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blisher 发表于 2021-1-29 00:21:23

维奥莱特的罗曼史

维奥莱特的罗曼史
    (序)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
    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
    作者:(法)马努里伯爵夫人(初版于1870年)
    编译:婉伶
    OCR:HopFully
    这本悦人的艳情小说之作者,时而被说成是亚历山大·大仲马或泰奥菲尔·戈蒂耶,时而被说成是亚历山大·小仲马或居伊·莫泊桑,而他们一向都否认自己与该书有任何关系。
    似乎是,《上校的表姐妹》与《维奥莱特的罗曼史》系为一莫里亚克·德·布瓦西翁女士所着,而该女士以其马努里伯爵夫人之封号而较为人所熟知,尽管此处所涉及到的可能也只是个化名或笔名!
    不论是否由一位上流社会的女子或一位名作家所着,《维奥莱特的罗曼史》终不失为一本具有过时魁力,和散发着微暇芬芳的艳情小说,令人每每读来,不无乐趣。
    (序)
    我仿佛在世上度过了数千年;我携我唯灵论的生命之本,越过人类之链,终于跻身于火星公民之列,而火星,则是我目前的栖身之地。
    他好幸福!在地球上哭泣的人们思忖,他离开了我们尘世间。
    哦,哪里!这算不了什么,而且,我在这里好烦闷、好无聊,尽管火星这居住地也有其无可辩驳的优势,而我此刻则正在对此进行探索。
    我忧郁症频频发作,这使得我回首起往事来;而由于其中一次的发作,我现在得以提笔,试图把对往事的美好回忆记载下来。
    我应当向我未来的读者承认,在我降世为人期间,我在上帝面前,是罪孽深重的。因此,在我追念起来最感慰藉的亡灵中,挺立着一些女性的倩影。
    我此刻正呼吸着的周围的空气,是那样轻盈而又富有诗意,唉!而借助这诗意,唤起我那麻木不仁之感觉的倩影,其在世时的谐音名为维奥莱特。我在她身边体验了那天堂的快乐,那是穆罕默德许诺给其虔诚的信徒的;当她离世时,我为之痛惜、哀伤。
    隐藏在这悦耳动听的化名之下的为何许人,很久以来已无人知晓。我因此得以无所顾忌地写她的故事,即我们的罗曼史!她并无其他的故事!
    现在,我有一言相告:本故事为少女不宜。是谨慎指使我将此言置于卷首,然后再将书托付给温柔多情的和风,请它将其搁在一位大胆的出版人的桌上。
    佯装害羞的男读者们,胆小怕事的女读者们,既然你们怕“直言不讳、实话实说”,那就请留步,我并非为你们而写。
    而唯有那些理解、喜欢、实践过令人愉悦的、其名称为肉体享乐之学问的读者们,请跟我来。
    第一章
    认识维奥莱特时,我三十岁。
    我当时住在五楼。那是幢挺漂亮的房于,座落在里沃利街上。楼上搭建了一些房间,里面由仆人和在内衣店干活的青年女工占着,而那家商店至今还在底楼,在那些圆柱子下面。
    那个时期,我的生活与一位情妇的生活搅在一起。她人长得甚美,而且举止高雅。她皮肤白皙,是泰奥非尔·戈蒂那在其《珐琅与雕玉》⑴中赞美过的那种;而其秀发,则是埃斯希尔⑵盘于埃莱克特尔⑶头上。并与阿尔戈里德⑷之麦穗相媲美的那种。
    可是,她没到年纪就变得肥胖不堪。她为自己的过早发胖而气恼。因为不知该怪罪于谁,便与任何人都过不去,结果弄得所有接近她的人都很不愉快。我们的关系也因此松懈了。
    我一方面由着她使性子,一方面却不采取任何措施,使我俩位于居室两端卧房挨近。我当初选中我那间卧房,是因为从那里能看得见杜伊勒利公园。我当时已染上舞文弄墨的癖好,对于一个脑力劳动者来说,没有比眺望公园里那墨绿色的古树群更为温馨、更为美妙、更为适意的了。
    夏天,晨曦微露时,野鸽子在叶丛中的高枝上叫个不停;然后,随着黄昏的到来,一切都归于静止和沉寂。
    十点钟,敲起了闭园鼓,栅栏门关上了。在天清气朗的夜晚,月亮缓缓升起,淡淡的月光给树梢抹上了一层银白色。
    通常,在月亮升起的同时,一阵微风拂来,使得光线在抖动的树叶中摇曳,于是,它们像是在醒来了,在生活着,吸人爱情,又呼出快感。
    然后,渐渐地,窗户一扇扇变暗了,宫殿中轮廓已不再清晰,仅隐约可见,黑黢黢地显现在幽蓝而透明的天幕上。
    又渐渐地,随着一辆马车或四轮公共马车驶远,城市的喧嚣声也消逝了。万籁俱寂,耳朵因而张开了,唯听得沉睡巨大的呼吸声。
    目光于是落在这宫殿上,落在这树群上,它们那一动不动的庞大身躯,在黑暗中显得庄严、雄伟。我常常就这样数小时在窗前遐想。
    我在遐想什么?
    连我自己也茫然不知。也许是在遐想人们三十岁时遐想的东西:遐想爱情,遐想见过的女人,而更为经常的是,遐想未知的女人。不妨承认,最不可抵御的魁力,是不相识的女人的魁力。难道不是吗?
    有些人缺乏天性,太阳,这世界的灵魂,忘记了在他们心头洒下一缕阳光;他们看问题灰暗,在昏黄的人生过程中,像尽公民义务似的,完成着人生这一幕;而上帝则为其幸运的创造物,在其中放置了尘世间最大的幸福,一切感官短暂而极度的兴奋,即那呛人的肉体快感的爆炸。总之,它会杀死一位巨人,如果不是持续一分钟,而是五分钟的话。
    那些人不生儿育女,仅自我繁殖,他们属芸芸众生,一砖一瓦地建造自己的屋,夏天用大车运冬天的储备,并与上帝作这样的问答:
    “你在世上做过什么?”
    “我干过活,吃喝过,还睡过觉。”
    而世上的真福者乃是这样的人:他想不出自己在世上做过什么,而仅以极动听的声音回答:
    “我爱过!”
    我的遐想属于这一类:无边无际,融天地为一体。
    附近教堂的钟敲了两点,那响亮的钟声使我为之一颤。这时,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叩我的门。我以为弄错了,便侧耳细听:叩门声又响了。我走过去看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想来拜访我。我把门打开了,原来是一位少女,还几乎是个孩子。她溜了进来,对我说:
    “呵!把我藏在您这儿吧,先生,求您了。”
    我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噤声,并尽可能轻地把门关上了。然后,我拥着她,沿着泻到我们跟前的光线,把她带进了我的卧室。
    在那里,就着两枝蜡烛的微光,我得以看清,从笼子里逃出,又被机遇送到我这儿的,是只什么样的鸟儿。
    我没弄错,这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孩子,模样挺可爱,纤细柔软得像根芦苇,尽管已经发育成熟。
    刚才我的手连找都没找,就放在了她的胸脯上,我感到那有生命的球在顶它。仅这一接触,一阵颤栗通过血管,传遍了我的全身。有些女人从大自然那里得至了一种迷人的大赋:你只要一碰她们,欲念就来了。“我刚才好害怕!”她哺哺地说。
    “真的吗?”
    “呵,是的!幸好您还没睡。”
    “那么是谁让您这么害怕的呢?”
    “贝律谢先生。”
    “贝律谢先生是什么人?”
    “内衣店老板娘的丈夫,我在她那里干活来着,就在楼下。”
    “而贝律谢先生对您干了什么?给我讲讲吧。”
    “您会留我整整一宿的,对吗?”
    “我会的,只要您愿意,我可没有把漂亮姑娘拒之门外的习惯。”
    “哟!我还只是个小姑娘,而且也不漂亮。”
    “哦!哦……”
    从她那裂开的衫衣,我的目光投到了其胸脯上,应当说,我并不认为她像她说的那么小。
    “明天天一亮我就走。”她说。
    “去哪儿?”
    “去我姐妹那里。”
    “您姐妹?她在哪儿?”
    “在夏普塔尔街四号。”
    “您姐妹住在夏普塔尔街!
    “是的,住在底层和一二楼之间的中二楼,她会借给我一个房间的,因为她有两个。”
    “你姐妹在夏普塔尔街干什么呢?”
    “她给商店干活。欧内斯特先生帮她来着。”
    “她比您大?”
    “大两岁。
    “叫什么?”
    “玛格丽特⑸。”
    “而您呢,叫什么?”
    “维奥莱特⑹。”
    “你们家的人好像喜欢花名。”
    “是妈妈喜欢。”
    “您妈妈她去世了?”
    “是的,先生。”
    “她叫什么名字?”
    “罗斯。⑺”
    “你们家的人显然特别偏爱花名!那您父亲呢?”
    “哦,他还健在!”
    “他是干什么的?”
    “是里尔城门的守卫。”
    “他叫什么名字?”
    “鲁夏。”
    “我发现,我都问了您一个钟头了,却没有让您说说,为什么贝律谢先生叫您害怕。”
    “因为他老想拥抱我。”
    “唔!”
    “他在各个角落里纠缠我,而我从不敢摸黑到商店后间去,因为我肯定能在那儿碰到他。”
    “他想拥抱您,而您却不乐意?”
    “哦,是的!很不乐意!”
    “为什么不乐意呢?”
    “因为我认为他很难看,再说,我觉得他并不是光想拥抱我就算了。”
    “他那还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
    我凝视了她一番,想看看她是否在调侃我。她那天真无邪之极的神情向我表明,她说的是真心话。
    “可到底,他除了想拥抱您,还干过别的事吧?”
    “是的。”
    “他干过什么?”
    “前天,他上楼去我房间了,那时我正睡着,起码我猜想是他,他竭力想开我的门来着。”
    “他说话了吗?”
    “没有,不过在白天,他对我说:‘今晚别关门了,我的小宝贝,可别再像昨晚那样。我有要紧的事要告诉您。’”
    “您还是关门了?”
    “呵!没错!而且关得比以前更严了。”
    “他来了?”
    “来了,他千方百计地转门把,先是轻轻地敲门,后来就敲得比较响了。他对我说:‘是我呀,开开吧,是我呀,我的小维奥莱特。’”
    “您很明白,我没有回答,我在床上害怕得瑟瑟发抖。他越说‘是我’,把我叫作他的小维奥莱特,我就越用被单把头蒙上。终于,半个钟头之后,起码有这么长时间吧,他才嘟嘟嚷嚷地走开了。”
    “今天,整整一个白天,他都不给我好脸色看,所以我希望,今天晚上就能把事情了了。当我想到插门闩时,我衣服已脱得差不多了,正如您现在所看到的那样。我的门闩在白天被拆掉了,因此门没法闩住,也就关不上了。于是,我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逃走,前来敲您的门。哦,这可是神灵的启示。”
    孩子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
    “那么说,我没让您害怕!”我对她说。
    “呵!没有。”
    “如果我想拥抱您,您不会逃走吧?”
    “还是来看看吧。”她说,同时把她那清凉而湿润的小嘴,贴在我干涸的嘴上。
    我不由自主地用手托住她的脑袋,使我的嘴唇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几秒钟,同时用舌尖舔她的牙齿。她闭上眼睛,把头朝后仰,一边说道:
    “这吻有多好哇!”
    “您没体验过?”我问她。
    “没有,”她用舌头舔舔灼热的嘴唇,说道,“人们通常就这么拥抱吗?”
    “对自己所爱的人,是的。”
    “那么说您爱我?”
    “如果我现在还不爱您,那我觉得,我正准备这么做。”
    “我也是。”
    “太好了!”
    “人们相爱时都做什么?”
    “彼此拥抱,就像我们刚才做的那样。”
    “就这个?”
    “就这个。”
    “这可就奇怪了,我好像还有别的欲念,似乎是,这吻尽管美妙,也只是爱的开始。”
    “您感到什么了?”
    “很难说得清楚:一种全身的虚弱,一种有时在梦里体验过的幸福。”
    “在梦里体验过这种幸福后醒来,您觉得怎么样?”
    “我累极了。”
    “您从来只是在梦里有过这种感觉?”
    “别的时候也有过,那就是刚才,您拥抱我时。”
    “那么说我是第一个拥抱您的男人?”
    “像这样子,是的;我父亲也常这么做,可那不是一回事。”
    “那您是处女啰?”
    “处女?这是什么意思?”
    从她的语气听来,没什么可弄错的。
    这纯洁无邪的姑娘竟这样完全信赖于我,我不禁产生了怜悯之心,或确切来说是敬重之意。我觉得,像一个贼似地偷取这大自然的温柔瑰宝将是一种罪过,而她并不晓得自己拥有它;况且,一旦给予,就永远地失去了。
    “现在,让我们来理智地谈谈,孩子。”我对她说,同时让她从我的胳膊上滑下来。
    “呵!”她说,“您不会把我送回去的,对吗?”
    “不会的,得到你,我太高兴了。”(片刻之后)“听着,”我继续说道,“下面是我们要做的事。我们这就去取你的衣服。”
    “很好。然后我去哪儿?”
    “这事现在归我考虑了。我俩上楼去你的房间。”
    “碰到贝律谢先生怎么办?”
    “他大概已不在那儿了。已经敲凌晨三点了。”
    “去我房间干什么?”
    “去拿属于你的东西。”
    “然后呢?”
    “然后我把你,连同你的小包裹,一起送到我城里的一个房间。从那儿,你给贝律谢先生写封信,由我来口授。好吗?”
    “呵!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纯洁无邪者和年轻人的信赖.有多可爱。是的,这亲爱的孩子,凡我要她干的事,她都会去干的,而且是马上,如果我要求的话。
    我们上了维奥莱特去了门闩的房间,取了她的全部衣物,唉,那就装在一只旅行袋里。等她穿好衣服,我们下楼来到门口。因为没有马车,我们便轻松愉快得像两名小学生,臂挽臂地,动身去圣奥古斯坦街了。那里有我的一个迷人的房间,是我在放荡之日,确切来说是放荡之夜,过夜的地方。
    一小时后,我回来了,并没有使我和维奥莱特的罗曼史有任何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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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⑴泰奥菲尔·戈蒂那的诗集。
    ⑵古希腊悲剧诗人(五二五B.C.——四五六B.C.)
    ⑶古希腊传说中迈锡工阿伽门农之女,
    ⑷古希腊一地区。
    ⑸⑹⑺“玛格丽特”、“维奥莱特”、“罗斯”在法文中依次为雏菊、紫罗兰、玫瑰。
    第二章
    我在圣奥古斯坦街所租的房间并不带家具,而是完全由我一手布置起来的。考虑到其用途,我使它具有最优雅、最娇小的情妇所能要求的全部精致。
    墙壁和大花板,一律张挂着肉色天鹅绒;窗帘和床帷,用的是一式布料;软垫床也是同色天鹅绒,且镶以流苏和古金色缎带。
    一面钟子占据了床的全部尽头,与位于两扇窗户之间的钟子相呼应,而且完全相对,它们能使照到的画面变得无限之多。一面相同的钟子被固定在壁炉上,其全部的装饰品均仿照普拉迪埃⑴的作品;这富有魔力的雕塑家,他能使贞淑女子的塑像也变得撩人。
    一扇覆盖着天鹅绒帷慢的门通向盥洗室,而盥洗室从顶部照明,里面张挂着提花装饰布;它由卧室的壁炉供暖,并装有那些美丽的英格兰盘洗盆,一大朵水莲,是其唯一的装饰。一个浴缸被藏在一张长沙发中,而一大张黑熊皮则使搁在上面的小脚显得更加白皙。
    一位俊俏的小女仆负责打扫房间,并照料接踵而来的女子,这便是她全部的活。其卧室在同一层楼上。
    她隔着门接受命人送洗澡水的吩咐,并留神着不吵醒睡在卧室里的人儿。
    我们是摸黑进去的。我仅点燃了小油灯,那盏灯是玫瑰红的波西米亚玻璃制品。然后,我背对着孩子,好让她有时间从从容容地就寝,虽说由于她的天真无邪,她会当着我的面圆满完成这套程序的。
    最后,我吻了吻她的双目,祝她晚安,便像我上面所说的,回到了我的寓所。
    尽管激动了一晚上,维奥莱特还是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像一只小母猫般优雅地、打着呵欠,向我道了晚安。而我确信,没等我下完楼梯,她就已酣然人睡,丝毫也不关心自己身在何处。
    我则是另一番情形。我承认,那顶着我手的乳房,那贴在我唇上的嘴,那让我目光深入进去的微开的衫衣,使我产生了某种难以克制的冲动,以致我无法入眠。
    我应当说,我并不是因为缺乏欲念,而是因为,我已说过,维奥莱特才十五岁。她那么天真无邪,如果乘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委身于人而占有她,这会是一种名符其实的犯罪。其次,请允许我说我自己这方面的情况。我这人生性喜欢品尝爱情的全部精妙,情欢的所有快感。天真无邪好比一朵花,得让它尽量长久地留在茎上,而只是一瓣一瓣地采撷它。
    一个玫瑰花蕾,有时需花一星期才能绽开。再说,我喜欢无怨无悔的肉体享乐;然而,在一七九二年出色地抵御了敌人的光荣城的城墙上,有一位我不愿使其暮年变得郁郁寡欢的老兵。
    那正直的人在我看来,并没有为其长女所遭到的不幸而痛不欲生,不过他也许比较疼爱幼女,对她有所打算,有一桩已商定的婚事。我不愿意打乱这一切。况且,我总是看到,当人们耐心等待时,事情便会以皆大欢喜的方式而顺利解决。
    所有这些想法使我直到天明也没阖眼。我疲惫之极,终于睡着了一、二个钟头,醒来时已八点了。
    我赶快起床。在贝律谢先生那里,维奥莱特大概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我通知仆人,我可能不回来吃午饭了,然后便跳上一辆出租车。五分钟后,我便到了圣奥古斯但街。我三步并两脚地上了楼梯,心儿跳得像是在初恋时光。
    在楼梯平台上,我遇见了刚准备好洗澡水的伙计们。我把锁匙插进锁眼,尽量少弄出声响来。门开了,我发现,所有的东西仍处于原来的状态。维奥莱特不仅没醒,连睡姿都和我离开她时一个样。
    只不过她用胳膊把毯子和被单撩开了,因为它们捂得她太热;而由于其衫衣是裂开的,睡着时,一只乳房便暴露在外。
    没有比这裸露的乳房、微微后仰并埋在褐发中的脑袋更迷人的了;简直是一幅吉奥乔纳⑵的油画。
    乳房洁白而又滚圆,令人赞叹不已,它能填满迪奥梅德⑶之女奴的乳房在庞贝城⑷的泥石中留下的深窝。与褐发女子的一般情况相反,那乳头是鲜红色的,宛如一颗樱桃。我缓缓地朝它弯下腰去,用唇端轻轻地触碰它。她身子一颤,皮肤随之微微抖动,于是乳头挺直了。掀不掀毯子全在我了,我敢肯定她并没有醒。我宁愿等她睁开眼睛。
    她还在睡梦中这并不奇怪,房间里连一缕光线都没透入,如果她醒了,会以为此刻是凌晨两点。
    我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就着放在床头柜上油灯的微光,我把它仔细端详了一番。它很小,但生得很好,像西班牙女子的手,指甲是粉红色的,呈渐尖形,唯食指被针线活损坏了。不是她该醒了,就是我的手把动作传给了她的手,她张开眼睑,发出了一声快活的喊叫。
    “哦!”她说,“你在这儿!我真高兴;如果我醒来看不见您,我会以为是做了个梦;不过,您没有离开我吧?”
    “离开了,”我回答道,“我离开了您有长长的四、五个钟头,可我又回来了,希望能准时到达,成为您睁开眼睛所看到的第一样东西。”
    “您在这儿有多久啦?”她问道。
    “半个钟头。”
    “应该叫醒我的。”
    “我尽量不这么做。”
    “您连吻都没有吻我。”
    “吻了,您睡觉时露着乳房,于是我吻了那小小的乳头。”
    “哪一个?”
    “左边的。”
    她天真可爱地把它露了出来,并力图用唇端去吻它。
    “哦!真烦人,”她说,“我自己却吻不到。”
    “为什么您自己要吻它呢?”
    “为了把嘴唇放在您嘴唇挨过的地方。”
    她又试了一次。
    “不行。得啦!”她说着,把自己的乳房凑到我嘴边,“您刚才为您自己吻了它,现在为我吻吻它吧。”
    “您再躺下。”我对她说。
    她又躺下了,我朝她俯下身子,用嘴唇捉住了她的乳头,并用舌头抚摸它,就像我抚摸其牙齿一样。
    她舒服得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叫。
    “呵!这有多好哇!”
    “和昨天的吻一样好吗?”
    “哦!昨天的吻已过去好久了,我不记得了。”
    “愿意再开始吗?”
    “您明明知道我愿意的,因为您说过,人们就这样来拥抱自己所爱的人。”
    “可我还不知道我是否爱您。”
    “而我呢,我敢肯定自己是爱您的,所以嘛,请不要拥抱我,而我,却要拥抱您。”
    就像前一天似的,她把嘴唇贴在我的嘴上,只不过这一次是她用舌头来舔我的牙齿。
    我想躲开,可办不到,她把我搂得太紧了。我们的呼吸从这个胸膛进到了另一个胸膛。终于,她把头朝后一甩,像昏死过去一般,嘴里喃喃地说:“我好爱好爱你!”
    这吻使我发了狂,我搂住她,把她紧贴在胸口,几乎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像是要把她带到世界的尽头;与此同时,我的嘴搜索着其胸脯,胡乱地吻着。
    “呵!你在干什么,我觉得要死了。”
    这些话使我清醒过来,恢复了全部理智。我想拥有她,可并不是像这样,即通过突然袭击,并提前支用我全部的幸福。
    “亲爱的孩子,”我对她说,“我在盥洗室里给你准备了洗澡水。”于是我把她抱了去。
    “呵!”她叹息着说,“在你怀里有多好哇!”
    我摸摸了洗澡水,水温正好。我把她连身上的衫衣一起放了进去,并往里倒了半瓶科隆香水,以使水变浑。
    “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肥皂,还有大大小小的海绵,你自己擦吧,我去生火,免得你出来着凉。”
    我生着火,在壁炉前铺上了黑熊皮。
    送洗澡水的伙计们拿走了我的浴衣和浴巾,他们用浴室的锅炉烤热,又把它们装在一个桃花心木盒子里送来,好让它们保温。我把它们放在浴盆旁的一张椅子上。这是一件细麻布的浴衣,和几块棉布浴巾。然后,我准备好一张扶手椅,一件白开司米睡衣,并在扶手椅前放了一只娇小的绣金红天鹅绒拖鞋。
    一刻钟后,我的小浴女出来了,她浑身哆嗦着,迈着小碎步,嘴里发出可爱的“噗噗……”声。她走近了火。
    “呵!多好看的火苗,多暖和呀。”她说,并过来在壁炉前蹲下,倚着我的脚。
    她裹着浴衣,活像波吕许尼亚⑸。
    浴衣的某些部位贴在其玉体上,吸着上面的水份。透过质地优良的细麻布,她那肤色隐约可见。
    她好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天哪,”她说,“这一切有多漂亮。我是要住在这儿吗?”
    “不错,只要您愿意,可我们必须得到某人的允许。”
    “谁的允许?”
    “你父亲的。”
    “我父亲的!可他会非常高兴的,要是他知道我有一个漂亮的房间,而且有时间学习的话。”
    “学什么?”
    “呵,对了,我应当把这告诉您。”
    “说吧,孩子,要知道,应当把一切都告诉我。”
    “你很清楚,有一天,您给了我一张戏票。”
    “是的,这我记得。”
    “是去圣马丹门剧院,上演的是亚历山大。大仲马先生的《安东尼》。”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看了好感动。而且,从那天起,我就对姐姐,对欧内斯特先生说,我想当演员。”
    “呵!”
    “当时,欧内斯特先生和我姐姐互相看了看。‘没说的!’我姐姐说,‘她要是哪怕有一点点抱负,也比当女缝工强。’另外,欧内斯特先生说:‘通过我的《戏剧报》,我可以把她推出去。’”
    “得!在我看来,这简直好极了。”
    “贝律谢太太被告知,我将在姐姐家过夜,第二天早上再回去。看完戏后,我回到了夏普塔尔街,于是我开始朗诵,并重复所记住的主要场面,还伸出双臂,就像这样。”
    维奥莱特伸出双臂时,打开了其细麻布浴衣,浑然不觉地向我展示了真正的爱情瑰宝。
    我抱住她,把她放在膝盖上,而她在上面蜷成一圈,就像在一个窝里似的。
    “后来呢?”我问她。
    “后来,欧内斯特先生说:‘如果她主意已定,因为一般得过两、三年才能登台演出,得给父亲写封信。’”
    “‘而这两、三年里,’玛格丽特问,‘她怎么生活呢?’”
    “‘那还不好办,’欧内斯特先生反驳道,‘她人长得那么漂亮。一个漂亮姑娘哪里会惦着要知道自己怎样生活。从十五岁到十八岁,她会找到某个人帮助她的,这不过是只鸟,你妹妹需要什么就能活呢?一粒黍子摆了。’”
    我耸耸肩,看了看那可怜的小人儿,她躺在我怀里,犹如躺在摇篮里。
    她继续说道:“第二天,他们给父亲写了信。”
    “而爸爸呢,他回信了?”
    “是的,回信了,信是这样写的:‘你们是两个被扔在世上的可怜的孤女,除了一个六十七岁的老头,别无其它依靠。而他又是随时可能离你们而去的,对我来说,一切正在死去。到上帝那儿寻求保护吧,做你们想做的事,只是尽量别丢老兵的脸就是了。’”
    “信你还留着吗?”
    “留着呢。”
    “在哪儿?”
    “在我的一件长裙的兜里。当时我想到了您。我寻思:既然他给我戏票,说明他和戏院经理有来往。我总想去看您,后来又不敢,我总是说明天…明天。而贝律谢先生的那件事发生了,于是一切都决定了。您看得很清楚,这是天意。”
    “是的,我的孩子,我的确开始相信了。”
    “那么说,为了让我演戏,您会做您所能做的一切?”
    “做我所能做的一切。”
    “呵!您真好!
    而维奥莱特,毫不虑及她所露出的是什么,用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这一回,我承认,我受诱惑了;我的手沿着所接触到的弯成弓形的腰部下滑,直到再无处可去为止。一层细柔如绸的毛,是它旅行的终点。
    我的手一接触,孩子的整个身体便挺直了,她脑袋后仰,嘴巴微张,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而牙齿之间,舌头在颤动;她的目光黯淡了,显得毫无生气;而其头发则后垂,宛若一片乌黑发亮的瀑布。
    然而,我的手指才刚刚碰到她。
    爱使我变得狂热,亢奋,我用快乐的喊叫呼应着她那幸福的喊叫,并把她抱到床上,跪在她面前,用嘴代替手,于是,我感受着那多情的唇与热情的童贞相接触的极度的快感。
    从那一刻起,她那一方面就再也没有别的,只有那含糊不清的喊叫,那喊叫以长长的、穿越整个心灵的痉挛而告终。
    我支起身于,望着她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勉强坐起来,哺哺低语道:“呵,上帝!这有多好哇!能再来吗?”
    蓦地,她重新振作起来,凝视着我说:“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我问道。
    “就是,我刚才所做的事,也许是不道德的。”
    我挨着她坐在床上。
    “有什么人偶尔一本正经地对你说过话吗?”
    “有过的,而且是偶尔,那是我父亲,他为了训斥我,当时我还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如果有人一本正经地对你说话,你能不能听懂。”
    “我不知道,如果是陌生人的话,至于你,”她说,“我觉得,你说的话我都能听懂。”
    “你不冷吗?”
    “不冷。”
    “那好,听我说。要尽量专心些。”
    她用胳膊勾住我的脖子,眼睛注视着我的。显而易见,她对我的话,敞开了她智力的全部大门。
    然后,她对我说:“说吧,我听着呢。”
    “创世时,女人一诞生,便从上帝那里得到了和男人一样的全部权利:遵从其自然本能的权利。
    男人的活动是从家庭开始的,他有一个妻子,几个孩子;好几个家庭聚集在一起,形成了部落;五、六个部落相结合,建立了社会。对这个社会来说,需要某些法则。如果说女人应该是最强的,这是从其意志而言,而世界今天仍然在接受着它们;可男人实际是最强的,他们成了统治者,而女人则成了奴隶。他们给少女规定了一种法则,那就是贞洁;给妇女规定了另一种法则,那就是忠贞。”
    “男人一方面把这些法则强加于女人,另一方面则把满足情欲的权利留给自己,却毫不考虑只有让女人失职,自己才能发泄情欲,而那些职责,正是他们自己规定的。而那些女人呢,不顾自己的安全,去把幸福送给他们,而他们回赠给她们的,却是耻辱。”
    “这很不公平嘛。”维奥莱特说。
    “是的,孩子,这的确很不公平。因此,有些妇女便奋起反抗了,她们寻思:社会在把奴隶地位强加于我的同时,给我什么做补偿呢?难道是和一个男人之间的婚姻?我也许并不爱他,而他却会在我十八岁时娶我,将我占为己有,并使我一辈子都无幸福可言。我宁可置身于社会之外,保持自由,随心所欲,爱我中意的人。我将是大自然的女人,而不是社会的女人。
    从社会的角度来看,我们所做的,是不道德的;从大自然的角度来看,我们所做的,满足了我们的欲念。你明白吗?”
    “全明白了。”
    “那好,想它一整天吧,晚上告诉我,你愿意做大自然的女人呢,还是社会的女人。”
    我按了铃;女仆出现了,维奥莱特待在床上,裹着毯子,仅露出脑袋。
    “列奥妮太太,”我对她说,“你要精心照顾好小姐,给她到什瓦那里去买食物,朱利安那里去买糕点,柜子里有波尔多葡萄酒,布勒式的柜子里有三百法郎。”
    “对了,”我补充道,“您去叫个裁缝来,让她给小姐量一下尺寸,裁两条式样非常简单、但要十分雅致的连衣裙。您去找个女缝工,让她按要求做,帽子要和裙子搭配好。(拥抱维奥莱特)晚上见。”我对她说。
    晚上九点左右,我回来了。她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对我说。
    “想了一整天?”
    “不,五分钟。”
    “怎么样?”
    “是这样,我宁可做大自然的女人。”
    “你不愿回贝律谢先生那里了?”
    “啊!不回了!”
    “你也不愿去你姐姐那里了?”
    她沉默了片刻。
    “去你姐姐那里,你是否觉得有什么不便?”
    “我怕欧内斯特先生,不喜欢这样。”
    “欧内斯特先生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人,他常去看她。”
    “他是干什么的?”
    “记者。”
    “你为什么认为,在姐姐那里见到你他会不高兴?”
    “因为,贝律谢太太偶尔会差我去买东西,而我便飞快地跑去和姐姐亲热一会儿。这时,如果欧内斯特先生在那里,见我去了,他的脸色会阴沉下来。他和玛格丽特便去另一个房间,还把门关上。
    有一天,我在那儿待了一会儿,因为太太叫我等一个口信的回话。这下子,他俩的情绪都坏透了。”
    “那好,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谈它了,你将是大自然的女人。”
    ***********************************
    注释:
    ⑴法国雕塑家(一七九二——一八五二)。
    ⑵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画派画家,抒情诗人(一四七七——一五一○)。
    ⑶为古代欧洲东南部特拉斯地区虚构出来的国王。
    ⑷意大利古城,位于维苏威火山脚下。公元七十九年八月二十四日该火山爆发,泥石流淹了该城,二0000居民中有二000人丧生。
    ⑸希腊神话中九位文艺和科学女神之一,掌管颂歌。
    第三章
    这亲爱的孩子,在她身上说话的,的确是大自然,而且是可爱的大自然。
    我书架上搜集了一些好书,她读了一整天。
    “你不感到厌倦吗?”我问她。
    “那是从你来说;可从我来说,不。”
    “你读了什么?”
    “我读了《瓦朗蒂娜》。”
    “那我就不奇怪了,要知道,这是本名着,就这么回事!”
    “不;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流了许多眼泪。”
    我按了一下铃:列奥妮太太进来了。
    “给我们沏茶。”我对她说。
    然后,我又对维奥莱特说:“喜欢喝茶吗?”
    “不知道,我从没喝过。”
    列奥妮已支起了一张小桌子,铺上一块土耳其台毯,摆上两只精致的瓷杯和一个日本糖罐。
    奶油装在一个类似于茶壶的金属罐里。
    女仆给我们用茶壶送来了沏好的茶,在银制无患子木盒里倒了开水⑴。
    “你还需要列奥妮吗?”我向维奥莱特。
    “需要她干什么呢?”
    “给你宽衣。”
    “哦!”她说,“我只穿着睡衣和衫衣嘛。”
    同时,她把束腰绳解开。
    “那我们可以打发她走了?”
    “我想是的。”
    “这样就再没人来打扰我们了。”等她一出去,我就锁上了门。
    “那你留下来,是吗?”
    “如果你允许的话。”
    “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
    “啊,多幸福!那我们就可以像两个好朋友似的一起睡觉了?”
    “不错。你有时和好朋友一起睡过觉?”
    “那是在寄宿学校,当时我很小,后来就不了;除了一、两次,在姐姐家过夜时。”
    “和姐姐一起睡觉时,你都做些什么呢?”
    “我向她道晚安,吻她,然后我们便睡着了。”
    “就这些?”
    “是的,就这些。”
    “如果我们一起睡觉,你以为也就这些吗?”
    “我不知道。可我觉得不是。”
    “可是,那我们做什么呢?”
    她耸了耸肩。
    “也许做今天早晨你对我做的事。”她说着,扑上来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抱住她,让她坐在膝盖上;我给她倒了一杯茶,往里滴了几滴奶油,还放了糖,然后叫她喝。
    “爱喝吗?”
    她略微点了一下头,这表明她对茶缺乏热情。
    “挺好喝的,”她说,“不过……”
    “不过什么。”
    “我更爱喝纯奶,热呼呼的,泛着泡沫,从乳牛的乳房里挤出来的。”
    她对茶的冷淡我并不奇怪,我始终注意到,在这种中国饮料里有一股贵族味儿,它并不适合平民的味觉。
    “明天早晨,你会有热奶的。”
    一阵沉默。这当儿,我看了看她,只见她莞尔一笑。
    “你不知道我的愿望吧?”她说。
    “不知道。”
    “我想当学者。”
    “学者!当学者干什么,上帝?”
    “弄懂我不懂的东西。”
    “你不懂什么?
    “好多东西;比如说,你问过我,我是不是处女,对吗?”
    “不错。”
    “后来,我说我不知道,你就笑起来了。”
    “是这样的。”
    “那好,究竟什么是处女呢?”
    “就是从没有被一个男人抚摸过。”
    “这么说,我今天不再是处女了?”
    “为什么不再是?”
    “因为我觉得,今天早晨你抚摸过我了。”
    “这抚摸跟那抚摸不一样,亲爱的孩子,我今天早晨对你的抚摸,尽管很温柔……”
    “哦,是的!
    “并不是那种夺去童贞的抚摸。”
    “什么是夺去童贞的抚摸呢?”
    “我首先得给你讲讲什么叫童贞。”
    “那就给我讲讲吧。”
    “不太好讲的。”
    “哦,你那么有才智。”
    “童贞是一位少女的身体和道德状况,就是像你一样,从未有过情夫的少女。”
    “可是,什么叫有情夫呢?”
    “就是和一个男人做爱,人种就是靠这种行为得以永远延续的。”
    “而这种行为,我们并没有过吧?”
    “没有。”
    “那么说,你不是我的情夫?”
    “我还只是你的情人。”
    “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情夫?”
    “我会尽可能晚一点的。”
    “那么说,你对这很厌恶?”
    “相反,这是世界上最令我想望的事。”
    “哦!天哪!真烦人!这我又不明白了。”
    “当一个女人的情夫,我美丽的小维奥莱特,就是在幸福的字母表上,到了寻常字母表的字母Z,在这之前,有二十五个字母要学。吻手是字母A。”
    我捉住她的小手吻了吻。
    “你今天早晨对我做的,是哪个字母呢?”
    我只好承认,她已经很靠近字母Z了,为了最终能到达那儿,我已跳过了一定数目的辅音和音。
    “你在挖苦我。”
    “没有,我向你起誓;难道你没看出,我想让这迷人的字母表尽可能持续得久些,上面的每个字母都是一次抚摸,而每次抚摸都是一种幸福。我想一点点脱掉你精神纯洁的外衣,就像一点点脱掉你身上的衣服一样。
    如果你是穿着衣服的,我给你脱掉的每件衣服都能让我看到某种新的、陌生的、富有魁力的东西;脖子、肩膀、乳房,然后渐渐地是其余所有的东西。可我就像一个粗鲁的人,越过所有这些细部,贪婪地看你那贞洁的裸体;而慷慨大方的你,却不知道自己给我的是什么。”
    “这么说来,我错了?”
    “不,不,我太爱你,你没看到吗?我太想要你,所以没有一步步去计算。”
    我解开她的束腰绳,让她的长外衣沿胳膊滑下;于是她便只穿着衫衣待在我膝上了。
    “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是童贞吗?”我对她说,这时我已完全失去自制力,“好吧,我来告诉你,再离我近点,等一等……你把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
    我用胳膊把她贴在我的胸前;而她呢,用胳膊搂住我的脖子,因欲念而叹息,因快感而喘气。
    “你感到我的手了吗?”我问她。
    “呵,感到了!”她说道,同时颤栗着。
    “而我的手指,你感到了吗?”
    “感到了……感到了……”
    “我摸的那个部位就叫童贞,女人要想当母亲,就得让它破裂。而这层一旦破裂,童贞就失去了,而女人则开始了。得,我想做的,就是通过外部的抚摸,使你尽可能长久地保留童贞,懂了吗?”
    从我的手指触到那个部位起,维奥莱特便只用抚摸、断断续续的喊叫、柔柔的呻吟来回答我。很快,她的身子挺直了,简真要使我窒息似地搂紧了我,结结巴巴地说些不连贯的话,接着一下子,她的胳膊伸直了,不由地发出一声叹息,脑袋后仰,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我褪下她的衫衣,把我自己的衣服一件接一件地抛掉,直到连衬衣也抛掉为止,我把一丝不挂的她抱到床上,让她紧贴着我裸露的胸脯。
    就在这时,她恢复了知觉:我的身体趴在她的身体上,嘴对着她的嘴,我呼吸着她的生命,而她呼吸着我的。
    “哦!我要死了!……”她哺哺地说。
    “死了!”我喊道,“你要死了!就好像是我在说我要死了!哦,不!正相反,我们开始活过来了。”
    我吻遍她的全身,而每吻一下,她就像被咬似地蹦跳一下。于是,她也开始咬我,一面低低地发出爱的吼叫。每次,当我们的嘴唇一相遇,便是一阵静默;我们沉浸在狂喜和幸福之中。
    猝然,她警讶地喊了一声,大把地抓住了那个陌生的、令她吃惊的东西。然后,像是一层薄纱被撕破……
    “我明白了,”她说,“就是用这……这是绝不可能的。”
    “维奥莱特,我心爱的,”我喊道,我已控制不了自己,“你简直要使我疯狂了。”
    我做了个像是要起来的动作。
    “不,”她说道,“别走开,如果你爱我,就别怕弄痛我。我要……”
    于是她滑到我身上,用胳膊搂抱我,用大腿缠绕我,使自己的身体紧靠着我。
    “我要……”她重复道,“我要……”
    她蓦地发出了一声喊叫。
    呵!我所有的美好计划全都化为乌有。在得知什么是童贞的同时,可怜的维奥莱特竟失去了自己的童贞。
    听到她喊叫,我停了下来。
    “呵,别,别,”她说,“来呀…来呀…你弄了我,可你要是不弄痛我,我就幸福过头了!我需要痛苦。来呀,继续吧,别停下。来呀,我的克里斯蒂昂,我亲爱的,我的朋友!呵,这简直是发疯!这简直是发狂!这简直是发烧!呵!呵!…我要死了……把我的灵魂拿去吧……给………”
    呵!穆罕默德是多么懂得用幻梦来哄骗人,当他给他的信徒以肉欲的天堂,那不断更新的肉体享乐的无底深渊时。
    与这灼热的天空相比,我们理想的天空算得了什么呢?
    与撩人的美女的童贞相比,天使的贞洁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度过了一个无理性之夜:充满快乐,充满泪水,充满狂欢,充满热望;而直到天明,我们才相拥着睡去。
    “呵!”她醒来了,把我搂在怀里,“我正好希望我此刻不再是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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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⑴无患子树产于安地列斯群岛,其木质、根和果实泡水具有减肥效用。
    第四章
    可怜的维奥莱特所感到的疼痛并不很严重,可当快感压不过它时,它也是很恼人的。我临走时,嘱咐她用麦皮泡的水洗一洗,并用一块核桃大小的海绵沾上蜀葵熬成的汁,在下体之间敷一敷。
    于是,必须得给她解释一下敷在哪里及怎样敷。这对一位老师来说,倒是一项富有诱惑力的工作。借助于一面镜子,并靠了她的诚意和柔软的腰肢,我得以在她身上作示范讲解。
    维奥莱特是那样的天真无邪,她竟从没有想到要用镜子照一照,而她所看到的,对她来说,既新奇又陌生,就和前一天夜里,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所碰到的东西一样。
    在我们共度那个良宵时,她已经对胎儿形成的方式取得了一些模糊的概念;可应当说,看不见的部分比暴露在外的部分更为重要。我开始给她解释大自然的一般目的和具体目的:繁衍物种,把物种的进化变成一件仅仅是次要的事,即整体的一个细部。
    我给她解释,正是出于这一目的,造物主在两性的结合中放置了极大的快乐,而在这对人乃至对植物来说都是富有诱惑力的东西中,又放置了生对死的确凿而永恒的胜利。
    然后,我转入细节,给她讲解每个器官的用途及其相互之间的合作。当然包括凸起在她身上并不明显的东西,以及这爱情圣殿的双重外壳。接着是代表童贞的那层东西,和那东西覆盖着的未来母亲之路。
    我给她讲什么是子宫,以及在传种接代的行为中,这个器官担负着什么样的伟大使命。我给她解释了有关传种接代的重大秘密,及人类的产生和形成,这是现代着作和科学已告诉我们的。我还给她解释,女人是怎样拥有两个卵巢,除了子宫之外;而这两个卵巢又是怎样通过两个输卵管与子宫相连的。这两个卵巢是如何装有卵子,而男人的精液中所含的精子是如何使其受精,并使其被称为受精卵的。
    我用铅笔画给她看,封闭在一个卵里的胎儿,是怎样通过和胎盘的直接接触而发育,并通过卵圆孔进行呼吸的。然后,我把示范讲解延伸到卵生动物,软体动物,和彼此相距很还远、无法有爱情接触的植物身上。
    在这些植物身上,雄蕊担负着雄性器官的功能,而雌蕊担负着雌性器官的功能。我画给她看,风负责把雄蕊的花粉吹到雌蕊上,而雌蕊张开接受它们;如果没有风,蜜蜂、蝴蝶、斑螫,所有在花叶中觅食,以吸吮它们的汁为生的昆虫,都充当起爱情的使者,用自己的翅膀、爪子和覆盖全身的绒毛运送受过精的花粉,这是大自然灵魂的一部分。
    这孩子的接受能力很强,她贪婪地聆听着我的每句话,可以说,它们都一一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我一面离去,一面沉思:在她天真无邪的面纱后面,该隐藏着多少东西呵。
    我决计使维奥莱特成为一个悦人的天使,而不是我日常工作的妨碍。我在医学院的课,在各博物馆的研究,是日场;而我在圣奥古斯坦街的活动是夜场。因此,我完全可以使它们协调起来。
    当天晚上,我回到了维奥莱特那里,我发现我的茶已沏好,桌子已摆好,上面放着奶油和点心。
    我不在时,维奥莱特当起了家庭主妇。因此,我们只需对列奥妮说,我们不再需要她,就可以摆脱她了。
    我们单独在一起了,前一天我给维奥莱特留了封写给贝律谢先生的样信,她照抄后寄走了。于是,在这方面我们再无所牵挂,她的失踪不至于会引起令人不快的寻找。
    她没时间感到无聊,我给她所说的一切,占据了她的头脑,而且在那里生根发芽了。
    再说,她自己的好奇心也上来了。她把自己脱光,点上蜡烛,从各个角度照镜子。只是,因为从未见过其他的裸体女人,她不知道自己好在哪里,又羞在哪里。因为总想着同一件事,又因为对自己的审查差不多使思想得到了放松,她便厌倦起来,于是开始读书。而她拿的那本书,又恰恰引起了她的种种猜测,而且她还无法把它们弄清楚。该书是泰奥菲尔·戈蒂耶所着,书名是《莫班小姐》。
    骑士打扮的莫班小姐追逐一位少女,并终于和她有了那种暖昧关系,然而,唯有完全了解古代文明,才能对此作出解释。
    而正是这段情节,深深地吸引住了维奥莱特。
    我给她解释,软体动物和植物都有雌雄同体或同株的个别情况,也就是说,两种性别合为一体。同样的,在动物界,尤其是在女人身上,也有两性合一的情况,如果不是真正的,起码也是表面的。
    我给她讲,希腊人喜爱形体,崇尚美,他们打算创造的一种大自然里所没有的美。他们假设,墨丘利⑴与维纳斯⑵之子在一泓泉水中洗浴,被山林仙女隆尔玛西斯看见,她请求诸神把她与意中人的身体合二为一。诸神使其如愿以偿,把男性之美与女性之美融为一体,产生出一个两性人,这两性人兼有男人和女人的欲念,并能从两方面来满足他们。
    我答应带她去博物馆看黑姆佛洛狄特——波尔克斯。他慵懒地躺在一张床垫上,集男性与女性之美于一身。
    不过我给她解释,这种把两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的杰出例子,大自然中是并不存在的。该给她插入萨福的故事了,也就是说该给她讲讲一种宗教的创始人了,那种宗教尽管创立于公元前一七○多年,在当今社会里仍然拥有众多信徒。
    我对她说,有两个萨福,一个是艾雷索斯⑶的,另一个是米蒂莱纳⑷;一个是妓女,一个是女祭司;一个是花容月貌,另一个是相貌平平。希腊人对美十分崇尚,他们像对一个王后似的,轧制了许多刻有那个艾雷索斯妓女的灵牌。
    而米蒂莱纳的那个萨福,即长相一般的女祭司,虽到了出嫁的年龄,却没有意中人,也没有爱慕者,便决定像希腊神话中的女战士那样,建立起一支同盟军来对付男人。每年一次,希腊神话中的女战士允许自己的丈夫去她们的岛上探亲,而这支同盟军在这方面则做得更加彻底,她们起誓要完全脱离男人的怀抱,只找女人作情妇或情夫。
    “可是,”维奥莱特天真地问,“女人和女人之间能做什么呢?”
    “她们可以互相做我昨天用手指、而前天用嘴对你做的事。用来称呼她们的那个词也点明了她们的行为。大家称她们为同性恋女子,而该词来源于一个意为摩擦的动词。
    萨福另外还发明了辅助用具,那是用树胶汁做的,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在萨福之后三百年的埃泽希尔勒⑸,谴责耶路撒冷的女人使用这种金制或银制的复制品。
    由萨福引起的丑闻闹得满城风雨,以致维纳斯认为,该加以制止了,既然累斯搏斯岛的顶礼膜拜已波及到希腊其它的岛屿,而她的祭坛正面临着被冷落的巨大危险。
    在米蒂莱纳港口摆渡的艄公,是一位叫法翁的俊美男子。于是她便装扮成老乞婆,请艄公免费送她过河。那位艄公动了恻隐之心,同意了。可是在靠岸时,他发现,他用船送过河的不是一位老乞婆,而是一位美丽的女神。
    维纳斯的显原形,在俊美的艄公身上产生了十分明显的效果,就好像是对方忘恩负义,不肯回报他似的。维纳斯吹了口气,变出了一朵云,而这云把他俩都罩住了。一小时后,云散了,只剩下法翁自己,不过维纳斯给了他一种芳香油,他只要把这油搽在自己身上,就可以被所有的女人都爱上。法翁并没有放弃使用他的油,而就在萨福偶然从他身边经过时,嗅到了他头发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于是她便全身心地,也就是疯狂地爱上了他。
    可法翁看不上她,这是神的报复。眼看法翁征服不了,又不能再现萨尔玛西斯的奇迹,她便去勒卡特跳了崖。”
    “为什么要跳崖?”
    “因为从崖上跳入大海的失恋者,如果重新回到岸上,他们的相思病就好了;而如果淹死了,那病就好得更彻底了。”
    “你是说,真有这种女人?”
    “多着呢。”
    “等一等。”
    “怎么啦?”
    “我想起…”
    “好哇!原来你还激起过什么人的情欲呢。”
    “喂,听着,”她说,“这是可能的。”
    她过来坐在我膝上。
    “想像一下吧,有一位贵妇常去贝律谢太太的店里,大家叫她伯爵夫人。她乘的是两匹马拉的马车,还带着一位黑人奴仆。不论是买胸衣、浴衣还是裤子,她总是要我跟她去尽头的房间替她试穿。
    起先她对我并没有格外注意,后来,渐渐的,凡是出自我手的,便是最好的,甚至到了这种地步:连我从没有碰过东西,只要对她说,是我做的,她便会闭着眼睛买下来。
    四天前,哦!不过你会看到,我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了。有一批货要交给她。她派车来接我,说是她要的是我,而不是别人。我去了,她独自在一个小客厅里,那小客厅张挂着绣花缎子,摆着许多带花鸟图案的花瓶和瓷器;女仆在那儿,在一旁伺候着,可她把她打发走了,说是光她和我就足够了。事实上,当我们单独相处时,她对我说,这还不够,我得试试给她订做的衣服,因为,在自己身上试,根本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我提请她注意,我脸比她小,所以,是试不出什么结果来的。可她很固执,并开始给我脱衣服。
    我羞得要死,只好由她摆布,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她把我的长外衣、头巾、胸衣,一件件地脱掉,边喊道:“哦!漂亮的脖子!呵!美丽的肩膀!迷人的小乳房!”她还吻我的脖子、胸脯、乳房,先是用嘴唇,然后是用手,接着倒过来,先是用手,然后是用嘴唇,在它们上面抚过。她突然对我说:“得试试裤子了!”
    那是条很漂亮的裤子,细麻布料、带花边的;她把我的裤子褪下,从鞋上面抽掉,把手伸到我的衬衣下,对我说:“呵!你的皮肤简直像缎子。”
    “哪天您得和我一起洗个澡,对不对,我的小心肝,我要给您抹上巴旦杏仁霜,这样一来,您就白得像白鼬啦;更何况,”她笑着补充道,“像白鼬一样,她还会有一条漂亮的小黑尾巴呢……”说着,她就想把手放到我的下体上,可我向后蹦了一下。
    “哎呀,”她说,“还怕生呢,小宝贝,我们怎么啦,这是怎么回事,您躲什么呢,我让您害怕了吗?”于是,她把我拦腰抱住,拥吻我;可是,见我羞红了脸,而且觉得这浑身在哆嗦,她大概是不敢再走下去了,因为她把裤子递给了我:“得啦,”她说,“您自己试吧。”对我来说,这裤子太肥、太长了,她便乘机把手伸进我的大腿间,往上摸。她的手一时间不动了,或确切来说是轻微地抖动,就好像是她在哆嗦似的。
    最后,当她把我的全身都吻够、摸够、碰够了,便对我说:“哦!事情会进行得极好的,我敢保证。”
    然后,她亲自给我穿衣,同时抚摸我,就像给我脱衣时一样。最后,我临走时,她悄声细语地对我说:“我可预先通知你,星期天您得和我待一整天,我们一起洗澡,一起吃饭,一起去看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下午两点左右我来接您。”
    “可星期天就是明天!”
    “得,她在店里找不到我了,就这么回事!”
    “这件事你怎么对我还只字未提呢?”
    “三天来我遇到了这么多事,哪还想得到伯爵夫人,让她去失望吧!”
    淘气的孩子拍手称快。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你是不是很怕看见有女人追你?”我对她说。
    “我不知道。”
    “不怕,尤其是既然她已事先通知了我,而且我也知道是去干什么了。喂,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不过我承认,看看一个女人怎样追另一个女人,这倒是蛮有趣的。”
    “你好像从没有见过这种事似的!……放荡鬼!”
    “我是没见过。只有一次,我看见姑娘们为了争钱而互相那么干,不过你要明白,那不过是装装样子。”
    “呵,你要怎样,这就够不幸的啦。”
    “也许有个办法可以和她恢复联系。”
    “什么办法?”
    “你知道她的地址吗?”
    “不知道。是马车送我去的,可我没仔细看那条街,也没有看门牌号码。”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你会激起另一个女人的情欲的,这种女人有的是,放心好了。”
    “呵,正是这样!不过我想,你不会嫉妒吧,先生?”
    “嫉妒一个女人!干嘛要嫉妒一个女人!她永远都满足不了您的欲念,我来补充时,只会倍受款待。”
    “可如果是个男人呢?”
    “呵!”我尽可能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这可是另一回事;如果你和另一个男人欺骗了我,我就杀了你!
    “太好了!”她说,“我正开始担心你并不爱我呢。”
    幸好,我爱情的证明是很容易给她的。我抱起她,把她送到床上。转眼功夫,我俩都已一丝不挂。到那时为止,我始终忘了把盖住镜子的帷帘拉汗。我松开镜绳,镜子反射出一对枝形大烛台的光芒。
    维奥莱欣喜地发出一声喊叫。
    “呵!”她说,“多迷人呵!我们要看见自己啦!”
    “是的,只要你能看。”
    “我打赌,我会从头看到尾的。”
    “我打赌你不会的。”
    我让一个长长的吻滑下,从她的嘴唇直到她的下身。
    “呵!”她对我说,“你的脑袋放在那儿,你就没法看啦。”
    “你可以为我们两个看,而我嘛,可以猜!
    “噢,对啦,”我说,“我们在那儿走得怎么样啦?”
    “一瘸一拐的。我走的时候,有点疼。”
    “我不是对你说了吗,用一块核桃大的海绵,沾上蜀葵汁,敷一敷。”
    “我是这么做了。”
    “管用吗?”
    “挺管用的。”
    “那好,我来给你彻底治好。”她见我拿起奶罐并放到嘴边。
    “天哪,你这是干什么?”
    我向她示意,叫她别担忧,但同时要看镜子。
    这当儿,奶在我嘴里变温了,我把嘴唇凑近破碎处吻了一下,喷出了一股奶,这奶越过了被称之为水莲的花冠。我就这样做了好几次。
    喷第一股奶时,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呵!”她说,“你在干什么呢?呵!多舒服,多暖和呀,像是一直进到了心里。你还没对我这么做过呢。你会教我许多好东西的,就像这样,对不对?”
    “呵!这个嘛,”她说,“是另一回事,你已经做过了,我认得出,呵,这比那一天还要好受呢。哦!你用舌头舔哪儿啦,竟让我这么舒服?天哪…天哪!这下子我又要死了……可是不,我不愿意听凭摆布,我要抗争……我没魂呵!我完了……亲爱的心上人,我的眼睛闭上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没魂啦……我要死了!”
    夜复一夜,夜夜不相似。但这只是对恋人来说;因此,我们不再赘述。
    翌日,我凭记忆画一幅维奥莱特的素描。午后两点,有人敲我的门。
    仆人通报说,来访者是曼弗瓦依伯爵夫人。我顿时产生了一种预感。“请她进来。”我急速地说;我一直走到餐厅门口,亲自把伯爵夫人引进我的卧室,它同时兼作我的工作室和画室。
    她起先似乎有点拘谨,坐在了我指给她的扶手椅上。稍加犹豫后,她终于撩起了面纱。这女人有二十八岁,高挑个儿,一头美发披垂至肩,梳着当时流行的环形卷发。其眉毛、睫毛、似煤玉般乌黑发亮,鼻子很直,嘴唇红得如用珊瑚做成;下巴线条十分明显一,胸脯和髋部都能看得出,但并没有发育得与其身量相称。
    见我在等她对来访作出解释,她便说道:“先生,我是来走您的门路的。对此您也许会感到奇怪,可只有您能向我提供我希望知道的情况。”
    我施了一礼。
    “夫人,”我回答道,“很高兴能为您效劳。”
    “先生,在您住的那幢房子的底层有家内衣店,那里有个叫维奥莱特的姑娘。”
    “是的,夫人。”
    “三天前她失踪了。我向她的小女友和老板娘打听时,她们都一律回答我说不知道她怎样了。后来我向老板打听,并对他说,我对这孩子很感兴趣,可以委托警方找到她。老板就对我说,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我向您打听,您会把我想知道的情况提供给我的。她在哪儿?希望您能诚恳地告诉我。”
    “我没有任何理由把这孩子藏起来,尤其是对您,因为您希望她幸福。可我没让她躲过贝律谢先生的眼睛,却是犯了一个大错,而那位竟拆除了她卧室的门闩,打算在适合于自己的时间闯入。凌晨两点,孩子来找个藏身之处,我提供给她了,就这么回事。”
    “怎么,她在这儿?”伯爵夫人激动地喊道。
    “不,没在这儿,这是不可能的;可幸亏我有套单人房间,我把她送到那儿去了。”
    “能给我地址吗?”
    “非常乐意,夫人,维奥莱特可没对我少谈起您。”
    “她对您谈起过我?”
    “是的,夫人。她对我说,您对她如何如何好,在可怜的孩子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我可绝对不想让她得不到您的保护。”
    “我只有谢谢您了,而且要说,先生,可怜的孩子去找了您,我是多么高兴,尽管她没来找我……”
    说话的当儿,我在写地址:圣奥古斯坦街,二楼,包绿天鹅绒的双重门。署名是“克里斯蒂昂”。
    那幢房子里的人只知道我叫这个名字。
    “对不起,请问,”伯爵夫人对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她?”
    “今天晚上,夫人。”
    “今天下午她不会出去吧?”
    “我敢保证,您将发现她在读书(同时我强调了一下书名):《莫班小姐》。”
    “是您叫她读这本书的吗?”
    “哦!哪里,夫人,她想读什么就读什么。”
    “我得去和平街买点东西。然后去她那儿。”
    我向伯爵夫人施过礼,便把她一直送到楼梯口。然后,我跑到阳台上,只见她的车于沿着里沃街行驶,并绕过了旺多姆广场。
    我旋即拿起帽子,冲进楼梯,转眼来到了圣奥古斯但街。我有过道的钥匙。我绕房门转了一圈后,便悄然无声地进了盥洗室。从一个特意开的窗孔里,我看见维奥莱特待在长椅上,只穿着睡衣和衬衣,而两件衣服都裂着,膝上摊着书,手指经意地拨弄自己粉红的乳头,她把它像一颗樱桃似地,从披在胸前的浓发中露出来,以此作为消遣。
    我刚在观察所安顿好,维奥莱特的一个动作就向我表明,她听见靠楼梯的门那边有声音。果真有人敲门了。
    少女伸出胳膊欲拉铃绳唤女仆来。可她大概忆起女仆出门了,便自己起身,迈着小碎步,缓缓朝门口走去。
    那人继续敲门。
    “是谁呀?”维奥莱特问。
    “是我,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
    “是的,伯爵夫人。是克里斯蒂昂允许我来的,我还带来了他的便条。”
    “呵!是这样!”维奥莱特听出了那声音,并忆起了我们的谈话。“欢迎光临。”于是,她便给她开了门。
    伯爵夫人走了进来。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关上门。
    “就您自己吗?”她说。
    “再没有别人了。”
    “您的女仆呢?
    “去裁缝铺了。”
    “呵!太好了,因为确信能在这里找到您,而且和您待上一会儿,我把自己的车打发走了;回头我坐出租车走。肯给我一、两个钟头吗?”
    “呵!非常乐意。”
    “见到我您高兴吗?”
    “高兴极了。”
    “无情无义的小丫头!”
    这当儿,伯爵夫人摘掉了帽子、面纱、开司米人围巾,只穿着一袭黑缎长裙,那长裙从上到下缀着玫瑰红的珊瑚扣。她戴的耳环和扣子是一样的。
    “无情无义!”维奥莱特重复道,“为什么我是无情无义的呢?”
    “不来找我,却去投奔一个青年男子。”
    “您贵姓,住哪儿,门牌号码是多少,我一概不知。您应该在今天下午两点去商店找我的,还记得吗?”
    “我是去过了,可鸟儿飞走了。的确,这是为了换个好一点的鸟笼子。恭喜您飞进了这一个。”
    “你觉得这一个漂亮吗?”维奥莱特问。
    “简直美极了!当这些画家们动手布置一套房间时,他们的口味真是高雅!(然后走近维奥莱特:)呵!亲爱的宝贝,”她说,“知道吗,我还没吻过您哪?”
    她双手捧住她的脑袋,热烈地吻了吻她的嘴唇。
    维奥莱特下意识地做了个动作,以躲开这个吻,可伯爵夫人拦住了她。
    “你看,”她说,同时开始以“你”称呼对方,“你迷人的脑袋衬在我的黑缎长裙上有多和谐!”
    她把她带到两扇窗户之间的镜子前;伯爵夫人的美丽金发垂在维奥莱特的脸上,并与她的黑发混在了一起。
    “呵!我多想有头金发。”维奥莱特喟叹道。
    “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金发女人比褐发女人漂亮多了。”
    “你这话当真,小心肝?”
    “哦,是的,”她回答道,一面望着伯爵夫人,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好奇心要多于想望。
    “暧!其实呀,只不过是半个金发女人。”伯爵夫人说。
    “怎么会呢?”
    “我的眼睛和眉毛都是黑的。”
    “可这样很美,”孩子天真地反驳道。
    “那你觉得我很美啰?
    “美极了!”
    “嘴好甜。”伯爵夫人说着,搂住维奥莱特往长椅上坐,同时把她拽到自己膝盖上。
    “您要累着了。”维奥莱特说。
    “哪里。你这里真热,小宝贝!”
    “您把扣子扣得像过冬天似的。”
    “有道理,我憋得慌。如果我确信没人来,我就把胸衣脱了。”
    “你放心好了,没人会来。”
    “那么……”伯爵夫人说着,便用一个快手动作,解开了整袭长裙,把胸衣上的搭扣弄得啪啪作响,又把它猛地脱掉,扔在一张椅子上,然后便痛快地呼吸了一下:除去了胸衣,她身上就只有细麻布长内衣和重新扣上扣的绸长裙了。
    “你呢,”她说,“穿开司米长裙是不是太热了?”
    “哦!不热!您瞧,这有多薄。”
    维奥莱特也解开了睡衣的束腰绳,露出了穿细麻布小衬衣的体态,和趿一双天鹅绒拖鞋的光脚。
    只见她身材苗条,一对滚圆的乳房妙不可言地耸起着。
    “瞧瞧这小妖精,”伯爵夫人说,“才十五岁,就比我有胸脯了。”她把手伸进了维奥莱特衬衣的开口处。
    “呵!多棒呀!”她喃喃地说,“粉红色的乳头就像一个金发女。呵!亲爱的小宝贝,它和我的黑眼睛、黑眉毛、金头发正好相配呢。让我吻吻这小东西吧。”
    维奥莱特环顾了一下周围,似乎想要征得我的同意,尽管她并不知道我在场。可伯爵夫人的嘴贴在了她的胸脯上,她不仅吻了乳头,还嗍了它,用牙咬了它。
    维奥莱特不禁做了一个性感的动作。
    “呵!看看这小淘气,”伯爵夫人说,“还没出世呢,就巴不得想玩了!…现在该换另一个了,如果我不照样吻吻它,它会嫉妒的。”
    她捉住另一个乳房,像对前一个那样,嗍了嗍。
    “呵!夫人!您这是干嘛呀?”维奥莱特问。
    “抚摸你呀,我心爱的,你难道没发现,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爱上你了?”
    “一个女人难道可以爱上另一个女人吗?”维奥莱特问,那天真无邪的神态足以使一位圣人下地狱,更何况是伯爵夫人。
    “小傻瓜,”那位回答道,“再可以不过了!(然后被裙子绊住了)该死的裙子!太碍事了!好说,我要脱了它,对吗?”
    “请便吧,伯爵夫人。”
    “别毕恭毕敬地叫我伯爵夫人,”那位嚷道,一边脱她的裙子,因为动作过猛,扯掉了两、三个扣子。
    “那您要我叫您什么呢?”
    “叫我奥代特,这是我的化名。”
    这下子只穿着细麻布内衣了,她便往长椅上一倒。维奥莱特正躺在那儿,她已重新把睡衣束好,利用伯爵夫人留给她的暂息机会,再度进人防卫状态。
    “好哇!这是怎么回事,小顽固?您想防备?真想不到。”
    “防备谁?”
    “防备我呀。”
    “为什么我要防备您呢?您根本不想伤害我,是吗?”
    “是的,”伯爵夫人说着,一点点脱去她的睡衣。“相反,我要让你快活,不过为此,你得听我的。”
    “可是,说来说去,伯爵夫人,”
    “奥代特,”那位插嘴道,“奥代特,直接叫奥代特好了,告诉你。”
    “可是说来说去,当您……”
    “‘你’……别‘您’呀‘您’的。”
    “当你……哦!我哪敢呢!”
    伯爵夫人把维奥莱特的小嘴完全装进自己的嘴里,并朝里射出了舌头。
    “‘你’……‘你’,我说”她对她重复道,“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那可不行,我只是一个平民出身的穷姑娘,而你呢,却是一个贵妇人!
    “那好!她该怎样做,才能叫您原谅她是伯爵夫人呢,骄傲的小宝贝?瞧,我给你跪下了,您满意了吧?”
    伯爵夫人果真跪在了坐着的维奥莱特面前,温柔地撩起她的衬衣,好触摸某些神秘而美丽的东西,试裤子时,她已经知道它们的存在了。她的双手使得细麻布被拱起,而她那火辣辣的目光就一直深入到那拱起的地方。
    “呵!爱情的瑰宝?”她哺哺低语道,“你生得真好!多么丰满的大腿!多么光滑的肚子!您是用什么大理石雕刻的,我亲爱的赫柏⑹?是用柏罗斯⑺大理石还是用卡拉尔⑻大理石?而这小黑块!得啦,把腿叉开,小淘气,让我吻吻它。”
    她把头伸进衬衣里。
    “多好闻哪!知道吧,爱俏的姑娘,这是葡萄牙香水!”
    “克里斯蒂昂!喜欢这味儿。”
    “克里斯蒂昂!那是什么玩意儿?”伯爵夫人喊道。
    “是我的情夫。”维奥莱特说。
    “您的情夫!您有情夫了?”
    “有啦。”
    “这情夫占有您了?”
    “不错。”
    “您已经失去童贞了?”
    “是的。”
    “多久了?”
    “两天了。”
    “呵!……”
    伯爵夫人气得发出了一声喊叫。
    “呵!小傻瓜!”她继续说,“竟把自己的童贞给一个男人!”
    “那您愿意我给谁呢?”
    “给我!给我!我本会为此补偿你的,你要什么都行。呵!”她做了个绝望的手势,继续说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一手抓起胸衣,另一手抓起裙子,像是要穿起来。
    “而你那位情夫,他是怎么对你的?他冷酷无情地把你撕裂了?你敢对我说,他让你快活了吗?”
    “呵!是的!”维奥莱特大声说道。
    “你撒谎!”
    “那种快活是我以前所想像不到的!”
    “你撒谎!”
    “我当时还以为,我会幸福得发狂呢!”
    “住嘴!”
    “这关您什么事呢?”
    “怎么,关我什么事?可他偷走了我那么多幸福。我还以为你是清白的,想一点点地把爱情的秘密统统告诉你!我会每天为你想出一种新的乐趣!可他,却以他那种粗鲁的肉体享乐糟蹋了你。那粗糙的、布满汗毛的皮肤,摸起来能舒服吗?”
    “呵!我的克里斯蒂昂皮肤像女人一样!”
    “得啦,我想攻击他倒错了?别了!”
    她怒不可遏地把胸衣重新扣好。
    “您要走了?”维奥莱特问。
    “现在我在这儿还有什么可干的呢?根本没有?您有了一个情夫!呵!其实,从您防备我的举动,我立时就猜到了。”
    她仓卒地扣她的裙子。
    “又一个幻想破灭了。”她说,“呵!我多不幸呀!我们这些想保护自己性别骄傲和尊严的女人。我答应给自己许多幸福的,而且是和你分享,坏孩子!呵!我心里好难受,我得哭一场,要不就憋死啦!”
    她倒在一把椅子上,呜咽起来。她的眼泪少得可怜,只有呜咽声在表明那巨大的痛苦,维奥莱特则爬起来,没想到要重新穿睡衣,便只穿着衬衣,半裸着,在她面前跪下了。这回是轮到她这么做了。
    “得啦,伯爵夫人,别哭得这么伤心了。”她说。
    “伯爵夫人!总是这样!”
    “得啦,奥代特,您是不公平的!”
    “‘您’!”
    “你是不公平的!”
    “我能知道您为什么爱我吗?”
    “‘您’为什么爱我!”伯爵夫人跺着脚重复道。
    “你为什么爱我?”
    “你来我家时,难道没看出来吗?”
    “我哪里会往那儿想呢,我那么天真!”
    “你现在不天真了,对不对?”
    “我不那么天真了。”维奥莱特笑着说。
    伯爵夫人扭自己的胳膊。
    “她嘲笑我的痛苦!”她嚷道。
    “不是的,我向您发誓!”
    伯爵夫人摇了摇头。
    “呵!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原谅,却不会忘记。得了,别那么软弱!您不会再见到我了!别了!”
    伯爵夫人绝望得发狂,活像一位情夫刚刚得知其情妇确实有不忠的行为。她打开门,冲下了楼梯。
    维奥莱特等了片刻,坚起了耳朵,以为她会回来,可愠怒的伯爵夫人真的走了。
    维奥莱特重新关上了门,转过身来时,看见我站在盥洗室门口,惊讶得叫了一声。我哈哈大笑,她扑进了我的怀里。
    “你没感到有点为难吧?”
    “还好。不过有那么一会儿,就是她吻我的小乳房时!呵!我浑身跟着了火似的!”
    “所以嘛,在这种时候,”我说,“我说用不着强迫你啦?”
    “哦!是用不着!”
    我把她抱起来,放在长椅上,让她摆出伯爵夫人让她摆过的姿势。
    “你说过,这是我喜欢的味儿。肯让我闻闻吗?”
    “喏,”她把大腿搁在我脖子上,说道,“你闻吧!”
    一阵沉默。这沉默比世上所有的语言都更能说明问题。
    “呵!”她哺哺地说,“她居然说什么你没使我快活!”
    我也重新喘过气来。
    “再说,你知道吗?”我说,“就像用的是从军的名字,亲爱的伯爵夫人穿的也是军服。她脱胸衣和裙子时的那股利索劲儿,连我给你脱衣服时都做不到。我差点没管教管教她,她要是再脱下去的话。”
    “那样的话,你不是正好可以开开心心嘛,放荡鬼!”
    “说真的,你俩的身体若摆在一起,大概会形成一种很诱人的对照。”
    “可惜您见不到了,先生。”
    “谁知道呢?”
    “她走了呀!”
    “晤!她会回来的。照这样,她会马上回来的!”
    “不。你没见她气成什么样子了。”
    “我敢打赌,明天早晨会有你的一封信。”
    “要不要收下?”
    “要,不过你得交给我。”
    “哦!我们以后干什么都要两人一起干。”
    “你答应我了?”
    “我起誓!”
    “那这事就托给你啦。”
    正在这时,有人轻轻地敲门。维奥莱特辨出是女仆的敲门方式。
    维奥莱特开了门。
    女仆手里拿着一封信。
    “小姐,”她说,“是刚才和那位太太一起来的黑人给您送来的。”
    “要回信吗?”
    “不用给他,因为他叮嘱,等您一个人时再交给您。”
    “你知道这叮嘱是没用的,列奥妮太太,我对克里斯蒂昂先生没有任何秘密。”
    “好的,小姐,不管怎么,信在这儿了。”
    维奥莱特接了过来。列奥妮出去了,我重新出现在房门口。
    “好哇!”我对她说,“她连明天都等不到就给你写信了。”
    “你真能掐会算。”维奥莱特摇晃着信说。
    她过来坐在我的膝上。
    我们把伯爵大人的信拆开,并读了起来。
    ***********************************
    注释:
    ⑴罗马神话中的商业神,希腊神话中众神的使者,亡灵的接引神。
    ⑵罗马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
    ⑶希腊城市
    ⑷希腊城市。
    ⑸犹太先知(一五九二BC——一五七○BC)
    ⑹希腊神话中的青春女神。
    ⑺希腊的一个岛屿,盛产白大理石。
    ⑻意大利地名,盛产白大理石。
    第五章
    信是这样写的:
    无情无义的孩子!尽管我在离开您时曾发誓永远不再见您,也不给您写信,可我对您的爱,应当说是我的傻念头,是那样的强烈,以致我无法抵御。
    听着,我很有钱,是个寡妇,不受任何的约束;我和我丈夫在一起时非常不幸,他去世时我便发誓,要永远地恨所有的男人,而我遵守了自己的誓言。如果您肯爱我,而且爱得专一,我就会忘记您曾经被一个男人碰过、砧污过。
    您对我说过,您不知道我爱您,而我对您却一往情深,结果总也摆脱不了这句话:您不知道!以致到了失魂落魄的地步。如果您仍然是纯洁的该有多好!…可绝对的忠实世上并不存在;我只好就这样接受您了,谁叫我命苦的呢。
    好吧!如果您肯爱我,同意离开他,答应永远不再见他,我不说我会给您这样或那样东西,我要说的是:凡我所有的,都将属于您,我们将生活在一起;我的房子、车子、仆人、都将是您的。我们不再分离,您将是我的女友、姐妹、心爱的孩子,而且超过这一切,您将是我钟爱的情妇!可是别用情不专,那样我会非常的嫉妒,我会死的!
    按我信上的署名给我回信。我将等待您的信,一如濒临死亡危险之人等待生还一样。
    奥代特
    我和维奥莱特相视而笑。
    “暧!”我对她说,“你看,她写得够坦率的。”
    “她疯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是明摆着的。你怎么办呢?”
    “当然,我是不会回信的。”
    “正相反,给她回信。”
    “为什么呢?”
    “只是为了别听到她的死讯,免得自责。”
    “嗨!克里斯蒂昂先生,您根本就是想看到伯爵夫人一丝不挂的样子。”
    “你很清楚,她恨男人。”
    “是的,可您会消除她的偏见的。”
    “听着,维奥莱特,如果这惹你不痛快……”
    “没有哇,不过,能答应我一事吗?”
    “哪件?”
    “就是,你绝不要完完全全地做爱。”
    “什么叫完完全全地做爱?”
    “你可以自由支配你的眼睛、手甚至嘴,可剩下的归我支配。”
    “我起誓!”
    “以什么起誓?”
    “以我们的爱情。”
    “好啦,我们现在再来谈伯爵夫人的信。想想吧,她提出要给你的地位有多好。”
    “叫我离开你,绝不!你也许会撵我走,因为是我自己找上门来的,你有这个权利,可叫我离开你,我宁愿死。”
    “那只好放弃这个方案了。”
    “应当写信告诉她这个……”
    “告诉她什么?”
    “要是我拼写出错呢?”
    “随它去好了。你那些拼写错误,伯爵夫人会按一路易一个付钱的。
    “那样一来,我写上二十行,她就得付二十路易了。”
    “别操这份心了。写吧。”
    “我这就写。”
    维奥莱特执笔,我口授。
    “伯爵夫人:
    我完全明白,您所提供给我的那种生活是幸福的,可我已操之过急;而如果我在所爱的男人怀抱里找到的不是幸福,那至少也是它的影子。我无论如何都不原离开他。他也许会把痛苦淡忘,因为,据说男人是易变的,可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快活。
    这么答复您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您对我曾经那么好,所以我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您,而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社会距离的话,我愿做您的朋友。可我明白,人们是不愿把一个本想使其成为自己情妇的女人变为朋友的。
    总之,不论我是否再会见到您,我都要把您落在我乳房上的吻,和您把嘴挨近我大腿时呼出的气留给我的感觉,保存在我曾有的最温馨的感受中。
    想起您的吻,我就闭上眼睛叹息,回味您热呼呼的气息,我如痴如狂……
    我不该对您说这些,因为这完全像是爱情的表白。可我并不是在对美丽的伯爵夫人说这些,而是在对我亲爱的奥代特。”
    我仍然通过口授,补充了下面的话:您的小维奥莱特虽把心给了人,但却把她的灵魂留给了您。
    “不,”维奥莱特把笔一扔,说道,“我不写这个。”
    “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和灵魂都是属于你的,你可以不再要它们,可我不能收回去。”
    “呵!我心爱的!”
    于是我把她搂在怀里,把她吻了个遍。
    “呵!”我对她说,“我愿用全世界的伯爵夫人,来换取一个如此挚爱、温柔、纯洁的小维奥莱特和她那飘着葡萄牙香水味的……”
    维奥莱特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唇,我已经注意到,就像那些天性细腻而敏感的人一样,她听任我做一切,自己也享受着一切,可就是本能地保持着耳朵的贞洁。
    我经常注意到,一些女人眼睛好奇,嘴很殷勤,可就是在这方面太敏感了。
    “暧,”她问,“我们拿这封信怎么办?”
    “给伯爵夫人送去。”
    “是寄还是让跑腿的送?”
    “如果你希望今晚得到回信,那就让跑腿的送。”
    “她不会回信的。”
    “伯爵夫人不回信?得了吧!她现在陷进去了,得出来。”
    “那就让跑腿的给她送吧。你想像不出这让我多开心,我已经想得到回信了。”
    “我这就让人送去。今晚我那里请客,九点我回来,如果有信,别自己回。”
    “我不拆开它。”
    “这样要求你未免太过份了。”
    “我的美德就是尽可能地为你牺牲一切,除了不再爱你。”
    “那好,今晚九点见。”我吻了她一下,说完这句话又吻了她一下。
    “晚上见。”
    我用第二下吻对住了她的嘴,然后便走了。
    在维维埃纳街的拐角,我遇见了一个跑腿的,便把信交给他,并嘱咐道,如果有回信,得捎回来。
    我自己也很好奇地想读它,九点差一刻,我就回到了圣奥古斯坦街。
    维奥莱特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你不至于说我迟到了吧。”我指着挂钟对她说。
    “你提前是为我还是为伯爵夫人呀?”她笑嘻嘻地说。
    我从她手里夺过信,装进了口袋。
    “哟!你这是干嘛?”
    “得,我们有时间读它,明天早上再打开吧。”
    “为什么要到明天早呢?”
    “为了要你相信,我是为你而来,而不是伯爵夫人。”
    她扑上来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吻得对吗?”她说。
    “非常性感。”
    “是你教我的。”
    “正如我所教你的,对吧,舌头不仅仅是用来说话的。”
    “我的舌头除了在亲吻中起作用外,还只是用来说个话而已。”
    “而伯爵夫人会教你,它还可以干别的。”
    “我们来看看信吧。”
    “是你愿意看的。”
    “是我求你的。”
    “那好,等到九点吧。”
    “呵,你知道吗,就是,假如你把手放在那儿,我就听不见敲钟声了。”
    “我想我们最好还是马上读信。”
    我们不再去理会时间,两人都迫不急待地想看看信里写些什么;于是我们把信拆开,读了起来:
    亲爱的小维奥莱特:
    我不知道我收到的信是出自您本人,还是有人口授的;如果是出自您本人,那您简直是个小魔鬼。三点钟离开您时,我发誓不给您写信。收到您信时,我也发誓不再见您。而且当我念完前半部分时,我仍打算遵守自己的誓言,不料您在后半部分改变了笔调,您这阴险毒辣的小姑娘,您竟然提到了您有过的感受。
    读第一句话时,我蒙在往事上的遮布被掀开了,于是我看见您身躺在长椅上,而我用嘴唇转动着你鲜艳的乳头,它来迎接我的舌头时变硬了,瞧,我已只是用手在读您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而我自己也痴狂……维奥莱特,您这不结果的忧伤之花,正是名如其人,我渴望您……我要您……我……我……爱您……
    不,这不是真的,我恨您,不愿再见您,我诅咒我的手,因为我曾经再也控制不了它。我也咀咒给它指路的情欲。我又捡起滑掉的信,那是在我的手指抓住沙发的枕头时滑掉的。
    您提到我在您大腿上呼的气给您留下了印象,我现在正读这一行,我又看到了我闻过的那黑乎乎,香喷喷的一小块,我正要用嘴唇碰,用牙齿啃,不料您的一句话……可我没听见您对我说什么,我已想不起来,也不愿意想起来,我的记忆只在眼睛里。
    天哪!多美的肚子!我没见到的东西想必也是美的!那就要等一次了…不,我不愿意,我疯了,明天我会苍白得要死,难看得吓人!呵!该死的迷人精!不,我不会干的!……维奥莱特,您的嘴……您的胸脯……您的……呵!我的天哪!……呵!什么时候我再能见到您?
    您的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的奥代特
    “嗨!”我对她说,“好极了,这可是我没见识过的情欲!我得在高潮时刻给你们画一张速写才是……”
    “克里斯蒂昂先生……!
    “得,我们来写回信吧。你要对她说些什么?”
    “你很清楚,是你口授,而我只是执笔。”
    “那好,写吧。”
    亲爱的奥代特:
    明天早上九点,克里斯蒂昂离开我。这是我洗澡的时候。您曾建议我和您一起洗澡,而现在我建议您和我一起洗澡,尽管我不知道您能从中得到什么乐趣。
    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情会是什么样的,我实在想像不出来;您得在这种关系下教给我一切。我一无所知,这真叫我难为情。
    不过和您在一起我会学得很快的,因为我爱您。
    你的维奥莱特
    她封上信,写好地址,叫来列奥妮:“请把这信叫一位跑腿的送去。”她说。
    “就今晚,就今晚,可听见了?”我强调说。
    “先生请放心,信今晚就送去。”女仆回答道。
    然后她出去了。
    一分钟后她回来了。
    “小姐,”她说,“伯爵夫人的那位黑人来看看是否有她女主人的回信;我能把您刚才交给我的信给他吗?”
    “给他吧,要快。”
    列奥妮这次出去后没再回来。
    “她着急着呢,那伯爵夫人。”我说。
    “我明天该做什么呢?”维奥莱特说。
    “做你想做的。我让你临场发挥。”
    “那好,”她说,“我会尽量让你高兴的。”
    第六章
    翌日早晨九点差五分,维奥莱特在洗马鞭草香浴,而我则躲在占了一角的衣柜里,从那儿,想必我不会漏掉一个细节,也不会漏掉一句话。
    我本人的痕迹已经全部抹去;被单已换过,而且还洒上了有龙涎香的科降香水。
    九点整,一辆车子停在了门口。
    片刻之后,伯爵夫人进来了,是列奥妮领来的,她把门在身后关上了。
    伯爵夫人推上了门闩。
    洗澡间用来照明的,是一盏玫瑰红波西米亚玻璃灯;上面的开口处封住了,免得日光混入,这样一来,洗澡间便具有一种黯淡而不真实的色调。
    “维奥莱特!维奥莱特!”伯爵夫人从门那边叫道,“你在哪儿?”
    “在这儿,在洗澡间里。”孩子回答道。
    伯爵夫人跃了三下,便越过了卧室。她停在了门口。
    维奥莱特从浴缸里露出她那海中仙女的上身,朝她伸出了胳膊。
    “呵!是的!”伯爵夫人边说边冲了过去。
    她身穿一袭黑大鹅绒长裙,领口别着一枚大钻石,腰间束一条镶金嵌银的鲜红色腰带。
    她开始脱她的玫瑰红袜和靴子,靴子脱起来就像脱袜一样;然后,她把扣子从上到下解开,把腰带松开,让长裙滑脱。
    天鹅绒长裙下,是一件领口和袖口带瓦朗西纳⑴花边的细麻布内衣。
    她让内衣像天鹅绒长裙一样滑脱,这样她就一丝不挂了。
    伯爵夫人,猎神狄安娜型的女人,真正是一个尤物;与其说她有胸脯,不如说她有乳房,其腰肢柔软如迎风摇曳的树干,腹部完美无暇,一浓郁的红棕色倒覆盖着它的下面,犹如一一股火从火山口窜出。
    她走近浴缸,想下去。
    可维奥莱特止住了她。
    “呵!让我看看您,”她对她说,“你那么美,值得花时间看个仔细。”
    “你这么认为吗,我的心肝?”
    “呵!是的。”
    “看吧!哦!看吧!我感到你的眼睛像镜子一样烧灼了我。瞧,所有这一切都是属于你的,知道吧,就是说我的眼睛、嘴巴、胸脯……”
    “而这撮美丽的小三角也是?”维奥莱特问。
    “哦!它尤其是!”
    “多美丽的色调!”孩子说,“它为什么和您头发的颜色不一样呢?”
    “为什么和我头发的颜色和我的阴毛不一样?为什么我是一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因为我是一个矛盾的复合体,得,给我腾点地方,我亲爱的心上人!我要感觉到你的心在挨着我的心跳动,我都等不及了。”
    浴缸很大,能盛得下两个人。伯爵夫人从上面迈了进去,身不由己地滑到了维奥莱特的身边。
    水晶般透明的水使人无所不见。伯爵夫人宛如一条水蛇,在维奥莱特周围游动。她把脑袋从她肩膀下过,顺着偷咬了一下她的腋毛,又把自己的嘴伸到她的嘴边。
    “呵!”她说,“我终于逮住你了,坏孩子,你曾让我痛苦不堪,现在要补偿我了。”
    “先把你的嘴、嘴唇、舌头给我,而当我想到,是个男人首先给了你那些吻,是他教会了你委身于他,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不掐死你!”
    像一条把脑袋射向前的蛇似的,伯爵夫人向她连连投出吻,而且一边用手揉她的乳房。
    “哦!亲爱的乳房!我心爱的,”伯爵夫人喃喃地说,“是你们使我昏了头。失去了理智!”
    她一边抚摸她,一边脑袋后仰,眼睛半闭,齿缝里发出丝丝的响声。
    “跟我说说话吧,我心灵的快乐!”她说。
    “奥代特,亲爱的奥代特!”维奥莱特低语道。
    “喂,看看她是怎么说的,这冷酷无情的小姑娘,就像是在问声好。你莫不是怕克里斯蒂昂听见吧?等等!等等,我们来加个升号,把音升上半个调看看。”
    她的手沿着胸脯滑到髓部,从髓部再往下;可到了那儿,她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越过雷池。
    “你感觉到我的心在挨着你的胸脯跳动吗?呵!如果能像吻你嘴一样吻你那个地方该有多好!……能吗?……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维奥莱特说,她开始感觉到那种微痒的最初的肉体快感。“是的,是你的手指,对吗?”
    “你这么年轻,远还没有发育好,所以几乎感觉不到那宝贵的、小小的爱之蕾,它把生命之花奉献给整个大自然。呵!不,它在那儿!”
    “你的手指多轻呵,多温柔呵,刚一摸到它就哆嗦开了。”
    “你要快点吗?你要重点吗?”
    “不,不,这样就很好。”
    “问你呢,你的手在哪儿呢?”
    “我不是说了么……我一无所知,得教给我一切。”
    “连舒服也得教?”
    “呵!不。这会来的,会自然而然来的。奥代特……亲爱的奥代特!奥代特……”
    伯爵夫人用一个吻接住了其余的叹息。
    “好极了,”她说,“一种语言光会说是不够的,还得加上语气。”
    “我是个好学生,”维奥莱特说,“巴不得想学点东西呢。”
    “那么,从浴缸中出来吧,我可不能把脑袋泡在水里,而对我的手指刚才说的话,我要用强烈的语气补充两句。”
    “我们出来吧。”维奥莱特说,“我来给你揩。”
    她从水里出来了,浑身湿漉漉的,美丽、骄傲得像泰蒂斯⑵;她自以为骗过了我,因而洋洋得意。
    被她用胳膊托起的维奥莱特,朝我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似乎是为了对我说。“这都是为了让你高兴,我是奉你的命令才做这一切的。”
    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房间里只靠火光照明。
    两个人全都哆嗦着来到火炉前,可伯爵夫人只顾维奥莱特而不顾自己。我听见她给她揩,边赞不绝口,手停在哪个部位,就夸哪个部位,每个部位都得到了抚摸和夸赞。脖子、胳膊、后背、肩膀、胸脯、乳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这些都是按发育程序来的。至于她自己,滚烫的皮肤足以烤干身上的水。维奥莱特那方面则维持原状,被动消极、听任摆布,仅此而已。
    伯爵夫人不时地指责她:“你不觉得我的胸脯很美吗?你不吻吻吗?干嘛不用手指把它拉直?我可事先告诉你,我现在全身都跟着了火似的,等一会儿,我给你什么,你得还我什么,而且你得用手指、嘴让我舒服……”
    “可是,亲爱的奥代特,”维奥莱特回答道,“你很明白,我说过了,我是一个小无知。”
    “不错,可你巴不得想学呢。那好!我来给你示范。”
    我看见她们两个赤身裸体地过去了。伯爵夫人把维奥莱特抱到床上。于是,我便可以完完全全地看见她们了。伯爵夫人把维奥莱特放在黑熊皮上,轻轻地把她的大腿掰开,凝视了片刻这独具魁力的、直冲心脏的大自然的尖形小窟窿。然后,蓦地,鼻孔张开了,嘴唇翘起了,牙齿打颤,她像一头母豹扑向猎物,把嘴贴了上去。
    一般来说,这样的抚摸是和男人争风吃醋的女人拿手的一着,仗着娴熟、灵巧、机敏。她使情妇毫不后悔,而她在她身边扮演的角色,其实是并不适合于她的。
    似乎是,伯爵夫人答应给维奥莱特一切令人销魂的快感,并非是在吹牛。我不无嫉妒地看见我亲爱的小情妇在打滚、喊叫、喘气、死过去,而那张残忍的嘴像是要吸走她的灵魂,直到最后一口气。
    的确,对于一个画家来说,这画面是迷人的,我心悦诚服地承认,它消除了我那小小的嫉妒情绪。
    伯爵夫人把双腿收到膝盖下,屁股坐在脚跟上,身体追随着维奥莱特身体的全部动作,腰部起伏得令人叫绝,而欲念使她舒服得发颤,简直可以,她当主动者毫不吃亏。也许甚至还有所沾光呢。
    终于,两个人都累到了这种程度:维奥莱特从床上滑到了熊皮下,主动者和被动者并排在了一起。
    “呵!”伯爵夫人喃喃地说,“该我了,这是你欠我的。”
    她把维奥莱特拽向自己,抓起她的手,把它放在那火红色的、与她的金发与黑眉成强烈对照的苔藓上。
    可维奥莱特有她自己学过的课,作为一个有舞台经验的演员,她从头至尾表演了一番。她的笨拙大概使伯爵大人有所不满,因而听见她在低语。
    “不是那儿,”她对她说,“你的手指太高了,那儿……那儿……不,太低了,你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变硬吗?暧,得在那儿动。正是这种摩擦会产生快感。呵!你是故意那么做的,小坏蛋。”
    “我向你保证我不是故意的,”维奥莱特说,“我在尽量地做。”
    “你在上面时,干嘛要缩回去?瞧,还是在这种时候。”
    “我的手指打滑了。”
    “呵!你勾起了我的火,却不帮我熄灭。”伯爵夫人说道,一面因受着荒谬的情欲的折磨而扭动身体。
    “听着,我美丽的情夫,”维奥莱特说,“我们来变个法儿试试。”
    “你躺在床上,头冲镜子方向后仰,而我跪着,用嘴来抚摸你。”
    “你爱怎么做都行。”
    伯爵夫人一跃而起,她朝天躺下,眼睛冲大花板,双腿叉开,身体被球形床弯成弓形。
    这是约定的时候,我从盥洗室里爬了出来。
    “我这样行吗?”奥代特问,同时屁股做着一种诱人的、使身体上下颠簸的动作。
    “我觉得行。”
    我不折不扣地按指示做了,这本来是给我的小女友下的。
    “是的,而现在……该用嘴了……如果你不让我舒服,我就掐死你。”
    我把嘴贴到指定的部位,而且毫不费力地遇到了那东西,维奥莱特因假装笨拙找不到它而受到指责。事情很容易,更何况,不出我所料,在伯爵夫人身上,那东西比一般女人的长,宛似一个被嗍得硬挺的处女的乳头。我开始捉住它,用嘴唇轻轻地转动它。
    伯爵夫人发出了一声淫荡的叹息。
    “哦。”她说,“正是这样,假如你继续下去,我想……我想你就不再欠我什么了。”
    我继续下去,同时把维奥莱特拽过来,指给她看在这三个小集团中她要做的那部份事。
    然而,和我在一起,维奥莱特不再是奥代特笨拙的情妇。她成了我寻求快感的帮手:猜到肉体享乐有种种反覆无常的要求,见我只是把手放在那儿,她便把嘴贴了上去。我舒服极了,感到她在把我给伯爵夫人的抚摸还给我,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那位继续在表示满意。
    “哦!真的,”她说,“这样非常好。呵!这小骗子居然说什么她得学,就这样,就这样……别太快了。真希望能永远继续下去,呵……哦……你那舌头,我感觉到了。可是……你……太……,这实在太好了!”
    如果我可以说话,我也会如此称赞维奥莱特。
    这积极热心的孩子,对爱情方面的事具有一种本能。
    我承认,我抚摸伯爵夫人的同时,自己亦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快感;我的嘴唇从未挨过比这更芳香的桃子,而我正在用舌头打开它的肉。这个二十八岁女人身上的一切都是未成熟的、没长开的,就像十六岁女孩身上的一切。可以想像,当初男性的粗暴从它们上面经过,也只是为了打开更为细腻、敏感的抚摸之路。
    “呵!”她说道,“好怪呀,我竟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快感。哦!我不让你完,如果你不答应我重新开始的话。知道吧,我感觉到了一切,分辨出了一切,你的嘴唇、牙齿、舌头。哦,如果你继续这样,我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我好舒服…知道吧…我好舒服……呵!让我这么舒服的不可能是你。维奥莱特……维奥莱特!……”
    维奥莱特根本不想回答。
    维奥莱特如死一般地躺在我的脚下。我已无力对抗伯爵夫人的动作,她扫了一眼战场,大喊一声,蹦了下床。
    “不用说,”我对维奥莱特说,“我竭尽所能,做了使自己和伯爵夫人不和的事,现在该你来使我们言归于好了。”
    我回到了盥洗室。
    我先是听到喊声,然后是哭声,再然后是叹息声;于是,我掀开门帘,看见维奥莱特在尽量使我和伯爵夫人和好,她接替了我刚才的角色。
    “呵!”等维奥莱特结束,伯爵夫人说,“我应该说干得不错,可刚才简直是妙极了。”
    于是她朝我伸出了手,我们讲和了。
    参战者之间所签署的和约如下:
    1、维奥莱特绝对是我的情妇。
    2、我可以把她借给伯爵夫人,但永远要当着我的面。
    3、只要我愿意,对伯爵夫人来说我就是一个女人,但绝不是一个男人。
    诸君总还记得维奥莱特的保留意见吧。
    和约为一式三份,并都署上了名。附注写明,如果伯爵夫人和维奥莱特欺骗了我,我对伯爵夫人就拥有我对维奥莱特所拥有的权利;她们那有罪的交谈持续多久,我就拥有多久。
    ***********************************
    注释:
    ⑴法国城市。
    ⑵古希腊海洋女神。
    第七章
    起先,维奥莱特生怕我对她的爱会由于我们之间订立的瓜分条约而削弱;我这方面本来也会有同样的担忧,但结果相反,因为这种三人生活增添了乐趣,反倒增加了我们的情欲。
    由于我们谨慎地按条约办事,不论是维奥莱特还是我,都毫无妒意。
    可伯爵夫人那方却不然,每次,我当着她的面在维奥莱特面前变成男人时,孩子在接受我抚摸的同时,也得毫不吝惜地给予她最热烈的抚摸。
    我曾叫伯爵夫人对我下过保证,也就是说,绝不乘我不在场时享用维奥莱特。可我并没有对伯爵夫人下过这样的保证,因此,我只要愿意,就能有我亲爱的小情妇。
    而且,伯爵夫人不在场时,我也从未发现自己有所或缺。相反,我承认,作为画家,这种三人生活对于我来说既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研究。经常,在我们互相亲呢时,我会从床上跳下来,拿起画本和铅笔,非但不叫我的两个模特儿停止发展情欲,反而激起她们新的欲火。这会为我提供新的姿势,并能使前所未见的形式美,从如此性感的女人胴体中涌现出来。
    在这一切中,我并没有忘记维奥莱特对我说过的话,也就是她所谓的演戏的志向。我曾叫她学过拉辛的⑴《伊菲革涅亚》,莫里哀⑵的《虚假的阿涅丝》,维克多·雨果⑶的《玛丽蓉·德·洛尔墨》。而我好像看出,她对喜剧最为爱好。
    而伯爵夫人呢,因为是在《小鸟》女子寄宿学校长大的,逢年过节在那里演过喜剧,这在寄宿学校是司空见惯的事。她的高个子,几乎是男性化的嗓音,赋予其造型和生动的朗诵一种威严感,因此,看她们一起排练对我来说是件乐事。尤其是,当我给她们穿上真正的、让身体部分裸露的希腊化服装时,她们便忘情地投人了拉辛戏剧那极为美妙、极为强烈奔放的情感中。
    这些准备工作颇得我和我的一位戏剧家朋友的认可,我请他给一位戏剧教师写过推荐信。他笑咪咪地给了我,并请我提醒维奥莱特,她大概得防备X先生的不良企图。
    我亲自送维奥莱特去见X先生。我把朋友的信交给了他,我们让维奥莱特背诵了三个角色的台词,而他的看法和我的不谋而合,即她的天分使得她倾向于快乐的事情。他把谢吕班⑷的角色给她学。三星期或一个月中,一切顺利。可是后来,维奥莱特晚上见到我时,扑上来搂住我的脖于,摇着头对我说。
    “克里斯蒂昂,我不想再去X先生那里了。”
    我问了她原委。
    我朋友预料的事发生了。头四、五节课,师傅对徒弟完全像对一个妹妹,可是渐渐的,他籍口教她协调动作和台词,竟把手放到她身上。这种抚摸与其说是老师的,不如说是情夫的。维奥莱特不得不推开。
    维奥莱特把授课钱付清后,便不再去了。得另找一个。
    那位开始时与前任一样,而结束时也一样,或差不多一样。
    有一天,到上课时,她发现他出去了,但他临走时请她在家等候。
    她走进他的书房,见桌上摊着一本书,却不是她平时排练用的莫里哀的剧本。
    这是本淫书,并且带有木刻的淫书。书名是:《高谈阔论的泰蕾丝》。
    这书名没告诉她什么,可她所看到的第一帧画,就说得比较明白了。
    书也许是偶然放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可维奥莱特认为恰恰相反,并拒绝再去她老师那儿。
    确切来说,维奥莱特是激情型,而不是放荡型。在我认识她的三年里,在这期间,两人也好,三人也好,我们在做爱方面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从未听见她嘴里冒出过一句粗话。
    第二位老师的授课钱也付清了,就如对第一位一样,于是我们便考虑找一种能使她免受纠缠的方式,尽管事情并不容易。
    从这时起,我便决定给她找个女的当老师。
    我请教了我朋友中的一位大艺术家;她和一个颇有才气的姑娘有来往,那姑娘在奥迪翁剧院和圣马丹门剧院演出时曾大获成功。大家叫她弗洛朗丝。只是,我们从夏里希特⑸那里逃脱,又落入了西拉⑹之口,因为弗洛朗丝被认为是巴黎最热衷于搞同情恋的女子之一。
    她从不愿结婚,而人们也从未见过她有过情夫。
    我和伯爵大人、维奥莱特商量了一番。
    我不想扩大我们的小圈子,因为凭经验所知,所有的对爱情不利的因素,都源于一种分割得太碎的生活。然而,我坚持要满足我小情妇的艺术爱好。
    我稍作思考,便和伯爵夫人交谈了很久,她那兴奋的眼神向我表明,我们的话题具有使她激动到何种程度的本事。因此,我便很快引导她装出一副崇拜大演员的样子,然后把维奥莱特作为受自己关注的孩子介绍给弗洛朗丝,不过同时要采取一种相当明显的嫉妒态度,以迫使弗洛朗丝尽量自我克制。
    当时,弗洛朗丝则刚创造了一个角色,她在其中展示出各种情感的变化,而她在这方面独具天赋。
    伯爵夫人一副男装打扮,连拉菲里埃尔⑺见了也要受骗上当。她去坐在包厢里,掀起绿色的挡板,这样便躲过了观众的目光,而只有女演员一人看得见她。
    不用说,她这身别出心裁的装束使她显得魁力十足:黑天鹅绒、丝绸里的男礼服,水绿色裤子,浅黄色背心,鲜红色领带;黑色小须与黑眉毛协调一致。这足以使模模糊糊看到她的人,把她当作一个十八岁的纨绔子弟。
    一大束花放在她身边的椅子上,那是时髦的花店老板娘巴尔贡太太送来的。一到约定的时候,这束花便落在了弗洛朗丝的脚下。
    一位女演员连续三、四个晚上收到价值三四十法朗的花束,终于要看看它们是从哪个包厢来的了。
    弗洛朗丝看了看舞台两侧的包厢,看见一个可爱的、中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她觉得他非常漂亮,不觉心中暗想:“可惜是个男的。”
    第二天和第三天,同样的热情来自那观众,而同样的遗憾来自这女演员。
    第五天,花束里夹着一张字条。
    弗洛朗丝看见,可她对我们男性不感兴趣,便打算回家后再打开它,她刚刚闷闷不乐地独自吃罢晚饭,在壁炉一角发呆,忽然想起了那字条。
    她唤来了女仆:“玛丽叶特,”她说,“今天那束花里有张字条,把它给我吧。”
    因为没有银托盘,玛丽叶特便用瓷托盘把它送来了。
    弗洛朗丝打开读了。可是,才读第一行,她的冷漠便消失了。字条上写道:
    说真的,令人爱慕的弗洛朗丝,我写给您的,是我满面的羞愧。可每个人都要经受其不幸的一面。我的不幸便是遇见了您,爱上了您。您料想这准是一位疯了似的男子写的。可怜可怜我吧,那并不是我的真面目,而且我要说:我爱您就像一个发疯的女人。
    现在,嘲笑我、蔑视我、拒绝我吧,来自您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温声的,哪怕是辱骂!
    奥代特
    读到“我爱你就像一个发疯的女人”这句话时,弗洛朗丝发出了一声喊叫。然后,因为她对贴身女仆毫无隐瞒,便欣喜万分地喊道:“玛丽叶特!玛丽叶特!这是个女的。”
    “我早料到了。”玛丽叶特回答。
    “傻瓜!那您为什么不对我说?”
    “夫人,我怕弄错了。
    “呵!”弗洛朗丝哺哺地说,“她该有多美呀!”
    一阵沉默。在这期间,弗洛朗丝像是想让目光穿透伯爵夫人的男装。然后,她用无精打采的声音问:“那几束花呢?”
    “夫人您很明白,您以为是男人送的,己吩咐扔掉了。”
    “可今晚的那束花?”
    “还在。”
    “把它给我。”
    玛丽叶特拿来了。弗洛朗丝接过它,得意地看了看。
    “你不觉得它很亮丽吗?”
    “并不比其它几束更好看。”
    “你这样认为?”
    “夫人没好好看它们。”
    “呵,”弗洛朗丝笑着说,“我对这束不会这样薄情的。帮我脱衣服,玛丽叶特。”
    “但愿夫人不会把它留在卧室里。”
    “干嘛不呢?”
    “因为里面有玉兰、晚香玉、丁香、所有这些花都香得厉害,会让人头痛得要命的。”
    “又没有什么危险。”
    “求夫人还是让我把花带走吧。”
    “不,你别碰它。”
    “如果夫人您想让自己憋死的话,您完全有这个权利。”
    “如果和花在一起会憋死的话,您以为马上死在花中间,就不如过三、四年死于肺病吗?因为我有可能会这样死的。”
    弗洛朗丝故意轻轻地干咳了三、四声。
    “如果夫人您三、四年后会死,”玛丽叶特说,“那是夫人您自找的。”
    “我听见大夫对夫人这么说来着,就是昨天。”
    “怎么,你听见了?”
    “是的。”
    “您偷听来着?”
    “哪里,我当时在夫人的盥洗室,正忙着倒洗脚水……有时候听见是无意的。”
    “那好!他怎么说的?”
    “他说,夫人最好有两、三个情夫,这比她自己一个人做那种事情来得好。”
    弗洛朗丝做了个反感的表情。
    “我不喜欢男人。”她说,同时性感地闻了闻伯爵夫人的那束花。
    “夫人请坐下,让我把袜子给您脱了,可好?”玛丽叶特问道。
    弗洛朗丝坐下,但并没答腔,原来她把脸埋在了花里。
    她机械地由对方脱了袜,然后又洗了脚。玛丽叶特在洗脚水中滴了几滴卢布林⑻出产的千种花香精。
    在剧院卸妆时,她已经换了衬衣。
    “夫人要我在洗身盆里放哪种香精?”
    “还是那种。就是我可怜的德尼芘喜欢的那种。玛丽叶特,你知道吧,半年来我一直很忠于她。”
    “知道,您把身体也搭进去了。”
    “哦!我好想她,在干那种事时……而且我感到舒服时,我就小声地说德尼芘!……德尼芘!
    “今晚您又要说德尼芘了吗?”
    “嘘!”弗洛朗丝把一根手指搁到嘴上,笑咪咪地说。
    “不需要了。”
    “如果明天病了,我只怪自己,我答应您了。晚安,玛丽叶特。”
    “晚安,夫人。”
    玛丽叶特出去了,一边嘴里嘟嚷着,活像喜剧中的一个被惯坏了的贴身侍女,或比这更糟,活像喜剧中的一个掌握女主人全部秘密的贴身侍女。
    弗洛朗丝独自面对活动穿衣镜,两盏枝形大烛台上面燃着光。她听了一会儿女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然后便踮着光脚,把房门的门栓推上。
    于是,她回到镜子前,在烛光下重读了伯爵夫人的宇条,又吻了吻,然后放在梳妆台上伸手可及之处。她松开发束,让头发垂下。随之又松开系衬衣的带子,手按身体,以去除这最后一件衣服。衬衣一落下,她也就一丝不挂了。弗洛朗丝是个褐发美人,有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眼睛周围永远有一层茶褐色的眼影;一头长发直垂膝弯,遮住了她那有些瘦削、但仍然比例匀称的玉体。
    玛丽叶特刚才已给我们解释了这瘦削的原因。
    可有一点她也许是无法解释的,尽管她对主人的秘密了如指掌,那就是,弗洛朗丝身体的前部长满了稠密的汗毛。
    这奇特的装饰直到胸部,在那里,它像一个矛头滑到两个乳房之间,然后变细,一直往下走,与覆盖住肚子下部的那块汗毛汇合,于大腿之间消失,转而又现在后背的下部。
    弗洛朗丝很为这装饰感到骄傲,它似乎把她变成了一个两性复合体,因此她格外精心地保养它,还给它洒香水。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其它各部位的皮肤完全不长汗毛;而那皮肤虽是褐色,其色调却极美。
    她开始得意非凡地照镜子,并冲自己嫣然一笑,然后用一把精致的刷子梳理这片迷人的苔藓,它桀傲不驯地挺立在鬃毛下。接着,她从那束花里挑出几枝最香的花,编了一个花冠,戴在自己头上,又在自己的长发上洒满晚香玉和黄水仙,把阴阜变成一个玫瑰园,用帕尔马⑼的紫罗兰把它和胸部连接。
    就这样全身盖满鲜花,陶醉于花中散发出来的馥郁浓香,她慵懒地躺在摆在活动镜前的长椅上,以便连身体最小的部分也能看得见。终于,她双目失神,两腿挺直,脑袋后仰,鼻翼颤动,嘴唇翘起,一双手五指分开,裹住胸部的一个半球,另一双手下意识地、像是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似地,一直滑到祭台,自私而孤独的女祭司便在那里献祭。
    她的手微颤着伸进了玫瑰中,神经质的颤栗开始晃动整座美丽的性感雕像;继下意识的动作之后,便是一些不可理喻的话,一声声压抑的叹息,接着是爱的喘息,再就是呻吟,这当中已听不出被叫了三次的“德尼芘”一名,却能辨出不那么柔和的“奥代特”一名。
    这是她半年来对美丽的俄国女子的首次不忠。
    ***********************************
    注释:
    ⑴法国戏剧诗人(1639—1699)
    ⑵法国剧作家、喜剧演员(1622—1673)
    ⑶法国作家(1802—1885)
    ⑷法国作家和戏剧家博马舍(1732一1799)的作品《费加洛的婚姻》中情窦初开的激情少年。
    ⑸虚构出来的看守墨西拿海峡的魔鬼,它一天要吞入三次大量的海水,其中带有被漩涡卷入的轮船。
    ⑹虚构出来的六头魔鬼,吞食落在它暗礁上的海员。
    ⑺法国法学家(1841—1901)
    ⑻波兰城市。
    ⑼意大利城市,其紫罗兰十分有名。
    第八章
    翌日,一进女主人的卧室,玛丽叶特便用探究的目光撒目四顾;她看见长椅摆在活动穿衣镜旁,地毯上铺满花,弗洛朗丝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嚷着要洗澡。她摇了摇头低语道。
    “哦,夫人!夫人!”
    “暧,想说什么呀?”弗洛朗丝眼睛半睁半闭地问。
    “我在想,巴黎最英俊的小伙子和最漂亮的女人在为您发疯呢。”
    “我难道不配吗?”弗洛朗丝问。
    “哟,夫人!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恰恰相反。”
    “那好,我像他们一样,我为我自己发疯。”
    “夫人真是不可救药,可要是换了我,哪怕是顾忌舆论呢,也得有个情夫。”
    “你要怎样,我无法忍受男人,而你,玛丽叶特,你喜欢他们吗?”
    “都喜欢,不可能;只一个,可以的。”
    “男人爱我们纯粹是出于自私自利,是为了让我们看看我们漂亮不漂亮,是为了让他们自己和我们一起看看我们是否有能耐。”
    “不,要我对一个男人百依百顺,这男人就得出类拔萃才行;这样子,我对他即使没有爱情,起码也有钦佩之情。”
    “唉,我可怜的孩子,我失去母亲时都还不认得她呢。我父亲是个数学家,是他把我一手拉扯大的,弄得我除了线条,正方形、圆圈,其它一概都不信。他把上帝叫作大单位,宇宙叫作大整体,而把死亡叫作大问题。他离开人世时,我才十五岁,既没留给我财产,也没留给我幻想。我当上了演员,可现在,我的学问对我又有何用呢?大部分时间我用来轻视我演的作品,找出剧情安排的错误。
    一种智力结构对我又有何用呢?找出剧中的真情所在,感情上的错误;在来给我念剧本的作者的自尊心面前耸肩膀;我把我大部分的成功斥之为错误之举,是对低级趣味的鼓励。
    我起先想和平常人一样说话,谁知没产生效果。于是我边说边唱,结果大受欢迎。我最初把我的角色塑得很规矩、很有诗意、很出色,大家说:不错,很不错。于是我做大动作,转动大眼睛,大喊大叫,结果大厅差点没在一片喝彩声中倒塌。
    我身上的优点我自己很看重,而恭维不当与批评得当一样,同样会伤人。谢天谢地,多亏我的缺点和优点,我挣的钱足以使我不需要任何人,欠某个男人什么,于是对他说:“喂,这是我的身体,你在上面找补偿吧!”
    与其这样,我宁可死掉。
    可女人呢?
    我接纳女人只是因为我能驾驭她们,我是男人,是丈夫,是主人;可她们是反覆无常、固执任性、不可理喻的;除少数几个以外,女人是一种低等动物,生来就是受支配的。征服一个女人绝非易事!可到时候她们居然还抱怨您专制,而且欺骗您。
    不,不,你懂吧,玛丽叶特,最理想的驾驭,就是驾驭自己,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只服从自己的意志,不给任何人以权利对您说:我要。
    在我看来,任何人没有这个权利。我二十二岁时,是个处女,像文尔米尼、克洛兰德、布拉达芒特一样守身如玉,一旦我厌倦了我的童贞,我就把它,痛苦和快乐,献给我自己;当我死时,我不愿哪个男人有权对我说;该女子属于我。”
    “这是夫人的看法。”
    “玛丽叶特,这是我的哲学。”
    “至于我,”玛丽叶特继续说,“我知道,如果我死时还是处女,我会感到很丢人。”
    “我敢保证,这种倒霉事不会出在你身上的。来给我穿衣服吧,玛丽叶特。”
    弗洛朗丝懒洋洋地下了床,走过去坐活动穿衣镜前的长椅上。
    我们前面已经说过,确切来说,弗洛朗丝并不是一个漂亮女人,但她却有一张富有表情的脸;虽说这女人从来只感受过想像中的爱情,但她却擅长表现达到疯狂程度的。急风暴雨式的感情。这是属于多尔瓦勒⑴和马里布朗型⑵的旷世奇才。
    她洗了澡,喝了一杯巧克力当午饭,温习了一遍台词,把伯爵夫人的信读了十遍,情绪激动了半天。晚饭吃的是一盘清墩肉汤,两块软炸块箛和四只波尔多⑶螫虾。
    然后,她浑身颤栗着去了剧院。一位英俊青年,或确切来说是伯爵夫人,正坐在其包厢里,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大束花。
    到第四幕,戏正演得哀婉动人时,伯爵夫人把花抛给了她。
    弗洛朗丝拾了起来,连化妆室也顾不上回,就在其中找字条,并读了起来。那字条的内容如下:
    我得到宽恕了吗?我急不可耐地自己来找答案了。如果您已原谅了我,请从我的花中取一朵花戴在您的头上。这样一来,最幸福的情妇就成了最幸福的妻女。我和我的车子会在演员出入的门口等您,因为我希望您不要回家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吃夜宵,还是到我家来,和我一起吃一只鸡翅膀吧。
    奥代特
    弗洛朗丝想也不想,就从花束里抽出一枝红茶花戴在头上,就又入戏了。
    奥代特几乎要冲出包厢为她鼓掌;弗洛朗丝设法给了她一个飞吻。
    半小时后,伯爵夫人的遮帘双重四轮轿式马车停在了邦第街。弗洛朗丝仅顾得上用冷霜去掉了脂粉和口红,用米粉擦了擦脸,便披上一件高加索山脉呢便袍,冲到了街上。伯爵夫人的黑人奴仆打开了车门。弗洛朗丝扑进了车里。那黑人登上了坐位,车夫便赶紧出发了。
    伯爵夫人伸出胳膊接住了弗洛朗丝,可我们对弗洛朗丝关于自己尊严的看法有所了解。她没有接受伯爵夫人给她提供的位子,即要她坐在她怀里和膝盖上,而是反过来动作迅猛地捉住伯爵夫人,把她像孩子一样举起,只一个同样的动作,一个角力者把对方打倒在地的动作,便让她横躺在自己身上,而又一个同样的动作,嘴贴在了对方的嘴上,舌头塞进了对方的唇间,同时解开对方的裤扣,伸手向大腿间摸去。
    “投降吧!”弗洛朗丝笑着对她说,“想不想得救,我英俊的骑士。”
    “我投降,”伯爵夫人说,“而且只求一件事,就是别救我:我愿死于您的手。”
    “那么死吧。”弗洛朗丝发狂似地说。
    果然,五分钟后,伯爵夫人受着一种富有诱惑力的临终的折磨,奄奄一息,喃喃低语:“呵!亲爱的弗洛朗丝,在您怀里咽气有多甜蜜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最后一口气刚断,车子便停在了……号门前。
    两个女人仍然气喘吁吁的,她们互相依偎着上了楼。
    伯爵夫人口袋里有房间的钥匙,她打开门,又在身后关上了它。
    候见厅里亮着一盏中国灯笼,从那里伯爵夫人领着弗洛朗丝进了卧室,卧室里刚有一盏玫瑰红波西米亚玻璃灯照明。接着,伯爵夫人终于打开了餐厅的门,只见一张摆好的桌子被照得亮如白昼。
    “我亲爱的心上人,”伯爵夫人说,“你允许的话,我们将自己进餐;我很想对您说:‘我要穿着骑士服来伺候您。’可我觉得,这会妨碍我们做那种事。所以我要把这讨厌的男装脱掉,穿斗士服来见您。这是盥洗室、我觉得它够齐全的,凡您所需要的,里面都有。”
    我们熟悉伯爵夫人的盥洗室,就是她让维奥莱特进去过的那间。一块白色大理石搁板环绕四周,上面放着杜布克⑷、拉布雷⑸和盖尔兰⑹的成套高级香水。五分钟后,伯爵夫人进来找她的朋友。
    去了粉红丝袜、蓝天鹅绒松紧袜带、同料同色的女式高跟拖鞋,她便一丝不挂了。
    毋庸说,整个居室是由一种温度均衡的暖气设备供暖的。
    “请原谅我这一身,”伯爵夫人笑着说,“我想洗一洗,您弄得我不得不这么做。我还想问问您您喜欢哪种香水。”
    “难道我有权选择吗?”
    “当然有,就像为您自己选择一样。”伯爵夫人回答道。
    “那好,我看见那儿有法利那⑺科隆香水。您看怎么样?”
    “不必问我,”伯爵夫人说,“您觉得好就行。”
    水装在一个长头大肚玻璃瓶里。弗洛朗丝把整整一大瓶都倒在了一个漂亮的塞夫勒瓷坐浴盆里,很内行地混入四分之一科隆香水,然后跪在浴盆边,从大理石梳妆台上取过海绵,说道:“我来给您洗洗好吗?您刚才当了我的男仆,现在该我来当您的女仆。”
    伯爵夫人一边答说,一边跨进浴盆,坐在上面。
    “喂,”她笑问,“您在干什么呢?”
    “我在看您,我美丽的情妇,”弗洛朗丝说,“我觉得您真是光彩照人。”
    “这对您来说再好不过了,”伯爵夫人说,“因为这一切都是属于您的。”
    “多秀美的头发!多洁白的牙齿!多光滑的脖子!让我吻吻您的乳头吧。可以肯定,您会觉得我很羞愧,我可不敢在您面前脱掉衣服;多么柔滑的皮肤!而我,将是一副黑人模样,而这片火红色的苔藓!多么神奇!和您相比,我真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烧炭人了。”
    “住嘴吧,开什么玩笑,别让我等了;我这儿之所以是火红色的,那是因为房子着火了……熄灭它吧……熄灭它吧……”
    弗治朗丝让海绵滑到伯爵夫人的大腿之间,清凉的水和轻微的摩擦,令伯爵夫人发出了一声淫荡的低叫。
    “我用手碰到您了吗?”弗洛朗丝说。
    “没有,不过就算碰到了,你也别太在意。”
    在那引起快感的狭谷的底部,有一条开出的路,弗洛朗丝用海绵在上面过了两、三回,然后便任它滑脱,开始光用手摩擦。
    伯爵夫人朝娴熟的按摩者俯下身去,她的嘴唇与弗洛朗丝的嘴唇相遇了。然后她蓦地起身,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于是她那湿漉漉,香喷喷的下身,便齐着了对方的嘴唇。弗洛朗丝仅来得及道声谢!
    她把嘴唇贴在那张嘴上,它比第一张更芬芳,而且意想不到地到了面前。然后,她跪着走,而伯爵夫人则退着走;她把对方朝一张长沙发推去,到了那里,她顺势倒下,犹如古罗马的斗士,而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姿势仍然十分优雅。
    尽管伯爵夫人不太习惯在这类较量中扮演被动角色,她还是很快明白,这位神经质而瘦削的褐发女子,比自己更男性化。她像第一次一样甘拜下风;而因为弗洛朗丝使用的第一因素比第二因素更灵巧、更复杂,她很快便从对方的动作中认出了它的优越性。因此她确信,她在给予伯爵夫人以极度的快乐。
    两个胴体一动不动地待了几秒钟。人尽皆知,在此类享乐中,给予一方的感受与接受一方的感受几乎同样的强烈。弗洛朗丝首先恢复知觉,她跪起来,像是对着自己刚刚献过祭、现在还在冒热气的祭坛祷告了片刻。她的目光,她的面部表情,她的微笑,她下垂而疲备的胳膊,从身体的各个方面证明她达到了心醉神迷的境地。
    弗洛朗丝对男性身上的美不敏感,因为她自己几乎是个男人,她喜爱女性身上的美;不过她此时有种不安,而在这不安之路上她已迈出了第一步。
    她怕自己这种美伯爵夫人不喜欢,这骄傲的女子为此深感屈辱。
    因此,当伯爵夫人也苏醒过来,解开弗洛朗丝的束腰绳时,弗洛朗丝便四肢发抖,一如孩子就要把自己纯洁的身体亮给母亲以外的人看似的。
    可伯爵夫人却很性急。一阵沁人的芳香从正脱着的衬衣的各个开口处逸出,伯爵夫人从袖筒,从胸前的敞开处闻了一番;这芳香直冲她的脑门,令她陶醉。
    “怎么,”她急得火烧火燎一般,“你难道不是女人,而是一朵花吗?得,我就光闻不喝算啦;哦!美人,哦!稀奇之物!”她一面脱光弗洛朗丝的上身,一面喊道,“汗毛!不、绸缎!浓密的汗毛!……芳香四溢的汗毛——这意味着什么呢?”
    伯爵夫人开始咬这迷人的汗毛,她用的是齿端,不过却把嘴唇都贴了上去。汗毛从胸部的凹陷处出现,往下走,到肚子上变细,到大腿根又变宽。在离开寓所时,弗洛朗丝从里面摘除了整整一束新鲜的紫罗兰花瓣。
    奥代特脱光衬衣,这回轮到她来跪在这大自然的挥霍浪费之物面前了,真叫人以为这是一种艺术的欺骗。她开始用鼻子和嘴在这浓密的毛中搜寻,犹如蜜蜂在攻瑰中搜寻一般。
    “得啦,”她说,“我都无法定下神来了;这样子你不仅更美,而且比我漂亮!”
    于是,她用双臂紧紧抱住她,把她托起来,直到她自己起身。然后,嘴唇贴着嘴唇,她把她带到了餐厅。
    两人都裸着进了这镜子组成的宫殿,在那里,无数的水晶玻璃同时映照出她们玉体的全部美,以及枝形吊灯和枝形烛台的全部光芒。
    她们相拥着对视了片刻,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美。也为女伴的美而感到骄傲;接着,她们从一把椅子上拿起两条白里毯:一条饰有金箔片,另一条饰有银箔片,都透明得像是用空气织成,液态黄玉般的冰镇香槟酒,在磨砂花纹玻璃长头大肚瓶里燚燚闪光。她们得用一只杯子喝,于是又一次地,这一位的嘴唇贴住了另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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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⑴法国女演员(1798—1849),专演浪漫戏剧。
    ⑵原籍西班牙的法国女歌唱家(1775—1832)。
    ⑶法国港口城市。
    ⑷均为十八世纪香水研制者,事略不洋。
    ⑸均为十八世纪香水研制者,事略不详。
    ⑹均为十八世纪香水研制者,事略不详。
    ⑺意大利化学家,批发商,科隆香水的研制者(1685——1766)
    第九章
    起先是一些情夫对情妇常有的小小的关怀:一只被细致地切下,浇上柠檬汁和伊盖姆城堡酒的鸡翅膀,酒是被一只爱情之手斟在磨砂花纹水晶玻璃杯中的;一个用香槟酒和桂皮敦的块箛,它比其余的更黑、叶脉更清楚,而且是用放荡的牙齿在里面咬过才递过来的;用同一只碟子、同一把匙子吃的奶油;糖渍桃子,用去了核留下的红紫色开口处在乳头上罩过后,那乳房白得就像去了美丽绒毛的桃肉。所有这些都夹杂着热烈的吻,它们相继落在胳膊上、肩膀上、嘴唇上。
    末了,两个人都站起来,由着身上的白里毯落下。伯爵夫人如水果女神波莫纳,捧走了一金丝篓水果;而弗洛朗丝则如酒神巴克斯的女祭司。端走一满杯起泡沫的香槟酒。
    两个人胳膊互相缠绕着走近了床,一个把水果篓、另一个把高脚杯放在了一张大理石床头柜上,床头柜呈断柱状,深处藏着一个形态可爱的塞夫勒磁花瓶。接着四目对视,像是在问:“谁将开始?”
    “呵!”伯爵夫人说,“谢天谢地,我觉得该是我。”
    弗洛朗丝大概觉得这请求是对的,便没有答话,而是把嘴唇贴住了伯爵夫人的,给了她一个热吻,然后仰天躺下,叉开了双腿。
    在这奇特的、兼有男性之阳刚和女性之阴柔的胴体面前,伯爵夫人痴迷了一会儿;她取下吃夜宵时别头发的镶金嵌珠的梳子,给这位独具挽救力的心爱女子,首席女神,以“索尼姬”这一动人的名字深得大众喜爱的神秘的爱血丝⑴权当王冠。
    钻石和金子熠熠生辉,一起被埋在这浓密的毛发中。梳齿已全部嵌入,却仍到不了嫉妒的伯爵夫人想对住的那个口。
    于是,她屈膝下跪,因为那刚刚加给圣人的华丽装饰物并不妨碍她献祭,她便轻轻地把弗洛朗丝的大腿搁在自己肩上……
    一见这意想不到的美丽之物,她欣喜地叫了一声,把嘴贴上去,又咬又嗍,她用舌头抚摸了一会,然后,她想把从我这儿得到的更深入更多情的抚摸给她,可是,继一声欢叫之后却是一声惊呼:她发现原以为开着的通道却是闭着的。她腾地站起来,待弄清楚她万万没想到的障碍确乎是存在的,便揪住弗洛朗丝的衣领把她提起来,盯住她热切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奥代特,”弗洛朗丝笑着说,“很简单,就是说,我是处女,或者说是少女,如果您用词挑剔的话。”
    “你能区分一下处女和少女吗?”
    “想必区别是很大的,亲爱的心肝,处女就是任何人的嘴、任何人的手指都没有碰过,甚至其本人的手指都没有碰过;处女就是从没有享受过肉体快乐的纯洁女子;而少女呢,直截了当地说,就是她自己也好,别的男人和女人也好,不管谁用手摸,她都能使处女膜保持完好无损。”
    “呵!”不胜欢喜的伯爵夫人喊道,“那么说我找到一个完全没被男人接触过的女人了!呵,知道吧,我都不敢相信,我美丽的弗洛朗丝!”
    “尽管相信好了,”弗洛朗丝说,“你停下来那会儿,我可真想给你两句,呵!坏蛋,我开始感到有些痒痒了……回到你的位子上去,我亲爱的奥代特,如果还有什么绝妙、独特的东西令你吃惊,等完了再对我说。”
    “还有一句话!”
    弗洛朗丝把一根手指直滑到阴蒂那儿,自己继续轻轻地摩擦了一番,好不让快感的温度计降到零度。
    “说吧。”她说。
    “那么说,你是少女,却不再是处女啰?”
    “是的,因为我在等你这会儿做的事,懒虫,足以使我失去纯洁。”
    “男人们,”伯爵夫人犹犹豫豫地继续说道:“男人们是否对你失去纯洁要负某些责任?”
    “他们没有一点责任;从没有哪个男人看到过我的身子,也从没有哪个男人摸过我摸的地方。”
    “呵!”奥代特嚷道:“我想知道的正是这些。”
    于是她扑到弗洛朗丝身上,拿开她的手指,把嘴热烈地贴在大自然使之成为快活之地的淫荡的阴道上。
    弗洛朗丝发出了一声轻叫;也许她有点明显地感到了牙齿的抚摸,可奥代特的舌头很快代替了牙齿,而这内行的舌头很快就查明,弗洛朗丝没撒谎,即使她不是处女,也是百分之百的少女。
    至于弗洛朗丝,她很快就察觉了两件事,第一件:受着为她效劳的一张炽热的嘴的折磨,比起仅仅被一根手指激起亢奋,要来得适意,而为了使肉体享乐多样化,各种因素都起了作用:嘴唇嗍,牙齿咬,舌头舔。第二件:在俄国的德尼兹和奥代特之间有条鸿沟。
    快感在她身上是由淫荡的喊叫表露的,听起来会让人以为是痛苦的喊叫,伯爵夫人吻过别处,又吻她的嘴时,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呵!该我了,”她气息微弱地说,“该我了。”
    于是她滑到床下,姿势就像受伤的古罗马斗十。伯爵夫人取代了她在床上的位置,一个游蛇般的动作,便挨近弗洛朗丝的脑袋,而那位仍然被快感压得起不来,嘴里哺哺地说:“呵,你刚才听见的,如果被一个男人听见了,我就再也不敢抬头啦,”
    此时,伯爵夫人离弗洛朗丝近得连阴毛都碰到了她的头发。美丽的女演员为之一颤,鼻翼动了动,她抬起头,睁开眼,嘴刚好冲着这把火,只一眼,她便起了强烈的欲念。
    弗洛朗丝最初的疯狂的情欲过去,她疲惫了,却并没有厌倦,而是有了稍多一点的闲暇来品尝幸福;她温柔地吻这芳香的阴毛,然后便打开它,用眼睛来评判伯爵夫人交给她支配的爱情的瑰宝,这样的评判比起触摸来得更准确。
    伯爵夫人从未生育过,阴唇和阴道完好无损,而且十分鲜艳。是那种被称之为美女腿的悦目的粉红色。她把大阴唇分开,而此刻,眼睛却投向装满葡萄、桃子、香蕉的水果篓。她拿了一个最小、颜色却是最红润的桃子,把它放在小阴唇上,又用大阴唇把它半合上。
    “你在干什么呢?”奥代特问。
    “让我干吧,”弗洛朗丝说,“我在给你嫁接。你想像不出这桃子配上框有多好,我真想当个写生画家,把这桃子画下来,不是为了桃子,而是为了那画框。”
    “这是可能的,”奥代特又说,“可它的绒毛像无数根针一样扎得我生疼,尽管诗人们把它吹得天花乱坠,说它像我们面颊上的汗毛。”
    “好吧!等一等。”弗洛朗丝说。
    她用一把银刀去掉了桃皮,而这像一片一折为二的玫瑰花瓣的桃皮,会害得一位骄奢淫逸者一夜没睡好,刚才则极为敏感地刺激了伯爵夫人的粘膜。然后,她把桃子剖成两片,去掉桃核,又把它放回框里。
    “好极了,”奥代特说,“瞧,它有多香甜,多新鲜。它能使人得到解脱!”
    “呵!你要是能看到该有多好!…这半片桃子就像你自己的一半,并正在让你重新变得纯洁。呵!我真想在此刻吃你,你要是感觉到我的牙齿,就制止我,否则我会吃掉你的。”
    她一面仍然用手把半个桃子按在大阴唇上,一面把嘴贴在去了核而形成的粉红色的凹处,然后用舌头和牙齿扩大并蹂躏它,津津有味地享用它;与此同时,奥代特则怀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喜悦,准备感受给予桃子的动作而引起的快感。她感到那破坏工具正在接近她,它正在挖掘并毁掉阻止它与她接触的障碍。
    终于,整个障碍去除了,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拦这羊头撞锤,它已经突破了前方防御工事,开始与堡垒本身接触。
    哦!堡垒是敞开的,正巴不得接待敌人,它敞得那么大,以致弗洛朗丝感到了它的软弱无能。她一边继续干着,一边又把目光投向水果篓,她伸出手去拿了一枚最美丽的香蕉,剥去皮,片刻都不容奥代特去猜想她在干什么,便塞到了下面。她把一头用牙咬住,猛然把另一头推进阴道深处,就这样让水果作来回运动,就像一位情夫用别的物件这么干一样。
    奥代特发出了一声惊讶而欣喜的喊叫。“哦!”她说,“你简直成了男人!……当心呀!……我会恨你的……哦!……,…哦!……我恨你……我恨你……哦!你让我好快活!……我真爱你!……哦!……哦……”
    这回轮到伯爵夫人晕过去了。
    弗洛朗丝此时在床脚边,躺在地板上,她在自己身上试了试那枚最出色的水果的功效,尽管磨去了整整三分之一,由于那层处女膜,它仍然停在了阴道口,既冲不破那层障碍,又不能勉强滑进去。
    她把无能为力的香蕉扔得老远,重新把气喘吁吁的伯爵夫人竖放在床上,像翻身上马一样地跨了上去,准备把对方要给自己的快乐还给她。她把自己分开的大腿贴在对方的嘴上,而同时,她把自己的嘴贴在了奥代特分开的大腿间。
    于是,像五月里交欢的两条游蛇,两个胴体合二为一,胸脯压着肚子,大腿绕着脑袋,手抱着屁股,一时间话语都停止了,只听得憋闷的呼吸声,幸福的丝丝声,做爱的嘶哑声,性感的叹息声。然后,骤然,一片寂静,胳膊己松开了,大腿已落下了,每个人在低唤对方名字的当儿,同时都享受到了肉体的快乐。
    这回,休息了好一段时间。仿佛是两位竞技者已死去或至少已睡去。终于,只听得她们的嘴唇里吐出了一言,是不论沉浸在欢乐还是痛苦中的心都会吐出的第一言必是最后一言:“我的上帝呵!”
    她们苏醒过来了。
    片刻之后,她们互相搂着,上气不接下气、披头散发,目光无精打采、双腿踉踉跄跄地从床上不由自主地滑下来,去躺在一张又长又宽的椭圆形长沙发上。
    “呵!我美丽的弗洛朗丝!你给了我多少快乐。”奥代特说,“是谁让你想到要吃桃子的?”
    “是大自然;水果从来就不是长在哪儿就让人在哪儿吃的。用这种方式抚摸你是头一回吧?”
    “对。”
    “太好了,我找到了一样新东西……用香蕉呢?”
    “呵!亲爱的!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呵!这是两回事,这更像一个情夫给予的快活,既然伸到阴道里去的是一个异物。这就是男人胜过我们的地方。”
    “显而易见,男人是有优势的啰?”
    “唉,是的,我们能点着火,却熄不灭。”
    “而他们呢?”
    “呵!他们呀……能熄灭。幸亏艺术把大自然拒不给我们的特长还给了我们。”
    “这话怎么说?”
    “它发明了仿制品。”
    “那东西真有用嘛?”弗洛朗丝好奇地问。
    “大概是有的。您从没有见过吗?”
    “从没有。”
    “是不是很想见见?”
    “当然。”
    “您知道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吗?”
    “知道,是通过雕塑。”
    “没通过别的法子?”
    “没有。”
    “您从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
    “没有。”
    “呵!那我倒也要教给你一样新东西。”
    “您也有新东西?”
    “有各种各样的呢。”
    “哦,那我们看看吧!
    “我发现我们不再以‘您’称呼了。”
    “那有什么,反正我们是相爱的,对吗?”
    “哦!是的。”
    两张美丽的嘴相触了。
    “等一等,等一等,”奥代特说,“我这就去取我全部的首饰盒。”
    “让我和你一块去吧。”
    “来吧。”
    奥代特把弗洛朗丝带到盥洗室,在那里,她打开了一个带镜衣柜的双层底,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首饰盒,和两个皮套,即类似于土耳其人马鞍两旁放手枪的那种。
    然后,她们把这些东西带回到长沙发上去。
    “我先给你看首饰盒……”奥代特说,“里面装的,不光是历史文物,而且还是一件艺术品。人们干脆认为是邦弗努多·塞里尼⑵的作品。”于是奥代特打开红天鹅绒首饰盒,给弗洛朗丝看一件真正的象牙雕塑珍品。
    这是男人性器官的复制品,准确无误,毫无夸张。龟头、阴茎,光滑得令人赞叹,准备留在男性或女性施动者手中的睾丸,则堪称所能见到的最精致的雕塑。
    在模仿得维妙维肖的粗糙的表皮上,在睾丸的鼓起处,一边雕上了法国百合,一边则交叉地雕上了迪亚娜⑶的纹章——三个新月。
    毋庸置疑,这枚美妙绝伦的珍品当属圣瓦利埃之女、布雷泽先生之寡妻和弗朗索瓦一世⑷和亨利二世⑸之双重情妇的。
    弗洛朗丝仔细端详了一番那物件,始而惊讶、好奇,继而表示赞赏。
    惊讶是因为她这是第一次看见和触摸此类物件。好奇是因为她不了解其结构。
    最后是赞赏,因为弗洛朗丝不管怎么样是个艺术家,而这是件艺术品。
    在阴茎的根部,也就是在长睾丸的部位,可以辨出几片雕刻得极为细致的阴毛。你几乎看不出那地方可以拆开。打开后,便露出复杂如表的机械。
    通过内部的一种擒纵机构,便可推动一个活塞,这活塞是通过一个仿造的小口,把一种能减弱性欲的液体射人阴道。
    这种液体,可以是奶,可以是蜀葵水,甚至可以是鱼胶,反正是比所有其它液体更接近精液的物质,以用来取代之,弗洛朗丝对物件之粗大略感诧异,因为它比塞进自己身体的香蕉粗一倍。可伯爵夫人微微一笑,以最简单的演示作为回答:她把它按了一下,它就轻而易举地不见了。
    “你看,”她说,“我那儿并不大。”
    弗洛朗丝俯下了身子。果真如此,那仿制品可以一直塞进去,直到被睾丸挡住。
    起先,她把手放在上面动它,就像动香蕉一样。
    有一股压力,但可以感到,随着这股压力的增大,快感也在增大。
    “没灌奶可别干!”伯爵夫人说,同时止住了弗洛朗丝。
    等这历史文物被欣赏够了,便转入留在大鹅绒套里的那些中的一个。取出的两个中的第一个是橡皮做的一般仿制品。法式的或英式的,只是比成批生产的要考究些。确切来说在当时生产对象是西班牙或意大利修道院。在那里,每年都要售出两百多万个。
    这个和迪亚娜的那个相仿,平常尺寸,长五、六英寸,根部有真的阴毛,涂成肉色。射液体的装置较为简单;因为该材料在手指的作用下会弯曲,因此只要在约定的时刻按一下睾丸,事先灌入的液体就会射出来。
    这个并无任何特色,所以端详起来远不如第一个费时,而第一个则非常可能有幸为迪亚娜·普瓦吉埃效过劳。
    接着转入第三个。
    这个令弗洛朗丝发出一声吃惊而且几乎是恐惧的喊叫。的确,它有可能长为七、八英寸,直径为五、六英寸。
    “呵!”她说,“这个可不是迪亚娜用的,而是巴西法厄⑹用的。”
    “我也称它为巨人来着!这是南美的一种珍品,里约热内卢⑺、加拉加斯⑻、布宜诺斯艾里斯⑼、利马⑽的女人是什么样的,由此可知大概。不过你看,活做得有多出色!
    的确,对于一个业余鉴赏者来说,简直无可挑剔。它是用一种极为光滑的树胶做的,阴毛植得犹如出自巴黎一流理发师之手的不自然的前留海。它是按照雕塑家的方式,用与实体一无二致的模子制造的。
    像那个法国珍品一样,只要按一下睾丸便可射出液体;只是容纳的液体可射五、六次,因此那种无以言传的快感,也便可更新五、六次。
    “可是,”弗洛朗丝因无法用手把它握拢,便不住地重复道,“这简直是个怪物,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这样一个物件。这东西是胡乱造出来的。”
    奥代特含笑不语。
    “你倒是答话呀,”弗洛朗丝不耐烦地说,“别再嘲弄我了。”
    “我没嘲弄你,我的小弗洛朗丝,”奥代特说,“不过你要好好地听我讲。”
    “我洗耳恭听。”弗洛朗丝说。
    “如果一个女人面对自己孤独的情欲很冷静、不冲动,她想用这种尺寸的一个珍品玩玩,当然得费费力才能进去,可两个女人之间经过好几次抚摸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其中手指、嘴、一个平常尺寸的珍品都可能在其中起作用。在快感被激起后,充当情夫的女子继续刺激、诱发、增强充当其情妇的女子的情欲,在这情欲激增的时刻,她把抹上冷霜的仿制品顶端放到分得很开的阴唇口,轻轻地、毫不粗暴地推进去,一旦进去后,就会使对方的快感达到最高潮。”
    “不可能的。”
    “你想看着吗?”
    “我在谁身上试呢?”
    “在我身上试吧,我豁出去了。”
    “我会让你四马分尸的。”
    “呵!会的,会的,我希望这样。”弗洛朗丝喊道。
    “等一等。”
    伯爵夫人大概料到会有这个结局,早已在一盏酒精灯上用一把银茶壶把稀奶油温热。她去把三个珍品中最大的那个取出,并准备好,然后,从同一个天鹅绒袋里找出一根塑料腰带。
    “到这儿来。”她对弗洛朗丝说,一边鼻孔颤动着,这表明所有这些准备工作令她有多么激动。
    “干嘛呀?”弗洛朗丝惧怕地问。
    “我要把你变成一个男人。”
    弗洛朗丝走近来。伯爵夫人用腰带把那个最大的仿制品给她拴在阴阜上,然后把灌入奶油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文物放到她手里;最后,她吻了吻弗洛朗丝,掀掉床罩,仰天倒在了床上。而那位作为天赋条件极好的小伙子,则浑身哆嗦着。
    “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她说,“一步步来。”
    “放心吧,”弗洛朗丝说,她和伯爵夫人同样也兴奋,“你就是叫我把你撕成碎片,我也会照办的。”
    “嘴……嘴。”
    弗洛朗丝把迪亚娜·普瓦吉埃的情夫放在地上,开始用嘴做她最拿手的抚摸。
    她感到,这非常温柔的抚摸必须和随之而来的粗暴的抚摸不相上下才行。同样的,奥代特用同性恋女子表示温存的全套功夫来回答她。弗洛朗丝是她的女友、天使、心肝、灵魂;那淫荡的叹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从她快乐得直哆嗦的嘴唇里蹦出,直到最后,她上气不接下气,仅能够说:“迪亚娜…迪亚娜……”
    弗洛朗丝心领神会,她伸出手捡起那皇家珍品,把它塞进阴唇下面,好让肉体享乐不中断。她果真顺利地继续下去了,而且十分娴熟,使得那音阶不但不停止,反而更尖利。弗洛朗丝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珍品运动,只见它进去、出来,披一身淫荡的白沫,伯爵夫人已说不成话,只是发出轻微的喊叫、突然,她身体僵直了,并喊道:“奶……奶……”
    弗洛朗丝松开弹簧,而一声长叹表明,伯爵夫人正在进入那种只有性交才能产生的快乐,因为性交之后便是一阵舒缓。可伯爵夫人知道,在这快乐后面,还有一种更大的快乐,就等她发号施令了。
    因此,在其牺牲者发出的轻轻的呻吟中,弗洛朗丝辨出了这几个字:“巨人!……巨人!……”
    弗洛朗丝正等得不耐烦呢。时候到了,她就要真正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了。她把迪亚娜·普瓦吉埃的那个珍品拔出来,扔到地上,因为回出来的奶湿润了阴唇,她认为没必要用冷霜了。她直起身子,动作熟练如男人一般;她把巨人的龟头塞人小阴唇,把劲推进去。
    伯爵夫人喊了一声,挺直身子顶住疼痛,一面说道:“干吧……干吧……尽管……干吧……哦!你把我撕碎了,推呀,推呀……呵……行了。”
    伯爵夫人说得对,这最后一次试验大概令她快活到了极点。这已不再是情意绵绵的喊叫,而是怒吼,其中夹杂着断断继续的话:“你的嘴,舌头……抓住我的胸脯……嗍我的乳房……呵!上帝!我多快活……呵!……到时候了,夹紧大腿,夹紧大腿…射…呵,我英俊的巨人!……再来一下,呵,再来一下!……”伯爵夫人每说“再来一下”,弗洛朗丝就射出一束火,这火直进到奥代特的五脏六腑。
    终于,伯爵夫人求饶了。
    弗洛朗丝走开去,把腰带解下,让它和它的附属物一起落到地毯上。
    伯爵夫人晕倒在床上,胳膊和腿叉开着。
    弗洛朗丝感到一阵眩晕;她把那象牙珍品重新灌满奶,仰面躺在床对面的长椅上,分开阴唇,一只手抚摸阴蒂,另只手把仿制品的龟头对准处女膜按。
    可她很快发现,她这样使不上劲。于是她换了个姿势。她把两个枕头挪近长沙发,把胳膊肘轻轻地支在上面,打算等在快感中肯定能找到对付痛苦的辅助办法时再按;然后,她开始用右手逗弄,而左手则不让那珍品摇晃,既不让它向前,也不让它向后,这令人赞叹的手法乃来自于经验;随着快感的渐强,她有节奏地扭动着腰,并一点一点地按,始终让痛苦落在快乐后面。
    然后,感到快感来临了,便全身放松,可却按得更用力了,发出了一声喊叫,又发出了一声喊叫,接着松开弹簧,这时,她感到一股爱流涌入全身,于是她发出了第三声喊叫,然而却是快活的、幸福的喊叫,同时用手使皇家珍品作来回运动,终于,她朝后一仰,像游蛇似地扭成一团,结束了这番肉体享受。美丽的伯爵夫人听到弗洛朗丝的喊叫,从床上坐起来,吃惊地望着她。
    骄傲的少女信守了自己的诺言;她把自己的童贞献给了她自己,而且只献给了她自己。
    祭品在伯爵夫人的椭圆形长沙发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我们已有三天三夜没见到伯爵夫人了,第四天,她来向我们宣布,翌日,维奥莱特将开始到弗洛朗丝那里去上课。由于伯爵夫人在弗洛朗丝面前装得嫉妒心十足,而且装得很像,那位便向伯爵夫人保证,她除了让维奥莱特分享其惊人的才华,是不会让她干其它事的。
    两位累斯比厄⑽的弟子为她们的结合举行了仪式,伯爵夫人对其新的性关系开始产生浓厚的兴趣,但也没有忽略维奥莱特。在弗洛朗丝的指导下,她继续学了很长时间戏,并初次登台演出便大获成功。
    我们迷人的爱情生活持续了好几年,然后……
    然后……呵!最后的那些日子写起来真叫人伤心,我应该就此结束这故事,只写到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为止。可是,既然开了头,就得写到底。
    伯爵夫人总打算把维奥莱特从我的爱抚中夺走。一天晚上,在一次排练后,她在自己的包厢里设法缠住了她。
    孩子着了凉,咳嗽起来。
    大家没当回事。她变得很不舒服了。而且从她身体不适以来,她似乎更淫荡了。尽管医生一再指责,我们仍然相恋,而且频频做爱。
    冬天,她病倒了,整个夏天都蔫蔫的。当十一月来临,凛冽的北风乍起,刮得枯叶满地时,我们把可怜的小维奥莱特送到了她最后的栖身之地。
    她是在我怀里断气的。断气前她对我说:“我的克里斯蒂昂,我爱你。”
    我命人用一口玻璃大钟罩住了她的墓,我和伯爵夫人在下面的草坪上种满了花,而那花名,也就是她的芳名,我们哭了她很久。后来,一方面是弗洛朗丝之恋,一方面是日常生活及其琐事,对决别时刻那辛酸的回忆,便渐渐被抹去了。
    我竟至忘了在她的逝世纪念日去摘那小花,它们的根在肆意地吸取我小情妇的养份。
    倒是伯爵夫人比较忠诚。她有时还给我送花来,并附上这样几个字:无情无义!
    既然我们那昙花一现的爱情讲述完了,我便把我的手稿卷起来,用绳扎上,而且……随它去吧……我把它随便一扔,竟扔到了聪明的出版人的桌上。他想必够机敏,会把它顺手接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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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⑴古埃及神话中司婚姻。农业、最为大众化的女神。
    ⑵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冒险家。
    ⑶德龙省专区政府所在地,圣瓦利埃领主之女。后嫁给诺曼底省的司法总管,三十二岁上成为寡妇。很快便成为未来的享利二世之情妇。
    ⑷法国国王(一四九四——一五四七)
    ⑸法国国王,享利一世之子(一五一九—一九五九〕
    ⑹希腊神话中古老的太阳神赫利俄斯之女
    ⑺巴西首都。
    ⑻委内瑞拉首都。
    ⑼阿根廷首都。
    ⑽秘鲁首都。
    ⑽拉丁诗人加杜尔为其情妇克洛迪亚起的富有诗意的名字,他把她暗比萨福,累斯比岛的女人和多情者。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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