪道:“我本想先拿到‘瑶池仙册’,然后再去找你,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秦凤箫双眼满是泪水,痛不欲生。
    她的骂声到最后变成了莺啭鹂啼!撩人性发。
    百里飞浪兴致勃发,伸手在腰下一抓,只听到裂帛之声,已将自己的裤子撕开。
    他把秦凤箫翻转过来。
    巨大浑圆的香臀在百里飞浪面前晃动着。
    他清楚看到臀沟深处的“情物”。
    一股汹涌的血气直冲入他要紧部位。
    就在这时……
    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百里飞浪正当高潮叠起之时,当然不愿意任何人来打扰。
    他怒喝道:“是哪个王八蛋?”
    门外传来一声:“属下有要事报告。”
    百里飞浪身体猛地顿住,只得放开秦凤箫坐起,道:“进来!”
    红衣使者垂首而入,躬身床前,声音清雅地道:“请楼主明示!”
    “你进来的可真是时候。”
    红衣使者心底一震,偷眼望去,半透明的帐内春光四溢,肉香横飞。
    她急忙伏地道:“属下不知,请楼主见谅!”
    百里飞浪连连冷哼。
    他顿了一顿,喝问道:“有何要事?”
    “黑衣使者至今未回。”
    “本座知道”
    “属下的意思……她投靠了天尊。”
    “什么?”
    “黑衣使者与金中魁本就是天尊的人。”
    百里飞浪跳了起来,怒道:“你传令下去,见到他们父女,格杀勿论!”
    红衣使者道:“属下以为,现在与天尊公开为敌,还不是时候。”
    “你懂个什么?你以为天尊会让我们白白拿走‘瑶池仙册’?”
    “‘玲珑宝钥’还没有下落,这样做,是不是与双方都没有好处?”
    百里飞浪大笑道:“本座相信,不用多久,我们就可以得到‘玲珑宝钥’了。”
    他又大笑了一阵,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秘道已开,里面三人一死两活。”
    “你最好不要告诉本座,木籁那个老杂毛死了!”
    红衣使者垂下头,不敢言语。
    “哼!”百里飞浪重重冷哼。
    “当时木籁伤势极重……”
    “还不是因为你!擅自动用‘绝音劫身’之术,操纵白衣使者,使她内力倍增,虽然把木籁打成重伤,却让她功力损失过半。”
    “属下也是看情势无奈,才……”
    她的话未完,百里飞浪叱道:“你还敢顶撞本座?看你莫不是也要脱离本门,自力为王吧!”
    “属下不敢!”红衣使者惶恐地说道。
    “立刻出去!带白衣使者和那个野小子李乐过来。”
    “是!”
    “下回办事如再有差错,你就不要回来见本座了。”
    红衣使者躬身而出。
    百里飞浪看着她背影冷哼一声。
    不多时,白衣使者走了进来。
    她神情憔悴,彷佛大病初愈!向百里飞浪施礼后,躬身立在一旁。
    接着,李乐又被人抬着进房。
    李乐躺在担架上,东看西瞧,但当看到床帐内的秦凤箫时,不由得大叫起来。
    百里飞浪冷笑连连,道:“臭小子,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
    他说着,用手抚摸秦凤箫的胸脯。
    李乐道:“我……我好像不认识她。”
    “臭小子,少在本座面前耍花枪,说!秋飞霜给你的银钗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是堂堂大男人,要什么银钗?”
    “他妈的……”
    百里飞浪骂了一句,并重重地在秦凤箫胸前抓了一把。
    “啊……”
    秦凤箫不禁痛得高叫起来。
    站在一旁的白衣使者听得打个寒战。
    百里飞浪道:“李乐,你不说出来,本座就在你面前把你师娘活活地撕碎。”
    李乐大气也不敢出,喃喃地道:“最好不要……可是……你的手下……”
    他看向白衣使者。
    百里飞浪大笑道:“她就是本座的白衣使者!你可想起她是谁?”
    李乐心下又是惊颤震动。
    他知道,白衣使者就是秋飞霜的女儿,也是秦凤箫的女儿。
    百里飞浪恶毒地道:“她不但是秋飞霜的女儿,而且也是挹翠园中的白姑娘。”
    李乐惊叫着,向白衣使者看去。
    可白衣使者是背对着他。
    百里飞浪又道:“本座让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她看看秦凤箫的‘庐山真面目’。”
    秦凤箫的泪水涌出,紧闭着双眼缓缓张开,看到了帐外的香儿。
    香儿一脸痴迷,双眼空洞无神。
    秦凤箫心道:“香儿所中的‘摄魂魔音’大深了!”
    她闭上眼睛,思绪又回到十年前那个晚上。
    百里飞浪正准备进入秦凤箫身体时,就看到香儿向这边跑来。
    香儿那时才十岁,可她已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长剑刺向百里飞浪。
    百里飞浪劈手夺过她的长剑,手掌扣在了她顶门上。
    秦凤箫急得大叫道:“你不要伤害她,她还是个孩子。”
    百里飞浪狞笑道:“不杀她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凤箫彷佛已猜到他要干什么?
    百里飞浪发出一阵淫笑,道:“你只要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我绝不会动你的女儿一根手指。”
    秦凤箫知道自己已无路可走。
    谷中仅剩的两名长老,都已到了风烛之年,他们绝不是百里飞浪的对手,横加出手,定会遭杀身之祸。
    秦凤箫悲叹一声,轻轻低头道:“百里飞浪,希望你不要食言,否则定会天打雷劈。”
    “哈哈……”百里飞浪狂笑着。
    他心中暗道:“秋飞霜的两个孽种,本座现在不会杀她们,还要等她们长成人以后,嘻嘻……”
    秦凤箫垂目道:“你点了香儿的‘晕甜穴’。”
    百里飞浪随手一指点去。
    香儿忍不住闭上了困倦的眼帘。
    百里飞浪又解开了秦凤箫的穴道,只封住了她体内真气运行的脉络。
    秦凤箫含恨忍屈,以泪洗面。
    百里飞浪除去了面罩。
    秦凤箫惊呆住了,那不是一张人类应有的面孔!除了两只眼睛正常外,嘴唇、鼻子、耳朵都已失去。
    整个脸好像一张癞蛤蟆的皮,说不出的丑陋和怪异,恐怖中带着一种让人呕吐的感觉。
    秦凤箫惊叫一声,紧闭上眼睛。
    她依照百里飞浪的吩咐,跪在他面前,为他解去衣裤,用舌尖上的甘露,细细湿润着他身体的每个部位。
    百里飞浪情不自禁地大哼起来。
    他抱住秦凤箫光滑的身躯,小心翼翼地闻嗅着她胸前的鲜嫩白肉。
    那里散发着一股特有的香气。
    紧接着,百里飞浪又迫不及待地一口咬在圆鼓的“酥白肉”上。
    幽香在嘴中迥荡了一周!吸入肺中,瞬间又散遍了全身,进入骨髓的最深处。
    百里飞浪道:“现在你必须要叫出声来,声音越高越好!”
    秦凤箫似痛非痛地叫了一声。
    “不行!你要像婊子一样的叫春。”
    百里飞浪说着,双手从她上身滑下,经过油缎般的光滑肌肤,停在她双腿尽处。
    秦凤箫的大腿夹得很紧,使得香臀中间的一条深沟更加曲致玲珑,优美动人。
    百里飞浪用力分开那两条修长丰腴的大腿!伸手触向最敏感的地方。
    秦凤箫呻吟起来,声音越来越高。
    现在,她身体上的反应已不由她的心思来控制了。
    随着秦凤箫的一声呻吟!幽洞也一缩一张地开合着。
    百里飞浪感到体内一股热流不知从何处升起,刹那间传遍全身,最后集中在小腹最下处。
    他按捺不住,扑到了秦凤箫平坦的小腹上,像一头出笼的野兽,进入了秦凤箫体内……
    “啊……啊!”
    “骚货……你要我玩得舒服,噢……否则休怪……我反悔……啊!”
    百里飞浪剧烈摆起来,似地动山摇,狂风断柳。
    呻吟声、呼叫声,在山风狂吼的夜里,依然可以传出老远、老远。
    百里飞浪所有的积愤似乎全用在了秦凤箫身上。
    直到天光大亮时,他还在秦凤箫胴体上大呼小叫着。
    可这时,秦凤箫却看到了另外一人。
    他硕大的脑袋,上面光亮亮的不长一根毛发,穿着一领闪着五颜六色的袈裟。
    他大声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接着,这位大和尚就出手攻向百里飞浪。
    秦凤箫急忙起身,刚穿好衣服,就看见被打斗声引来的秋飞霜。
    也就是那天,秦凤箫第一次挨了自己丈夫的一个耳光。
    □□□□□□□□
    “啪”的一声脆响。
    百里飞浪一掌把李乐煽倒在地。
    他骂道:“臭小子,你有种!但也别得意太早,今天本座暂时饶了你!”
    李乐嘴角含血,但还是笑着道:“百里飞浪,你虽然拳脚上的功夫比本少爷高,可嘴上的功夫却差得远了,被小爷骗得摸不到自己屁股。”
    百里飞浪怒哼一声,抬脚踢在他屁股。
    李乐飞起,直跌到房门上,“哎哟哎哟”地不停大叫起来。
    百里飞浪道:“来人,把他带下去,送进地牢。”
    秦凤箫暗道:“刚才一定有场舌枪齿战,没想到百里飞浪这个老奸巨猾的人,居然也被李乐骗得团团乱转。”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也有种快慰之感。
    这时,房门打开,走进两人,架着李乐出去了。
    百里飞浪叫道:“白衣使者,你也给本座滚出去,一点派不上用场,简直都是废物。”
    香儿不温不怒地躬身施礼,然后垂首退出房门。
    百里飞浪又扑到了秦凤箫身上,道:“只有看见你时,才能让本座感到一丝满足。”
    话音未落,他已抱住那白得几乎透明的香臀,进入秦凤箫的身体中……
    “啊……恶贼!”
    秦凤箫惊叫着,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十年前,就是因为这个衣冠禽兽,使秦凤箫因无法解释的误会,被迫带着雪儿离开了秋飞霜。
    她自觉对不起秋飞霜,所以雪儿到现在还叫她“箫姨”。
    □□□□□□□□
    向南天绝对比李乐更自在更幸运,因为他已被百里飞浪放了出来。
    他被封住穴道,装在一个大麻袋中。
    有人道:“向大捕头得罪了,穴道半个时辰自行解开,小的们先告辞,后会无期。”
    “簌簌”的脚步声远去,四周平静下来。
    半个时辰过去,向南天终于可以活动手脚,但没有力气打开系死的麻袋。
    任何人都经不起四天四夜的不吃不喝。
    向南天自语道:“看来只有等别人发现麻袋,本大爷才能得救。”
    话音才落,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来的居然不止一个人,向南天一阵兴奋。
    只听到一个人道:“聪明人就是聪明,就是连天下最聪明的人也无法辩驳。”
    另一个人道:“所以我就不辩驳!”
    “你又不是天下最聪明的人。”
    “为什么?”
    “这条小路一直由我领路,而且起先你还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这条小路的确近了许多,但虽然如此,并不代表就能找到公子。”
    “不管怎样,先进了济南城再说!”
    说话中,两人的脚步声从向南天耳边划过,慢慢地远去。
    向南天感到奇怪,暗道:“莫非此处不显眼?”
    一个堂堂的山东总捕头,不到关键时刻,是绝不能喊出“救命”两字。
    向南天一咬舌尖,巨痛传遍全身。
    这也激发出了他的本能。
    怒喝声中,麻袋被撕开一道裂口。
    “嗖”的一声,他窜了出来。
    他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
    紧接着,他看到了两个人。
    他们一高一矮,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高个子道:“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我猜对了!”
    向南天一听,心中不禁大叫道:“刚才经过之人,原来就是他们。”
    “你好像也错了!”矮个子一指向南天道:“这个人好像也不是女人?”
    “你才是女人呢!”向南天气乎乎地道。
    高个子笑道:“这位老兄,刚才小弟本想救你,他偏说这里不是人,而是东西。”
    “你才是‘东西’。”向南天恶气难出。
    “现在全明白了,麻袋中装的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向南天大骂声中,直奔济南城。
    走了近一个时辰,一座木房出现在视野之中。
    离房子还有几十丈远,他就闻到了一股烤肉香味。
    向南天加快脚步,连敲门都来不及,就推门而入。
    房里一共五人,围着火盆,架上野味正烤得滋滋冒油。
    他们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大汉忽然撞进,不由得跳了起来,愣愣地盯着向南天。
    但在向南天眼里,他们远不如架上的烤肉。
    “打扰打扰!”
    向南天说着,眼睛已盯住一只野鸡。
    他冲过去,扯下一条鸡腿,忙不迭地就往嘴里送去。
    一人已大叫道:“臭叫花子,你想死……”
    一个同伙拦住他,对向南天道:“这位老兄好面熟!”
    “很熟很熟!”向南天看都不看他一眼,信口说道。
    “我们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好像好像……”向南天已消灭了一只鸡腿。
    他吃得正高兴,一个人大叫道:“你是鬼见愁向南天!”
    此话一出,不但向南天一愣,连房内其他人也是一惊。
    “涮”的一声,人影晃动乱闪。
    五个人只在眨眼间就逃得无影无踪。
    “一定是曾被大爷抓过的鼠辈!”向南天大笑道。
    他抓过的人要比他认识的人多得多。
    向南天把另一只鸡腿放在嘴里时,就听到一阵“僻叭”声响。
    一股浓烟带着火苗,从房外窜了进来。
    转眼间,这所木房已完全在大火之中。
    向南天大喝一声,舞着鸡腿冲出房门。
    没等他站稳,右侧就传来“猎猎”的金铁之声。
    向南天身形一转,出手抢攻。
    一掌横切,拍在那麻脸汉子的刀背上。
    这时间,另外四人已冲了过来,团团围住向南天。
    一看到他们的兵器,向南天立刻想起了他们。
    “黄河五鬼!”大叫声中,他又被逼退了一步。
    “向南天!”使判官笔的叫道:“今日倒要看看你是‘鬼见愁’,还是‘见鬼愁’!”
    “老大,少和他废话,做了他为兄弟们报仇!”
    向南天大声道:“你们这帮蛇鼠之辈,只恨当年大爷没有剁了你们!”
    这时,一柄分水刺斜刺来,划破他腰间衣衫。
    向南天闪身,伸手直抓使刀汉子的手腕。
    只要有刀在手,向南天一定不会输。
    他刚出手,分水刺疾速刺到,正挑在他手腕上。
    鲜血立从两寸长的伤口中涌出。
    向南天一顿之间,又有两把飞刀插入他左胸。
    四天不进食,他早已如强弓之末,力不从心。
    向南天现在已无路可退。
    他忽然仰天长啸:“我向南天绝不会死在你们这帮鼠辈手里!”
    大喝声中,他转身往大火中跳去。
    “他们不但是鼠辈,更是为害武林的败类。”
    向南天一听话声,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一高一矮的两个年轻人来了。
    “救命……”一种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大叫起来。
    此时他早已跃起身体,当然不能再跳回原处。
    向南天大叫声中,人已落入了大火内。
    向南天现在满脸水泡,眉毛胡子皆被烧光,够称得上狼狈至极。
    他站在黄河五鬼面前,他们已有三人受了重伤。
    他盯着他们看,看了好一阵,忽然间扑了上去。
    “砰砰……”
    向南天连发五掌,每人“赏”给一掌,掌掌贯上雄浑的内力。
    五声惨嚎响起。
    “再逃啊!”向南天怒吼着,连脸上的水泡也胀得通红。
    黄河五鬼永远也听不到了,向南天这才感到一丝得意和满足。
    “你的伤势要不要紧?”高个青年问道。
    “你们若早来一步,也许会好些。”
    “向大捕头果然风趣得很。”高个青年大笑道。
    “你认识我?”
    矮个子道:“向大捕头名震江湖,孰人不认!”
    “两位是……”
    “在下叶纷飞。”矮个子道。
    向南天忽然跳了起来,指着高个子叫道:“那你就是曲一歌了?”
    曲一歌奇道:“你怎会认识在下?”
    向南天一挺胸膛,大声道:“因为我也是李乐的朋友。”
    他的话刚出口,叶纷飞已猛扑过来,掐住他的脖子高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向南天心里大惊,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
    多年的官威,早已让他养成一个习惯,就是明知自己错了,也是对的。
    何况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他大叫道:“你们意欲何为?”
    曲一歌急忙拉开叶纷飞,道:“李乐现在人在何处?”
    “他……他已被百里飞浪抓去……”
    “什么!”叶纷飞又发出惊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向南天长叹一声,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叶纷飞瞪圆双眼问道:“百里飞浪为什么把你放出来?”
    向南天道:“他们在向某身上下了慢性巨毒,要向某在十天之内替他们做两件事,一是以官府名义告诉武当派,木籁掌门死在玲珑门手中,第二件是不能动用官府力量干预玄音楼在济南境内所做的一切事情!”
    叶纷飞气道:“你就不怕吏部治你的罪过吗?你根本对不起那些被玄音楼害死的无辜,对不起我家公子。”
    “我也是被逼的!”
    “当官不为百姓办事,这就是腐败的一种,习武者贪生怕死,这就是武林败类的一种。”
    他掉头对曲一歌道:“这种腐败的败类,我们本就不应救他,亡羊补牢,现在我们就把他杀了!”
    曲一歌道:“向大人如不趁机脱离魔掌,我们岂不毫无线索?”
    叶纷飞道:“出来的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公子?”
    曲一歌道:“难道你希望李乐带着巨毒出来?”
    叶纷飞不说话了。
    他看着向南天的目光,充满着同情。
    “百里飞浪不会对李乐不利吧?”叶纷飞无不担心这个问题。
    “不会的!”
    向南天说这句话时,心里没有一点把握。
    “如果公子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叶纷飞道。
    曲一歌笑道:“至少你现在还要活下去。”
    向南天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进城再说。”
    □□□□□□□□
    曲一歌和叶纷飞住进了挹翠园。
    秦凤箫虽被百里飞浪抓去,但店还是要继续开的。
    叶纷飞靠在躺椅中,道:“这么大的客栈,为什么客人这么少?”
    “这客栈五天前曾闹过鬼二连十七人死于非命。”曲一歌吃着大肉包子,道:“街对面卖包子的老板说的。”
    “见他的大头鬼,这一定是玄音楼干的好事。”
    “这普通的住店人也杀?毫无意义。”
    “玄音楼连不吃肉的和尚都没放过,况何他们?”
    “还是见到箫大娘再说。”
    叶纷飞犹豫一阵,问道:“向南天的话可靠吗?”
    “他说过许多话。”
    “我指的是公子吩咐保护挹翠园这件事。”
    “这要看箫大老板是不是当年的‘千手千面玉观音’秦凤箫?”
    叶纷飞叹了口气,道:“恐怕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
    “刚才那个春姑娘说!箫大老板不在,店里由她们的大小姐打理。”
    “大小姐名叫雪儿,据向南天说,她是李乐最好的朋友。”
    叶纷飞冷笑道:“李乐的好朋友、铁哥们遍天下。”
    向南天认真地道:“我想不会错的。”
    “这就去找雪儿,一问便知。”叶纷飞站起身。
    “她会主动找我们的!”
    曲一歌话音才落,门外就响起一阵佩环之声,走进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
    叶纷飞道:“果然来了!”
    那姑娘道:“小婢素秋,特来请两位大爷,到点香厅用斋。”
    叶纷飞道:“好大的架子……”
    他说着,已抬腿出门。
    绕过两座小院,就看到一间华贵富丽的厅堂。
    叶纷飞已闻到了浓浓的酒香。
    厅内摆设考究,正中一张大圆桌,桌上美酒佳肴,桌边八个位子,但只坐了四人。
    坐主位的是个仪容不俗,风雅宜人的女孩子。
    她站起道:“小女子秋雪儿,多谢两位公子移驾,请上坐用茶。”
    叶纷飞坐了下来,眼光盯在那两坛酒上。
    雪儿介绍道:“这位是董春侯董老爷子……轩辕擎苍轩辕大爷。”
    叶纷飞点了点头。
    曲一歌暗托他肘尖,一起站了起来,秉礼问侯。
    “这位是小女子的朋友,也是小店的贵客,白姑娘!”雪儿看向身边的俊美女子。
    曲一歌细看,这白姑娘清雅素妆,天姿韵秀,不由心中一震。
    他心道:“一个娇弱女子,怎会单独住店?客栈闹鬼!还敢留下,难道仅仅因为是雪儿的朋友?”
    “在下两人无能无德,无名无望,怎敢与诸位同座。”曲一歌道。
    “因为我们都是李乐的朋友。”雪儿道。
    叶纷飞笑道:“向南天全对你说了?”
    雪儿微笑着,轻轻点头。
    “向捕头呢?”
    “他回衙门处理一些事务。”
    “这两个位置是……”
    雪儿一声叹息,道:“小女子曾险遭玄音楼劫持,幸好一位前辈相救,这个位子自然是留给他的。”
    曲一歌心中感叹道:“一定是木籁道长。”
    “另一个位子是留给何人!”
    “这位子是……”
    雪儿的话才讲到一半,外面传来声音:“小生来迟,诸位久等,请多多包涵……”
    随着话声,走进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这位就是木籁道长的师侄武安南。”雪儿微笑道。
    武安南看到董春侯和轩辕擎苍在座,不禁愣了一下。
    董春侯一笑道:“武公子,请坐!”
    武安南极不自然地道:“有董老爷子在,晚辈怎敢!”
    曲一歌从话中听出了一些凌凌锋芒。
    他盯着桌上酒菜独自发愣,心中暗忖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过节?
    上等好酒,绝佳菜肴。
    但每个人都各想心事,并没有开怀畅饮。
    只有叶纷飞一人例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武安南已忍不住站了起来。
    “小生力小名微,能为挹翠园做何事,雪儿姑娘吩咐就是。”
    雪儿声色俱悲地道:“小店近来祸事连生,箫姨自今未回,生死未,百姓不明真相,传言四起,说店里……”
    “雪儿姑娘放心!我老头子第一个为你辟谣。”董老爷子插话道。
    雪儿感谢一番!道:“小女子还有一个请求,请各位住进挹翠园,一切费用由小店担负。”
    董老爷子点头道:“如此一来,敢到挹翠园生事之人,自然会知难而退!”
    武安南全身一震!急忙道:“小生不久将返回青州,一客不烦二主,就在金家胡乱再住上几天。雪儿姑娘好意,小生心领了就是。”
    董老爷子冷哼道:“武公子是说老夫搬进挹翠园是贪图享受?”
    “小生从未说过。”
    “还用嘴上说吗?”董老爷子的眼光,带着凌厉煞气,罩在他脸上。
    “老爷子要怎样?”
    “你也搬过来!一天也不能少。”
    “金中魁与家父是多年交情,现在金先生下落不明,小生怎能此时拾金家而去?”
    轩辕擎苍道:“雪儿姑娘是诚心诚意请你援手,这点江湖道义,武公子总要讲的。”
    武安南坚持己见,向雪儿抱拳一礼,大声道:“万分抱歉,恕小生无能为力,就此告辞。”
    他转身侧滑两步,向门外飘去。
    叶纷飞看向曲一歌。
    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董老爷子微笑不动,淡淡地道:“武公子,这里可不是金家。”
    这时厅门口闪出一人。
    那人白皙脸庞,鼻挺嘴阔,正是董长青。
    董长青倒拖长枪,笑道:“武公子,金家大会上那一战,毕竟打得不过瘾。”
    曲一歌低声道:“宴无好宴,热闹开始了!”
    雪儿花容骤变,急急叫道:“老爷子,这是为何?”
    “老夫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烧了挹翠园和衙门!”
    雪儿甚是不懂,看向武安南。
    “这事和小生有什么关系?”武安南打个冷战。
    “你来金家时,曾带了一批江南霹雳堂制造的‘火蛇箭’,老夫没有弄错吧!”
    武安南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据当时救火之人描述,火苗淡绿,着物即烧,无烟而有毒,越是泼水,火势越大。这些是不是‘火蛇箭’的特征?”
    “这并不代表纵火者就是小生。”
    “这之间一定有联系。”
    “小生是受金先生之托,收购这批火器,到济南后就交付于金先生,难道你怀疑金中魁是纵火凶手?”
    董老爷子冷哼,道:“自大会后,他就隐匿不出,其中内情老夫不便妄加推测。”
    “小生也在积极寻觅金先生,已便查出真相,挹翠园就由老爷子坐阵不是很好?”
    “万一你溜之大吉怎么办?”
    “小生不愧于此事,逃什么?”
    董老爷子脸色一板,道:“有人指证金香蝶就是玄音楼的黑衣使者,你和金中魁怎能脱了关系!”
    “此乃妖言惑众!老爷子应该知道,指责金小姐的人是李乐,如今他失踪数日,其言岂能轻信。”
    曲一歌和叶纷飞同时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金中魁也失踪了,现在唯一线索就是武公子,所以你最好留在挹翠园,由老夫保护你。”
    “不劳老爷子费心!”
    董老爷子没有再说话,而是为自己斟满一杯酒。
    动作中的含意,每个人都能看得出。
    雪儿急道:“老爷子,武公子是木笙道长弟子,怎会与玄音楼勾结?这其中定有误会。”
    董老爷子不言语。
    他不开口,在座的人谁也不敢说话。
    雪儿道:“小女日前险些被劫,全靠武当掌门木籁道长相救,小女再也不能怀疑他老人家的门人。”
    董老爷子犹豫一阵,笑道:“既然雪儿姑娘认为不妥,老夫不便强做主张。”
    他看向武安南,一板面孔又道:“你不要离开济南城,免得引起误会。”
    武安南暗暗吐出一口长气,拭去掌心冷汗。
    董老爷子是火爆脾气,疾恶如仇,爱管闲事,而且下手没轻没重。
    武安南为自己庆幸。
    他道声“打扰”,快步离去。
    所谓旁观者清,曲一歌把每人的微小表情都看得清楚,心中立刻下了结论——
    董老爷子不会轻易放过武安南。
    “应不应该离席去追查一番?”他心中暗道。
    曲一歌还未决定下来,叶纷飞就对他道:“陪老爷子多喝几杯,我出去方便一下。”
    他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管在何种场合。
    董老爷子轻轻一笑,叶纷飞扬着肚子出了门。
    由一歌讪讪笑道:“我这兄弟,从小念书少……”
    董老爷子笑道:“心直口快未尝不是件好事,天下之人个个如此,岂不早就太平了。”
    “他就是没心眼儿,不会说假话,连客气话也不会说。”
    “这样的朋友很好嘛!”
    “就是吃得多了一点。”曲一歌也跟着笑道。
    “吃得多,坏点子就少,老夫相信他是个安份守己的老实人。”
    曲一歌在笑。
    他在想:“叶纷飞真是这种‘好’人吗?”
    ◆第十四回天尊的秘密
    叶纷飞是很不错的年轻人,就算吃得多一些,但干得工作绝不少。
    现在也是如此。
    他一口气奔出了十余里。
    当然不是为了找厕所,而是为了追踪一个人。
    ——武安南。
    武安南没有回金家,却直接到了城束外的乱石岗。
    他坐在土岗顶,彷佛在等什么人。
    叶纷飞隐在远处,观察了半天,不见动静,心里烦燥起来。
    他刚要站起身时,就看见一人向这边走来。
    一位翩翩公子,青袍罩体,迈着幽雅的步子,慢慢行至武安南面前。
    “这人不是董长青,他会是谁?”叶纷飞心中暗道。
    “你来做什么?”武安南张眼喝问。
    年轻公子道:“有人说金家的东床快婿非你莫属,本公子甚感奇怪和嫉妒。”
    “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非娶金香蝶不可?”
    “金家的偌大产业,岂能落入他人手中。”年轻人眼中满是杀机。
    “我并不图金家财产。”
    “大会上的十三位公子,哪一个不是贪图金香蝶的美貌和金家的亿万家产?”
    “白有功,你看错本公子了!”
    “那你来济南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
    “你是送火药来的,目的不在金香蝶,而是在挹翠园,对不对?”
    “放屁!”
    “是金中魁放得火?”
    “不可能!金先生不会是玄音楼的人。”
    白有功狂笑道:“金中魁父女失踪多日,你就是唯一的线索,只要杀了你,天下人就会认定金中魁是纵火凶犯。”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武安南大惊道:“你不想做金家的女婿了?”
    “美人和家产岂能不要?但他的人头本公子也要。”
    “你是玄音楼的人!”
    “错!”
    “那你是……”
    “问阎王去吧!”
    “凭你还杀不了本公子。”
    白有功一笑,淡淡地道:“你是不是已中了毒?而且毒伤不轻?”
    武安南脸色大变,道:“你怎么知道的?”
    “天下人知天下事,有什么奇怪?”
    “你原来是姓董的那老王八的人。是他先在酒中下毒,然后又叫你来杀本公子,是不是?”
    说话之间,不见他任何动作,腰间剑鞘忽地一颤,松纹长剑已怒射出来。
    白有功不知何时手中已多出一把钢刀。“摘星挂月”势急挑他手腕。
    武安南飞身而起,舞剑攻上。
    武当三子的徒弟,毕竟不是二流的武功,虽身中巨毒,他还是一口气刺出三十剑。
    白有功一步不退地全接下。
    他不急于进攻。
    武安南现在全凭一口气,一旦引发体内巨毒,他将不战而胜。
    十余招一过,武安南的剑速、身法果然慢了许多。
    白有功长啸声中奋力一刀,把他的长剑打掉。
    手腕一翻,长刀已架在武安南颈间。
    武安南仰天苦笑,道:“走出挹翠园大门,我以为一条命已捡回来,没想到身中巨毒,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活不过今晚。”
    白有功冷冷地道:“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死!”
    “我死不瞑目!……用不着你动手,我自己来!”
    话声一落,武安南举掌向头顶拍下,“噗”的一声闷响,七窍之中冒出丝丝血珠,身体一歪,向后倒去。
    他死时果然是双眼怒睁,死不瞑目。
    一种免死狐悲的感觉袭上白有功心头,不仅长叹一声轻轻为武安南阖上眼皮。
    他收回长刀,鞠着身子,慢慢地走向远方。
    叶纷飞像猎人般小心谨慎地跟在白有功身后。
    白有功失魂落魄地一走三晃,速度像乌龟爬行。
    叶纷飞急得牙根直痒。
    他气得哼了一声,刚要反身离去!就听到另一个脚步声疾奔而来。
    定睛望去,一个黑袍人正施展轻功,从白有功前方迎面而来。
    那人脸带面具,飞驰到他面前停下,闪着幽光的眼睛盯在白有功身上。
    白有功拔刀横胸,冷冷地道:“用不着装神弄鬼,本公子知道你是谁。”
    叶纷飞急忙在一堆灌木丛中伏身细听。
    “你知道老夫是谁?”蒙面人有些惊讶。
    “你是金中魁。”
    恶狼一般的眼光闪动着,金中魁缓缓地拉下面具:“你凭什么猜出是老夫?”
    “武安南来此,就是等你接应,你居然狠心不出来,让他绝望自戕。”
    “老夫大展宏图之时,不从者只有死!”
    “我已替你杀了武安南。”
    “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活到明天。”
    白有功大吃一惊。
    金中魁既已决定杀他,那么他连逃得机会都没有。
    “我只是想娶金大小姐而已。”白有功道。
    “放屁!香蝶出且能嫁给天尊的人?”
    一听到“天尊”这个名字,叶纷飞速眨了几下眼睛,心里道:“原来白有功是天尊的跟班!”
    白有功连连冷笑,大声道:“你女儿也是玄音楼的黑衣使者,我们彼此彼此。”
    “百里飞浪已没有资格再约束她了!”
    “退出玄音楼?你原来为这件事才躲起来的。”
    “香蝶可以不当黑衣使者,你呢?”
    白有功大声回答道:“不行!天尊对我们白家有莫大的恩惠,本公子绝不能背弃于他。”
    金中魁眼中发出逼人的光芒。
    他道:“你自认能接住老夫几招?”
    “试试看!”
    “小子,够狂的!”金中魁断喝,长剑迎风一抖,急刺过来。
    “九转金龙!”白有功身形急退。
    金中魁上手就用“金龙剑法”的绝学,可见他不想让白有功活着离开。
    他喝道:“有遗言先留下!”
    “天尊不会放过你的!”
    “看老夫的‘五龙闹海’!”
    金中魁手中长剑收放之间,一连五剑。
    白有功退了五六步之遥,战志已衰。
    “飞龙归位!”金中魁抓住时机,一声暴喝。
    这一剑挟风而至,内力通贯剑身,发出“波波”之声。
    能接下这一剑的人,在江湖上绝不多。
    白有功脸色煞白,横刀当胸,运足全力迎着来剑推去。
    两兵相交,发出“当”的响声;鲜血崩现中,长剑已洞穿了白有功右胸。
    惨叫声刚起,金中魁抬腿把他踢飞,顺势拔出长剑。
    白有功如断线的风筝,飞起老高,落向三四丈之外的灌木丛中。
    金中魁随即跃起,苍鹰扑免般直扑过来。
    金色长剑,在阳光映射之下,好像腾空出世的金龙。
    白有功紧闭双眼,不敢面对死亡。
    一剑落下,只听到“当”的一声。
    不是肢体离位、人头落地的声音,而是金铁相交时发出的暴响。
    从长剑上传来的巨大反弹力,把金中魁震出,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才落地站稳。
    深茂的灌木丛中慢慢地站起一个年轻人。
    他身材不高,笑嘻嘻的表情,向金中魁做个鬼脸。
    金中魁不认识他,但认得他手中那件兵器,正是白有功的镔铁长刀。
    刀刃有一道拇指般大小的缺口。
    “是你接住了老夫那一剑?”金中魁带着不相信的目光,惊愕地问道。
    年轻人把钢刀丢到地上,道:“不关我的事,”
    “你是谁?报出我的大名!”
    “无名小卒,姓叶。”
    “你也是天尊的人?”
    叶纷飞大摇其头,道:“你不早些,也不迟些,今夜在他落到我身边时放出如此凌厉招式。”
    他说着叹息一声,接着道:“殃及池鱼,冤枉之至,我可不想被你劈成两截。”
    “你怎会躲在这里?”
    “看热闹!”
    金中魁冷笑不已,慢慢地走过来,道:“现在你也可以站到一旁了。”
    叶纷飞闪身过去。
    白有功立刻叫道:“叶大侠,救救小弟……”
    叶纷飞道:“有人在求我!”
    金中魁道:“他是天尊的亲信,是武林公敌,你不至于与这种人为伍吧!”叶纷飞问道:“天尊是谁?”
    金中魁不说话。
    叶纷飞看向白有功。
    白有功把头垂得很低,不去看他。
    叶纷飞道:“天尊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不告诉我,如何帮你?”
    白有功抬头大声道:“他是坏人!他女儿是玄音楼的黑衣使者,他还打伤百庸大师,抢走‘震天木鱼’。”
    叶纷飞“哦”的一声,瞪大眼睛看向金中魁。
    “放你妈的屁!老夫如果有‘震天木鱼’,会和你这么多废话?”
    叶纷飞点头道:“如果有‘震天木鱼’,岂有不用之理。”
    白有功道:“叶大侠莫信这个老狐狸,他还放火烧了挹翠园和衙门。”
    金中魁急辩道:“老夫根本没放过火。”
    叶纷飞大声道:“现在已全明白了,这老小子不是好人。但公子你又是什么人?”
    “被坏人追杀的,叶大侠,你说小弟是好人还是坏人!”
    叶纷飞道:“你既是好人,天尊自然也是好人罗。他是谁?”
    白有功的嘴唇紧紧闭着。
    “你告诉我,本大侠替你出这口恶气。”
    “大侠杀了老贼,小弟自然会告诉你。”
    叶纷飞一拍手,站到了金中魁面前。
    金中魁道:“你非要趟这趟混水?”
    叶纷飞大笑道:“我有好处的,你能给我什么?”
    “给你一剑!”金中魁举剑就刺。
    叶纷飞明知与他交手胜算不大,但为了弄清“天尊”是何许人,不得不拾刀挺身迎上。
    三十余招下来,叶纷飞表面上轻松从容,却是暗中咬牙硬挺。
    金中魁的剑术早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
    叶纷飞眼看不支之时,长剑却忽然化作一道金光,脱手而出,直插入白有功胸膛。
    长刀也在同时间砍到金中魁左腿上。
    金中魁身子向后飞跃。
    “杀人者偿命。”叶纷飞舞刀再攻。
    金中魁虽腿上重伤,但逃起来比免子还快。
    叶纷飞此时已手软筋麻,见他离去,一个纵跃,窜到白有功身边。
    白有功已经只有进气没了出气。
    “天尊是谁?”叶纷飞扶起他大叫道:“我已经把那老小子打跑了!”
    白有功嘴角一动,鲜血流出,断断续续地道:“你讲信用,我也讲……天尊……就是……”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时几乎微不可闻。
    但叶纷飞还是听到了。
    他站起身,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兴奋。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感到自己不但武功很高,而且还非常聪明。
    □□□□□□□□
    聪明人都懂得享受。
    曲一歌半躺在宽大的大师椅中,逍遥自在地用蜜饯葡萄下酒。
    他的手伸向放在茶几上的酒壶。
    这时,却有另一只大手忽然从窗口外伸进来,速度奇快地把酒壶抓走。
    曲一歌连看都没看一眼,道:“你方便完了!”
    叶纷飞喝了两口酒才道:“你可知道我知道了什么?”
    “如果是坏事,就不要说了。”
    “当然是好事。”
    “洗耳恭听。”曲一歌坐直了身体。
    叶纷飞刚要开口,门外传来声音:“哇!有什么好事?”
    向南天走了进来,光秃秃的脸上是一片春风。
    “有什么新发现?”
    向南天神情一整,忽然又回身奔到门口,左右看看,确认没人后,才回来轻声道:“毁宝莹寺的元凶现已查到,那个叫‘天尊’的人其就是……”
    “董老爷子!!”
    说出这四个字是叶纷飞。
    向南天和曲一歌同时惊愣住了,齐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叶纷飞傲气的扬扬头,笑而不言。
    向南天和曲一歌虽然都很惊讶,但他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曲一歌绝没想到董老爷子会是“天尊”。
    向南天虽早已知道,但没想到叶纷飞也知道这个秘密。不由得再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叶纷飞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喘口气道:“我还不敢肯定,既然向大捕头这么说,可见不会错了。”
    曲一歌冷笑道:“金中魁会败在你手上?我不相信!”
    “这是事实!请你不要嫉妒高人。”
    叶纷飞气乎乎地不去理他,看向向南天。
    向南天道:“宝莹寺惨案惊动了朝廷,刑部秘密派人调查此事,这人就是轩辕擎苍。”
    “怪不得他到济南。”曲一歌叹道。
    “是他告诉我这件事的。”
    “有证据吗?”
    “他历经许多波折才查到天尊的身份,具体情况却没有说。”向南天叹道:“我虽然很不服他,但这件事还是相信的。”
    “我也相信。”叶纷飞说道。
    向南天道:“鸟之将死,其呜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有功不会骗人的,是不是?”
    他最后一句是问叶纷飞。
    叶纷飞点头表示同意,并道:“武安南在挹翠园中毒,显然是董老爷子所为,这算不算证据?”
    “你也是推测而已。”曲一歌淡淡道。
    “除了他还有谁?”
    曲一歌沉思片刻,道:“武安南既然必死,为什么还要派白有功去追杀?”
    “他死在白有功手上,我们才不会怀疑是董老爷子下的毒。”
    “诡辩!”曲一歌冷笑道。
    叶纷飞道:“我有个主意,可让你心服口服。”
    “说说啦!”
    “董老爷子是不是天尊,就看他有没有‘七彩袈裟’。”叶纷飞道:“一试之下,就可以真相大白。”
    “就派你去。”
    叶纷飞立刻大摇其头。
    无论董老爷子是不是天尊,谁去谁死。
    隔了很长时间,曲一歌极严肃地道:“事情未明之前,绝不能泄漏半句,否则……”
    叶纷飞没好气地道:“知道了!”
    说着,他把头看向向南天,道:“大捕头,你可想好今后的计划?”
    向南天道:“第一,本座要去找山东第一名医江西月江老大夫,为本座解毒。第二,本座只能在暗中帮忙,免得玄音楼认为本座不守信用,对李乐下毒手。第三,你们应先查到李乐被囚之处,然后计划救人。”
    “好像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说没有?第一个计划的执行人,就是我自己!”向南天瞪着眼道。
    曲一歌问道:“你何时动身?”
    “本座向陆大人告个假,然后就走。”
    “陆大人不是疯了吗?”叶纷飞问道。
    “何止是疯!简直是精神崩溃,但本座还是去一趟的好。”
    这时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紫春端着三壶酒进了门口。
    向南天拿起一壶,道:“最多三五天。”
    说着,已大步出门。
    向南天把这壶酒喝光时,已到了衙门门口。
    他拦住一个小公差问道:“陆大人在何处?”
    那人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急忙道:“武师爷吩咐不让讲。”
    “本座也不行吗?”
    “武师爷说的就是你老人家。”
    “他妈的!信不信本座拧断你的脖子?”
    那人脸色发青,小声道:“老爷在‘抱莲阁’,你老别说是小的讲的。”
    说完,做贼般急急忙忙走了。
    “抱莲阁”是一幢很特殊的楼,一泓莲塘拥在其中,楼下大厅悬挂着陆邈云亲笔的“抱莲阁”巨匾。
    大厅内空无一人,向南天高声道:“有人吗?”
    没有人应答,只有空旷带来的迥音。
    “连一个传话的都没有,武师爷搞什么名堂?”向南天低头自言自语,顺楼梯而上
    楼梯走到尽头,他停了下来。
    楼口已被铁链封住,一张褪了皮的木板立在眼前,上面四个触目惊心的腥红大字:“擅入者死!”
    字体飞舞醉狂,垂下几滴红墨,看上去彷佛鲜血流淌一般。
    “武师爷居然玩起这种诡异的把戏?堂堂衙门,岂容他胡来!”
    他飞起一脚,把木板踢得粉碎,大声喝道:“向南天拜见大人。”
    话声中,他大步上楼,直向内房走去。
    他的手刚碰到房门时,门已打开。
    武师爷站在门口,冷冰冰的表情,一言不发。
    “烦师爷通报一声,本座要见大人。”
    武师爷铁青着脸,道:“老爷不见任何人。”
    “我也不行吗?”
    “你算不算人?”武师爷道:“如果算‘人’,当属此禁之中。”
    “老小子,你也是人!”向南天把拳头握得紧紧的。
    武师爷惨淡一笑,道:“我不是人,我只是条狗,跟在老爷身边的狗。”
    向南天愣在当场,不懂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武师爷挥手就要把门关上,向南天抬腿插入门缝。
    他道:“不见大人一面,本座绝不下楼。”
    “你敢抗命?想造反不成?”
    向南天做威做福惯了,连陆邈云也让他三分;何时轮到武师爷对他呼三喝四?
    “你他妈的活腻了!”他运气于身,猛地用肩头撞向房门。
    武师爷如何经得起这一撞?
    他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跌落,脑袋一歪就昏了过去。
    向南天冷笑一声!步入房内。
    房间是两进两出的套房,内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出声响。
    “向南天拜见大人!”说着;他推门而入。第十五回轻功高手
    小白桃是被武师爷领进房的。
    她一直低垂着头,才跨进内室,就跪了下去。
    武师爷轻手轻脚地离开。
    小白桃顿时感到有些害怕,但还是很平静地道:“奴妾小白桃拜见知府大人。”
    “很不错的名字!”
    “随时听从老爷差遣。”她的声音细若蚊呜。
    小白桃今年十八岁,在“步芳院”已有三年,济南城中也小有名声。
    “你为什么不抬起头?”
    小白桃白嫩的小脸上忽然现出一层淡淡红晕。
    她抬起头……
    陆邈云穿着一身内衣,斜靠在床沿,一张白净稍瘦的脸,颌下几缕细须,一双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直愣愣地紧盯在小白桃脸上。
    他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木讷痴呆感觉。
    许久,小白桃忍不住问道:“老爷在看什么?”
    陆邈云没有回答,眼光从她脸上向下移动,落在胸前两个圆鼓鼓的大球上。
    小白桃脸色更红!不由得低头偷笑,小手极不自然地揉搓着看似随时会掉下来的裤子。
    “你过来!”陆邈云的声音很温柔。
    小白桃起身走过去,像一只可爱的小鸟依偎在他怀里。
    陆邈云从她的头发摸起,轻轻柔柔地向下滑落,摸遍全身后,才帮她脱去衣裤。
    小白桃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条又小又薄的内裤,里面的风景隐隐可见。
    胸前的大球渐渐饱满胀起,樱珠渐渐挺立。
    陆邈云深吸一口气,嘴巴贴近樱珠,用力吹去。
    那颗弹子般可爱珠儿,被吹得乱晃,摇摇欲坠的样子,彷佛随时都会从高大的山峰顶上滚下来。
    “它还想飞呢!”陆邈云叫了一声,咬住了它。
    小白桃情不自禁地哼起来,小手指节大小的玉珠在他嘴里变大,变硬,变成如大拇指一般。
    陆邈云吸吮半天,啄得口干舌燥,张嘴吐珠。
    只见玉珠骄挺峰端,屹立秀拔,犹如一棵老松盘根山顶,穿云拨雾,傲视远方。
    “好可爱……”
    “老爷认为奴妾身上什么地方最可爱?”小白桃说着,轻张小口,咬着他耳垂。
    “噢噢……好好可爱!”陆邈云全身震颤,双手不自主地抓住双峰。
    玉珠在掌心中磨擦着,给他带来一阵说不出的快慰,只觉得浑身血脉慢慢沸腾起来。
    “老爷……啊……奴妾在济南多年,没听说老爷钟爱此道?”
    “以前忙于政事,现在天下大平,自然不会再浪费春光。”
    “老爷……你真好……”
    “以前本府不谙此术,近日才略得心机。三日无女,人生无趣,你认为如何?”
    “奴妾不比老爷富贵清闲,我们是一日无男肚皮坐,吃喝拉撒无着落。”
    “哈哈……”陆邈云痴痴地大笑起来,手上更用力了。
    “老爷在笑话奴妾……”小白桃整个人已贴在他身上。
    “她们都不敢来伺候本府,你为什么不怕?”
    小白桃早就听说过,从这间房中出去的姐妹,没有一个是自己走出去的,她们全身上下都是伤痕,由其是最重要的部位。
    济南的知府大人已变成虐待狂,他越兴奋,他的对手就越遭殃。
    和这样的人同枕共眠,后果会怎样?
    想一想她心里都会害怕,但她更想武师爷手中的一百两银子。
    “老爷是奴妾最敬爱的人,愿意为老爷做任何一件事。”她的声音轻柔如春水。
    “你才是本府最亲近的亲信,本府的天仙使者。”陆邈云把她抱在怀中。
    “谢谢老爷……”
    “你最想要什么?本府帮你完成心愿。”陆邈云说着,手已摸到她双腿中间。
    “奴妾要像苏小小、李师师她们一样,成为一代名妓。”
    “这叫本府如何帮你?”
    “老爷答应的……”
    “本府虽渡人无数,对此事生疏得很。”
    “老爷只要对奴妾温柔一些就行。”她说着,猛一翻身,把陆邈云压在身下。
    山峰倒垂,巨钟晃动;好像随时会掉下来,陆邈云急忙张嘴接住。
    小白桃忍不住了,鸟儿唱歌般地道:“老爷,你爱小白桃吗?”
    “爱、爱、爱……”
    “老爷爱小白桃什么?”
    “老爷最爱小白桃的‘一个中心和两个基本点。’”陆邈云大笑着,已把她的内裤扯下来。
    小白桃的香脯肉整个压在他脸上,双腿并得紧紧的,笑道:“老爷坏死了!”
    “你真是天生的尤物……”
    “‘尤物’老爷还没看到呢!”小白桃说着,身子一挺,已经分腿坐在了陆邈云胸膛上。
    双腿最大程度的分开,根部几乎贴在陆邈云嘴上。
    白白胖胖的一堆肉,像已发酵的鲜馒头,偏偏中间裂出一道深缝。
    一滴滴的露珠从缝中渗出,闪着晶亮的光,好像从山石缝内流淌出来的清冽山泉。
    陆邈云全身僵硬,体内血气冲荡,汇流成河,最后集中丹田之下。
    他不是练武之人,可他此时比任何一个高手都“内力”充沛。
    他眼光已变,不再是原来的痴呆相,而是变成一头公狼在春天时的眼光。
    眼光是绿幽幽的,眼前的“尤物”是红艳艳的。
    他猛一抬头,张嘴咬了过去。
    许久之后,陆邈云倏然起身。
    他脱衣的动作绝不比一个剑客的剑速慢多少。
    两条光溜溜的大鱼在床上绞缠一起,翻滚着,又好像相互厮杀着。
    “啊……老爷……”
    “噢……小白桃……”
    “老爷……天堂之门已向你打开……”
    “本府不入地狱,谁人入地狱……”
    陆邈云把体内的十成“内力”贯注在自己的武器上,挺身而上。
    小白桃也变得眼神呆滞,如醉如痴,气血在体内迅速地流动,每过一处,都是极为舒适,彷佛一个内功高手在调运着通脉大周天。
    陆邈云在她面前始终都没有机会占据“上风”,全是在小白桃计划好的步骤下完成此事。他的兴奋点,注意点,全在小白桃控制中。
    所以到现在陆邈云都没有机会“动”她一根手指。
    她将是唯一一个能自己站着走出这房间的女人。
    她的愿望已实现。
    她将是“济南滩”同行姐妹中大红大紫的大姐大。
    这时门外有杂乱的喧闹声传来。
    陆邈云全然不理那一套,我行我素,依然专心致志地冲刺拚杀。
    “高手相争”岂容得半点心不在焉?
    小白桃更是个高手,收心聚气,夹紧大腿根部的肌肉,使得陆邈云“耕作”异常费力。
    越是费力,他的兴志越高。
    “噢……小婊子……真有一套……”
    “啊……啊……亲哥哥……亚州雄风……”
    “噢噢……干干干……决战……”
    陆邈云狂呼着,身躯上下左右摆动。
    终点近在眼前,将要决战时刻,内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向南天。
    向南天一看情形,整个眼珠子凸出眼眶三分之二。不由得大喝一声。
    最关键时刻,一声虎吼狮啸的大喝,直把陆邈云吓得全身猛打个冷战,从小白桃身上直跌落床下。
    长枪倏收,人仰马翻。
    向南天却没有就此罢手,上前挥起一掌,打在小白桃娇嫩雪白的脸颊上,接着又一大脚,正中她光滑平坦的小腹。
    小白桃张口狂喷鲜血,血中带着六颗牙齿。
    现在看来,她不但不能自己站着走出去,而且还要用四人抬的担架。
    “奴家真是命苦也……”她哼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向南天指着陆邈云的鼻尖高声道:“我本来很尊敬你,很同情你。此来是特向你告假,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从即刻起,向大爷辞职不干了。”
    话一说完,他大步流星,夺门而去。
    向南天心中怒气,从头顶一直贯穿脚底。
    他气陆邈云。
    他不懂,一向正直秉公的陆知府为什么会变成如此无耻下流。
    他不恨小白桃,可一直后悔为什么当时那一掌不贯上内力?
    □□□□□□□□
    青林道长拂须大笑,看着对面的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脸上隐着笑容,瞪着发着光的眼睛紧盯着他。
    他们十年前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青林道长笑道:“老头子,你老盯着贫道看什么?难道贫道脸上长了花?”
    “想和道长谈一件事。”
    “怪不得贫道才到济南,就被你接到挹翠园。”
    “你的那位小朋友李乐,和这家老板关系相当不错。”
    “曲一歌已说过,这里的老板就是他要找的秦凤箫。”
    “以道长身份和洪老二、谢星走在一起,倒也是件新奇的事。”
    “他们曾救过贫道性命。”青林道长笑了笑,问道:“他们人呢?”
    “和叶纷飞他们喝酒去了!”
    青林道长顿了一阵,道:“老头子这么高兴,想必有什么好事?”
    董老爷子笑道:“请道长帮个忙。”
    “贫道除了会几手提不起的剑法外,就只会治病配药。董家有谁患了疑难杂症?”
    “你才有病!”董老爷子笑骂道:“老杂毛,你看雪儿姑娘她……”
    青林道长打断他的话,急道:“贫道乃出家之人,对女色万不敢接近。”
    “老杂毛,少来这一套,老夫问你她人怎样?”
    “长得美似天仙,人间少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好好好!”董老爷子连声道。
    “什么意思?”
    “我老头子想给青儿找一门亲事。”
    青林道长恍然大悟。
    “是他看中了人家,老夫也不好阻止!还请道长多多费力,成人之美。”
    “我这个出家的老头子怎么帮忙?总不能让贫道去做媒人吧?”
    “道长果然灵蕴内,一语中的。”
    “什么?叫一个老道士去做媒人?亏你想得出!”青林道长从椅子上跳起来。
    “做媒人有什么不好?使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一件大功德,老夫还想亲自去做呢?”
    青林道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你老哥既然想做,贫道绝不抢功,你快些去做吧!贫道先告辞。”
    说完他就要走。
    董老爷子拉住他,道:“就算你不想做,也应留下商量商量此事。”
    “不做媒人就可以留下。”青林道长道。
    董老爷子无奈,只好答应。
    两人商量半天,最后决定了一个计划——让董长青先探探雪儿口风。
    董老爷子急急地站起身,道:“老夫这就去找青儿。”
    青林道长点了点头。
    他们不知道,这时房外有一道黑影如幽灵般窜向远处。
    那黑影的轻功已达一流境界。
    □□□□□□□□
    雪儿在闺房中转来转去。
    李乐已失踪十天,至今毫无线索。
    她心急如焚,但又不知怎么去做才好。
    转到第三百六十圈后,她决定睡觉。
    睡觉至少有两点好处,一是可以忘却烦恼,二是可以做个好梦。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做一个好梦,要比做一件好事还来得开心。
    雪儿刚躺下,就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董长青。
    英俊刚毅的脸上带着笑容,那杆七尺钢枪彷佛长在手上一般。
    他非常客气地问道:“你睡觉了?”
    “睡觉了还能开门吗?”
    董长青关上门,把长枪靠在门上,道:“有些事和你商量一下。”
    “一定要现在吗?”
    董长青点头道:“老爷子和青林道长正为我的婚事大谈特谈。”
    “这是好事,雪儿恭喜公子了。”
    “难道你不希望别人恭喜你吗?”
    “恭喜我?”
    雪儿话一出口,立刻反应过来!脸色绯红,走到床边向里坐下来。
    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真希望说这话的是李乐。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就点一下头。我也好向他们两位老人回话。”
    雪儿不说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董长青眨着眼睛偷偷笑了两下。
    他正色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另外还有一件事,希望你也答应。”
    “什么?”
    “和你一起嫁给我的,还有三位姑娘,她们是……”
    “还有三位?”雪儿猛地回过身来。
    董长青一脸庄重的样子道:“她们都对我很好,我不能厚此薄彼,那样她们会很痛苦的。”
    雪儿不去看他,眼睛中冒着火。
    她道:“她们是谁?”
    “‘醉香馆’的小倌姑娘,‘留缘阁’的燕妹妹,还有东大街卖馒头的‘馍馍西施’花姐姐……”
    “那个风骚小寡妇你也想娶回家?”雪儿忍不住叫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
    雪儿脸上的表情好像吃了十只活苍蝇,眼睛、鼻子都挤到了一起。
    她心中道:“风骚寡妇、风流名妓,全进了董家的门!董家简直成了……”
    连她都不好意思想下去。
    “其实她们内心是很正直高尚的,她们都是非常善良的苦命人儿。”董长青一脸怜悯之色。
    雪儿简直要呕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相信,以后在我的教育下,在你的身带言传下,她们会变得更好。”
    雪儿实在忍不住了,大叫道:“我要睡觉了,事先声明,你的事和我雪儿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合身倒在床上,用绵被盖住了头。
    她本来还把董长青当成好朋友,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轻浮浪子。
    他想起了李乐,整个笑嘻嘻的,她相信李乐不会这样好色。
    “你不嫁我,想嫁给谁?”
    “不关你的事!”
    “你一心要营救那个李乐,是不是很喜欢他?”
    雪儿被说中心事,脸上不由一阵发热。
    她道:“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快出去!我要睡觉了。”
    “你不想嫁给我,为什么还要天天和我在一起,有说有笑?”
    “你手上时时不离那杆破枪,是不是就代表要娶它当老婆?我正式通知你,我们以后不会再讲一句话。从现在起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一块裙角被她随手扯下,扔在地上。
    董长青一直都没有出声。
    雪儿把头伸出来看时,房中已空无一人。
    “这小子吃错了药?居然敢跑到本大小姐房里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她自语道。
    她觉得董长青一向少年老成,做事谨慎!可今天却有种说不出的怪怪感觉。
    □□□□□□□□
    董长青出了雪儿房间,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反而带着笑容。
    他向后面的花园急步而去。
    刚走到那月亮门前!就看到一个人正站在门中央。
    那人背朝董长青。
    “什么人?”董长青觉得他身上发出一股煞气,不由得停住脚步。
    那人不答。
    董长青上前,一枪刺了过去。
    那人既没有躲,也没有挡,而是慢慢地转过身。
    董长青双眼瞪如铜铃,脸上尽是惊恐,长枪也僵硬在半空中。
    那人居然也是“董长青”。
    “你怎会到这里!”先前的董长青惊问。
    另一个董长青道:“这句话应由我来问你,半夜三更乔扮本公子,目的何为?”
    “想知道跟来!”
    话一出口,假董公子晃动身子,从月亮门上翻过去,向花园深处急奔。
    他们刚刚离去,又有一道身影出现。
    这人体轻如燕,身不带风,脚不蹈尘,轻飘飘地一窜,进了雪儿房间。
    接着就听到轻微的声音。
    “是什么人?”
    是雪儿的呼喝声。
    接着就是拳脚的风声。
    不大久时间,屋内没了声响。
    四周恢复以往的宁静,就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这时有人来了!
    ——董老爷子和青林道长。
    他们“接应”董长青来的,他们刚到这里,就看见了一道黑影从雪儿房间窜出。
    黑影一闪,身若鬼魅!速度极快地驰去。
    “何人?”董老爷子开口喝问,同时挺身直追。
    青林道长高声大叫起来,向院内众高手报警。
    不多时,众人陆续出来。
    “雪儿姑娘被人劫持……”青林道长大声道:“是一个穿黑衣的高手。”
    众人问明情况,分头向四周搜寻。
    照理说,最急的应是董长青。
    但董长青一直没有出现。
    两个董长青一前一后,风驰电掣地到了后院花园。
    前面的董长青忽然站住,端着长枪回过身来,两眼闪着夺人的精光。
    后面的董长青眼中同样是夺人魂魄的凌凌杀气。那杆从不离手的长枪一横高声道:“现出你的原形,否则本公子不客气了。”
    “你不认识我,看了也白看。”
    董长青长枪似蛟龙出海直奔对方面门,大声道:“冒充本公子?要拿些本事!”
    “董家枪?”假公子大笑一声,闪身躲过。
    “你也配用枪吗?”董长青喝道。
    在他面前玩枪,无疑是关公爷面前耍大刀。
    假公子重重冷哼一声,道:“口气大狂了,小子,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枪法。”
    话一说完,长枪连刺,如叠浪击岸,一波连着一波,一浪推着一浪。一口气刺出十余枪,力大势猛,挡无可挡。
    董长青被逼退了五步之多。
    “在大爷十三枪下只退五步,已经很不错了。”假公子赞道。
    董长青没想到这人的枪术并不比他差,不由得心生傲气:“看看你能接几枪?”
    长枪“蛟龙出海”攻击,另一杆枪“秋风卷叶”势接住。
    两条枪斗了十余招,假公子喝道:“看这一枪!”
    大枪横扫,拦腰击来。
    董长青用枪一拨,没料到那杆枪立刻贴在枪杆上。
    这股雄浑的力道要比他的枪术更让董长青吃惊。
    一声断喝,他连人带枪全被假公子压在下面,想动一下都不可能。
    使枪的人,最讲究的就是力气。
    假公子的力气居然比真公子大出一倍。
    董长青用家传枪法中的“卸枪势”,堪堪抽出身来,立刻滑到丈外。
    他很惊讶,也很叹服,刚要开口,就感到背后袭来一缕寒风。
    后腰一麻,全身的力气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董长青倒下了,身后出现一个蒙面人。
    他在董长青身上摸索一阵,然后一摊手道:“没什么可疑东西。”
    “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假公子道。
    “我们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觉。”
    “他呢?”假公子指着地上的董长青。
    “让他在这里睡上半个时辰。”
    “这小子的枪法很不赖。”
    “是你的枪法很不好才对。”蒙面人讥笑他道。
    两人刚走出不远,就听到青林道长的大叫声。
    一听雪儿被劫,假公子惊呆住了。
    他瞪着蒙面人道:“曲一歌,你不是在雪儿屋外吗?”
    “叶纷飞,今夜轮到你保护雪儿。”
    两人飞一般地向前院奔去。
    叶纷飞道:“都是你不好,偷听董老头与青林道长谈话。”
    “我只是把谈话内容告诉你,谁叫你假扮董长青去胡闹?”
    “你当时为什么不反对?”
    “总不能不给你面子,是不是?”
    “我觉得应该教育教育这个董公子,大狂傲了!”
    “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哪一个不是这样的脾气?”
    “李乐算不算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公子哥?”
    “世上有几个李乐?你数数看!”
    叶纷飞觉得这句话大为受用,于是不再开口,大步流星向前直奔。
    他心中暗想:“雪儿这小妞,倒也蛮配李乐的。”
    □□□□□□□□
    叶纷飞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一直到了城郊的树林中。
    没有找到黑衣人和雪儿丝毫线索。
    树林中更黑,难得的一点天光全被茂盛的树叶挡住。
    “路都看不清,还找个屁线索?”叶纷飞自语道。
    他正准备打道回府,前面忽然传来声响。
    叶纷飞精神一振,夜鹰般急射而去。
    昏暗的夜光从树枝中映透过来,在地上晃动,微风中枝叶轻摆,发出“沙沙”的声响?
    “原来不是‘人’!”叶纷飞轻哼道:“鬼不生蛋的地方,害得大爷白跑一趟!”
    “你才不是人呢!”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阴森森的让人发冷。
    叶纷飞着实吓了一跳,头也不回,凝气挥手向后拍出。
    雄浑的掌力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反震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他回身望去,四周空荡荡的。
    “是人是鬼都给我滚出来!”叶纷飞大叫一声,提足十成功力,一招“夜战八方”
    扫得四周树木狂摇欲折,巨响中还挟杂着一声惊叫。
    “呀!”一个黑影从树上掉下来。
    “就是你了!”叶纷飞看准目标,举掌刚要扑上。
    那黑影叫道:“你想要人命是不是?”
    从声音中能听得出,她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女孩。
    叶纷飞大笑道:“你不是鬼吗?怎么说是‘人命’?应是鬼命才对。”
    “张大狗眼看看本小姐!”小女孩冲到叶纷飞面前。
    她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女孩子,十四五岁左右,头上扎着发髻,瘦弱的身材套着黑色长袍。
    “还是个女鬼!”叶纷飞大笑着。
    “你才是大头鬼!”
    小女孩忽然出手,极快地攻出一掌。
    叶纷飞不等她近身,已双手相错,抓向她脉门。
    他的招式才出到一半,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接着就失去对手的人影。
    叶纷飞心里狂惊!刚要回头,屁股上已挨了一脚。
    他趔趄地抢出三步,急忙“四平大马”站稳。猛一抬头,只见那小女孩正笑吟吟地站在面前。
    叶纷飞心底一阵哆嗦,手心冷汗直冒。
    只有十四五岁,但其轻功比四五十岁的一流轻功高手还要高出几倍。
    他怀疑小女孩不是人类。
    他不禁叹道:“你是无常……”
    “我不叫吴嫦,我叫依儿。”
    “你师父是谁?”
    “我没有师父。”
    “你怎会到这里来?”
    “我是来告诉你,到什么地方去找丢掉的东西。”
    叶纷飞一愣,道:“你认错人了!我从不丢束西。”
    小女孩冷哼道:“干爹说,撒谎的人不是好人。”
    说完,她回身走去。
    叶纷飞大笑道:“只有天下最坏的大坏蛋才说我不是好……”
    他忽然想起了雪儿。
    雪儿不是“东西”,是人。
    他猛然向依儿扑去。
    三四丈的距离对他来说,并不算远。
    但小女孩就在他快要扑到的时候,忽然失踪了。
    四周空空如也!
    叶纷飞浑身发麻,手脚冰冷。
    “到底是人还是鬼?”叶纷飞颤抖的声音自语道。
    她想起,在很小的时候,大人给他讲故事:很久以前,一位秀才在山里读书,夜半月隐的时候,忽然出现一个美女,她是……
    □□□□□□□□
    济南挹翠园。四更三刻。
    月亮从薄霭中露出,像一张明亮秀丽的脸蛋。
    叶纷飞看着皎月,不由想起小女孩的脸,她们之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相像。
    站在他对面的是挹翠园众高手。
    他们听完叶纷飞的陈述,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表情好像在看街头耍猴。
    “我做错了什么?”叶纷飞受不了众人的眼光。
    曲一歌道:“你没做错!但还要打你屁股。”
    “凭什么?”
    “做错了,但毕竟还在做,而你……”谢星摇头道。
    “我在做!”
    曲一歌道:“你所做的事就是编出一堆连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故事。”
    “你们不相信我?”叶纷飞急得额头冒汗。
    董老爷子道:“有这等神奇的轻功?我老头子在江湖上五十年,就算没见过,也应该听过才是。”
    “我发誓……”
    “算了算了!”洪老二把叶纷飞高举的手拉下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商量商量下面的对策。”
    曲一歌道:“如果小叶子所说的是事实,我们的对头就实在大棘手了!”
    他脸上是一片严肃,但眼光流离转动,一副打死他都不相信的神情。
    叶纷飞跳起老高,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
    白姑娘上前拉住他,道:“他们不相信,我相信!这大千世界什么奇事没有,人家有高超轻功就不相信了?其实是气不服。”
    “对对!”叶纷飞非常赞同。
    白姑娘道:“小时候妈妈还给我讲过一件事:从前有位秀才,到山中的破庙读书,半夜时忽然遇到一个美女,她原来是……”
    “啊!”
    叶纷飞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清晨的阳光令人精神振奋。
    青林道长是一副疲倦的样子坐在椅子上,不时的长吁短叹。
    “一定是百里飞浪劫持了雪儿,老夫绝不会放过他。”董老爷子的话中带着杀气。
    宝贝儿媳丢了,他忍无可忍。
    曲一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说一句。
    青林道长道:“也许叶纷飞所说是真的!”
    董老爷子冷笑。
    “贫道以前很难想像世上有李乐那样的射术。”青林道长感叹着道。
    曲一歌道:“也许真有这种轻功,只不过叶纷飞吹得大过神奇一些!”
    董老爷子道:“老夫昨夜追击时,发觉那黑衣人的轻功,远不如叶兄弟所说的高绝。”
    曲一歌寻思一阵,道:“玄音楼冒险劫走雪儿,不可能没有目的。”
    “我们怎么做?”
    “等!”曲一歌道:“他们会主动找我们联系。”
    “老夫现在连一刻也等不了了!”董老爷子急得团团乱转。
    “我现在连一刻也忍不了了!”声音是从门外传来,是叶纷飞的声音。
    房门被一脚踢开,他气乎乎的表情,彷佛世上所有的人都欠他银子。
    “小不忍则乱大谋。”青林道长道。
    “不行!”叶纷飞道:“现在不但关系到雪儿安危,也关系到我叶纷飞一生清誉。”
    “为什么?”青林道长问道。
    “他们都在笑我!谢星这个臭小子哄来一大堆孩子,到我房间,要我讲故事。”
    “哈哈哈……他一定称你为‘故事大王’。”董老爷子大笑着。
    “这倒没有!”
    “看来谢星对你还是客气的!”青林道长道。
    “但他们叫我‘牛皮大王’。”
    房中之人听得大笑不止。
    叶纷飞气道:“为了本人的名誉,一定要找到那个小女孩了!”
    “什么法子?”董老爷子急问。
    “你们先在这里签上各自名字。”叶纷飞说着拿出一块白巾。
    董老爷子二话不说,提起笔来,挥毫写下三个雄浑大字“董春侯”。
    青林道长只好也签了。
    曲一歌只是笑,不肯拿笔。
    “你为什么不签?”叶纷飞问道。
    “你一定干不出好事。”
    叶纷飞丢下一个冷哼,一阵风似地奔出门去。
    董老爷子道:“他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意思?”曲一歌奇道。
    “老夫敢打赌,他一定会帮你把名字签上去。”
    曲一歌心中大叫起来,也不知自己的名字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我去看看!二老休息一下!”
    出了房门,他张眼望去,果然开始大叫起来。
    叶纷飞举着一块大白布,上面许多名字中蓦然有“曲一歌”三个字。
    这三个字看上去好像用左手写的。
    最令曲一歌吃惊的是白布上一段文字——
    “近日一女鬼出现,名叫依儿,来去无影,往返无踪。化成十四
    五岁女孩迷惑路人。警请各位往来君子相互转告,小心为上,严守家园。
    千真万确,众目所见,目击证人签名如下:……”
    叶纷飞高举白布,身后跟一群起哄之人,浩浩荡荡到城里各处做由且传去了。
    如此做法固然不失好法子,却有些缺德。
    曲一歌急忙回房中。
    董老爷子和青背道长都很赞成叶纷飞。
    曲一歌无话可说,沉吟片刻,道:“我去看看热闹。”
    他不放心叶纷飞。
    “不要乱动!”董老爷子惊叫。
    曲一歌从他惊恐的眼光中,知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
    他不敢再动。
    青林道长走到他身后,道:“没毒!普通的纸条!”
    “到底怎么回事?”曲一歌转过身。
    青林道长手中已有一张纸条,道:“是在你背心处掀下来的。”
    曲一歌心里狂跳不止。
    “你出去才转眼间,就已遭人暗算。”董老爷子苦笑道。
    “看来我们冤枉了叶纷飞!”曲一歌叹道。
    平日里,一只蚂蚁靠近身边,他都能查觉到。
    “是人是鬼?”董老爷子叹息不止。
    青林道长已把折叠着的纸条打开。
    纸条上写道:
    “辰时三刻,茶亭小楼,勿要带人,过时不候。”
    “现在已经刚过辰时。”青林道长道。
    “茶亭小楼在什么地方?”曲一歌问道。
    董老爷子喃喃地道:“城里至少有十几个茶亭。”
    如此短暂时间内,逐一在十余座茶亭中找出一个不认识的人,简直是天方夜潭。
    董老爷子又气又急,好像热锅上蚂蚁。
    青林道长道:“我们派人一个一个去找。”
    董老爷子道:“这样会弄巧成拙的。”
    “雪儿在他手里,我们的行动,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安全。”曲一歌的顾虑完全有必要。
    董老爷子和青林道长大眼瞪小眼,想不出好法子。曲一歌喃喃地道:“城里会不会有叫茶亭的胡同?”
    没有人知道。
    房里闷得喘不过气,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呼吸。
    忽然间——
    董老爷子跳起来大叫。
    寂静环境中他突然大叫,着实吓人。
    “有一个叫茶亭的包子店,这月十五才开张……”
    “废话少说!它在什么地方?”青林道长急急问道。
    “城西大将军胡同。”
    “就是它了!”曲一歌说了一声,一阵风似地出了房间。
    □□□□□□□□
    茶亭包子店的客人接踵相至。
    来这里吃早茶,不但可以吃到精致实惠的大肉包,而且还可以听到许多新闻。
    张大老板常为人满为患而头痛,此时又有两位客人走了进来。
    这两位客人一男一女,刚刚落座,店小二已走上来,笑道:“大爷,点些什么?”
    “不要大爷大爷的,听得全身发麻,来两笼肉包。”
    那姑娘笑道:“小二哥,叫他轩辕大哥就是了!”
    店小二爽快地答应着。
    但他不知道,眼前的这汉子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天魁手”轩辕擎苍,在他身边的是白姑娘。
    白姑娘道:“一大早出来,没查到任何线索,算是白忙一场。”
    轩辕擎苍笑道:“我们至少知道了城中最有名的包子店在这里。”
    店小二走了过来,端上了两笼蟹黄肉包。
    白姑娘连吃五个,然后抿了抿嘴道:“叶纷飞最贪嘴!你说他吃过这家包子吗?”
    “他不会知道的,包子店开张最多三天。”
    “你怎么知道?”
    “客人脸上写着的?”
    白姑娘看看四周,觉得他们面部的表情没什么特别之处。
    “请轩辕大哥明示。”
    “听他们口音,都应是当地人,可话里好像对店中之事也很陌生,既是街邻,常来常往,他们怎会不熟呢?况有这样名店,年长日久也不应如此兴旺;还有店中桌椅崭新干净,小二哥动作生疏……种种迹象,已证明店铺刚刚开张不久。”
    “我只能从桌椅新旧来判断,原来轩辕大哥有更高明的一套。”
    “这就是江湖经验。”
    轩辕擎苍笑着,倾耳听了一阵,道:“身在江湖,当如履薄冰,时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如现在我就已听出,走进店铺的共有两人,一个稍胖些,另一个左脚好像……”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白姑娘的脸色在变。
    轩辕擎苍的位子是背对门口,所以发生了什么事他根本不知道。他回头望去。
    进门的果然是一个胖男人和一个稍瘸的女人。
    但有一件事他没说中。
    进门的不是两人,而是三人。
    还有一位小姑娘,十四五岁上下,清秀可爱,乌黑的长发,半散披落肩头。
    轩辕擎苍吃呆的看着她好长时间,然后道:“你刚才说谁吹牛最厉害!”
    “叶纷飞!……他昨夜吹得可神了!”
    “不是他吹牛厉害,只是我们蠢得要命。”
    “我不懂。”
    “他说的是实话。”
    “你是说这个小姑娘就是依儿?”
    轩辕擎苍极谨重地点点头。
    白姑娘在笑,一脸的不相信。
    轩辕擎苍的表情和叶纷飞当时一模一样。
    他叹息,轻声道:“你不懂这之间的利害,那是非常可怕的。”
    “我不怕!”
    话音间,白姑娘已站起身向那小姑娘走了过去。
    可那小姑娘身形一晃,如鬼魅一般,忽然消失在人群中。
    店内众人何时见过这等轻功术?不禁惊叫起来。
    ◆第十六回天尊现身
    与一个轻功比自己高出数倍的敌人对阵,无疑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轩辕擎苍很少有“怕”的时候,但现在有了。
    曲一歌何尝没有?
    他还是来了,怀里收着师门留下的“长虹贯日刀”。
    才踏进店铺门,曲一歌猛刹住脚步。
    店里像一团乱麻。
    张老板高声道:“各位客爷,大家不要大惊小怪,哪有大白天见鬼的?刚才的小姑奶奶是江湖中人,那叫‘轻功’!”
    有人叫道:“你当我们不知道什么是轻功?”
    “本大爷就会轻功。”一个大嗓门道。
    “我拿一百银子的打赌,那女的一定是鬼,否则就是狐仙。”又有人道。
    张老板急得满头大汗,大白天在他的店铺里冒出一个女鬼,叫他以后的生意怎么做下去?
    他放开破锣嗓子大声强辩着。
    曲一歌明白了,是接头人在店里露出了骇世惊俗的轻功。
    “难道她已经走了?”他自语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曲一歌急忙向张老板走去,想问个明白。
    他刚要挤进人群,一道人影在眼前闪过,快捷无经,从店门飘出。
    曲一歌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急探怀中。
    一摸之下,吓得傻了眼,“长虹贯日刀”居然不在了。
    他急得直冒冷汗,向店外冲去。
    刚出店门,就看到街口站着一位小姑娘,手中拿着一把形体古怪的刀。
    “我的刀……”
    他惊呼了一声,拧身冲了过去。
    心急之下,他把轻功提到十成,如奔马狂驰,一窜五六丈远。
    他的举动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
    店铺中更乱了。
    曲一歌的心情比他们更乱、更慌。
    那小姑娘已不在原地。
    她站在曲一歌四五丈之外,笑咪咪的神情。
    曲一歌没有动,道:“这位姑娘,我们远无仇近无恨,你何苦耍弄在下?”
    “你是指这把刀吗?”小姑娘笑着道。
    曲一歌点了点头。
    “我只不过借来玩一玩!隔几天就还给你。”
    曲一歌还是没动。
    他很清楚,自己一动,她也一定动,那样永远摸不到她的衣角。
    “小女孩子家不应该玩刀,请把它还给我好吗?”他和言悦色地道。
    “不行!”
    她说着,用“长虹贯日刀”无聊地砍着墙角。
    曲一歌哭笑不得。
    “你叫依儿?”他问道。
    “你叫曲一歌?”
    “雪儿在什么地方?”
    小姑娘想了一下,笑道:“我只答应一个条件。”
    “在下没有听明白。”
    “你是想知道雪儿下落,还是要这把刀?”
    曲一歌犹豫着。
    这把“长虹贯日刀”可是江湖一宝,百年前曾惊动整个武林,令人谈“刀”色变。
    一顿之后,他大声道:“告诉我,雪儿在什么地方?”
    依儿看着他,一双大眼闪着晶盈的光。
    “跟我来!”她说完,急步走去。
    曲一歌二话不说,紧紧跟上。
    他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
    □□□□□□□□
    城西外。
    眼望四野,没有层层楼阁,幢幢房屋,可田园风光依然令人神往。
    景色虽佳,但曲一歌没有一点欣赏的兴趣!他看见三辆外里黑布的马车。
    三辆一模一样的车,三匹清一色的黑马。
    如果你在不同地方分别看见,一定会认为它们本就是一辆。
    曲一歌感到古怪,不禁暗暗提起内气,以防不侧。
    依儿道:“请上车吧!”
    曲一歌没出声,考虑着。
    “你不想见到雪儿?还有你的另外两个朋友。”
    “另外两个朋友?”
    “一个是长胡子的大汉,掌法非常厉害,还有一个白衣大姑娘,长得非常不错耶!”
    曲一歌想到了轩辕擎苍和白姑娘,急切地问道:“他们怎么样?”
    “这么凶?想要吃我?”
    曲一歌不得不挤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道:“他们还好吗?”
    “你不去怎会知道?”依儿眉毛挑动着。
    凭轩辕擎苍的武功和江湖经验,居然被一个小孩子擒住,打死曲一歌都不相信。
    他问道:“到什么地方?”
    “一个大男人这么哆嗦?”依儿不耐烦地道:“去不去由你!”
    她纵身跳上了一辆马车。
    曲一歌长叹一声,心中暗想:“这一去不知将发生什么事?怎样通知叶纷飞他们呢?”
    他一步一挨上了马车。
    他不是怕,是担心!
    依儿等不及地叫道:“上路!”
    摭布垂下,车厢内一遍漆黑。
    依儿吹香吐兰的气息喷在曲一歌脸上!痒痒地令他全身发麻。
    他道:“可不可以看看外面的景色?”
    “不能!”依儿的回答比打铁的还干脆。
    曲一歌不再说话。
    后面的路,人家已为他安排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马车奔个不停,行驶百余里,不知绕了多少弯。
    显然这是驾车人故意的。
    开始时曲一歌还能记住路线,但到后来,就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曲一歌苦笑不止。
    他心里暗道:“没指望了!……干脆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睁眼时不就全明白了。”
    找一个最佳姿势,他闭上了眼睛。
    □□□□□□□□
    曲一歌正梦到喝酒时,却被依儿叫醒了。
    “我的酒?”曲一歌睁开惺忪的眼睛。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尝过在梦中美酒的滋味。
    “你还装死!我们遇上麻烦了!”
    “我们是对头,你遇上麻烦,岂不对我有利。”
    “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曲一歌一愣,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你说还能怎么办?”
    “打?我没有刀!”
    其实就算没有任何兵器,曲一歌又怕过谁?
    但能要回“长虹贯日刀”,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依儿一句话不说,立刻拿出那把奇形古怪的刀还给了曲一歌。
    曲一歌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是什么人?”他问。
    “不知道。”
    “不会吧!”
    依儿声音艰涩地道:“但我知道,给他们抓住,就连想死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这么严重吧?”曲一歌的心在颤抖。
    他听得出依儿没有开玩笑。
    依儿叮咛道:“如果逃不掉,就赶快用刀抹脖子。”
    “以你的轻功也逃不掉?”
    这是曲一歌最关心的问题。
    “我要是能逃出去也不会这么着急了!”
    曲一歌笑了一下,反而不急了。
    他伸个懒腰,斜靠在车厢边,道:“连你都逃不了,我就更不用说了。”
    既然非死不可,又何必去强求?
    依儿叹息了一声,哀怨无比,如泣如叙。
    这种叹息声不是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应该有的。
    曲一歌听得心中一惊。
    接着他就感到车厢内充满刀枪杀伐之气。
    他心中一震,手中的刀立刻贯满内力。
    依儿梦语般悠悠地道:“曲大哥,你保重!”
    黑暗中,一道刀光划向依儿的脖颈。
    那是她自己的刀。
    可她没有死!
    拦住她的是曲一歌。
    “你大傻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三头六臂!”
    依儿还是不肯松开手中的刀。
    曲一歌冷笑起来。
    他不但没有了刚才那种失落,反而激起了一腔傲气。
    □□□□□□□□
    黄昏的阳光绚丽明媚,分成各种颜色,透过密密的树叶,纷纷洒洒落在地面。
    驾车的汉子倒在车辕上。
    曲一歌拉着依儿下了车,就伫立不动。
    马车被十余个白衣人包围着。
    他们穿着清一色的白衣,头带白巾,面蒙白纱,胸口上绣着一朵粉色的小花。
    那朵花看上去是那么得妖娆艳异,令人不安。
    曲一歌的眼光避开那朵古怪的花,长吸了一口林中的新鲜空气。
    从白衣人所站的方位来看,其中隐含着一种非常奥妙的阵式。
    他们就彷佛是连在一根线上的十余把尖刀,一动皆动,一呼百应。
    曲一歌暗自叹道:“难怪凭依儿的轻功也无法逃脱。”
    他明白,随意一动,就会立刻招来铺天盖地的猛烈攻击。
    “这个阵式的破绽在什么地方?”曲一歌心中焦急地道。
    他极力寻找着。
    白衣人也一直静立不动,没有人发出声响。
    曲一歌对依儿道:“他们来多久了?”
    “你醒来之前。”
    “这么说,我们刚才的话他们都听见了。”
    依儿没说话。
    曲一歌又道:“难道他们不怕?”
    依儿不懂地看看他。
    曲一歌解释道:“他们难道不怕我们自杀?”
    世上还有怕敌手自杀的人?
    但他的话刚落,白衣人就有了骚动,他看向外围的一个高大白衣人。
    曲一歌笑了起来。
    他已了解到他们的实力。
    第一,他们的内力不是很高,因为没有听到车厢中的谈话。
    第二,他们的首领是最外围的高大白衣人。
    第三,他们的江湖经验和定力都很差。
    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曲一歌的笑发自内心,他信心大增。
    “各位,为什么拦车杀人?”曲一歌好像没有大大的火气。
    “请两位随我们走一趟!”白衣首领道。
    “笑话!”曲一歌道:“就凭你们这几块料?”
    白衣首领面容不动,僵硬地道:“可以试试!”
    “你们有没有遗言?”
    “我数到三,你们还不束手就擒的话,我们就……”
    “就去死吧!”曲一歌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话头。
    同时间,“长虹贯日刀”出手。
    刀光闪烁,足有两丈方圆,罩住了五名白衣人。
    “好刀法!”白衣首领喝道。
    刀是好刀,刀法更是好刀法。
    但曲一歌的全力一击却无半点建树。
    他一动,立刻牵动整个阵势,陷入他们围攻之中。
    七个白衣人,七把亮闪闪的长剑,如同七条怪蟒,上下飞舞,无孔不入,三招不到就让他手忙脚乱。
    他的武功并不高超绝伦,但剑阵攻守兼备,奥妙无穷,牢不可破。
    这样下去,不出十招,曲一歌就要弃刀被擒。
    曲一歌长啸声中,忽然收刀,拉着依儿靠在车辕上。
    七把长剑同时间收住。
    依儿的话是对的,硬冲出去很难,况且外围还有七名白衣人。十四个人,组成两个剑阵,团团围住他们。
    “你们为什么停下来?”曲一歌笑着问道。
    他那把杀人逾千的“长虹贯日刀”正架在依儿雪白娇嫩的脖子上。
    白衣人皆目瞪口呆,看向身后的首领。
    曲一歌道:“如果我的手指动一下,将是何样后果?”
    “……放开她!”白衣头领大叫着。“这算是命令在下,还是求在下?”
    “你想怎样?”
    “在下就这么放手,未免大没面子了。”
    “你要怎么样?”
    “退后两丈。”
    白衣首领胸口起伏不停,沉思一阵,只好忍气率众人退后。
    “先上来两个人,谈谈条件。”
    白衣首领示意前面两人过去。
    他两人长剑横胸,站到了曲一歌面前不远处。
    “什么条件?”白衣首领高声问道。
    曲一歌轻笑一声,接着刀光突闪。
    刀光只闪了一下。
    一闪而没!
    那两个白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上头栽倒。
    “你……”白衣首领气得说不出话来。
    “杀两个解解气,你不在意吧!”曲一歌在笑。
    “他妈的,敢耍老子!”
    “再过来两个!”曲一歌大声笑道。
    “老子也不想要活的了,给我杀!杀得干干净净!”白衣首领怒火冲天,挥剑攻上
    十二道无坚不摧的剑气扑向曲一歌和依儿。
    就在这时,那匹驾辕的大黑马突然受惊了。
    □□□□□□□□
    一声长嘶,大黑马扬开四蹄冲向白衣人。
    转眼之间,它已被剁成了十几段。
    鲜血在剑光中狂喷。
    不仅仅是大黑马的鲜血,还有人类的。
    曲一歌心神一动,“长虹贯日刀”突然暴长,一道白芒芒的长虹从他手中射出。
    他持刀昂首而立,身上满是血迹。
    血,不是他的!
    白衣首领呆若木鸡,口不能言。
    曲一歌平静道:“现在连你在内共有六人。”
    不用他提醒,白衣首领早已看清己方的实力。
    六个人是摆不起七人组成的剑阵。
    这一切都在曲一歌有意安排下进行。
    他的计策成功了!
    他心情无比轻松,玩赏着手中的刀。
    “宝贝,全是你的功劳!”他心里大笑着。
    它是刀中暗器,暗器之刀。
    它曾在百年前轰动江湖,杀人无数。
    曲一歌抬起头,看向白衣人。
    他们已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白衣首领哆嗦地问道:“你……长虹贯日……‘神龙刀’秦小成是你什么人?”
    神龙刀秦小成是曲一歌的师父,金陵剑王赵老爷子的师弟,早已去世多年。
    他终于认出了这把曾经大闹天下的神刀。
    虽然迟了一些,但幸好自己的脑袋还在脖子上。
    曲一歌冷笑着,眼光在尸体上扫来扫去。
    一刀砍死六人。
    这样的事在江湖上本就骇人听闻,如今亲眼看来,更是惊心动魄。
    “你……你果然是……那杀人魔头的弟子。”
    曲一歌冷笑之中夹杂着苦笑。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秦小成是他的师父,而且这把刀的确大过霸道,让人不寒而栗。
    死去的六人,全是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曲一歌叹息一声,道:“我不想杀人,更不想被人杀。”
    “我们只想这小丫头走一趟!”
    “你们的事在下不管,但现在不行。”
    依儿要带他去找雪儿,怎能被他们劫走?
    “不能放他们走!”依儿挥刀冲了过去。
    六名白衣人把依儿围住,刀来剑往。
    曲一歌抱着“长虹贯日刀”靠在车辕上冷眼观看。
    依儿不是他们的对手,几招一过,仗着玄妙轻功跳出了圈子。
    “你为什么不打了?”曲一歌笑问。
    依儿嘟起小嘴,气道:“你为什么不帮我?”
    “我为什么帮你?”
    “因为……因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曲一歌做人的原则。”
    “他们刚才还要杀我们呢!”
    “但他们现在不想。”
    “他们日后还会杀你的。”
    “那时我再杀他不迟。”
    依儿气得没法子。
    曲一歌淡淡地道:“小小年龄,动不动就舞刀杀人,长大后该什么样子?”
    依儿把脸背了过去。
    曲一歌抬头对白衣人喝道:“看什么?还不快滚!”
    “不行的!不能留活口。”依儿叫了起来。
    曲一歌学她的样子,把脸背了过去。
    白衣首领恨恨地道:“曲一歌,我们这个梁子是结定了。”
    “老兄,你要等到逃走以后再说这句话,免得在下一时忍不住。”
    白衣人气得连连冷哼,率众离去。
    依儿道:“为什么不问他们是什么人?”
    曲一歌反问道:“他就会告诉我吗?”
    依儿喃喃地道:“多半不会。”
    曲一歌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着她,道:“你是不是想借逼供之机,把他们全部干掉?”
    依儿被说中心事,脸色腓红,但依强辩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的确很奇怪!”
    “你不想弄清事情真相?”
    “谁说不想?”
    “可你却放他们走了!”
    “你说过,他们不会告诉我的。”曲一歌笑了。
    依儿跳着脚道:“你就不会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那样大麻烦了!”
    依儿愣了一下,忽然拍手笑了起来!道:“你原来想跟踪他们。”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曲一歌笑着,连眼睛中也有笑意,顿了一顿,又道:“可是你这一次却猜错了!”
    笑容在依鬼脸上猛地僵住,问道:“你到底想什么?”
    曲一歌脸色一板,道:“与其问他们,不如直接问你!”
    “我怎会知道?”
    “出发前,你用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分别走三条路,就是为了避开他们的耳目,因为你知道他们早已盯上了你。是不是?”
    “不是!”依儿不认帐。
    “当马车被围住时,你如果不知他们的厉害!怎会轻易举刀抹脖子?你看上去,不是笨得随时想自杀的女孩!”
    “我就是很笨!怎么样?”依儿提高嗓门叫道。
    曲一歌淡淡笑道:“你这个小女孩虽然笨了一点,还是蛮可爱的,而且还有一个普通女孩所没有的性格。”
    喜欢听别人谈论自己的优点,这是所有女孩子的共性。
    依儿瞪着大眼问道:“我有什么性格?”
    曲一歌很认真地道:“你有一副驴脾气一样的倔强性格。”
    依儿的小粉拳砸到了他背上。
    “你想打死我?”
    “我只想把你打得半死!”
    “那你就要背着我走罗。”
    依儿一想到自己的任务,不敢再哄闹下去,急忙停下手。
    曲一歌看到她心思重重的样子,不再说笑,道:“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是不是?”
    “不大远了。”
    “你担心会再被人盯上?”
    依儿摇头。
    “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些白衣人没有完成任务,为什么会走?”
    曲一歌大笑道:“因为我在。”
    “他们都吃了‘仁义丸’。”
    “什么‘仁义丸’?”
    “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曲一歌心中狂震,望着白衣人消失的方向,道:“我们过去看看。”
    依儿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有一个声音接着道:“不用了!他们不会说的,因为他们已成了死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带着狰狞的天神面具,从前面两丈外的一棵大树后绕了出来。
    这里地处宽阔,这人是怎么到了树后,曲一歌一点都没发觉。
    他一身雪白如霜的长袍,胸口处也绣着一朵妖艳奇异的小花。
    曲一歌心中猛颤,道:“我知道白衣人是什么人了,也知道你是谁!”
    “你是聪明人,应老早就猜到了!”白袍人冷冷地道。
    依儿眼中满是恐惧。
    她的手慢慢摸向斜插在腰间的短刀。
    这把锋利的短刀,更多的用处是用来自杀的。
    曲一歌急按住她的手,大声道:“就算是无恶不作的‘天尊’,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天尊狂笑道:“你少说了一句。本座不但无恶不做,而且也无所不能。”
    曲一歌冷笑。
    “可以用你的‘长虹贯日刀’试试!”
    曲一歌没动,他没有把握。
    “你居然能破了本座的‘七星伴月剑阵’,可见‘长虹贯日刀’确是不错的兵器。”
    “此刀专杀恶贼。”
    “哈哈……留下‘长虹贯日刀’,说出刀法口诀,你就可以活着离开。”
    “听你的口气,好像一口气能吹死我?”
    “不防一试。”
    天尊的凌厉眼光,透过铜制面具,罩在曲一歌脸上。
    曲一歌被他这一看,不由得觉得全身发冷。
    依儿站在了曲一歌前面,大声道:“求求你放了曲大哥!我跟你走就是!”
    “你不自杀了?”天尊问道。
    依儿神情暗淡,摇了摇头。
    “你早就该想清楚,就算本座放过你,以后你也难逃百里飞浪老小子的手掌心。”
    曲一歌虽然早已猜到依儿是玄音楼的人,但听天尊亲口说出,也不禁一愣,皱着眉头看向她。
    依儿道:“干爹对我很好!”
    “哈哈……”天尊狂笑着,身体乱颤。
    笑了许久,他道:“原来你还蒙在鼓里,他收养你们,教你们武功是有目的。”
    依儿眨了眨大眼睛,问道:“什么目的?”
    “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的许多姐妹,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干爹说,她们已被送给很好的人家收养。”
    “哈哈哈。”天尊大笑三声,道:“她们早已死!因为她们的体质无法把‘洗髓藏春功’练下去。”
    “什么是‘洗髓藏春功’?”曲一歌插话问道。
    天尊道:“一种邪功,能使人的体质突破人类的极限,达到身轻如燕,踏雪无痕的地步。”
    曲一歌惊愕地看向依儿。
    依儿的轻功,确是江湖上闻所未闻,以她的年龄更是不可能达到如此顶峰境界。
    天尊道:“练此邪功,要忍受无法忍受的痛苦,那些女孩子都先后送了小命,只有这个依儿,资质奇特,才坚持到现在。”
    曲一歌一听,不禁两眼发直,为世上有这种歹毒之人而发指。
    他问道:“男孩子的体质和忍力可能会更好一些,为什么他只找小姑娘?”
    “因为他要用她们的身体来练功。”
    曲一歌看向依儿。
    她更是一脸茫然。
    她大声分驳道:“干爹对我很好,从来没有拿我练过功。”
    “你的功力只有八成,现在用来岂不可惜?”
    “干爹以后也不会!”
    “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本座也不会!”
    曲一歌明白了,叫道:“你这次动用众多高手,甚至不惜亲自现身,原来是为了拿她练功?”
    “如果不是白衣使者重伤未愈,人手不够,百里飞浪老小子怎会放依儿出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本座不惜任何代价。”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一根手指。”
    “本座宁原不要‘长虹贯日刀’,也绝不能容忍你得到她这份功力!”
    曲一歌听不懂他的意思。
    “练此功必须要处子之身,一旦破身,就要命枯魂飞,而其功力自然转移到交合之人体内。”
    曲一歌只有干瞪着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依儿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淡淡地道:“干爹吩咐过,一旦遇到天尊的人,就找机会自杀,而且绝不能让任何男人碰我的身体。”
    曲一歌的心在滴血。
    依儿看向他道:“曲大哥,雪儿姑娘在五里外的化风洞中。”
    曲一歌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时说出雪儿的下落。
    他轻点一下头。
    这时间,依儿忽然一个纵跃,窜出五六丈远,身似闪电驰去。
    以她的轻功,在转眼之间,已到了十丈之外。
    曲一歌根本追不上了,他相信天尊也追不上。
    “依儿能就此脱离魔掌,也算是件好事。”
    这个想法刚在他心里出现,就看见天尊肚子凸了起来!对着远去的依儿猛吹了一口气。
    十丈外的依儿被他吹得翻滚过来。
    “混元罡气……”曲一歌惊叫声中,天尊已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跌倒的依儿。
    曲一歌的“长虹贯日刀”就在这时出手了。
    人和刀溶合在一起,像一道从天际闪出的惊雷。
    离天尊还有两丈时,刀芒已递到了他的后心。
    天尊回掌推出,同时丢下了手中的依儿,身似流星,闪了闪,向远处窜去。
    他既没有带走依儿,也没有夺走“长虹贯日刀”。
    他和来时一样,双手空空地离去。
    “他走了?”曲一歌甚至有些不相信。
    他很清楚“长虹贯日刀”并没有击中目标。
    当他看到依儿时,已全明白了。
    依儿胸口插着一柄短刀,是她自己的刀。
    她当时飞身纵出,目的不是逃走,而是躲开天尊视线,举刀自杀。
    但天尊的混元罡气,使刀只插入一半。
    依儿脸色苍白,嘴角渗出血迹。
    看到她的伤势,就已知道命不长久。
    难怪天尊会拂手而去。
    曲一歌抱住依儿,不敢去碰短刀。
    一尺三寸长的短刀,锋利无比,稍一颤动,就会带出鲜血,那样依儿就连一刻都活不了了。
    “曲大哥,抱我回车厢……”依儿的声音急促。
    曲一歌没有说话,按她的意思做了。
    大黑马不在车辕上,所以车厢是倾斜的。
    曲一歌跳下车,砍断车轮,使车厢平稳。
    他做完这一切,慢慢走到车厢口。
    依儿的呼吸沉重,道:“曲大哥,都是我不好!把你骗来。”
    “不怪你,你也是被百里飞浪蒙骗的。”
    “曲大哥,我好冷……你能不能抱着我……”
    曲一歌犹豫了一下,但一看到依儿恳求的眼儿,再也忍不住了。
    他举步上车,动作很轻、很柔。
    依儿屈蜷着身体躺在车厢中,眼睛里满是期待之意。
    她脸色平静如常,将要降临的死神,没有对她有任何心里影响。
    曲一歌知道,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这是一种坚定的信念,一种极大的忍性。
    他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许多的女孩子练此邪功,而只有依儿才活了下来。
    在这个世上,有如此坚定毅力的女孩子绝不多。
    他情不自禁地伸开双臂,搂住了依儿。
    但忽然间,他就发觉依儿身上的长袍滑落下去。
    “曲大哥,依儿求你了……”
    依儿的话,如一根针深深扎进了曲一歌的耳中。
    曲一歌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眼珠中的瞳孔扩散了数倍。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呼吸变得异常急促。
    他看到依儿的胸膛也在起伏不停,短刀插入处,已渗出丝丝鲜血。
    曲一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依儿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
    可这是依儿临死前最后一个要求,他能忍心看到她在极度失望中死去吗?
    车厢的黑布被依儿拉下,晚霞的红光从车缝中照射进来,映在她娇美绯红的脸庞上。
    “曲大哥,你在怪我吗?”
    “我心中没有一丝怪罪,只有喜欢。”曲一歌说着,已先闭上眼睛。
    他双手试探着摸去。
    依儿的肌肤好光滑、好冰凉。
    曲一歌全身一震,指尖触在依儿的嫩乳上。
    “曲大哥,我是不是长得很丑?”依儿的声音带着哭泣的感觉。
    “不!你很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曲一歌张开眼睛。
    他看到了依儿的娇嫩胸脯。
    微微隆起的香丘,上缀艳红的小樱桃,一颤一颤得变大、变硬。
    她的年龄还很小,可身体已初长成,苗条的身材玲珑有致,凸凹分明。
    她像条可爱的小鱼,在曲一歌怀中扭动着身躯,时时发出“叽叽呀呀”的声音。
    “依儿,曲大哥可以答应做任何事,但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
    依儿轻轻地哼一声,搂住他的脑袋,把樱唇印在还要说话的嘴上。
    曲一歌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全身火热烦躁,说不出的难受。
    他情不自禁地把手按在香丘上,才感到心里舒服了很多。
    他摩擦着,从手心处传来的阵阵触电般的感觉。
    本来很柔软的香丘在鼓胀、坚实。
    “……啊……曲大哥,你真好……”
    “依儿!依儿……”
    “干……干爹……抓你和雪儿要挟李公子……”
    “我知道……”
    “啊……啊……曲大哥……”
    依儿忽然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长长的睫毛伏下,双眼似睁似闭。
    她脸颊艳红得如贵妃醉酒,额上出现了丝丝香汗。
    她彷佛在强忍着痛苦。
    曲一歌以为她的伤势已发作,急道:“依儿,你要挺住!你会好的……”
    依儿娇喘着,红唇白齿间发出撩人的声音:“依儿不要挺住……依儿要曲大哥……”
    她练得是“洗髓藏春功”,这种邪功中含有藏春催情的功力。
    怪不得百里飞浪吩咐她不能靠近任何男人。
    她体内有一种极不安份的真气,在血脉中奔腾,冲撞着每根神经。
    “洗髓藏春功”的最终结果!就是让真气破“穴”而出。
    曲一歌抱住她纤细的腰,抚摸着圆鼓鼓腴美的香臀。
    他的手滑到下面,托起了依儿的身体。
    依儿修长秀挺的长腿,左右分开,露出了曲一歌从没见过的春光。丘壑沟垄分明眼前,干净雪白的平台寸草不生!白嫩嫩光滑滑的如剥壳的鸡蛋。
    曲一歌很想用手去抚摸一番,可又不敢,生怕把新出笼的小馒头弄脏弄破。
    他用直直的眼光看着那里,看见里面渗出丝丝晶盈清亮的露珠。
    甘泉之露是甜的、是香的,因为他已闻到阵阵香甜的气息。
    他的指尖从白得几乎透明的腹部向下划去,接住一滴刚要滴落的甘露。
    依儿受不住他的抚爱!肉缝忽然张开,如白蚌开壳!牡丹露蕊。
    白白的肉,红红的肉,红白分明,历历在目。
    曲一歌吐出憋了很长时间的一口气,托着依儿放在自己身上。
    依儿发出声声呻吟。
    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欢慰的。
    “啊……!呀……啊……”
    她的生命之火高涨蓬勃,发着最后的刻光辉。
    她的善良灵魂,正以美丽的姿态向天堂飞去。
    这是不是回光返照?
    曲一歌不敢想下去。
    他感到里面在抽动着,阵阵炽热的气息传出他身体的某一部份,接着涌到丹田。
    腹部鼓胀如石!焦热难当,一种无法忍受的难受,让他不想做任何事。
    但一听到依儿莺啭梦呓的呻吟声,他又不忍心停下自己的动作。
    他一定要依儿得到一生中最大的快乐。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正吸收着依儿的真气,正嚼噬着她的生命。
    “曲大哥……啊……化风洞……我师姐……红衣……”
    “不要管她……我的依儿……噢……”
    “小心她的‘摄魂逍遥铃’……啊……”
    依儿这时候也没有忘记提醒曲一歌注意红衣使者的杀人武器。
    曲一歌紧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迫使自己把动作加快加重。
    他没有心情去体会此时的美妙感受。
    他眼中流出滚滚热泪,眼前依儿绞摆扭动的身躯已变得模糊不清。
    “啊……曲大哥……”
    依儿忽然大叫了一声。
    曲一歌紧紧地抱住她。
    她已停止了扭动,停止了呻吟。
    “曲大哥,挹翠园的白姑娘就是红衣使者……”
    曲一歌全身猛地一震。
    他刚要开口,又立刻闭上嘴。
    他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依儿红艳的嘴唇开始发黑,绸缎的肌肤开始变皱,秀美的双丘已瘪了下去。
    可她脸上还带着笑容。
    她的声音已低不可闻:“曲大哥,今天是依儿过得最开心的一天,我好喜欢……”
    “曲大哥更喜欢依儿,曲大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因为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
    曲一歌是哭着说出这句话,因为依儿已听不见了。
    他凝视着她。
    良久……良久……
    曲一歌吻遍了她全身每个地方,然后为她穿上长袍。
    他抱着她走下车,遥望群山苍天,一动不动。
    ◆第十七回斗智斗勇
    轩辕擎苍和白姑娘回到了客栈。
    他们用最有力的证据,证明了叶纷飞没有吹牛。
    叶纷飞几乎感动得痛哭流涕。
    白姑娘道:“你的事还算是小事,雪儿的事却是麻烦。”
    叶纷飞道:“小曲已经去营救她了!”
    轩辕擎苍一惊,问道:“小曲去什么地方?是谁带他去的?”
    叶纷飞一摊手,道:“鬼才知道。”
    这时董老爷子走了过来,把曲一歌背后贴纸条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又开始为曲一歌担心起来。
    叶纷飞道:“小曲狡猾得像只小狐狸,你们不用担心,我敢打赌,天黑之时,他一定会回来。”
    轩辕擎苍道:“如果小曲再失踪,我们的实力就大打折扣上件事大冒险了!”
    这件事是董老爷子决定的。
    董老爷子听到此话,淡淡地一哼,道:“如果午时还没有小曲消息,老夫亲自去找。”
    “不可—!”轩辕擎苍急拦住他,道:“老爷子应该坐镇挹翠园,以防百里飞浪突然袭击。”
    他的提意完全正确,可董老爷子不听。
    董老爷子丢下一句道:“到时再说!”
    说完,他走向客栈前厅去喝茶了。
    轩辕擎苍只得苦笑着长叹一声。
    这个董老爷子岁数一大把,却还是脾气火爆,听不得别人的劝告。
    轩辕擎苍也慢慢踱步,走进前厅。他“咦”了一声!看到了一名捕快,正与董老爷子小声密谈。
    轩辕擎苍认识这名捕快,他正是向南天手下最忠靠的赵青松。
    轩辕擎苍暗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惜大远,无法听到。
    他只得站在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讲话的表情。
    董老爷子道:“你这个消息准确吗?”
    赵青松道:“绝对准确,小的到这里正是为找向大人。”
    “向大人寻医问药,至今未归。”
    “也不知向大人出了什么事,老爷子,你看这件事……”
    董老爷子道:“老夫和你一起去!”
    “就老爷子一人?”
    “你小子看不起老夫?”
    赵青松急忙打躬施礼,道:“小的怎敢?可是为什么不多带些人呢?”
    董老爷子道:“挹翠园中高手已经不多,一旦离开,很可能中了百里飞浪的调虎离山之计。”
    “老爷子的话有道理,那小的这就带您去。”
    “好!你在城门处等老夫,老夫要找个借口—和他们这些小字辈撒个谎。”
    赵青松笑了笑,抱拳行礼后离开。
    董老爷子立在当场,脑筋飞快的运转,转眼间,他就想好了主意。
    他掉过身去,看见轩辕擎苍正站在门口对着自己发笑,不由得也笑道:“轩辕老弟,你刚才所说的那家包子铺在什么地方?”
    轩辕擎苍微笑作答。
    董老爷子道:“愿不愿和老夫再去那里喝上一杯?老夫请客!”
    轩辕擎苍道:“老爷子雅性,我刚从那里回来,下次一定陪您老去。”
    董老爷子大笑着,向内走去。
    他不是去拿钱,而是准备开溜。
    □□□□□□□□
    董老爷子屹一且不动。
    他前方站着六个手持钢刀的黑衣壮汉。
    对他来说,面前的对手并不比六只蚂蚁强大多少。
    站在董老爷子身后的是济南捕快赵青松。
    赵青松挂在腰间的腰刀已放在最佳位置上,他可以在一眨眼的时间里!抽刀并攻击三招。
    他是向南天的得力助手,在刀法上的造诣也是自然得自向南天的亲传。
    赵青松眼里没有丝毫恐惧。
    董老爷子平静地道:“你们是玄音楼的人,还是天尊的人?”
    “无可奉告!”
    “认识老夫吗?”
    “董老爷子名扬天下,谁个不知?”“还不让开?”
    “使命在身,勉而为之!”
    “果然悍不惧死,老夫就成全了你们。”
    他们岂能没有惧意?
    但他们没有移动一步。
    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老不以力为能,老爷子还是换个方向走路吧!”
    董老爷子冷喝道:“你是谁?”
    黑衣大汉两旁闪去,身后露出一张宽大的躺椅,上面半躺着一名红衣女子。
    她长得娇柔百千,面似芙蓉,腮若桃花。
    董老爷子惊愣道:“白姑娘……”
    白姑娘冷冷地道:“错了!”
    “你是玄音楼的红衣使者?”
    “董老爷子好眼力!”红衣使者展颜笑道。
    她扭动着身体,使高挺的酥胸又高了许多,犹如一对山峰拔地而起。
    “这一套留给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吧!在老夫面前摆弄,岂不白费力气。”
    “原来老爷子不识货!”
    “老夫早已看腻了,让道吧!”
    “老爷子当然可以过去,但头要留下来!”
    她彷佛在说着一件很好玩的事。
    “老夫的大好人头就在项上!”
    红衣使者大笑起来,满是讥讽之意。
    笑声才起,数十道淡绿色光芒从六名黑衣汉衣袖中激射而出。
    强悍的怒箭织成一道天罗地网。
    身经百战的董老爷子岂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大喝声中,宽大的袍袖瞬间膨胀数倍,卷起一道雄浑力道,翻涌向前。
    带毒的弩箭刚落地,又一轮箭雨忽至。
    “找死!”
    董老爷子宽大袍袖一卷,接住弩箭,发力反射。
    弩箭的力道比来时强上一倍。
    六声惨叫中,黑衣汉纷纷倒地。
    “不愧是名震江湖的董老爷子,哈哈……”
    红衣使者忽然仰首大笑起来。
    接着一阵清脆铃声响起。
    铃声在旷野中荡,忽左忽右,弄不清来自何方?
    没有丝毫曲调的铃声,却让人心乱意慌。
    “魔音摄魂……”
    董老爷子话音刚出口,就感到身后一道金风压体。
    “何人敢偷袭老夫?”他暴喝声中闪身挥掌。
    身体一动,百节相应。
    但董老爷子猛然发觉自己的反应,动作都比平常慢了许多。
    这是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一阵深入骨髓的痛苦从左腿传遍了他的全身。
    董老爷子暗叹道:“难道我真的老了?”
    一腔傲气陡然而起。
    掌中力道没有因痛苦而减弱,重重击中了偷袭之人的额头上。
    那人倒了下去,原来是赵青松。
    “你也是玄音楼的人?”董老爷子惊叹不已。
    □□□□□□□□
    这里是济南城外的十八坡,此处荒无人烟。
    董老爷子伏下身子,以掌抵住赵青松的胸口,真气缓缓渡入他体内。
    赵青松一震而醒,眼中满是迷茫之意,喃喃地道:“是董……老爷子?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这么痛……”
    红衣使者道:“这就董老爷子把你打伤的。”
    “是……是……”赵青松的脸色开始发青,呼吸变得急促。
    董老爷子道:“你着了玄音楼的魔音摄魂。”
    赵青松的眼睛忽然发亮,想起了往事。
    董老爷子明白这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
    “你没有做错!错的是老夫,没能察觉他们的阴谋。”
    赵青松喘息道:“对不起,是小的把你老人家引到这里……雪儿姑娘在前面不远的化风洞中。”
    “你有什么话要留下?”
    “告诉向大人,衙门……衙门……武师爷已死,他现在……”
    赵青松的声音微不可闻,说到后来,一口气没接上,双腿一蹬,两眼凸出,含恨而死。
    董老爷子长叹,缓缓地为他合上眼皮。
    红衣使者道:“你老了,又受了不轻的伤,还要强撑到底吗?”
    “不错,老夫已活够了!”
    “江湖上都说董老爷子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说话时,她人已动。
    两丈的距离她一闪而至,七招连发,招招毒辣阴狠。
    董老爷子退了两步,还了一掌。
    只一掌,却让红衣使者退了三步。
    红衣使者脸上阴森之气忽重,双手向身后一抖,亮出了软金剑。
    董老爷子大笑,从腰间一拉,抖出了一条一丈二尺长的链子枪。
    内力逼迫之下,枪身变得笔直,甩手刺出。
    “接老夫三枪!”
    他在枪法上浸泡了一生的心血,现在更是气愤填胸,欲致红衣使者于死地。
    红衣使者接了他三招,退了三丈。
    链子枪一收一放,再挑她小腹。
    红衣使者极力向后跃去,左手在怀中一探,摸出一对精制的金铃。
    金铃摇动,发出幽幽怨怨之声。
    铃声响一下,董老爷子枪速就慢一分。
    响到第五声时,他已停下脚步,横枪而立。
    红衣使者娇喘着道:“大概这就是‘摄魂逍遥铃’,与‘震天木鱼’异曲同工。”
    “你不配!”董老爷子喝道。
    红衣使者不理他,依旧笑道:“你老人家还要去救雪儿那丫头吗?”
    “既来之,岂有退缩之理?”
    “你还是回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吧!”
    “青儿?青儿怎么了?”
    “本使者天天与你们在一起,还不是随时都可以要你们的命。”她笑得好不得意。
    董老爷子猛打个寒颤,道:“青儿如果少根头发,老夫杀光你们。”
    话声一落,他手中的链子枪笔直刺出。
    红衣使者道:“董老头,你今天死定了!”
    她左手摇铃,右手仗剑,挡住他一轮进攻。
    “看老夫的‘绝命八枪’!”
    一枪刺出,力扫千军,势不可挡。
    “乌锥三踏雪!”红衣使者叫了一声,同时间,人向后跃去。
    红衣使者仗着自身轻功避过前两枪,等第三枪刺到时,她迎着枪尖跃起,踏枪身疾进,直踢董老爷子面门。
    她脸带微笑,这一招绝命枪已被她完全破解。
    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四尺之遥。
    红衣使者的长剑迅雷般刺出。
    董老爷子收招不及,弃枪急退。
    剑芒闪烁,一击命中。
    长剑刺中董老爷子小腹,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却发觉剑尖已无法再进一分。
    “为什么?”红衣使者心中大叫。
    她一愣之间,董老爷子已双拳击出。
    左拳打在她娇美挺直的鼻子上,右拳正中她那高挺如峰的胸口。
    红衣使者闷哼一声,人如流星划过,向后倒飞出去。
    董老爷子大笑道:“老夫曾亲口说出‘乌锥三踏雪’的破法,你没有忘记,老夫也没有忘记。”
    红衣使者血流满面,本来高挺的胸膛,已经陷了下去。
    她全身抽动一下,咳嗽中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惊恐地道:“你穿着刀枪不入……宝衣……你……你是天……尊……”
    声音略带着无限的痛苦和仇怨。
    董老爷子静静地看着她闭上眼睛。
    他抬头望向远方。
    远方是叠峦起伏的山岗。
    □□□□□□□□
    “董老爷子居然会是天尊?”
    “董老爷子就是天尊!”
    轩辕擎苍脸色极为认真地回答了雪儿的问题。
    他气愤的一掌拍断身边的树枝。
    枝叶如雨般纷纷洒落。
    他托住雪儿从树上跃下。
    雪儿叹道:“到现在我还是有些不信。”
    “你刚才已看到,红衣使者最后一剑!明明已刺中他,可对他并没造成任何伤害。”
    “是不是董老爷子练过铁布衫金钟罩一类的护体功夫?”
    “这类功夫都是外家硬气功,是绝对挡不住红衣使者这样的内功高手奋力一击,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轩辕擎苍又道:“他身穿‘七彩袈裟’,凭这一点,就足以断定他就是天尊!”
    雪儿只有点头。
    宝莹寺“七彩袈裟”落在天尊手中,这已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的事。
    雪儿看着远去的董老爷子,道:“他好像向化风洞去了。”
    “他是来救你的。”
    “他既然是无恶不作的天尊,为什么还要拚了老命救我?”
    “百里飞浪不但是我们的敌人,也是他的敌人。他帮你也等于帮他自己。”
    “他救了我,挹翠园的人就更不会想到他是天尊。”雪儿明白了许多:“他就可以利用我们对付百里飞浪,坐收渔翁之利。”
    “雪儿果然聪明!我们快些赶回挹翠园。”
    雪儿向前奔去,笑问道:“轩辕大哥怎知我困在化风洞?”
    “赵青松和天尊讲话之时,我就站在不远处,雪儿姑娘你应该知道我职业?”
    雪儿笑道:“我当时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带着我跟踪董老爷子?”
    轩辕擎苍严肃地道:“我早已知道他就是天尊,可惜苦无证据。”
    “我们是不是要立刻揭穿他的身份?”
    轩辕擎苍闭口不言。
    雪儿又道:“轩辕大哥认为这样做对百里飞浪有利?”
    轩辕擎苍重重的点头道:“我们应该将计就计,让天尊与百里飞浪去狗咬狗。”
    “用什么法子呢?”
    “从董长青下手。”
    “以百里飞浪之名杀掉他?”雪儿心中一震。
    “不可!董长青一死,天尊很可能会伤心退出。”
    “轩辕大哥的意思?”
    轩辕擎苍沉思起来。
    他脸上忽现坚毅之色,道:“下毒……”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包白色粉包,接着道:“这是‘七日还魂散’!你小心去办。”
    雪儿颤抖着接过药粉,犹豫地道:“可我想……”
    “雪儿姑娘有话尽管说!”
    “也许董公子……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草菅人命。”
    “雪儿姑娘心地善良,实在难得,你别担心,‘七日还魂散’的独门解药就在我身上。”
    他又拿出一包药粉,接着道:“解药你也拿着,如果查出董长青与惨案无关,你随时可以解救他。”
    雪儿这回放心了!
    □□□□□□□□
    房间中有很多人。
    董老爷子已经一个时辰没说过一个字。
    他那双饱经风霜、一向坚毅的手,此时正颤抖着扣在董长青脉门上。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
    他嘶哑的嗓子道:“青儿中毒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他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青林道长道:“这一段时间,没有外人来过。”
    董老爷子犀利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道:“我们当中有奸细。”
    众人都是一脸惶恐之色。
    雪儿的脸色更是煞白如纸。
    她压抑住疯狂的心跳,淡淡地道:“董公子刚从我房间走出,就忽然昏倒,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在你房间吃过东西、喝过茶?”董老爷子厉声问道。
    “没……没有!”
    “在下可以证明,因为在下当时也在房中。”轩辕擎苍在旁大声道。
    青林道长道:“这种巨毒叫‘七日还魂散’,非独门解药不可,一般都是由食物带入体内,毒发时间约一顿饭时间。”
    叶纷飞道:“当时雪儿姑娘回来,店里很乱,奸细必是趁人多之时,暗中在董少爷茶中下毒。”
    董老爷子点头。
    青林道长道:“我们还有七日限期,应集思广益,想个法子从百里飞浪手中要回解药才是。”
    “也许是天尊下得毒呢?”洪老二忽然说道。
    青林道长道:“天尊一直没有现身,可见他是想收渔翁之利,没有必要暗中伤害我们的实力,让百里飞浪得手。”
    董老爷子道:“老夫与红衣使者交手时,她已明确警告老夫,他们将对青儿下手。”
    他顿了一顿,又道:“老夫休息了!还有七日时间,我们会有办法的。”
    说完,他转过身子,面对躺在床上的董长青,一双老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
    董长青牙关紧咬,呼吸时有时无,一张本来白皙的脸孔!现在已泛起一层诡异的金黄色。
    众人都默默地出了房门,走在最后的是雪儿和轩辕擎苍。
    雪儿轻声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想……”
    轩辕擎苍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为惨死在宝莹寺的人想想,为江湖同道想想,为天下人想想……解药就在你身上,你自己做主吧!”
    他说完,大步而去。
    □□□□□□□□
    雪儿一个人坐在房间中,穷思竭虑地想着。
    她在想,要不要把解药立刻给董长青?
    董老爷子是天尊、是坏人、是魔鬼,但这并不代表董长青也是无恶不赦的恶贼。
    “到时我一定会把解药给他。”雪儿自言自语地说道。
    她心里安静了许多!但还有些不放心。
    她静悄悄地出门,直奔董家父子房间。
    门是虚掩的,敲了半天,居然没有人应声。
    雪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当她看到房内情形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房中没有一个人,连董长青也不在。
    雪儿急忙奔了出来,冲到前店大厅。
    紫春守在那里。
    她听完雪儿的话,惊愣半天,道:“我一直在这里,我敢保证,他们绝没有从大门出去。”
    “难道他们翻墙出去的?”雪儿张大眼睛。
    “他们要去做什么?”
    “解药……百里飞浪……”
    “董老爷子能找到百里飞浪?”
    紫春不懂,心中暗道:“如果能找到百里飞浪,我们早就把他剁成肉酱了。”
    雪儿忽然想到董老爷子就是天尊,道:“也许他有自己的法子。”
    “他们会不会去找神医江老大夫?”
    雪儿摇摇头,道:“找江老大夫用不着翻窗出去。”
    “这么说,他们知道百里飞浪的下落?”
    “你如果是百里飞浪,会藏在什么地方?”
    紫春想了想,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的意思!百里飞浪就藏在我们挹翠园中?”
    紫春笑道:“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那会是什么地方?”
    “我也想不出来!”
    雪儿笑骂道:“说了半天,等于放……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想出来,否则把你抓进衙门坐大牢。”
    她笑着走了。
    紫春还在叫道:“衙门大牢好黑,我怕耶!”
    雪儿彷佛自语道:“害怕什么?至少有吃有住,又不用工作……”
    忽然间,她停了下来,口中不停地喃喃地道:“衙门……衙门……”
    雪儿想起了许多往事。
    ——衙门失火,陆邈云被摄魂中邪,然后又是赵青松。
    ——一向冷静多谋的武师爷也变得冷酷无情,枭厉残暴!简直如同换了一人。
    衙门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雪儿在刹那间彷佛明白了什么。
    “百里飞浪果然奸诈无比!陆邈云疯狂,向南天有兵有权却不敢用,整个济南城原来全在他控制之下。”她心中想着,已奔到紫春面前。
    “轩辕大哥呢?”她问。
    “他自晚饭后出去,至今未归。”
    轩辕擎苍不在,只有靠自己了!
    雪儿叫了一声:“不能再等了!”
    说着,人已冲出大门。
    □□□□□□□□
    衙门大院中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
    火灾后的残垣断壁,在黑夜中看去,诡秘而又可怕。
    一种恐怖阴森的感觉袭上雪儿心头,不由得连打了两个寒战。
    她只有十七岁,从未走过江湖,既没有江湖阅历,更没有江湖侠客的胆识。
    “向最黑的地方走,还是向有光亮的地方走?”雪儿自问道。
    夜风袭来,阵阵清凉。
    在凉风之中,有一股热乎乎的暖流吹到雪儿的后颈。
    她下意识地回过身。
    雪儿的瞳孔突然放大,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惧布满全身每根神经。
    一个身着绿色长袍的人,正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
    他看着雪儿极度恐惧的样子,不禁大笑道:“你这样的老鼠胆,居然也敢独闯衙门?”
    雪儿收住狂跳的心,至少她已知道眼前的是人,不是鬼。
    绿袍人又道:“你认识我吗?”
    雪儿摇头。
    “李博狂就是我!”
    雪儿吓得倒退两步,颤抖地道:“你想干什么?”
    李博狂冷哼道:“百里楼主动用了众多高手,最后才查出我儿李俊逸就是因你而死。”
    “你怎会和玄音楼狼狈为奸?”
    “当日老夫与白衣使者大打出手时,恰巧百里楼主赶到,答应为老夫查出真凶。”
    雪儿一听,知道今夜无法幸免,惧怕的心情反而冷静下来。
    她气愤地道:“是又怎样?他本就该死!”
    “老夫已杀了二十七人为逸儿陪葬,你是第二十八个。”
    “你更该死,”
    话声中,雪儿抢先进攻!长剑出击,暗器连放。
    三剑一过,雪儿又退回了原地。
    她远不是李博狂的对手。
    李博狂道:“带老夫去逸儿的葬身之处,老夫给你一个痛快。”
    “唔!”雪儿大声道:“他早已被剁成肉泥,喂狗了!”
    李博狂气得七窍生烟,叫道:“臭丫头,老夫要活剥了你的皮,挖出你的心肝祭我儿在天之灵。”
    长剑出鞘,直攻雪儿咽喉。
    雪儿向后一跃,挥手射出一枚暗器。
    一道光芒在空中打着盘旋,军向李博狂的“天门穴”。
    李博狂举剑挑去。
    一声轻响,暗器爆开,化成万点金星四下疾射。
    “杜鹃啼血!”李博狂大喝一声,体内罟气勃然而出,震飞袭身的暗器。
    “杜鹃啼血”是秦凤箫特意留给雪儿的,以备关键救命之用。
    可惜雪儿的内力单薄,远不能发挥出这道暗器的威力,饶是如此,李博狂也受伤七处之多。
    李博狂刚要检查伤口,忽然发觉雪儿早已溜出十几丈外。
    “小骚货,哪里逃?”李博狂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拔腿直追。
    在他看来,雪儿的轻功只能算是三四流。
    眨眼间,他已追雪儿身后五丈之处。
    前面就是翠竹环抱的假山石。
    一道道假山,在黑夜中狰狞峻立,高低不一,彷佛魔鬼的撩牙。
    雪儿逃入其中,就有机会脱离李博狂的魔掌。
    她提足真气,奋力激射而去。
    李博狂心急之下,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如流星追月般掷出。
    雪儿只感到身后传来金铁划空的呼啸声,接着一道白芒闪过头顶,带着刺骨的煞气,插入前面的假石中。
    长剑直没假石,巨大的力道使剑柄颤颤地抖个不停。
    雪儿惊悸之时,李博狂已狂笑一声,到了她面前。
    “老夫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要不是挹翠园中高手众多,你早就连骨头都烂光了!”
    雪儿背靠假石,大声道:“你不要过来……”
    李博狂大步逼进道:“认命吧!求个痛快死法!”
    “恶贼,你休想!”
    “说!逸儿的尸骨在什么地方?”
    “你退后役,否则我一头撞死。”
    “你还有这种气魄?撞给才夫看看!”李博狂语气中充满着轻蔑和讥嘲。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类?
    雪儿愣了一下,暗挫玉牙,回身对着假山石一头撞去。
    李博狂万没想到她居然是敢说敢做的烈性女孩,想出手时,却已迟了一步。
    他只听到沉闷的“咚”的一声。
    雪儿栽倒在假石旁,血流满面。
    李博狂呆立当场。
    他惊讶中带着不信和奇怪——
    那块假山石居然被雪儿撞碎,露出一个黑乌乌的大洞。
    洞内喷出潮湿恶臭的气味,彷佛里面就是幽冥地府。
    ◆第十八回郎情妾意
    李乐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喘息声中非但没有丝毫痛苦和失望,而且充满着自信和满足。
    “啦……这里是美丽的……家园,像天堂一样灿烂……”李乐高声唱着。
    这里不是天堂,是地狱。
    周围黑乎乎的不见任何光亮,到处充满着闷热潮湿的空气,恶臭腐烂的味道。
    古老相传,黑暗和寂寞能使人发疯发狂,使人的意志完全崩溃。
    百里飞浪用这样的法子让李乐屈服。
    但他万没想到,李乐有一双超越常人的明亮眼睛,在这暗无光线的黑暗中,依然明辨秋毫。
    他端详着腰上的牛筋裤带。
    这是他除衣裤外,唯一的一件随身物件。
    “总有一天要让你这个老乌龟蛋、老棺材板见识一下本公子的绝学。”李乐心里想着。
    他想了许多事,就是想不出怎样才能出去!
    这地牢的四壁,是用磨光的巨石垒成,坚固的一百年都不会倒塌。
    “越狱是不可能的,只有等好心人来‘放生’。”李乐自言自语地道。
    他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好,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头顶处发出“嚓”的一声响。
    声音不太高,但在幽静的地牢中却犹如响雷一般。
    李乐吓得直跳了起来。
    他定睛看去,地牢最上面的一块石壁处插入一段发着精光的剑刃。
    青锋插进三尺有余,可见是至柄而入。
    “噢!我明白了。”李乐道。
    他心里明白,这块石壁并不厚,最多两三寸的宽度。
    一愣之间,他忽然大叫道:“长剑能进来,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他跃起身,举拳敲击石壁,果然发出“咚咚”之声。
    这声音与其他石壁所发出的“噗噗”声音明显不一样。
    “他妈的!为什么就这块石壁薄得像张纸?早知如此,本公子早就出去了。”
    李乐大叫声中已一跃而起,运足凭生的力气,对准石壁一拳猛击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那块石壁彷佛被炸药炸开一般爆了开来。
    但李乐心里清楚,石壁炸开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的拳头根本没击中目标,石壁是从外向内炸开的。
    碎石散砾落了李乐一身,那把青锋长剑也掉进了地牢,正落在他脚下。
    李乐瞪着大眼,直勾勾地望着那洞口发愣。
    他全身一震;然后猛地醒悟,洞外就是自己梦牵梦绕的“人间”。
    他向上一跃,双手搭在洞口边,向外看去——
    外面是漆黑的夜。
    洞口处躺着一人,不远处站着另一人。
    李乐一眼就认出,他正是西北黑道上第一魁首、鹦鹉轩主人李博狂。
    “不好!才出虎穴,就碰见大尾巴狼上该如何是好……”李乐心中大急。
    他面前卧倒之人,看不到她面孔,只能从身材上分辨出她是个年轻的女子。
    “这人的身材好熟悉!……啊!雪儿……”李乐感到心跳声“咚咚”乱响。
    正在他发愣之时,李博狂已带着一脸惊愕,大步上前,伸手去抓雪儿。
    “英雄救美……”这个念头立刻在李乐心中涌起。
    他用最快的速度拾起地上长剑。
    一把好剑,不轻不重,寒光四射,煞气横生。
    这本是李博狂的佩剑。
    李乐猛然跃起,一凝腕力,长剑猛地刺出。
    从最黑暗、最诡异的地方忽然击出一道白芒芒的剑光。
    冷不防的一剑,绝对让任何高手都心惊胆战。
    李博狂也不例外。
    □□□□□□□□
    李博狂走上前,不是要杀雪儿,只是想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他还想查查那个奇怪的洞。
    可没想到那黑如幽冥的洞中,居然在他最不在意的时候刺出了一剑。
    精芒暴射,鬼哭神嚎。
    幸好的是,他并非一般的高手。
    跃身后窜,双掌急拨。
    剑锋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这一剑如果是叶纷飞或曲一歌刺出,定会留下他一条手臂。
    李博狂惊动未定上直窜出两丈,才稳下身子。
    他大喝道:“何人在此装神王廾鬼?”
    洞中传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怪笑声。
    接着一个长发乱披,蓬头垢面,形如厉鬼的人从洞中爬出。
    他彷佛来自洪荒年代的远古野人。
    李乐提剑仰首展望。
    夜空中黑云密布,月色昏冥。
    这不是一个很美的秋夜,但对李乐来说,这景色足已让他兴奋得发狂。
    他忽然仰天长啸。
    啸声直冲九霄,响震四野。
    十余天来,心中所有的积闷在狂啸中宣泄。
    啸声久久不停,李博狂只是在旁静静地看着。
    他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李乐!所以也不敢贸然出手。
    直等到李乐停下啸声,他才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会在洞中?”
    “我就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霹雳大剑侠’,在此闭关三千日。”
    李博狂不是笨蛋,一眼就看出他哪像闭关修行之人,倒像解困出牢的千年魔怪。
    “这小子会是什么人?”李博狂不由得暗想着。
    李乐已从雪儿身体翻转。
    只见她青丝乱洒!面娇容惨白,额头鲜血淋漓。
    他伸手探去,雪儿虽然只是昏倒,但口鼻无息,胸口不跳,似乎没了呼吸。
    李乐不由得大吃一惊,心跳一百八十下。
    他急忙伏身,摆个煞有其事的架势,连摸带按,手法古怪的连自己都不懂。
    他心里大叫道:“雪儿,求求你,快快醒来!”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
    李乐忙了一阵之后,雪儿痛苦地哼了一声,渐渐苏醒。
    他大笑着对李博狂道:“本大侠的这套‘通经换脉救苦救难渡人成仙大法’怎么样?”
    李博狂看得满脑袋“浆糊”,但脸上是严肃的神情。
    人们总是这样,越是神秘不懂,越是相信。
    他细想李乐的救人手法,更觉奥妙无穷,意味深长。
    雪儿娇容舒展,微微张开眼睛,看到了李乐。
    李乐满脸污垢,好像带个面具,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李乐!是你吗?……”
    她话音中带着万分的惊喜和激动,一下子坐了起来。
    李博狂脸上却是冷笑和气愤,心道:“怪不得看到这小子第一眼时,就有熟悉的感觉。”
    居然被李乐耍了半天,他整个人气得简直要爆炸。
    “臭小子,看老夫怎样扒你的皮!”
    “坏事了!”李乐心里暗道。
    “你他妈的去死吧!”李博狂怒喝一声,身体飞动,双掌含怒打来。
    掌出轰呜,劲风猎猎。
    他用上了歹毒无比的干尸化骨功。
    李乐早知这一战无法避免。
    他对雪儿急叫道:“快走!我来挡他。”
    不等李博狂近前,他主动迎上,挺剑刺出,力抢先手。
    他会一招——天罡三转。
    剑走偏锋,陡然斜划。
    长剑一连三转。
    李博狂已退到三步之外。
    李博狂惊问道:“金陵赵老爷子是你什么人?”
    一代剑王的名声毕竟竟非同小可。
    李乐撤剑回身,扶起雪儿,道:“老老爷子是你师爷,你说他是我什么人?”
    李博狂惊奇不止,道:“他是你师父?”
    “乖徒弟,够聪明!明天师父教你玩剑。”李乐说着,急扶雪儿绕过假山石。
    李博狂稍不在意,就被李乐占个便宜,心头之火更炽。
    但一看他们逃进假山,来不及回骂,急忙揉身扑上。
    李乐在假山石后一剑刺出。
    惊鸿一剑,奇快且准。
    李博狂刹住脚步,长剑擦肩而过。
    李乐和雪儿的身影没假山群中。
    □□□□□□□□
    假山怪石林立,山石狰狞棱峻,千疮百孔。
    李博狂心里很清楚,在这种夜黑风高之时,要想抓他们,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乐在暗,而他在明。
    这种“捉迷藏”的生死游戏,到天明也玩不出结果。
    李博狂纵身跃上一处较高的云石,张眼四望。
    怪石崇立,漆黑如炭。
    他大笑一阵,高声道:“老夫就在上面等到日出。”
    李乐和雪儿正伏身一黑暗处,一听此话心凉了半截,没了主意。
    雪儿俯在李乐肩头:“能再见到你,我简直要高兴死了………”
    李乐轻笑道:“能再见到你!我比你高兴死了还要死得快!”
    “都是我不好,脱口说出了你的名字。”
    “我很高兴!因为我现在这个模样,你居然还一眼就认出来了。”
    “就算你变成一只小狗,我都知道是你变的。”雪儿笑着,把头低下。
    她日日想念李乐,李乐的影子早已在她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她是用感觉认出李乐的。
    “叶纷飞和曲一歌他们都在挹翠园!”雪儿道。
    李乐一听,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他道:“我们走!从后面绕出去。”
    雪儿却摇头道:“他武功大高!逃不掉的!你先走,我挡他一阵。”
    “你自认能挡他几招?”
    雪儿不回答。
    她轻叹一声,把身体向前靠了靠。
    两人的脸贴得更近了,雪儿道:“我们不能全死在这里,是不是?叶纷飞他们还在等你回家。”
    李乐摇头,很坚决地摇摇头。
    “要死就死在一起!”李乐一字一字地说道。
    雪儿深情的目光看着他,不由得苦笑一下。
    她只觉鼻子一酸,两股热流夺眶而出。
    李乐笑道:“又哭又笑,小猫拉尿。”
    雪儿“咛”的一声,脸颊绯红,身子一斜,把头埋在他怀中。
    她身上发出的阵阵香气,不禁让李乐头脑嗡呜,感到一道热气从脚底冲上头顶。
    他下意识的把头低下,鼻子碰到雪儿的秀发。
    痒痒的感觉让他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青丝上传出悠悠的香兰气息,令他心怡神往。
    “你不后悔?”雪儿的声音犹如蚊呜蚁叫。
    李乐紧紧地抱住她。
    他感到了雪儿颤动的心跳,道:“我心甘情愿。”
    雪儿不说话,把头埋得更深了。
    李乐轻轻扳起怀中的脸蛋。
    他看到雪儿的娇容已是桃红姣美。
    为这样一位纯情温柔的美少女他可以做任何事。
    雪儿的呼吸开始急促,喃喃地道:“我喜欢你……”
    李乐的脑袋“轰”的一声,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雪儿喜欢他已不是今天的事了。
    只是她没想到——
    今天李乐彷佛从天而降,作梦般回到了她身边。雪儿心中的情感再也忍不住了。
    在死亡边缘,每个人都会把压在心中的一切暴发出来。
    她忽然把眼睛闭上,猛一抬头,艳红樱桃般的嘴唇已贴在李乐嘴上。
    李乐感到身体如触电般的一震。
    他情不自禁地抱紧雪儿,微张口齿,咬住了雪儿递来的柔软香舌。
    一记长吻,满口生香。
    李乐更是心旷神怡,气血澎湃。
    他搂着雪儿的头,两只鼻子抵在一起。
    “雪儿!我们共生死!”
    “我爱你!”
    李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一手紧抱雪儿纤腰,另一手在腰间一拉。
    那条特制的牛筋腰带应声而解。
    腰带一除,整条裤子就会哗然而落。
    雪儿轻闭双眼,胸口起伏不定。
    她心在狂跳,脸红如醉。
    她第一次有了亲吻的感觉!
    她现在……在等!
    她要等的,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她喜欢李乐,更相信李乐。
    虽然她说不出任何理由,但她已决定将自己的一切都付与李乐。
    李乐拉开腰带的动作,麻利地如庖丁剖牛。
    □□□□□□□□
    李乐的牛筋腰带已除下,裤子却还在腰间。
    雪儿隐隐感到有些异样,睁眼看去。
    李乐把牛筋腰带一头系在假石凸角处,另一头系在另一块石头上。
    “用拌马索把李博狂拌个大跟头?”雪儿心里想着,但又担心得很。
    李博狂是何等人物,能被拌个跟头?
    就算他躺在地上,凭李乐和雪儿也杀不了他。
    可雪儿没有阻止李乐。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李乐道:“你说我们能不能成功?”
    “会的!我相信你!”雪儿说得非常肯定:“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因为我们还要在一起。”
    她会心地一笑,脸上现出羞颜!绯红一片。
    顷刻间,李乐感到夜空亮了许多。
    他在雪儿额上轻轻一吻。
    “你退后五步。”李乐很慎重地道。
    说完,他故意重重咳嗽了一声。
    李博狂内力深厚,在这风吼簌呜的环境中!一下就听到了咳嗽的声音。
    他整个人如一只猎食的夜鹰,无声无息地滑翔过来。
    转个假山,是一条被双石夹立的狭窄过道。
    就在这里,李博狂看到了李乐。
    李乐直直地站着,严肃而又威猛的表怀,彷佛临阵时发号示令的大将军。
    他气势宏远,不怒而惧。
    李博狂愣住了,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产生一种胆寒心战的感觉。
    他感到面对的敌手,已不是十五六年的少年,而是一位猛如天神,厉如恶鬼的超一流高手。
    他心怯了!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李乐看上去并没有特殊的地方。
    一条牛筋已被他拉得满开,如明月抱怀,筋弦上扣着的长剑,闪着炫人夺目光芒。
    就在李博狂发愣的一刹那,李乐轻喝一声,拨弦松手。
    长剑击出。
    长剑不是刺出去的,而是被筋弦射出去的。
    这种力道能有多大?
    如果李博狂是他,宁愿举剑相向。
    一剑刺出,腕力、臂力、腰力,甚至腿力,全身的力道都可以用上。
    他相信那一剑将比射出的更加灿烂夺目。
    可李乐射来这一“剑”,他却无躲开。
    长剑追风而起,奔雷而至。
    惊天霹雳,鬼哭神嚎。
    一剑直贯李博狂前胸,强大的力道带起他后跃出去。
    “咚”的一声响,李博狂脊背撞在一座假山上,长剑透背而出,插入石中。
    他的前胸塌了下去,整个人被钉在山石上。
    不知为什么,李乐没有一丝胜利后的喜悦心情,而是一种空荡的感觉。
    他干笑了两声,道:“是你逼本公子的,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恕。”
    就在这时,挂在石上的李博狂忽然暴啸一声。
    他双臂猛挥,拔出体内的长剑扑向李乐。
    他像一阵怒吼关的旋风,更像一头已疯狂的野兽。
    李乐惊呆住了!
    身处在双石之间的夹缝,想躲都无处可躲。
    他紧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雪儿忽然急奔而出,扑倒李乐,压在他身上。
    一声响,尘土飞扬。
    一切都在响声中停止,在飞尘中消失。
    □□□□□□□□
    李乐睁开眼睛。
    他看见了雪儿。
    雪儿露出一排雪白的贝牙,带着淡淡的迷人的微笑。
    在他们身前一尺处,李博狂俯卧在尘埃中。
    他死时眼睛还瞪得老大。
    他不相信,更不甘心!
    李乐惊魂未定,急抱着雪儿后撤了五步。
    雪儿脸上是平静的。
    她没有一丝恐惧,因为她与心爱的人在一起。
    等看到李博狂的狰狞面孔,雪儿才感到有些害怕,掉过头去;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回什么地方?回家?”李乐忽然抱紧雪儿,道:“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雪儿嘤咛一声,双臂搂住了他的头,樱红小口紧贴在那干涩的嘴唇上。
    他们相拥倒地,绞缠着……
    云开雾散,皎月蒙出。这原是最美的夜色。
    罗裙锦衣双褪去,梅花春风护红妆。
    大地做床天为帐,不知何处是家乡。
    李乐就像一根直直的木桩,雪儿好似一条温柔的小蛇,紧紧地缠在木桩上。
    雪儿的冰肌玉肤紧贴着他身体,使他舒泰无比。
    李乐忍不住伸出手摸向雪儿肩头。
    入手嫩滑细腻,感觉极佳。
    他的手向下一滑,忽然握住了一堆软香油脂。
    “啊……”
    雪儿满脸通红,闭着眼叫了起来。
    李乐看得几欲醉了,上前亲吻着她的眼睛,舌尖轻轻舔着长长的睫毛。
    雪儿樱口微张,娇喘不止。
    “为什么闭上眼睛?”李乐笑问。
    雪儿依然紧闭双眼,娇声道:“我不想让你看到我。”
    李乐听不懂,也不想懂。
    他扑上去对着红彤彤的嘴唇重重咬了一口。
    雪儿尖叫一声,果然张开眼睛。
    李乐早已缩回头,贴在她胸膛上。
    两座大山拔地而起,鬼峨壮观,白花花的颜色在黑夜看来依然显得刺眼。
    山顶笼着霞云,托出艳红色的蟠桃。
    李乐张嘴叼住一个,在口中吸吮着。
    果然一股清香,比真的蟠桃还香。
    吃完这个再吃另一个。
    他含糊地道:“这颗小蟠桃真好,不但吃不光,而且还越吃越大。”
    “你坏死了!”雪儿轻嗯一声,双手去摸他的耳朵。
    李乐躲开“攻击”,身子向下滑去。
    一个圆圆小坑嵌在平坦的小腹中央,彷佛大沙漠中的一口甜井。
    李乐就是走戈壁的艰辛商旅,怎能不去饱喝一通?
    他不是在“喝”,而是在“吸”。
    “啊……痒死了……啊……”
    雪儿连连高叫,浑身酥麻。
    李乐用舌尖向井中顶去,彷佛在钻井汲水。
    “………呀……你坏死了……”
    雪儿呻吟一句,忽然抬起修长结实的大腿,夹住了李乐的头。
    李乐觉得脸上痒了起来。
    有一堆毛耸耸的东西摩擦着他的鼻孔、眼睛、嘴巴。
    他定睛望去。
    荫荫茅草丰收地,二亩三分白少田。山涧溪水自灌溉,个中绝妙非等闲。
    雪儿看他盯着那方位看得入神,不禁轻哼一声,松开双腿翻身而卧。
    “哇!你好大面子!”李乐叹道。
    “什么?”
    李乐把脸贴在香臀上,道:“你看,我的脸只有你的一半大。”
    雪儿一听,急忙收腹起身。
    可她被李乐紧紧抱住,只能把滚瓜烂圆的两大瓣香臀,高高地掀起。
    “又白又胖,又甜又香……”李乐说着,在上面狂吻猛嗅。
    他的鼻子挤在隙缝中,顺势而下。
    重峦叠戾的地方已洪水遍野,清凉的溪水从李乐的鼻尖上缓缓流入嘴角。
    雪儿的胴体扭动挣扎着,如芍药迎风。
    “死李乐……你坏死了……啊……”
    她一阵挣扎,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滑鱼般溜出,翻身把李乐压在下面。
    雪儿随心所欲地把玩着最好奇的东西。
    接着,她重重咬上一口,算是报复。
    “噢……我的命根子……”
    李乐痛得大叫不止。
    雪儿骑在他身上,轻抚他的脸颊。
    “李乐好乖……我好喜欢你:!”
    她的小口亲吻着李乐刚要张开的嘴巴,双腿紧缠在他腰间……
    抚摸着、亲吻着、紧缠着……
    “啊……哼……”
    “噢……哈……”
    他们彷佛变成了“哼哈二将”。
    雪儿叫得更响,快活的呻吟声好似巨浪狂潮。
    她紧闭美目,用尽全部的心思配合李乐行动。
    她要让李乐知道,她是最好的。
    □□□□□□□□
    山石已不存在,夜空已不存在。
    整个世界都已不存在。
    茫茫宇宙中彷佛只剩下他们俩。
    李乐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身下的雪儿早已香汗淋滩、疲倦不堪。
    他心疼地抱住她。
    “我会永远跟着你,赶都赶不走。”
    雪儿说话时,脸上是一片幸福快乐的表情。
    李乐不说话,只是把雪儿抱得更紧,和自己贴得更近,久久没有分开。
    他亲吻了一下雪儿,道:“我想起来了,我们还有一个家叫挹翠园。”
    “那我们回家吧!”雪儿笑道。
    他们刚站起身来,就听到随风传来一阵悠悠的狂笑声。
    狂笑中带着煞气和霸道,让人说不出的惶恐和惊惧。
    李乐“嗖”的一下窜起身来,灵猿般纵上高石,寻声眺望。
    远处闪烁着灯火。
    李乐跃下假石,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雪儿眨了一下大眼,轻道:“你到哪,我跟到哪!”
    “这算是夫唱妇随?”
    “是鸾凤合鸣!”
    说着,她搂住李乐那颗又脏又乱的脑袋,樱口迎上,又是一记回香留韵的甜甜的吻。
    ◆第十九回虎穴惊魂
    夜黑风高。
    董老爷子有种郁闷不祥的感觉。
    赵青松临死前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他终于等到了从衙门出来的武师爷。
    眼前这个武师爷就是名震江湖的玄音楼主人百里飞浪。
    董老爷子独身而来!是为了董长青。
    他很清楚,单挑百里飞浪根本没有任何把握。
    为了董家的唯一传人,他不得免而为之。
    百里飞浪站在四丈之外。
    他很吃惊,从身形上看,他知道面前之人无疑是个高手。
    董老爷子走了过来。
    百里飞浪怪笑一声:“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本座!”
    董老爷子漫步上前,全身处于极度戒备状态。
    他走到七尺处才停下脚步,道:“老夫也不想这么快,但青儿等不得。”
    “尊令郎有贵恙?……本座可不是大夫,老爷子是不是找错了人?”
    “明人不说暗话!”董老爷子急不可待,大声道:“董家就青儿一根独苗,请楼主赐药。董家上下将感激不尽,此情永铭百年。”
    “老爷子是风趣找乐子?还是人老了脑袋不中用?”
    “老夫只要‘七日还魂散’的解药,请楼主宽宏垂情。”说着,他深深一揖。
    “老爷子半夜独身前来会晤本座,想必是怕江湖上人言沸沸,于董家名望有损。”
    董老爷子的心思被他一句道破,不由心中一惊。暗道:“好毒的眼光!既然被他看破,这交易还怎么做下去?”
    他轻轻哼了一声,道:“既然楼主不赏董家这个脸,少不得老夫要领教一番了!”
    “你有把握?”
    “没有!”
    董老爷子回答得很干脆,顿了一顿,接着道:“但老夫已无路可走!”
    看着他一脸悲愤之色,百里飞浪心中一凛。
    常言道:“哀兵必胜”,董老爷子抱必死之心,更没把握的应是百里飞浪。
    他眼珠转动,寻恩道:“是谁对董长青下的手?”
    沉默了片刻,百里飞浪道:“本座可以放你一马,但希望你能退出这场是非。”
    “你与玲珑门本是一派同门,你们的事老夫自然不想多管,不过恰好身在其中,受人所托,才不得已以旬甲之身勉为其难,既然楼主这么说了,老夫自然退身事外,打道回山西大原。”
    “好!一言为定!”百里飞浪道:“明日此时,请老爷子携令郎到此。”
    “明日?”
    “十二时辰并不长。”
    明天一过,将是何样?
    董老爷子不敢保证他谨守诺言。
    “老夫有的是空闲,就当楼主一天跟班,也好叫老夫心里踏实。”
    百里飞浪双眼一瞪,道:“你不要逼人大甚。”
    “错在楼主,不在老夫!”
    “老匹夫,当本座怕了你不成?”百里飞浪暴跳三尺,话声中,已弹指击出。
    一道白光,悠悠射来。
    董老爷子闪身,抖开缠在腰间的链子枪,“蛟龙出海”式反攻过去。
    “不想要你儿子命了?”百里飞浪轻叱一声,左手长鞭,右手长剑,迎向对方。
    链子枪灵蛇般一晃,撞开长剑,直击他面门。
    百里飞浪的缚仙绳,圈起道道弧圈,把链子枪套住。
    双方用力,链子枪被拉得笔直。
    董老爷子举掌不停拍击枪链,一股股强悍力道传出,如海潮波澜生生不息。
    枪链每一震,长鞭就松一圈。
    一连七次,枪、鞭已分开。
    董老爷子收枪道:“你今天拿不出解药,老夫誓不罢休。”
    百里飞浪沉吟半响,脑筋在急速转动。
    “解药不在本座身边,如何拿得出?”
    “你在推御责任!”
    “救人之德,成人之美,本座虽从来不做!但也无妨一试。”百里飞浪大笑道。
    他知道与董老爷子这一战无法避开。
    “拿解药就随本座来!”
    百里飞浪轻喝一声,身形惊鸿般掠出。
    他说走就走,董老爷子却一时没了主意。
    稍一寻思,百里飞浪已奔到了十余丈之外。
    董老爷子回头望了一眼远处亮着灯光的豆腐坊,重重叹息一声。
    他狠狠地一跺脚,展开身形跟了上去。
    为了青儿,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董老爷子已准备把自己的一条老命搭上去。父子情深,他绝不后悔。
    □□□□□□□□
    百里飞浪和董老爷子都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展开轻功不异于两匹奔驰骏马
    百里飞浪带着董老爷子在城内跑了三圈。
    一阵狂奔,足有五六十里路。
    董老爷子居然没有落下一步,让百里飞浪着实吃惊。
    但董老爷子真正的优势不在轻功,而是枪法。
    想到这一点,百里飞浪不禁微汗渗衣。
    他绕回衙门大宅,从后园高墙跃入,穿廊走榭,奔到一座楼阁前,急刹住脚步。
    楼阁高大巍峨,如峻山峭峰,楼顶的屋檐兽头彷佛恶龙探爪,择人而嗜。
    “请!”百里飞浪说着,已涌身入楼。
    楼阁中没有一丝灯火,如地府中的阎王宫殿,阴气森森,寒气逼人。
    董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走上石阶。
    一共十八阶。
    这是不是象征着地府中的十八层地狱?
    楼阁内更黑,黑得不见五指,令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已成为亡日人。
    董老爷子看不到百里飞浪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厅内的摆设如何,但还是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百里飞浪忽然打个呼哨。
    刹那间,楼厅闪过几道光芒。
    硕大的灯烛在转眼间点燃,照亮了厅中的每个角落。
    董老爷子眯了眯眼,看到百里飞浪正高挺胸膛、大马金刀地端坐在大厅中央的大师椅上。
    他还带着武师爷的人皮面具,但从气质上看,无论怎样也找不到武师爷的影子。
    他是一代枭雄,是胸怀四海,心比天高的霸主。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百里飞浪问道。
    董老爷子环顾四周,厅内香炉绣屏,各种摆设皆备,是座高雅金堂!锦簇华厅。
    敞厅正面壁墙上悬挂着一具大匾,上面三个镏金四刻大字——“抱莲阁”,落款是陆邈云。
    百里飞浪“嘻”的一声尖笑,道:“这就是陆邈云最喜爱的静修之地。”
    董老爷子顿了一顿,问道:“你为什么火烧衙门?”
    百里飞浪大笑,道:“这只是故作疑云,你们都是大笨蛋,哈哈……”
    “鸠占鹊巢,没什么可得意的。”
    “哼!”百里飞浪道:“本座不得意于此,还能得意何处?”
    董老爷子沉默了一阵,道:“秦凤箫。”
    百里飞浪一愣,不禁拍手大笑道:“不愧是老江湖,老谋深算,一语道破天机……不想看看秦凤箫现在的花容月貌吗?”
    “老夫已老,对女人已失去兴趣。”
    百里飞浪又是狂笑不已,道:“不错不错,你现在只要儿子,不要女人。”
    他顿了一顿,又道:“但本座还是让你看看当年江湖第一美人——秦凤箫现在的模样。”
    二楼的环廊上出现一个人影,被机关挟持着,一直送到扶手栏边上。
    秦凤箫一头长发乱波披下,脸色娇白,黛眉轻扫,美目微闭,樱唇半张。
    活脱脱的一位大美人,哪里还是半老的箫大娘?
    这才是她真正容貌,果然不愧是当年的江湖花魁。
    让董老爷子更瞠目结舌的是她只穿着一身薄纱单衣。
    窈窕身躯,玲珑有致,朦胧见肉,胸前庞大鼓起两座粉琢香堆,脂烘樱桃,历历在目。
    秦凤箫虽然丽服乱发,但此时看去,却别有一番旖旎情趣。
    她纤弱无助的样子,勾人心颤性狂。软香玉体,令人恨不得抱在怀中,把玩于锦衾罗褥之内。
    百里飞浪重重地咳了一声。
    楼上传来一阵响,秦凤箫被机关带回。
    “老爷子认为这女人怎样?”
    “如果倒退二十年,老夫定会为此女与楼主一较,但现在老矣,心不足,力不足,自然没了兴趣。”
    “董老爷子真没兴趣?”
    “哼!你最好谈些让老夫感兴趣的事。”
    “解药?哈哈……你最幼稚了!”
    “一个堂堂楼主居然言而无信?”
    董老爷子双眼怒瞪,花白胡颤抖不停。
    “只要老爷子助本座拿到‘瑶池仙册’,解药好说!”
    “放你妈的瘟猪屁!”
    董老爷子气急,不由破口大骂,随之一声怒吼,人已扑上。
    他双掌一展,劈空掌力夹杂着暗器打了出去。
    百里飞浪不敢有丝毫大意,翻身跃出,长剑出鞘,一式“鸳鸯乱点头”,挡住飞来暗器。
    董老爷子的暗器不全是打向他,七八支穿心镖已在半空中折了方向,把楼厅四角的灯烛打灭。
    刹那间,黑暗降临,彷佛世界一下子到了末日。
    “老鬼果然狡猾!量你休想趁黑逃身。”百里飞浪怒喝道。
    话音才落,董老爷子已亮出链子枪一阵猛攻。
    双方交手,打了十四五个回合,突然分开,各自隐蔽,已待时机。
    敞厅中是死一般静。
    两人皆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此时都闭住呼吸,而心等待着时机。
    时间在沉闷中慢慢过去。
    忽然间,敞厅门口传来一阵激烈的响铃声。
    铃声之中还带着一阵厉啸的风声,接着一声惨哼传出。
    “哈哈……老鬼!受伤了?滋味如何?”百里飞浪大笑道。
    随着话音!灯光又回到楼厅中。
    亮起的已不是原来的四盏灯烛,而是十八盏牛油巨烛火球。
    炫目的光芒照亮每个角落,整个大厅如同白昼一般。
    那些整齐干净的家俱桌椅,现在已被一支支利箭射穿刺中,满目苍凉,一遍狼藉。
    百里飞浪大笑着,走向背靠墙壁的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右边的半个身子由胸至腿,一共插着五支利箭。
    其中一箭贯入他右胸三寸,扎入肺叶之中。他每动一下,都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百里飞浪好笑道:“本座的‘天罗地网’如何?”
    敝厅大门被一道铜网挡得严严实实。
    他上前把铜网托起。
    “和本座斗?老匹夫!你只有死路一条。”
    他再次狂笑不已。
    董老爷子已成断牙的虎狼,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百里飞浪像一个得胜的猎手,趾高气扬的尽情嘲弄着他。
    每当这时,才是他心情最愉快的时候。
    他喜欢像猫一样地玩弄着俘虏,等到玩腻的时候,再毫不犹豫地一口咬断他们的咽喉,看着他们慢慢地死去。
    百里飞浪运指如飞,不但止住董老爷子身上流淌的鲜血,同时也制住了七处要穴。
    他要让董老爷子没死之前,亲眼看着他怎样把当年的第一位大美人“吃”掉。
    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兴奋得全身颤抖。
    他拎起董老爷子,一个纵跃,飞身上楼,奔进一间房中。
    □□□□□□□□
    秦凤箫从木桩上被解了下来。
    她娇小纤娜的身躯,毫无一丝力气,被百里飞浪抱着,放到了一张大床上。
    床架上的绣凤金丝帐,被百里飞浪掀起。
    他扑到了秦凤箫的身上。
    他闭上眼睛,从秦凤箫白皙光滑的额头开始亲吻,向下经过粉颈、胸脯……直至亲遍了她的全身。
    秦凤箫没有丝毫反抗,张着一双茫然无神的美目,静静地望着帐顶,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百里飞浪奸笑着回头,对董老爷子道:“这等香迷蝶醉的媚艳风情,老爷子见得不多吧?”
    董老爷子气得大骂道:“百里飞浪,猪狗不如的畜牲,老夫今天虽栽到你手中,可你最好不要看走了眼。”
    “骂得好舒服。”百里飞浪更是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香臭不分,好恶不明,你这个变态的畜牲!看着你糟踏了老夫一双眼睛。”说完,董老爷子把眼睛紧紧地闭上。
    “老鬼!此时由不得你!”
    百里飞浪上前,拔出木桩上的铁钉,把他的眼皮钉在额头皱纹上。
    鲜血滴滴滑下,使眼前都变成红艳艳的颜色。
    朦胧之中,他看到百里飞浪把秦凤箫身上的薄纱扯去,白晃晃的身躯立刻毫无点漏地展现当场。
    百里飞浪的双手轻轻划过娇嫩白皙的肌肤,口中发出“啊呀”之声。
    手指划过之处,秦凤箫的肌肤就会不自主地颤抖一下,泛起一层过敏般的可爱的小疙瘩。
    百里飞浪双手抚摸着美丽的胴体,连最幽秘的地方也没有放过。
    他忽然叹道:“秋飞霜秋飞霜,你何苦死得这么早?你若有灵,可看到这风花雪夜的美妙之景?”
    这件事本来准备给秋飞霜“欣赏”的。
    可惜秋飞霜已死,但如此有趣、刺激的事,又怎能没有人在旁“叫好”。
    他选中了董老爷子,因为“董春侯”这个名字够份量。
    一向急公好义、有口皆碑的董老爷子亲眼目睹这等艳事,心里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和秋飞霜心情一样?
    一想到这里,百里飞浪恨不得马上“行动”。
    他看着董老爷子道:“你应该感激本座才是,如果不是本座,你何以能欣赏到江湖第一大美人的无限春光。”
    董老爷子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只顾得用眼睛,顾不得开口了?”
    他干笑了两声,又道:“其实演戏和看戏并没多大区别,要的都是身临其境,心神全投。本座行功时,姿势有不妥之处,还望老爷子指教一二。”
    “老夫听不懂狗放的屁!”
    “哈哈……”百里飞浪大笑道:“人云此语重卿卿,吾听此语心神怡……”
    说着他一翻身,整个人骑在秦凤箫身上。
    香坟突起,白嫩滑脂,上点红樱,喷发欲出。
    百里飞浪双手压上面,用力地揉搓着。
    秦凤箫全身都在颤抖,到最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敏感的刺激,禁不住轻哼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好像燕呢莺歌!”百里飞浪说着,手上的速度更快了。
    秦凤箫的玉体颤动抽搐,扭曲挣扎。
    她全身软绵绵地彷佛已酥透!檀口中的莺吟声越来越响。
    百里飞浪的双手穿玉丘探幽境,摩搓着她的每个敏感部位。
    他大声道:“秋飞霜,你看到没有?当年抱不得的温香软玉,现在却在本座胯下。”
    “哈哈……”百里飞浪狂笑着,又道:“秋飞霜!你有本事再出头管管本座的闲事?”
    他现在只恨秋飞霜死得大早!
    “啊……呀……呀……”
    秦凤箫“哼唧”声充满整个房间。
    “秋飞霜!你听到没有,这不是黄莺轻唱,而是母狗叫春。哈哈……叫!大声地叫啊!”
    在百里飞浪大笑不止的时候,窗外忽然吹进一阵阴森森的透心凉风。
    百里飞浪本能地看向窗口。
    窗口是关着的,关得严严实实。
    一这阵风又是从何处吹来?
    “恶贼,秋大哥找你来了!”
    秦凤箫那冰冷的声音说道。
    就在百里飞浪一愣之间,外面又传来一声恐怖得令人发毛的惨叫声。
    只有面临最不可思议的恐怖之事时,才会发出这种歇斯理底的惨叫。
    那令人毛孔耸然的惨叫声刚过去,楼下守夜之人就有了动静。
    每个人都从自己埋伏的位置上窜出来,乱哄哄的脚步声,吵乱的喧哗声响震整个抱莲阁。
    世界末日彷佛就在此时来临。
    百里飞浪从秦凤箫身上窜了起来。
    就在这时,紧闭的窗户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发着“嘎嘎”巨响,一股冷入骨髓的寒风随即直吹进来。
    桌上的两盏明亮油灯摇曳一下,冒出一缕青色烟雾,忽然熄灭。
    黑暗。
    一种恐惧的黑!!
    窗外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百里飞浪急忙提气护身,扑向窗口。
    楼下又传来惨呼声。可以听得出,这声惨叫是四人同时发出的。
    想必这四人皆是一招毙命,由此看来,对方远不止一个高手。
    “有人闯楼!”
    百里飞浪轻叱一声,纵身从窗口跃出。
    窗外没人,连楼下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楼下敞厅中一遍漆黑,许多人挤在其中,如热锅里的蚂蚁,乱成一团。
    “冷静!掌灯!”
    百里飞浪大喝一声,飞身窜进大厅。
    有人点亮灯烛,虽然只有一支,但足以看到眼前事物。
    楼厅内安静下来。
    五具尸体摆在百里飞浪面前。
    他低头看去,宜一中一个人双眼怒睁,脸上肌肉因恐惧而走形,已认不出这人是谁。
    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人是被惊吓过度而死。
    还有四人都是被利器穿胸致死。
    从他们的死,百里飞浪可以看出刚才定有高手闯入,然后一击而退。
    “先查查外面。”百里飞浪命令道。
    没有人动。
    百里飞浪双眼一瞪,刚要再次开口,就听到旁边一人道:“楼主,刚才真的有鬼出现,还是守住楼厅,等天明时再做计较。”
    “放屁!”百里飞浪挥手一掌,把那人打得飞了起来。
    众人道:“那鬼在我们面前一闪,只见一道白光,就有四个兄弟同时被杀。”
    “哦?他们是同时被杀的?”
    他再仔细察看尸体,果然伤口部位和形状都是一模一样。
    “又窄又细的长剑,一剑刺穿四个人的胸膛!会是什么人?什么剑术?”百里飞浪自语地道。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根本没有人进入楼厅,我们只看到外面一条鬼影,一声响二道淡淡的白光,然后四位兄弟就惨叫一声,齐齐倒地。”众人道。
    百里飞浪一惊,目光环视Q
    他的目光停留在斜对楼厅门的墙壁上。
    那厚达两尺有余的山墙上,嵌着一支雕翎箭尾。
    一箭射穿四人胸膛,居然还有余力直没墙中,这利箭上带有何等的强大力道?
    百里飞浪目瞪口呆。
    他想不出江湖上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这位不可思议的高手是针对他来的?还是秦凤箫?
    一想到秦凤箫,他不禁惊呼,双臂疾展,如一只巨大的蝙蝠,飞上了楼。
    蹬开房门,他不由得脸色大变,两眼倏张,激泠泠地连打了两个寒战。
    ◆第二十回怒箭斩魔
    百里飞浪刚离开房间,董老爷子就站了起来。
    他闷哼了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秦凤箫愣了愣,道:“你没有被点穴道?”
    “他怎会如此大意,可惜他低估了老夫的功力。”
    他说着上前解开秦凤箫的穴道,接着道:“老夫用‘破血激脉大法’冲开被封的气脉。”
    “那你现在……”
    “老夫现在内力尽失,没有三五年不可能恢复。唉……看来今夜是杀不了这个孽畜了。”
    用全部的功力换取自由,这个代价不可不谓沉重。
    说话间,董老爷子已用床上花被裹住她的身体。
    “你能不能走?”
    “不!”秦凤箫断然回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老爷子,你自己走吧!我要留下来。”秦凤箫平静地道。
    借着昏暗天光,董老爷子看到她脸上坚韧无比,绝意悲壮的神情。
    他知道,她不会走的!
    “你已决定?”董老爷子问道。
    “我决定!不杀此撩,三生三世不为人。”
    董老爷子长叹一声,对她如此烈性执着,心下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狠下心道:“老夫助你一举歼灭这个猪狗。”
    “老爷子身受重伤,功力尽失,一旦不能一举杀敌,必遭其害。”
    “以你一人之力,把握更是微乎其微。”
    “他一时还不会杀我,机会总会有的。”秦凤箫叹道:“遭此獠淫辱,我岂能苟且偷生?”
    她双眼中已是盈盈泪花。
    董老爷子犹豫着。
    秦凤箫急道:“奴家还有一样东西!深盼老爷子能送到雪儿手中。”
    说完她张开嘴,两指从口中一拉,随手抽出一根金丝细线。
    金丝线越拉越长,最后从腹中拉出一物。
    董老爷子仔细看去,那居然是两截已断银钗。
    “望老爷子保重!快走!”秦凤箫说着,把银钗递到了他的手中。
    董老爷子重重长叹一声,脸上的表情似乎决定了一件大事,道:“老夫既然无力相帮,只有教你八句口诀,以恶治恶,以魔降魔,杀死此厮!完成心愿。”
    秦凤箫不懂,这关键时刻,还能有什么武功可以转眼速成?
    董老爷子近身附耳说了八句口诀。
    接着又具体解释了一番,最后才道:“其中三味,全靠你自己领悟,话不多说,我这就走了!”
    秦凤箫微一点头,急道:“告诉雪儿,‘玲珑门下镜石前,左三步右四步’,让她找到李乐再一同去,慎记慎记!”
    董老爷子应了一声,从窗口涌身窜出。
    他窜出时,却不知在屋顶正伏着一人。
    这人一身深蓝色衣装,面容如黑似铁,乱糟糟的头发,如小鬼夜临。
    此人就是李乐。
    □□□□□□□□
    房门被踢开,进来的是百里飞浪。
    窗外的李乐大头朝下,根本无法射箭,否则早要了他的狗命。
    李乐不敢造次,急忙缩回身子,凝神细听。
    百里飞浪道:“居然给老鬼逃了!你为什么不走?”
    秦凤箫冷哼道:“为了杀你!”
    “哈哈……”百里飞浪大笑着。
    他走到床边,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秦凤箫的玉腿,道:“你能做到?你虽然不惧本座的‘玄音摄魂’,但你的阴阳跷经四大气脉已断,就是有无穷的内力,也发不出半分,你凭什么杀本座?”
    说话时他的手继续向上游动,一直伸触到秦凤箫最敏感的部位。
    忽然间,他在那密草茂丛的藏花处狠狠地抓了一把。
    秦凤箫不由得惊叫一声。
    “说!董老鬼是怎么逃走的?”
    秦凤箫的双腿并得紧紧的,道:“你低估了他的内力,是他自己冲开穴道的。”
    “不可能?”百里飞浪道:“本座的‘祭天吞鬼术’,就是大罗金仙也无法冲开。”
    “每人都有自己的绝招。”
    百里飞浪冷笑不止,道:“老鬼不是对手,本座随时可以杀他。”
    “如果你能随时杀了他,今夜又何必大费周章?”
    一句话揭穿了百里飞浪的心思。
    他重重一哼,叫道:“他死定了,你也一样!”
    他的手划过秦凤箫平坦的小腹!扣在高挺的玉乳上,又道:“除非你把‘玲珑宝钥’交给本座。”
    秦凤箫轻蔑地一笑,道:“董老爷子已把‘玲珑宝钥’带走,你还不快些去追!”
    “什么?”
    百里飞浪咆叫一声,怪眼连翻,五指用力。
    秦凤箫惨呼起来,那座高挺秀拔的玉乳,已成了一遍模糊的血肉。
    一个美得让人眩目流涎、遐思万里的玉乳被百里飞浪随手丢到了墙角。
    鲜血洒落一地。
    百里飞浪转身就要出去。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让董老爷子带着宝钥逃走。
    可这时,秦凤箫忽然窜起身,扑到了他身上。
    他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秦凤箫,居然拚起老命!没来得及任何反应,已感到后颈上被她重重咬上一口。
    他反手一掌,把秦凤箫打飞。
    他连连怪叫,伸手一摸伤口,满是鲜血。
    他一脚把秦凤箫踢得老高,单掌凝气,对着她胸口就拍过去。
    这一掌打实,没有人能活。
    李乐在窗外听得声音不对,伸手探望,一看情况不妙,正准备扑进房中,就看到百里飞浪忽然“咦”的一声,收回了手臂。
    他又是一脚,把从空中跌下的秦凤箫踢到了床上。
    李乐禁不住“吁”了一声。
    同时间,秦凤箫惨哼声起。百里飞浪的眼睛瞄了一下窗外,没有在意。
    他低头再看向秦凤箫,眼中的瞳孔不禁放大了一倍。
    秦凤箫伤痛难当,雪白的身躯扭动着。
    她痛苦时的各种姿势,令百里飞浪瞠目结舌、绯意浓浓,引得他情趣高涨。
    鲜红血滴,点点喷洒在娇白肌肤上。
    扭动的胴体、刺眼的白肤,惊心的鲜血……犹如冰雪白玉,上点艳霞胭脂。
    百里飞浪顿起含珠探幽、夺香揽媚的淫狂之心。
    他冲到了床上。
    “臭婊子,敢暗算本座?”他口中骂着,手已伸出。
    “你怕董老爷子……”
    秦凤箫脸上带着悲壮的笑,一张口,一股股鲜血从嘴角涌出。
    “放屁!”
    百里飞浪心中暗道:“那老鬼不是省油的灯,是一条咬猎人的老狐狸,他拿了‘玲珑宝钥’,怎会不小心?怎会让我找到?”
    他不明白一件事,问道:“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本座不知查了多少遍,看了多少遍,摸了多少遍,怎么没找到宝钥?”
    “因为你不配得到宝钥。”
    百里飞浪暴跳如雷,叫道:“你莫以为本座不敢杀你?”
    “我留下来就是为了死……你不杀我,我就找机会杀你。”
    她大声喊着,急喘着气。
    她的胸膛起伏不停,那独秀一枝的玉乳好像白玉堆砌,上点桃红,更加诱人发思,另一边却是惨不忍睹的血洞赤泉,彷佛吹落梨花,凄凄惨惨,勾起人的潜在暴力。
    ——一边犹如仙女,一边犹如魔鬼。
    百里飞浪早已按捺不住,只觉体内血脉膨胀。
    他脸上肌肉颤抖着,眼中透出惨忍而又兴奋的神情,双手由慢至快的摩搓着秦凤箫的身体。
    秦凤箫含泪而受。
    她知道百里飞浪一时间不会下毒手,因为他不愿意轻易放弃这美妙胴体。
    可百里飞浪不放心。
    他扑到了秦凤箫身上,顺手点住了她四处穴道,包括脸上的“车颊”穴。
    紧接着百里飞浪就是抱香吻玉!神飞魂荡。
    乳珠在百里飞浪的揉捏下硬胀鼓大,闪着幽幽的光亮,发出诱人的肉香。
    庞大的球体已灌满气,弹性十足、美妙动人。
    百里飞浪朝思暮想秦凤箫二十年,但在达成心愿后,他却想毁去苍天所造的美丽。
    他用力拔着茅草,把它们连根拔去。
    “啊……噢!啊……”
    秦凤箫的呻吟中带着惨叫。
    只有这样,百里飞浪才感到无比的兴奋、激动。
    气血在他体内翻腾,丹田以下的部位火热烦躁。
    他强忍着,颤抖的手慢慢做着眼前的事。
    直至那里寸草不长,白皙的肌肤上已一片红肿。
    白里透红,晶亮光滑,高高的隆起如香坟粉丘。
    百里飞浪伏下身亲吻着,吻遍了沟隙涧缝,嘴唇上沾满油亮般的香汁艳液。
    “好香的地方……看来你是个香婊子。”
    “啊……百里老贼……我要杀了你……啊……”
    秦凤箫脸上的快慰表情中,彷佛已没了丝毫仇恨。
    百里飞浪把她的双腿掰开至最大,幽洞中的叠层掩户,一道道打开,露出里面的红通通鲜肉。
    清珠细泉滴滴流出,带着一种特殊的味道,令百里飞浪再次震荡起来。
    “噢……臭婊子,真是天生尤物。”
    他趴到秦凤箫身上,玉柱挺立,在她胸脯上来回地摩擦着。
    刚刚凝固的鲜血,又开始流淌。“噢!他妈的……你叫高些……”
    “啊……啊……”
    秦凤箫发出阵阵的撩人呻吟。
    “再大些……臭婊子……”
    百里飞浪叫着,一口咬在花蕊灿烂地。
    秦凤箫痛得疾呼,身体挣扎、翻动。
    “哈哈……噢……够味!”
    百里飞浪从口中吐出一团血淋淋的香肉。
    他道:“你刚才咬本座一口,现在算是打平。”
    说着,他又低下头!舌尖舔着残洞缺户。
    伤口处的鲜血流进他嘴中,血腥之中带着幽幽香味。
    百里飞浪移身归位,紧贴着秦凤箫的平坦小腹,寻穴而入。
    “噢……你不知道,在世上……噢……只有本座才能给你……呜呀……快乐!”
    “啊……畜牲……你杀了我……啊……”
    百里飞浪戏蝶穿花,寻犀射月……
    秦凤箫故做迎合之势,待堤破水发的一刹那,运起了“乾坤倒转术”。
    转眼间,她感到小腹中热胀起来。
    百里飞浪没想到她居然会这等邪门歪道的淫功。
    “呀!臭婊子……不好!”
    等到体内真气大量流失、无法控制时才猛然醒悟,他急叫了一声,猛收丹田真气。
    刚才那种摘花吞果之情已被吓得荡然无存,代之的却是深恐巨骇,神飞魂散。
    百里飞浪的真气如浩浩决堤之洪向秦凤箫体内流去,一发不可收拾。
    他觉得全身上下软绵无力,犹如大病初愈,来自秦凤箫幽穴中的强大吸力,紧紧地裹住他要紧部位,令他无法收枪起身。
    当年失去内力的恐惧,在他心里复现,这种感受是不寒而栗的。
    他拚尽全身力气伸出手,压在秦凤箫口鼻之上。
    秦凤箫呼吸忽然受阻,运功立刻停顿了一下。
    就此机会,百里飞浪跃身而起。不等脚跟落地,他一掌扫了过去。这一掌正打在秦凤箫脸上。
    百里飞浪在极其恼火愤怒情形之下发出一掌,用上了十二成功力,可秦凤箫只是被打得翻了一个身。
    到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内力丢失了一大半。
    他双脚落地,踉踉跄跄地连退三步,两条腿软得如煮过的面条,立站不稳。
    “臭婊子!暗算本座?”百里飞浪怒骂着,运气调息体内真气。
    秦凤箫惨淡冷笑。
    她身上穴道未解,身体无法动弹,可腹中滚烫如火,真气相撞,搅得五脏六腑如焚似裂。
    她忍痛道:“百里老贼,你终难逃此劫,我秦凤箫就是你平生最大的克星。”
    她闭眼大笑,几近疯狂。
    “臭婊子,看本座怎样扒你的皮……”百里飞浪怒火中烧。
    他急急盘坐在地,调运周天。
    片刻之后,他一跃而起,满目通红,体内的真气已不足原先的五成。
    “百里老贼,如再有三天给我练习此术,你就无法逃脱灭顶之灾。”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十几天来,百里飞浪与她行云雨之事已不下数十次,如果她懂此术,岂会等到今天才使用。
    百里飞浪叫道:“是姓董的老鬼教你邪术?”
    “现在才知道,大迟了!”
    “啊……”百里飞浪大叫一声,声裂金石。
    他道:“这个老王八蛋,一旦得到‘玲珑宝钥’,就叫你我同归于尽,他却坐享渔人之利。”
    秦凤箫惨笑道:“与你同归于尽,本就是我自愿的,虽没杀死你,但我心已慰,死亦无憾!”
    她闭上眼,傲然求死。
    对一个野心极大、欲霸天下的人来说,失去武功更甚失去性命。
    让百里飞浪这样活着,比直接杀死他更残忍、更解恨、更让秦凤箫痛快。
    “臭婊子,你去死吧!”
    百里飞浪怒吼一声,运气于掌,对着秦凤箫的顶门拍了下去。
    可就在手掌落下的一刹那,从窗外突然飞进一物。
    一道白芒芒刺眼的光,迅如闪电流星,势比焦雷开山。
    这就是李乐射出的箭。
    他看到情形不对,顾不得自己身在何处,奋力就射出了这一箭。
    “霹雳箭侠在此!”
    随着李乐的喝声,利箭贯入百里飞浪小腹中。
    利箭射天庭、钻地府!其力道势不可挡。
    更何况百里飞浪只剩五成功力。
    “哎呀!”一声,他捧腹坐倒在地。
    紧接着又是一阵“哎呀呀呀……”之声。
    声音从楼下传来,正是李乐的声音。
    李乐和雪儿趁天黑摸到抱莲阁,装鬼吓死一名巡夜人,然后又用夺来的弓箭上箭射死四人。
    百里飞浪跃下楼时,他已偷偷摸摸爬上了楼。
    他拚足力气射出一箭,但终因身体姿势不对,射出的利箭大失水准,没能要了百里飞浪的性命,而自己的身体也失去平衡,从楼上直跌下来。
    楼下众人蜂涌而出。
    十余条大汉发一声喊,举刀冲向李乐。
    李乐来不及起身,拉弓又是一箭射出。
    一箭贯胸,那人被利箭带着飞了起来。
    其他人正一愣之间,就听到楼上传来百里飞浪的声音:“臭小子已没有箭技,剁碎了他!”
    “谁说小爷没有?”李乐大叫声中,跳起身又是一箭。
    众人中一名汉子带着刺耳的嚎叫声,飞出三丈多远才跌落尘埃。
    李乐手上还拿着一支箭,这枝箭才是他最后的一支箭。
    雕翎箭搭在弦上,对准身周众人。
    一箭怎么能射死九个人?
    他不敢轻易放箭,瞪着一双大眼,与他们对峙。
    一个壮汉忽然大笑道:“他只剩一支箭,我们一起上,剁了这小子。”
    “谁敢过来,小爷就先射死谁?”李乐叫道。
    这句话并吓不住众人。
    如果让李乐逃走,他们可能会死得更惨。
    众人一起大喊,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条纤弱身影冲入人群,挥剑乱砍。
    突如其来的攻击!众人措手不及,一连被杀三人。
    “雪儿,你不应该出来的。”李乐叹道。
    雪儿娇喘着,与他背靠背站立,道:“我不能看着你去死。”
    “凭他们还能把小爷怎样?”
    “要死就死在一起!”
    李乐长叹一声,居然放下弓箭坐在地上,道:“看来我们真要死在一起了!”
    他已看到百里飞浪挟着秦凤箫走了过来。
    雪儿尖尖的声音大叫道:“箫姨……”
    秦凤箫全身赤裸,雪白的肌肤在黑夜看来更是白花花的刺眼。
    她双眼紧闭,胸膛起伏,能看出她还活着。
    “你把箫姨怎样了?”雪儿眼带泪光叫道。
    百里飞浪大笑道:“你们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本座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雪儿痛苦抽拉着。
    李乐对百里飞浪道:“你没看到,我早就把武器放下了,”
    雪儿大哭起来,把手中长剑重重地丢在地上。
    百里飞浪命令道:“绑起来。”
    众人刚要上前!百里飞浪臂弯中的秦凤箫忽然动了。
    秦凤箫凭借百里飞浪留在她体内的五成功力,冲开了身上被封穴道。
    在百里飞浪最得意、也最无防备的情况下,她出手了。
    ——一掌打在百里飞浪的胸口,另一只手抓住了他命根子,同时张口咬住了他颈旁大血脉。
    这突发其来的要命攻击,百里飞浪大叫一声,运足内力向她撞去。
    秦凤箫喉中发出“咕咕”的声响,整个身体被撞飞起来,跌向一丈之外。
    她飞出时,口中还咬着百里飞浪的一块血肉。
    百里飞浪捂住伤口,惨叫连连,鲜血从指缝中激喷而出,转眼间浸湿了半个身体。
    就在众人惊愕之时,一道白芒射出,直贯入他前胸。
    百里飞浪倒飞出去!撞在楼厅的牌匾上,被利箭牢牢地钉在“抱莲阁”三个大字之中。
    一张人皮面具从他脸上落下,露出了他那魔鬼般的面孔。
    雪儿吓得“呀”的一声,背过脸去。
    一代枭雄,死不瞑目,瞪着满是不信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楼外的李乐。
    李乐的心也不由颤抖起来。
    □□□□□□□□
    阳光从东方薄云中喷发而出,吐晖散霞。
    李乐回来了!
    在挹翠园中,他犹如凯旋的大将军,高昂着头,黝黑的脸庞带着迷人的微笑。
    叶纷飞在门口放起了炮竹。
    欢笑声中,大家抬着李乐步入大厅。
    这时大门外传来:“你们放鞭炮,一定是为了迎接我回来。”
    接着一声大笑,向南天大步而入。
    叶纷飞叫道:“你不要自作多情!先跪在门外反省反省。”
    向南天打个“哈哈”,笑道:“不就是迟了几天嘛!我回来还算早的。”
    他奔向大厅!身后还跟着一位老人。
    老者年约六十多岁,灰褐色的长袍里着瘦小的身躯,老态龙钟,一脸苦相。
    众人眼光带着奇怪的神情,盯在他双手上。
    老者手上带着一条细铁链,被向南天像狗一样牵着。
    “这位老人家是谁?”李乐问道。
    “他就是庸医江西月。”向南天叫道。
    众人愕然。
    向南天又道:“我以为找到他就可以药到毒祛,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叫我回家安排后事。”
    “你好像还活着?”叶纷飞道。
    “要不是我来硬的,老小子才不会为我医治。”向南天气愤地说道。
    “不论怎么说,我们都应恭喜你才是。”叶纷飞皮笑肉不笑地道。
    向南天叫道:“哪有这等好事?老小子被逼无奈,又为大爷重新把脉,最后才说要用一种特别的泻药,每天泻去一些毒。这样一算,他妈的,要用半年时间才能祛尽。”
    叶纷飞道:“和半年时间比起来,你迟回三天并不算大长。”
    “等半年?……就算不被毒死,也会被你们骂死。”向南天道:“于是我就把这老小子带回来了!要不是他走得慢,我们早……”
    向南天的话没说完,曲一歌已从人群挤出来,一掌把他打得老远。
    曲一歌走到江西月面前,深深一礼,道:“我这位朋友性格粗鲁,万望江老先生海涵。”说完,他抓住铁链一拉,铁链应声而断。
    曲一歌扶住江老先生,向大厅走去。
    江西月叹道:“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幸好向大爷没有动手。”
    向南天道:“听到了!我牵着他走,是为了帮助他走快些,我可没有打过他一下。”
    “你最好站远些,免得脏了我们的眼睛。”叶纷飞气愤的样子道:“居然对一个有声望的老人如此折磨?尊老爱幼的优秀传统,难道都被你拉屎拉出去了!”
    向南天翻个白眼,道:“如果是你,说不定比我做得更甚。”
    叶纷飞不理,随众人步入大厅。
    曲一歌为江老先生倒满一杯香茶。
    “像你这样有礼貌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很少了!”江老先生叹道。
    曲一歌笑道:“前辈谬赞了,晚辈也是有事求您老人家。”
    “恐怕老朽无能。”江西月道。
    曲一歌道:“晚辈一个朋友身中‘七日还魂散’,今天已是第二天。”
    江西月立刻站起身!道:“我们先去看看。”
    “您老休息休息,喝口茶水压压暑气。”
    江西月摇手拒绝,坚决要先看病人。
    众人簇拥着他来到二楼,进了董长青的房间。
    董长青面如金纸,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似有似无。
    江西月持袖,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扣住他脉门,闭目细查他的脉相。
    李乐轻声问曲一歌道:“这是怎么回事?”
    曲一歌道:“三更时分,我在衙门后院大墙下的豆腐坊内找到他。”
    李乐刚要开口,便听江西月道:“这‘七日还魂散’极为霸道,恐怕老朽也无能为力!”
    向南天跳着脚叫道:“你们都听到了!……这老小子就是蒙古大夫,欺世盗名,见死不救。”
    江西月道:“这种毒非独门解药不治,不是老朽见死不救,等研究出解药时,恐怕七日之限已过。”
    他的话音才落,站在一旁的雪儿已把解药拿了出来。
    她低低的声昔,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叶纷飞首先叫道:“对,就是他!董老爷子就是天尊,现在终于有人证明了!”他是对曲一歌说的。
    红衣使者用自己的性命,证明了董老爷子身上穿着“七彩袈裟”。
    曲一歌到这时已无话可说。
    青林道长高声道:“贫道敢用老命担保,董老爷子绝不是天尊。”
    “何以证明?”叶纷飞叫道。
    青林道长说不出来,他只是凭几十年与董老爷子的交往,才敢断定。
    他嘴边的肌肉颤抖着,大声反问道:“轩辕擎苍凭什么这样说?贫道要当面问问他!”
    谢星插嘴道:“轩辕大侠自昨晚出去,就一直没有回来。”
    青林道长冷笑道:“就算亲眼所见,还有看花眼的时候,他的判断太草率了。”
    向南天道:“大爷第一不服轩辕擎苍,但他不可能作假,因为他是朝廷派来专查这件事的密捕官员。”
    “这种人身携皇上亲笔手谕,见官大一级,权力相当大,责任也是重如泰山。”叶纷飞一脸正色地解释道。
    青林道长气得连哼不止,背过身子道:“反正贫道就是不信。”
    忽然间,李乐长叹了一声,道:“董老爷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是天尊。”
    曲一歌一惊,问道:“你为何这样说?”
    李乐道:“我当时在抱莲阁中,曾听到箫姨属托董老爷子把一样东西交给雪儿,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
    “是什么东西?”雪儿问道。
    李乐摇头道:“如果我猜测不错,应是百里飞浪一直想得到的‘玲珑宝钥’。”
    “哦?”众人发出一声感叹。
    叶纷飞道:“董老爷子去了什么地方?”
    任何都能猜到,他肯定直接去了哀牢山无邪谷。
    “我们现在怎么办?”叶纷飞大声问道。
    李乐道:“先救治董长青,从他口中也许能得到些消息,然后带着他去哀牢山。”
    雪儿一听,立刻把解药溶在茶水中,撬开董长青紧闭的嘴,把解药灌了进去。
    片刻之后,昏迷不醒的董长青微睁双眼。
    他看到眼前人头瓒动,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他微弱的声音道:“是大家救了我……谢谢!”
    叶纷飞第一个忍不住,叫道:“你老爹是不是‘天尊’。”
    董长青一愣,惊问道:“叶兄此话何意?”
    曲一歌把事情讲述一遍。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董长青已急着叫道:“不可能,爹不可能是天尊,你们一定弄错了!”
    董长青急火攻心!双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江西月叫道:“水!快灌水!”
    他说着,手指搭在董长青脉门上,雪儿拿了一杯凉茶给董长青灌了下去。
    时间不长,董长青悠悠醒转。
    他眼中已满是泪水,颤抖地道:“我爹不可能是天尊,他不是天尊……”
    “不要说话!”江西月轻喝。
    董长青只是暗自抽泣,没有再说一句话。
    房间中鸦无声,大家都看着江西月的表情开始越来越沉重。
    一盏茶时间过去,江西月起身,低沉的声音道:“董公子已经没有丝毫内力了!”
    一句话,如惊天霹雳,只吓得董长青痛哼一声,又一次昏迷过去。
    叶纷飞叹息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董老头无恶不做,结果把自己的儿子都害了!”
    李乐还是不明白,问江西月道:“董公子怎会忽然间失去内力?”
    江西月道:“这有许多可能,可能是‘七日还魂散’毒性所致,也可能他体内毒性刚去!就受到刺激,使得急火攻心,内力随毒性一起散出体外。”
    李乐看向叶纷飞。
    刚才就是叶纷飞第一个开口“刺激”董长青的。
    叶纷飞叫道:“他内力消失,明明是剧毒所致,难道还怪我不成?”
    李乐又看向雪儿。
    雪儿低垂双目,叹息道:“都是我不好!”
    李乐拉住她的手,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们都没有怪你!”
    叶纷飞叫道:“董长青是天尊的儿子,失去武功是他最好的报应。”
    这时董长青又被众人救醒过来,一听叶纷飞的话,立刻大叫道:“我不是天尊的儿子!我爹绝不是那个天尊。”
    叶纷飞不敢讲话,怕董长青再受刺激。
    他对着李乐苦笑一下,走出了房间。
    李乐走到床前,道:“董公子,不论你爹是不是天尊,我们都相信你不是坏人。”
    董长青眼中涌出了滚滚泪花。
    他噙着眼泪道:“你们要怎样做?”
    李乐叹息道:“现在已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有请董公子随我们一起走一趟哀牢山。”
    说完,他大步出门。
    雪儿跟在他身后,道:“董公子的毒是我下的,我总觉得对不起他……”
    李乐笑道:“他现在不是好了吗?”
    “可他的武功……”
    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失去武功比失去生命还要可怕。
    李乐附耳道:“你的事我又怎会不管?如果他真是清白无辜的,我就教他‘御炉定心功’。”
    雪儿一听,娇容舒展,抱住李乐的脑袋,重重地亲上一口。
    李乐叹道:“现在就看他自己的命运了!”
    ◆第二十一回欢天喜地
    哀牢山。
    无邪谷。
    在谷口,董家的当家人,董春侯正盘膝坐在一块石上。
    他面带一种很古怪的微笑,看着不远处的李乐。
    站在李乐身后的是曲一歌和叶纷飞。
    这时,只见远处的山拗中走出四人。
    他们是向南天、青林道长、雪儿和董长青。
    董长青一看到董春侯,大叫着扑了过来。
    但他被向南天和青林道长拦住。
    董长青跪倒在地,高声叫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春侯看到他已安然无恙,心中不禁安慰了许多,道:“青儿!你起来!”
    董长青道:“爹不把事情说明白,孩儿就不起来。”
    董春侯长叹一声,不再去理他。
    李乐道:“董老爷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想要老夫说什么?”
    叶纷飞叫道:“你不要你儿子命了?”
    董春侯道:“你们手上有人质,老夫也有。”
    说着,他轻拍一下手,只见从谷中大树后走出两人。
    这两人是被绑在一起,趔趔撞撞地走了过来。
    “轩辕大侠?”
    “白姑娘?”
    众人不禁惊呼。
    李乐叹道:“董老头,你果然老奸巨猾!别人不抓,偏偏抓他们两人?”
    众人都不明白李乐的话。
    李乐解释道:“轩辕大侠是朝廷派来的人,而白姑娘正是我师父秋飞霜的长女香儿。”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叶纷飞心道:“这样一来,不论是从朝廷上看,还是从私人恩怨上看,我们都不能让他们两人伤到一根寒气。”
    董春侯道:“臭小子,你不错!”
    李乐笑道:“我的箭法也不错!”
    董春侯道:“听说了!百里飞浪就死在你的弓箭下。”
    李乐“嘻嘻”一笑,道:“他死的表情好像很不服气,好像本公子那一箭是瞎猫碰死耗子碰上的,真是把本公子气死了!”
    董春侯冷笑道:“也有这个可能!”
    “什么?你也不信?”
    董春侯道:“老夫可没有百里飞浪那么笨,以身试险。”
    李乐道:“本公子要和你赌上一赌。”
    “赌什么?”
    李乐道:“我射你一箭,如果你躲过去了,或者接住了,本公子就放了董长青,否则,你就放了轩辕大侠和香儿,你说好不好?”
    董春侯大笑道:“老夫没这个兴趣!‘七彩袈裟’在老夫身上!硬受你一箭又如何。你这个臭小子居然用话来套老夫!”
    李乐一看自己的“诡计”被揭穿,只得苦笑道:“好!本公子只射你面门,如果没射中就放人!”
    他们两人相距十余丈远,任谁也不会相信李乐能一箭射中董春侯的面门。
    至董春侯不相信,略微沉思,道:“老夫就坐在这里等你的一箭。”
    李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时,叶纷飞从自己长衫中取出弓与箭,递到了李乐手上。
    李乐弯弓搭箭,轻喝道:“董老头,你可要注意了!”
    董春侯忽然仰天长笑,笑声穿云裂石,直冲九宵。
    他道:“来吧!”
    话音一落,李乐的手中的利箭如电闪射出。
    霹雳一箭,能穿天庭、钻地府,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破空而至。
    董长青在远处大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一声惨呼传来。
    董长青睁开眼看去,只见董春侯依然端坐石上,面带无比的诧异。
    在董春侯身后的轩辕擎苍却是捂着肚子惨哼,小腹小插着李乐那支利箭。
    但这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只见轩辕擎苍忽然长身而起,腹上的利箭弹出,掉在五步之外。
    众人皆惊呆得说不出来。
    他们不懂,为什么李乐的箭会射在轩辕擎苍身上?
    为什么轩辕擎苍中箭而不伤?
    李乐大笑道:“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谁是真正的天尊?”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向轩辕擎苍扑去。
    轩辕擎苍双臂一展,身上的绳索已经脱去。
    他一手抓住了香儿的粉颈,一手扣在董老爷子的顶门上。
    他怪笑两声道:“李乐,你真行!本座做得这么严密的计划,居然也被你识破了!”
    李乐笑道:“不是我行,是江老大夫行!他把‘七日还魂散’的解药研究一番,发现里面有江湖上最歹毒的‘散功粉’。这包解药,是不是你给雪儿的?”
    轩辕擎苍冷笑道:“本座以董长青的性命作要胁,逼董老头死在你箭下!以便引起你与董家之斗,没想到此招反而露了马脚。”
    李乐道:“本来小爷还有些犹豫,所以才射你一箭试试,没想到‘七彩袈裟’真的穿在你身上。”
    叶纷飞叫道:“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轩辕擎苍道:“少废话,就算你们识破本座身份又能怎样?”
    他手上有董老爷子和香儿两人,众人投鼠忌器材,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乐淡淡一笑,道:“我只是不懂,当时雪儿亲眼所见,红衣使者明明刺中董老爷子小腹,为何老爷子不见一丝伤害?”
    董老爷子苦笑一声,道:“‘乌锥三踏雪’的破解招式已公开天下,所以老夫在肚子前绑了一块铁板。”
    董长青从地上跳起身,冲到前面,对李乐道:“如果对手破解这一式绝招,只能从中盘出击,所以只要护住小腹就可以出奇不意,攻击对手。”
    李乐感叹道:“就因为这事,使得十有八九的人都相信老爷子就是天尊。”
    轩辕擎苍笑道:“看来红衣使者还帮了本座不少忙,如果不是她那一剑,你们可能早就怀疑本座头上。”
    叶纷飞问道:“那为什么白有功临死前也说你是天尊?”
    轩辕擎苍笑道:“这是本天尊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制造假象,迷惑你们。”
    李乐冷哼道:“本公子还没有问你,你又是如何把董老爷子抓住的?”
    轩辕擎苍大笑道:“你想必还记得‘抱莲楼’,当时在外偷听的又不止你一个,还有本座。”
    不但是李乐,连董老爷子也恍然大悟。
    轩辕擎苍偷听到了所有事情,而且当时故意弄出一股怪风,把百里飞浪引出楼外。
    他制住董老爷子,终于得到了“玲珑宝钥”,顺便又抓走了在“抱莲阁”养伤的香儿。
    轩辕擎苍道:“‘瑶池仙册’注定是本座的,你们输了!”
    趁着李乐吸引轩辕擎苍的注意,向南天已从旁边绕过,看准时机猛扑上去。
    轩辕擎苍忽然掉过头,对着扑来的向南天吹出了一口气。
    曲一歌不禁叫道:“注意!混元罡气,”
    向南天只感到迎面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流,把持不住身形直跌了出去。
    他连翻了三个跟头,才停下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轩辕擎苍大笑道:“姓向的,你永远都在本座下面,这辈子也别想爬上去。”
    向南天大叫一声,举刀又要扑上。
    李乐道:“向大人,你先休息休息。”
    向南天知道自己不是轩辕擎苍的对手!只气得鼻子中喘着粗气,退了下去。
    董老爷子大声道:“你们都上来,杀了这个万恶不赦的奸贼!”
    叶纷飞也忍不住了,举着一把长刀蠢蠢欲动。
    轩辕擎苍高声道:“谁敢上来?你们不想要他们的命了?”
    他说着,挥手一撕,把香儿胸前的衣襟扯了下来。
    雪白的肌肤,饱满坚挺的双峰,玲珑朱红的玉珠,立刻展现在众人面前。
    李乐急忙大叫道:“不要胡来!我可以先放你一马。”
    轩辕擎苍大笑道:“你肯放我一马,却不代表我也放你一马……作了他们!”
    随着喝声,山谷中忽然冲出十数名黑衣高手。
    “百庸大师?!”
    “金中魁?……”
    “金香蝶?……”
    李乐再也忍住了,怒视百庸叫道:“原来宝莹寺的内奸是你?”
    百庸狞笑道:“这只怪你笨!寺内高僧,只有老衲活了下来,稍微想想,也都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你在金家选婿大会上为什么要帮我?”李乐不明白。
    “我们目的是为了让你们和百里飞浪相斗。”百庸趾高气昂地道。
    “老秃驴,你对得起广空大师吗?”李乐大声叫喊着。
    百庸道:“成王败寇,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除掉你们,老衲依然是人人敬仰的百庸大师,重建宝莹寺,称霸江湖。”
    李乐苦笑摇头。
    轩辕擎苍大声道:“你们中不是太老!就是太嫩,要不就是女流之辈或者笨蛋一个,和本天尊斗,只有一条路——死!”
    “死”字刚出口,百庸和金中魁已经动手了。
    来的黑衣人皆是一流好手,是天尊的死党精英,他们围住李乐等人,猛攻起来。
    轩辕擎苍笑道:“几位中如有不想死的,本天尊答应你们举手投降。”
    他大笑着,挟持着董老爷子和香儿,消失在谷内树林中。
    □□□□□□□□
    百毒洞。
    它在无邪谷的最里端!洞中毒草毒虫横生,毒气毒雾遍布。
    轩辕擎苍仗着百毒不侵的“七彩袈裟”,进入洞中。
    他拿出“震天木鱼”,走一步,敲一下。
    激烈的木鱼声把洞内的毒虫尽皆震死。
    他们三人小心入洞,走入极慢,一步一探地向深处进展,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尽处。
    一道高大石墙屹立眼前,上面凿刻着三个古篆大字——玲珑门。
    “门”字之下是一个凹坑,里面长满青苔野蕨。
    轩辕擎苍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坑内杂草除净,拿出“玲珑宝钥”一对,正好嵌入坑槽之中。
    “董老头,你去将门打开!”轩辕擎苍道。
    “老夫可没这份力气,也没这份心情。”
    轩辕擎苍大笑道:“老小子到现在还骗我,这玲珑门上机关遍布,一旦硬闯,就必死无疑。”
    “那你就去死吧!”
    “‘玲珑宝钥’已投入钥孔,但石门还未开启,这是为何?”
    “因为老天不让你得到‘瑶池仙册’。”
    “放你妈的狗屁,秦凤箫最后教你一句口诀,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本天尊?”
    董老爷子冷哼一声,道:“老夫已老,记不得那句口诀是什么。”
    “本天尊可没忘,那句口诀是‘玲珑门镜石前,左三步右四步。’”
    董老爷子连连冷哼,不去理他。
    轩辕擎苍自语道:“镜石?镜石在什么地方?”
    他在四周探视了一圈,发现一段被毒藤缠绕的石梁。
    石梁从玲珑门旁伸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把手。
    轩辕擎苍不敢肯定,于是又用了老半天时间,才把石梁上的毒藤除去。
    石梁顶端圆圆如镜,光亮照人,是一块天生的镜石。
    轩辕擎苍笑道:“亲手将封藏百年的秘岌拿到手中,这种令人兴奋狂热的感觉,你们永远也体会不到。”说着,站到了镜石前方。
    “左三步,右四步……”轩辕擎苍口中念着,但这时,董老爷子忽然扑了过来。
    他虽然没有丝毫内力,但依然神勇无比。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轩辕擎苍打开石门,拿走“瑶池仙册”。
    他明知会死,也要死在石门打开之前。
    轩辕擎苍没有杀他。
    董老爷子活着,对他会有更大的作用。
    轩辕擎苍连点了董老爷子三处要穴,而且连白姑娘也没放过。
    他不想再有任何人打扰他取是“仙册”。
    他重新站在镜石前,深吸一口气。
    他的手轻摸着镜石,然后向左迈了三步,脚下传出“喀”的一声响。
    石门内有响声传出。
    轩辕擎苍急忙又向右迈了四步。
    此时,他已站在玲珑门前,伸手推向石门。
    石门果然启动,伸出的石梁也在动。
    但它们的动只是一瞬间。
    石门裂开……
    出现在轩辕擎苍眼前的不是“瑶池仙册”,而是一道道数不清的飞旋利刃。
    他本能地向后跳跃,动作不可不谓快若闪电。
    但他万万没想到——身后的石梁此时已暴裂开来,分成十八道坚硬的石枪,扎在他身上。
    轩辕擎苍身着“七彩袈裟”,石枪无法穿背扎入。
    但机关上雄浑无比的力道,撞得他口喷鲜血。
    退路被断,机关启动,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要命的是洞顶上方落下一道金丝倒钩毒网,正罩在轩辕擎苍的身上。
    他被锁在网内,无法动弹。
    毒性从他的口鼻眼耳中进入体内,顺着血脉侵入了五脏六腑之中。
    轩辕擎苍大叫道:“救命!救命!”
    百毒洞深达数百丈,他的喊声如何能传到洞外?
    董老爷子仰首大笑道:“你为何点住我们的穴道?否则老夫不就可以帮你了吗?哈哈哈……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恕。欲霸天下的一代天尊,你终于认命了!”
    “不……救我……”轩辕擎苍忍不住毒性带来的巨大痛苦,惨叫着抽动着身体。
    “轩辕擎苍!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就和你说过,老天爷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随着声音,李乐等人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董老爷子道:“百庸和金中魁摆平了?”
    曲一歌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关键时刻,谢星和洪老二带着大批高手及时赶到,而且连天下四大名捕的前两名也赶到了!”
    “哦?”董老爷子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道:“你是说柳中绪和柳如烟父子俩?”
    “除了他们还有谁?!”
    “哈哈……快给老头子解穴,我要整衣净冠,好去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他们还在洞外,是不是?”曲一歌用眼角去看一旁的李乐。
    李乐却装作没听见,面对轩辕擎苍道:“你听过诸葛死后斩魏廷的故事吗?”
    “关我屁事?”轩辕擎苍忍痛道。
    李乐道:“我听师父秋飞霜说过,打开玲珑门只要‘玲珑宝钥’,不要任何口诀。”
    “什么?”轩辕擎苍感到全身发冷。
    李乐笑道:“箫姨是诸葛亮,她怕董老爷子当魏延,所以弄了一个让人心甘情愿上当的口诀,却没想到,你自己偏偏抢着去死!”
    “臭婆娘,本天尊死也不会放过你……啊!”轩辕擎苍大叫一声,四肢抽搐乱动,嘴角流出黑色的血。
    轩辕擎苍双眼向上一翻,命归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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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乐静静地坐在房中。
    他静静地看着。
    在他面前是一条半透明的屏风,里面闪动着人影,窈窕的身材在朦朦胧胧之中,看上去更有情趣。
    “我洗好了……”
    随着娇滴滴的声音!雪儿从屏风后走出。
    她身披浴纱,蒙胧见肉,长发漫垂,脸颊娇红。
    “美娇娘出浴。”李乐笑道。
    雪儿靠在他怀中,发稍上的水滴垂落在他手心上。
    李乐举起手闻了闻,道:“你的洗澡水都是香的!”
    “马屁精!”雪儿似嗔似娇地道。
    李乐忽然伸手拉去浴纱。
    浴纱从雪儿肩头滑落。
    削肩细腰,宽臀长腿,雪白肌肤,幽香撩人。
    李乐心神震荡起来。
    他忍不住拦腰抱住雪儿!道:“当看到你第一眼时,我就喜欢上你,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长得漂亮!”
    “不对!因为你有一个大屁股。”
    雪儿挥起粉拳,砸在他头上。
    李乐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他大叫道:“老人都说,女人大屁股是多子多孙的象征。这有什么不好?”
    “我还是姑娘家,哪来的子孙?”雪儿叫着,甩开他的手,转身傲立。
    “不久就会有了。”李乐两只眼睛瞪如铜铃。
    雪儿身材玲珑有致,双峰巍挺拔,玉珠争红斗艳。但最让李乐吃惊的,是在平坦的小腹下面。
    那里光秃秃的,圆鼓如出笼馒头,白胖胖逗人喜爱。
    “现在你相信了!”雪儿道。
    “相信什么?”
    “我是清白的,”
    雪儿说着,故意把肚子一挺,微隆白嫩的肉馒头,抵在李乐鼻尖上。
    如兰似麝的幽香直钻他鼻孔。
    他嘟着嘴唇亲去。
    雪儿让开了!笑道:“你必需先答应,以后一定要娶我。”
    “这很重要吗?”
    “当然!因为我现在已经是挹翠园的大老板,是有身份的人了!”
    “有身份并不一定非要有名份!”
    “不行!……”雪儿叫了一声,冲上去拉扯李乐的衣服。
    李乐的衣服一扯即落。
    雪儿立刻惊叫道:“你居然不穿内衣?”
    “我一向都是‘光板’。”
    “原来堂堂的玲珑门掌门,是个小色鬼。”
    李乐毫不在乎地笑笑,道:“我现在已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你姐姐香儿。”
    雪儿心中一愣,道:“可她神智……”
    李乐打断她的话,道:“江老大夫找到了一个法子!包她清醒过来。”
    “什么法子?”
    “乾坤倒转术!”
    “这种邪术……”
    李乐正色地道:“万物皆有用,邪功也有好的一面。”
    “她的内功岂不完全失去了!”
    “雪儿,你不要忘了,我会‘御炉定心功’。”
    雪儿释然,但转念一想,又大叫道:“你占了我的便宜,现在又想占我姐姐便宜。”
    李乐一脸苦相,很无奈的样子道:“我没有法子,香儿对每一个人都仇视万分,也只有我能接近她。”
    雪儿冷笑道:“近得还不止一点呢!”
    “好!”李乐提高声音道:“既然你不同意,我也无话可说,只好随她自生自灭吧!”
    “我没有这么说,但你不能平白占我们姐妹的便宜,你要正式娶我们。”
    “我答应……”李乐干脆地道。
    雪儿拍手欢呼。
    李乐又苦兮兮地道:“就怕柳青青不答应。”
    “柳青青又是谁?”雪儿瞪大眼睛。
    “她是我文定之妻!”
    “指腹为婚也能算数?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雪儿甚是不服。
    李乐一声长叹,道:“退不掉,也逃不掉,我在她手上是死透了!”
    “不会的,我一定劝她回心转意,三女伺夫,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李乐抱住她的纤腰,在白嫩香滑的玉峰亲吻着,道:“雪儿,我好喜欢你!”
    “我一定能成功,我对自己充满着信心!”
    雪儿说着,紧搂住他的头,盈盈香唇迎了上去。
    四片嘴唇还没接在一起,房门忽然打开。
    “可我对你没有信心!”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雪儿吓得大叫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
    李乐也吓得跳了起来。
    房门明明锁好的,为什么忽然打开。
    他瞪大眼睛望去,不由得叫道:“柳青青?怎么会是你……”
    “我不能来找自己的老公吗?”
    雪儿一听是柳青青!放下手,张眼看去。
    眼前是一位美貌大姑娘,直鼻檀口,柳眉杏眼,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你要清楚,我们还没有成亲。”李乐高声道。
    柳青青冷哼一声,眼光落在雪儿身上。
    她的武功远在雪儿之上,李乐生怕她会伤害雪儿,急忙站在她们中间。
    李乐问道:“你怎会到这里?”
    “百庸和尚被处死后,金中魁也在狱中上吊了!我随大哥来济南处理金家产业。”
    “他女儿金香蝶呢?”李乐问道。
    “被挑断琵琶骨,废去武功,成了残废。”
    李乐长叹道:“一代佳人,落得如此下场。”
    柳青青冷哼道:“你还会怜香惜玉?是不是打算把她也娶回家?”
    李乐瞪她一眼,气乎乎地道:“不错,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
    柳青青被他气得杏眼连翻,道:“十八美佳人,金家亿万财……你也不笨……”
    “少爷本就是聪明人,不但是金家财产,这挹翠园也全是我的,连紫春和素秋我也娶了。”
    “你……”柳青青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你不想回娘家,就排在最后一个!”李乐仰头高声喝道。
    他已想好,如果柳青青敢在爹面前说坏话,他就带着雪儿和香儿到哀牢山,永远不回去。
    “你们不要吵了!我退出就是!”雪儿长叹一声,如怨似泣,让人于心不忍。
    “你如果要退出,我也退出。”李乐道。
    雪儿莺燕轻啼道:“公子,你和青青姐回家去吧!”
    “我不同意,她的身材没你好!”李乐的眼光看向她圆滚的香臀。
    雪儿明白他指得是什么“身材”,凄惨的面容挤出一丝微笑。
    柳青青道:“果然是个大美人,可惜胸脯小了些,屁股也小了些。”
    “不会吧!”李乐奇道。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柳青青的衣服忽然从身上滑落!光溜溜的胴体立展眼前。
    “你……你也不穿内衣……”雪儿惊愣不止。
    柳青青道:“当老公都不穿,做老婆的又何必穿呢?”
    李乐道:“你怎会知道?”
    “我已来了很久了!”柳青青道。
    她的胸脯果然丰满高胀,微微翘起,顶端玉珠争奇斗艳。
    她扭着屁股在房中摇摆踱步,肥腴的香臀硕大无比,真的比雪儿的大出许多。
    “哇!大夸张了吧!”李乐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
    雪儿已披上了轻纱。
    柳青青走到她面前,轻轻地为她解下浴纱,展颜一笑道:“好妹妹,刚才是逗你玩的,我知道,他心中最喜欢的就是你。”
    “可我……”
    “你曾舍身救他,他能让你走吗?就算他肯,我也不会答应的。”
    柳青青脸上是一片真诚,伸手轻轻扣着雪儿胸前的峰顶玉珠,慢慢揉着。
    “姐姐……”雪儿扑到她怀里。
    李乐终于松了一口气,暗道:“谢天谢地!看来香儿的事,还是做完就放手吧!”
    他无力地坐在床上。
    可是忽然间,他发觉多了一个人。
    “香儿……”李乐跳了起来。
    香儿泪痕未干,道:“公子爷,你能娶这么多妻子,为什么偏偏不要奴家。”
    “两个就够头痛了!哪有这么多?”李乐大声道。
    说着,他已经抓起衣服,飞身从后窗跳了出去。
    李乐还没穿好裤子,就看见一群人正向房门走去。
    “小叶子、小曲、向南天、陆知府、谢星、洪老二、青林道长,还有柳如烟他们都来了!”
    他提着裤子,掉头就朝另一方向直窜,但只跑出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
    他心中大叫道:“不好!雪儿和青青还在房中,她们还没有穿……”
    李乐想着,已经飞一般回奔,高声叫道:“不能进去……!快快穿……有贼!”
    “我也是贼吗?”
    一个声音浑厚响亮,从他身后发出。
    李乐急回头看去,看见一个身着金边紫袍、方脸浓眉大汉。
    “……啊!……爹……”
    他只吓得全身发软,双手颤抖。
    还未穿好的裤子一下子掉了下来。
    “哦?你小子何时变得跟老子一样,居然光板穿裤子?”
    “天气好热耶!”
    虽是秋风飒爽,但李乐的额头已见汗珠。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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