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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美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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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2 00: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江湖美女路
    作者:kevin44000
        第一章出世异景
        天阴沉沉的,我的心也阴沉沉的。昨天从乡试考场下来的好心情一扫而光。不为别的,我刚刚发现我的钱袋被偷了。里面有三十多两银子啊。是我所有的财产。现在我刚从客栈被赶出来,身无分文,只有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些衣服,还有一本〈论语〉,一本〈大学〉。
        “包子啊,刚出笼的包子啊!”旁边一个包子铺的伙计看我经过,卖力的叫着。“煎饼啊,刚出锅的煎饼啊!”另一边的卖煎饼的也使劲的对我谄笑着。“玉米啊,庄稼刚熟的玉米啊,客官,来个玉米啊,好吃啊!”
        从昨天算起,我已经饿了快一天了,肚子早已饿得不叫了。我看着那些包子,煎饼,玉米,又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今年二十岁,出生在一个家道小康的中产家庭。祖父曾做过侍郎,老来辞官回乡,用作官多年的积蓄在家乡置了些田产。父亲没有做过官,早年考了个秀才,就此止步了。但凭着祖父的余荫,娶了个美貌的大家闺秀,就是我妈了。日子也算过的很滋润了。
        我出生的时候,我妈难产。临盆的时候,是一个秋天晚上的子时。据乡亲邻里一致的描述,那天夜里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风势之大,是此前从未经过的。乡里不少多年的老大树都被连根吹起,不少人家的屋顶被吹上了天。不少没了屋顶的乡亲惊恐得跑出屋来查看时,就碰巧看到我降生时出现的异景。
        在我小时候的岁月,这种对我出生时的天降异象的描述不知听了多少遍了,但我从来就是哧之以鼻,一笑了之,认为不过是他们的屋顶被狂风刮掉后情绪错乱,头昏眼花编出来的泄气之言罢了。、据他们描述,那天是十五满月,但那时却出现了月全食。不少人家拿了扫帚,木棍出来在狂风中赶天狗。而且不久以后,就电闪雷鸣,耀眼的电光不时劈在村中,令人胆战心惊。村里平时气势汹汹的狗都不敢叫了。连最大胆的二狗它家的大黄都吓得眼露惊恐,瑟瑟发抖。更有夸张的人信誓旦旦的说,当时闻到什么沁人心脾的清香,听到悦耳的仙音。大家都说,在月全食最盛的时候,众人都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一道惊天辟地的大闪电,正正的劈在我家的屋顶上。正当众人惶惶不安之时,一个婴儿啼哭之声传出,那就是我了。
        虽然我不相信他们说的荒谬之言,到后来我去查了历书,发现那天是黄道当日,而且是千年难遇的九星连珠的的日子(至于这个是怎么查出来的,暂时保密了)。所以当时我也不禁沾沾自喜了一回。
        不管他们说得怎么如何天花乱坠,但我小时候的体弱多病却是不争的事实。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因为我是独子,所以每当我生病,家里就会乱翻了天,请大夫,抓药,求菩萨。而且我生的病多是怪病,要吃不少希奇古怪的药,家里为治我的病,大伤元气,家道也渐渐中落了。
        虽然多病,但不影响我学习。我早早在十三岁的时候就中了县里的秀才,一时被喻为神童。在我十五岁那年,乡里发生一场流疫,父亲母亲相继去世,只剩下我只身一人。那场大疫来临之时,不少人都认定生病狂我会第一个倒下。没想到这次我令他们大跌眼镜,一直支持到疫病过去。只是双亲的死令我着实伤感。几年年过去了,我也由当时的孤单惶恐,渐渐的成熟起来。
        几年来,凭者那微薄的家产,我过得还算无忧无虑。而且我身体虽然瘦弱,但长得俊秀,故有不少人上门来提亲。其中竟不乏一些豪门大户。
        就拿县里的首富王家来说。一天无事,我到县里去为自己抓药,正好碰到王家的独女千金王小姐去芙蓉寺上香回来。经过药铺,她在花轿里有些闷了,揭开帘子来透口气,正好看见在抓药的我,一时就看得痴了,脸泛羞红,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王小姐父亲套出她的口风后,本来极为不悦,认为我一个穷秀才怎么配得上他王家。但后来禁不住女儿相思成疾,日渐憔悴,也不由屈服下来,叫了人来我家提亲。
        直到媒人上门来,我才知道有这一回事。想不到那天的抓药竟然酿了这样一个副作用。虽然邻里的乡亲都众口一词得叙说王小姐是如何的花容月貌,知书达礼。我也有些心动了,但无奈那时我还不想那么早成亲,就一口辞绝了。想起当日邻里众人的表情,真是形形色色,但无一不是仿佛看见了一个怪胎,叹息哀叹不已,仿佛要是我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子侄,就要立时捋起衣袖来,痛打我一个不驯之罪。
        现在的我立于街头,饥肠漉漉,身无分文,突然想起这件事,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这门亲事也许应该再仔细斟酌斟酌。
        第二章沦落破庙
        怎么办,难道年方十八的我就此饿死不成?我不禁诅咒起那个可恶的小偷,竟然如此的绝情,不为我留一丁点的银两,只要一丁点,我就可以用来买包子,煎饼,还有玉米啊。现在我在省城洪都,离家乡还有几天的路程,难道我会就此一路乞讨回乡不成?
        我这次来省城的目的,是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昨天我出了考场,感觉就很不错,隐隐觉得这次高中举人是十拿九稳了。其实我对功名看得不是很重。自从双亲逝世后,没有了督促,我更加对此不介意了,以前的用功,大部分是为了博祖父及双亲一笑罢了。
        三年来,我已经习惯了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虽也感觉到一丝的无聊。偶然听人说起省城的繁华,也令从为到过省城的我不禁兴起一游省城的念头。这次正值县里的学督来我家,说起今年的乡试,问我报不报名。我觉得学督跑了这么远的路,特意赶来,实是令人感动啊。所以我没怎么想就答应了。现在想来,那个学督也多半是为了赚我的报名费啊。
        十天后应该是揭榜的日子。那时候我多半是榜上有名了。只是不知是否会给每个新中的举子发些银两奖励啊,这样也可解我此刻之窘境。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也不由自主的一振。可惜仔细推敲起来,这种好事多半是没有的了。而且就是有,也当在十日之后,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我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街上走着,漫无目的。一顶花轿迎面过来,我不由心中一动,想起当日王小姐的典故,望着那顶迎面而来的花轿,不由的痴了。其实我是有点饿昏了。
        “臭小子,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随着一阵喝声,我被一个仆人装束的大汉推到一边,轿子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底下远去了,也带走了我脑海中那一丝不光彩的绮念。
        夜色慢慢降临了,我此时蜷缩在城外一个破败的山神庙里。城里的客栈肯定是没钱住的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滴水未进,又饥又渴。其间经历了无数次的天人交战,可是每每到了临头,乞讨的话就是没说出口。
        其实说我现在身无分文还不是很确切的。我身上还有一块佩玉,是祖父留给我的。这个佩玉,据祖父说,是他当侍郎时无意中得到的,是个无价的宝物。至于如何的宝物,他也说不上来。但这块玉晶莹透亮,握手温润柔滑,光表面的价值已经是不菲的了。祖父见我年弱多病,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送给了我,要我随身戴在胸前,作为辟邪之用。当然,此刻我就是真的饿死也不会去出卖这块玉的,这点绝无疑问。这么多年来,这块玉戴在身上,我似乎跟它有了很特殊的感情,甚至晚上我不握着它,就会睡不着觉。我甚至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小玉。半夜中我在迷迷糊糊中醒来。此刻虽已是秋天,但天气还不算很冷,我身上的衣服足够御寒,我是被饿醒的。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饥饿是如此一件难受的事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默念到,“孟子老兄,此刻我是对你这句话算深有体会了。”
        迷迷糊糊中我折腾到黎明才又睡去,待到醒来,是第二天大早的事情了,天已经大亮了。我是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的,马蹄声在庙外停住,然后是不少人下马的声音。接着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之声,略带不悦的道:“秦师兄,现在离洪都城门已经不远,我们正该赶紧进城,你在这里停下来做什么!”
        听见一个清朗的男声道:“我看这山神庙有些可疑,我们此次而来,到了地头,一点疑点都不能放过!”
        “有什么奇怪啊,我看你又是发神经了!”清脆的女声道。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轻笑声。这时听见另一个少年道:“张师妹,此次行动,盟里要我们一切由秦师兄指挥负责,秦师兄既然有所见,定是不错的,你就不要太责难了!”
        那个秦师兄笑着道:“无妨。你们看,现在天色已经大亮,这个山神庙却仍庙门紧闭,似乎里面有人呢!”
        这时众人已经到庙门前。我惶然不知所措。“慢着!”又是那秦师兄的声音,“张师妹小心了,也许里面有危险呢!”
        紧跟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听得那个张师妹嗤笑声:“是啊,我很怕呢!,咦,这里真有个大活人呢”
        门被推开,阳光照进来,晃得我一时几乎睁不开眼。
        第三章初会倩倩
        我揉揉了眼睛,看着这群不速之客。他们共有五个人。四男一女,年纪都不大。身上的服饰颇有一致的地方。而且身边都带着刀剑,看来他们是武林中某个帮派的人了。
        我对武林故事也略知一二。年幼时,因为我体弱多病,父亲也曾花重金请过一些武林镖局好手来教我武功,以图能强身健体,但成效都不大。而我从那些教练的口中,也知道了许多武林中的典故奇闻。其中有一个叫白子威的,据我的感觉,他是几个曾经的教练中武功最厉害的了。据他自己介绍,他是西北飞驼国星宿海门派的嫡传弟子。他曾经查看了我的全身经脉,发现我的经脉错综复杂,很不寻常,但到底怎么不寻常,他又说不出来。但他明确告诉我,以我的经脉体质,是不可能学习高深的内家武功的。练练外家武功强身键体倒是不妨碍。
        我以后就会知道,他所看不出来的经脉异常。我竟然是九阳绝脉和九阴绝脉的混合体。九阳绝脉和九阴绝脉,任何一种,在世人中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而我竟然是这两种的混合体,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本来生具九阳绝脉或九阴绝脉的人,除非碰到极端的机缘,都活不过十岁的。但因为我是这两种的混合体,互相牵扯克制,竟然让我奇迹般得活了下来。
        (这里插一段地理介绍。在我生活的这块大陆上,存在着十数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大的有中东部的汉月国,北方的匈奴国,西北的飞驼国,西边的大印国等等。而我所在的国家,名叫华炎国,在汉月国的南边,面积只有汉月国的一半还少,算是一个中等大的国家了)
        那唯一个女的大约十八九的样子,肯定就是那个张师妹了。她走过来对踢了我一脚,道:“这个懒猪,起来,秦师兄有话问你。太阳都这么高了!还睡!”其他人也都看着我,默默无声。
        张师妹那一脚踢得不重,我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无意中瞟了那张师妹一眼。只是这一眼,我就敏锐的察觉到那个张师妹看到我后白嫩的脸蛋上正泛起一片微红。本来就娇艳如画,这下看起来更加动人了!
        我装做不觉,道:“在下是读书之人,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这时一个三十出头,举止沉稳,似乎是众人领头的青年站了出来,道:“失礼了,我等打扰了,这就告辞。”他似乎相信了我的话。
        我猜这个人就是那个秦师兄了。”秦师兄,我认为这人很可疑!“旁边的张师妹突发惊人之语。”为什么?“秦师兄有点奇怪的问。”让我来问他。“张师妹走到我跟前,盯了我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心的答道:“在下姓林名子羽。”心中暗道:”难道他们是官府中人在办案么?可疑以否跟名字有什么关系,显然是假公济私,问得我的真名字。就告诉你也无妨“林子羽确实是我的真实姓名。
        果然那张师妹默念了几遍我的名字,似是暗记在心。我正想问她的名字,张师妹突然转头向众人问道:”你们可曾听过林子羽这个人?“众人都摇了摇头。”原来是个无名小辈。林子羽,我问你,你是干什么的,家住何处?“张师妹继续发问。
        我心中暗笑,问到我家的地址了,莫非是日后想去拜访我不成?告诉你又何妨?想罢小心翼翼的道:”在下家住洪都府临水县的风新镇,在镇东头的第三家,姑娘到了镇里,问起林子羽的名字,都会知道的。“
        张师妹想不到我说得这么详细,脸有些泛红,瞪了我一眼,道:”谁要你说这么详细了,我才懒得记呢,恩,刚才你还没说你是干什么的,想蒙混过关么?“”在下是进省城赶考举子的,昨晚在此借住了一宿。“我答道。”哦,原来是赶考的啊,你觉得你很厉害,肯定能考上啊?”张师妹穷追不舍。”好了,张师妹,我看这人没什么可疑的,我们还是赶紧进城要紧。“
        “要去你们先去好了,我还没问完呢。”张师妹见秦师兄在催她,有些恼火的道。
        “在下有九成九的把握能考上。”其实我也就七八成的把握而已,见她不相信的样子,故意多说了几成。
        张师妹听完哧的一笑,道:”看不出来你倒还挺自信的啊。“”张师妹,我们还是按秦师兄的话,赶紧进城去吧。别浪费时间在这小子身上了。”旁边的一个青年道。这青年二十左右的样子,英气勃勃,长相倒很英俊。
        “程少南,我的事你少管,以为我怕了你花间派的么,站一边去!整天就知道拿秦师兄的鸡毛当令箭!”说着张师妹不管悻悻的那个程少南,突然一侧身,挥掌向我肩头拍来。掌风迅急,我哪里能够避得开,一阵香风过后,当下就被她的纤纤玉手拍个正着。站立不稳,跌在地上。肩头虽痛,心中却想道:“想不到这么快开始就动手动脚了!”
        第四章烟雨风波
        张师妹想不到我这么不经打,其实在掌风快要临我身时,她本来施出的五成劲道已经收回了三成。“张师妹,你怎么能胡乱出手打人呢?这位兄弟,对不起了。“那个秦师兄对着张师妹微责道。”我是在试他武功啊,谁知道这个人真没用,这么不经打!”张师妹似乎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我也再懒得理会他们,躺在地上就此不起。已经饿了一天多的我,实在没有精力去折腾了。听的他们转身出门上马的声音,隐约中似乎还听见那个秦师兄道:“别看了,快走了!”
        等他们走后,我站了起来,揉了揉疼痛的肩膀。想不到那个张师妹长得娇滴滴的,力气倒这么大啊。如果我当时知道那个张师妹不过使出了不到二成的劲道,不知又会是何等的惊讶了。
        我慢慢出了庙门,进了洪都城。把包袱里的衣服当得了几两银子,立刻就在路边包子铺买了四个热腾腾的包子,大嚼了起来。昨天怎么没想到这招呢,真是笨的够可以。刚才也是经过一个当铺,我才灵机一动,想到这个主意的。看来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此言非虚。
        虽说有了几两银子,我还是不敢再去住客栈的。到揭榜的日子还有九天,虽说我有很大的把握,但也还是要等看一下结果才能放心回家的啊。再加上回家路上的几天,这几两银子也就堪堪够用。看来这几天都要睡那山神庙了。就是想上个好的饭馆大吃一段,也是不敢想了。
        吃完包子,精神也一振,既然暂时无事可做,便去寻那洪都城的风景名胜,尽情游玩了,也算不枉来这洪都府一场。
        我知道洪都府有个着名的烟雨楼,矗立在大陆第一大河天河旁边,是华炎国的四大名楼之一。天河发源于飞驼国的念青山,流经飞驼,明青,汉月,华炎等国。不论按长度还是流量,在大陆都是首屈一指,此去正好一举两得。既看了烟雨楼,又看了天河。打定主意,我问明了烟雨楼位于城东郊,今日要去,恐怕到得地头天色就已经晚了,恐怕去的话要等明天了。
        回到山神庙一宿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用山泉水洗漱一番后就赶紧向城东郊行了过去。快到地头时,果见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卖各种小吃的,卖各种纪念品玩物的也应有尽有,可惜我没有钱呀。
        烟雨楼共有五层,我有恐高症,只上到了第三层,找了个临窗可以远眺天河的座位坐了下来,叫了一壶好茶,细细品起来,阵阵清风吹来,感觉舒服极了。打定主意就在这里坐一天了。
        过不多久,楼梯响处,走上几位衣着光鲜的纨绔弟子,到得近前,似乎还闻有恶人的脂粉香气,令我眉头不禁一皱。这几位纨绔弟子上的楼来,环顾一周,便向我的座位走来。我的座位确实是不错的,而且也只有我一人坐着。
        “我们要坐这里了,你,换个桌子。”一个肥头猪耳的人恶狠狠的对我道。闻言我感到异常的诧异,我还以为他们要和我共一桌呢,没想到是要把我赶走。我还是第一回碰到这样蛮不讲理的事情呢!
        “喂,小子,听到没有,快走开!”肥头猪耳的语气已经带点不耐烦了。”这个座位很好,我不想走开。你们要讲理啊,要讲先来后到的么。“我不得以答道。话说完自己都觉得说得有点幼稚。果然旁边得座位上已经有人失声轻笑了起来。
        那个肥头猪耳以为我在戏弄他,脸色一变,猛得一拍桌子,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时他同伴中一个瘦削模样的人站了出来,止住了肥头猪耳的发作,向我施了一礼,道:“这位兄弟,我这位同伴一时情急,刚才多有冒犯,在下在这里道歉了。只是我等几人共约此处,有要事相商,还请阁下行个方便,先谢过了。”
        “旁边不是还有空座位么,我约了人,不能换的呀,实在抱歉了。”我撒起了慌。
        瘦削模样的闻言脸色一变,那个肥头猪耳高声道:“好你个小子,给你脸还不要脸了,看来是要给你点厉害尝尝了!”
        这时候茶座老板连忙跑过来,道:“各位先息怒息怒。”说着走到我身边,低语道:“这位小兄弟,你是外地人吧,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就忍让一次,换个座位,以免徒若麻烦。”
        我正想再言,茶座老板再次低语道:”客官你就多包涵包涵,这次你的茶水免费,如何?“
        我想起出门前邻里的王大爷说的话,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一切都要忍让为先。而且看样子他们人多势众,真要动起武来,虽说我练过一些拳脚,也多半会吃亏的。想道这里,我正待起身,突听旁边一个颇为耳熟的清脆的声音道:“慢着了!”
        第五章美人赠金
        我闻声看去,原来是熟人了。只见那个张师妹把长剑在手里拍着,笑盈盈的走来。
        我不禁愕然,想不到一天之隔,在这里又碰到她。而且是孤身一人,昨天四个师兄弟一个不见。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啊,莫非是她在跟踪我?刚才我进楼的时候并没有太仔细打量厅内的人物,厅很大,人也很多,因此我不能确定她是先我到此还是后我到此。如果是后我到此,有九成九可能是她在跟踪我了。我一时不由大悔刚才怎么没仔细看看厅内的人物呢!
        那几个纨绔子弟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上来搭茬,相视一笑,都露出一种很默契的暧昧神情。那个张师妹恍若未觉,走到面前道:“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说着把手里的剑拍的哒哒直响。嘴角含笑,一双眼睛却向我瞟来。
        我正要答话,那个肥头猪耳狠盯着张师妹,贼笑兮兮的道:“这位姑娘是谁,莫非想为这小子出头么?”
        我怕连累到这个张师妹,忙道:“慢着,这位大哥,我跟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你们可不要乱说啊。”
        哪知张师妹丝毫不解我的苦心,瞅了肥头猪耳一眼,道:“不错,我正是要替这个臭小子出头,你们想怎么样呢!‘说到臭小子这三个字时,她特意加重语气,并转头瞟了我一眼,让我浑身打了个冷战。”茶老板,结帐,我走了。“说着我拿出几个铜板,扔在桌上,起身就走。
        张师妹想不到我会这样,被我这招弄了个措手不及,情急之下,娇斥道:”你给我站住!“说着抬起长剑,伸在身前,档住了我的去路。
        这时那个茶座老板跑过来,收起桌上的茶钱,道:”钱正好。这位客官慢走。“说完转身把张师妹的剑拦下,道:”这位姑娘,对不起,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请走吧。“趁这功夫,我赶紧瞅了个空子绕到门前,下楼而去,耳边还传来那几个纨绔子弟放肆的笑骂声。
        张师妹气得脸色发青,暗咬银牙,道:”算便宜你们几个了,哼!“说着不再理会那几个纨绔弟子,转身直追我下楼来。
        经过这个事件,弄得我游兴全无。正低头直走着,却听见身后传来张师妹的娇斥声:”喂,你给我站住,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我见她还一直追来,顿感一阵心烦意乱。可怜我一片苦心,怕她受到牵连,她却还懵懂不知,浑然不领情倒还罢了,竟然还大骂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
        “给我站住了!”一把长剑横在我胸前,她已经转到我前面,直瞪了我良久,脸色却莫名其妙的倏的一红,收起了剑,道:”好了好了,刚才的事情就算了。你这么急着去哪里啊?“说完又盯着我,似是在等我说话。
        我虽然微觉她的举动有些怪异,但还是感念她刚才的一片好心,道:“不管怎样,刚才还是该多谢姑娘的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呢。对了,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呢”
        张师妹突然嗤的一笑,道:“你好怪啊,连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我叫张倩倩。”
        “是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呢。你要去哪里啊,你的那些同伴呢。”我很诧异她那些同伴怎么没跟她在一起。
        “我们是武林盟的,这次到洪都是来查一件事的。我们现在分头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呢。这些跟你说了也没用。”说着转了个话题,眼睛盯着我一眨不眨,道:“你怎么竟然不会武呢,我看你是个练武的奇才呢。”
        说起武林盟,我也略知一二。武林盟是名震大陆,跨国界的一个武林各大小帮派的联盟组织。几乎大陆上的每个国家都有他们的力量存在。能进入武林盟的都是各个门派的精英,想不到这个张师妹竟然是武林盟的,那我刚才是太小看她了。
        此时她说我是个练武奇才,也不知是不是在讽刺我。我顺着她的口气道:”哦,你怎么说得这么肯定啊。
        “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啊。好了,我有事先走了。”她看着东边突然窜起的一道烟花,脸色微微一变。
        “张姑娘,这个…”我见她要走,欲言又止。虽说跟她搭话此也是主要本意,但真要说出口来还真是很难呢。
        “你有什么事情呢,快说!”张师妹顿足道。
        “你能不能,能不能…”我期期艾艾地,仍就不好意思说出来啊,要是被她误会成借钱不还的人,就不好了。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再不说我可真要走了!”张师妹再次顿足,又似乎对我无可奈何。
        “能不能借你一点银两啊,日后我一定会归还的啊。”我终于说了出来。
        “我服了你了!给!”张倩倩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塞入我怀中,转身就飞奔而去,走远仍遥声道,“我现在暂住城中太白客栈,有事可以来找我!”
        第六章再次倒霉
        看到张师妹走远。我拿起那些银票数了数,天啊,都是五十两一张的银票。竟然有五百多两。我怀疑那张师妹是不是走得情急,拿错面值的银票了。这么多银票,要我日后如何能还得起呀!要知道,十两银子已经可以供一个普通四口之家一个月的全部生活费用了!
        我取出一张五十的作为平时之用,其余的银票小心地塞入怀中,贴身藏好,暗念道:“这次可要小心了,不能再被小偷偷走了,否则我真可能会心痛死的了。”
        手上有了钱,感觉就是不一样啊。等下就去找个大酒楼,好好的大吃一顿。还要找个舒适的客栈。张师妹说她住在太白客栈,那我就万万不能去住的。以免万一她发现拿错了面值的银票,向我来要回去,可就大大的不美了。还有昨天当铺的衣服要去赎回来。恩,昨天去逛的字画店,那个颜子的真迹要赶快去买回来,迟了就被买走了。
        还有…恩,肯定还有,以后慢慢想吧。
        我兴冲冲的回到城中,找了一间名为悦来客栈的客栈。因为喜欢清净,我把客栈的一间后院包了下来。十天也不过十两银子。安顿好后,便去城中的大酒楼大吃了一顿,又去当铺把衣服赎了回来。跑到那字画店,谢天谢地,那个颜子的草堂贴还在。花了二百多两买了下来,让我也着实肉痛了一番。
        如此逍遥的日子过了一天。这天我在一个说书的地方听完一段评书<五虎平南记>,走出书场,正在回客栈的路上慢走着,人群中突然迎面低头急走来一个瘦矮汉子,似是躲避不及,撞了我一下。那汉子朝我点头道歉了一声,又急急走了。
        这是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我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猛一摸胸前内衣口袋,果然里面张师妹送的剩下的近三百两银票已经不翼而飞。“抓小偷啊,那是个小偷,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我立刻大声叫了起来,朝那个汉子急追了过去。引起旁边众人的一阵侧目。
        我现在想起上一次的银两被偷,也当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了。而且上次撞我的人,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就是前面这个汉子。想不到你偷了一次,几乎把我害得惨死了,这次还敢上门来,简直是不把我当人看了,偷我上瘾了!想到这,我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前面那个汉子听到我喊起来,脚步更加快了,在人堆中左闪右闪。“抓住他,那个小偷!”我紧跟不舍。这只是极短时间的事,旁边的人群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时旁边人群中有两三个人向我撞来。我努力闪了开去,其中一个人竟用手扯住了我的衣服。
        “你干什么,放开!”我扭头怒斥道。那人脸上闪出狡黠的笑容,松开了他的手。我顿时明白了,他们是一伙的!但我此时已经没时间管他了,我回过头看去,那个偷钱的汉子已经转过一个街口不见了。我追上几步时,已经是人影皆无了。我气急败坏的回头找那几个扯我衣服的人,此刻竟然也已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盯着我看的人群,表情或是愕然,或是同情。
        “他妈的!”我竟然大街骂起了脏话,“我不把你们抓到我誓不为人!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你门爹妈都是跟狗生出来的!”围观的众人已经开始散去,也有人见我骂得有趣,留下来听着。
        大骂一阵之后,我渐渐冷静下来。怎么办?去告官是没什么用的。多是迁延时日,最后不了了之。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茫茫人海,想找几个人谈何容易啊。就是找得到他们,他们人多势众,到时来个死不认帐,你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几乎绝望了!
        一个倩影不知怎么突然浮上来。张倩倩!在我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我想到了那个张师妹,仿佛在快溺死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你们这几个王八蛋,你们就等着瞧吧,想想你们快要面临的下场吧!哈哈哈哈哈,我的心情突然变得极其舒畅起来。张师妹是武林盟的,肯定能搞定这些小杂碎的!只是不知她会不会帮这个忙啊。
        张师妹说过她在太白客栈入住的。太白客栈是城中最大的客栈,几乎没人不知道,我问明方位,一刻也不能停留了,当即就奔太白客栈而去。
        太白客栈就在城中不远,转过几个街头就到了。此刻已是黄昏时分。我进得客栈,向小二一打听,小二立刻很热情地把我领到一个幽静的后院,在院门口就喊道:“张姑娘,张姑娘在吗,有位公子找你!”
        院中一个门吱呀的开了,走出一位年轻貌美,英气勃勃的姑娘,正是张倩倩。张倩倩抬头看见是我,喜不自胜,我还似乎看到她白玉般的脸上正荡起一丝丝红晕。
        张倩倩欣喜的走了过来,随手给了小二一块赏银,小二乐滋滋的走了。看得我一阵眼红啊,现在的我几乎又是身无分文,真希望那块赏银是给我的!
        张倩倩瞟了我一眼,似乎掩不住的喜色,道:“你怎么来了,有事么?”我正待说话,张倩倩道:“我们进屋去说吧。”说着转身当先向屋内行去。
        “咦,这不是山神庙那小子吗,他怎么找上门来了!”此刻从另一间屋子走出两个少年来。我看出正是张倩倩的那四个同伴中的两个,此刻发话的正是那个程少南。那个秦师兄此刻似乎不在。
        第七章有人吃醋
        张倩倩低声道:“别理他。”
        我正待跟着张师妹进屋,那个程少南已挡在我身前。盯着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我似乎从他的目光中还看出些醋意,心中暗道:这个程少南看来对张师妹很有意思啊啊啊啊…
        张倩倩见程少南挡住我去路,脸色一变,娇叱道:“程少南,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师妹,他不是几天前我们在山神庙见到的那小子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张师妹,你可要小心点,我现在看这小子来路不正,你不要被他骗了。”
        “我的事用得着你来管么!你说话小心点,他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我还有话要跟他说,你给我让开!”张师妹道。
        “张师妹,我是为你着想啊。这次盟里派我们出来,事情还没办好呢,你何必节外生枝呢,何况跟这小子有什么话可说的,一个酸秀才而已!”程少南依旧苦口婆心的诋毁我。
        听到这话,张倩倩是真的火了,拔出了剑,指着程少南道:“少费话,你让不让开,再不让小心我砍死你!”
        我一听慌了。担心他们真打起来,忙道:“张姑娘,我还是走吧,免得伤了你们的和气。”
        “你别走!,程少南,快让开!”说着一双大眼睛怒视着程少南。
        其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实在不想就此空手而归,毕竟那些失窃的银两对我很重要唉!
        程少南在张倩倩的怒目逼视下,低下了头,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让开了路,口中仍有不甘的道:“等秦师兄回来,我会向他禀明此事!”说完悻悻地走开了。
        张师妹看着他的背影,嗤的一声冷笑,自语道:“整天就知道秦师兄,秦师兄秦师兄又管得了我么,大不了我不干了。武林盟,我很希罕么!”
        我感到一阵过意不去,怯怯的道:“张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一来就惹你们不和,我看以后我还是少来好了!”
        “不不不,你别在意,我早就看不惯他,和你无关。以后欢迎你多多来啊。”情急之下,张师妹脱口而出,待话说完,她自己也觉颇为不妥,一丝红晕不觉浮上了脸。
        “恩,我也觉得常跟张姑娘在一起,受益匪浅呢。我们进去谈吧”我搭讪的道。张姑娘似嗔似笑地瞟了我一眼,转身进屋去了,我也跟了进去,随手带上了门。
        一进屋,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就扑鼻而来,令我精神一爽。待我坐下,张倩倩端上一杯浓茶,直盯着我道:“你这次来,可有什么事呢!”
        第八章向美求援
        一听此言,我不禁面露凄色。张倩倩以为我会有什么苦大仇深将要向她倾诉,不由美目深注,等我的下文。
        “张姑娘,你,你前天给我的银票,被人给偷了!”我故意说是给而没说借,是想来个先下手为强,兵法云:“先发制人”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我想到。
        “就这件事吗?”张师妹并没有出现我正想象中的任何表情,只是很平静的问。我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件事了!”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这次出门,也没带多少银票,那天已经全给你了!”听到这话,我的心中不由一沉。
        “这个玉镯子还值点钱的,你拿去当铺当了吧。以后可要小心点啊。”说着她褪下手腕上的一只粉红色晶莹透亮的镯子,向我递来。看着她那神情,不由的我不想起“冤大头”这三个字来啊。凭我的眼光,只略看了一眼,就已经估出她那个玉镯子价值起码在一千两银子以上。她竟然就这样若无其事的递给我!我不由的怀疑她家是不是开珠宝店的。
        虽然如此,我还是不会收的,把她递过来的玉镯子推了回去,不小心碰了她的手一下,令她脸上顿时泛起一丝红晕。
        我道:“张姑娘,你误会了,我此次来找你,并不是来找你借钱的,这镯子我是不能收你的。”
        “哦,那你是为什么来的呀!”张倩倩有些好奇的问。
        “我这次来,是想要你帮我抓那几个小偷的。那几个小偷太可恨了!”我把失窃经过向她说了一遍,道:“他们是一伙的,而且竟然连偷我两次,每次连吃饭的钱都不给我留下!真是太可恶了!上次你在山神庙看见我,说实话,那时我已经饿了一天了!差点被他们害死!”我就差声泪俱下了。
        听到这,张倩倩早已是柳眉倒竖,银牙咬碎,怒容满面了,砰地一拍茶几,道:“这些人果真可恶之极,竟敢这样对你呢!你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闻言我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想想也是,那日在烟雨楼不过是座位之争,她就已经要管了,这次这些小偷欺人更甚,她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张倩倩唤声“进来”,一人推门而入,正是那个秦师兄。
        “秦师兄,你来得正好。”张倩倩迎了上去,抢先便把我的事情说了一通,完后道:“秦师兄,你有什么好主意么,一定要帮这位林兄弟一把啊。”
        秦师兄心中苦笑了一番,暗道:“这位前几日还在破庙落魄的酸秀才,什么时候就成了你林兄弟了,真是岂有此理!”
        “来,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张倩倩拉过我来,对我道:“这位是我的秦师兄,姓秦名孟山,呵呵,是松山派的高手!一套降龙十八剑罕有敌手呢!”
        我连忙举手为礼道:”久仰久仰,秦大侠你好!“
        秦孟山淡笑着对我道:”林兄弟不用多礼,大侠不敢当,我倚老卖老一次,就叫我秦大哥吧。”秦孟山见张倩倩似乎很喜欢我,也就对我很客气起来。
        这里我先交待一下张倩倩。现在我还不知道,后来我就知道了,张倩倩的父亲张梦心竟然是位绝顶的武林高手。堪称一代宗师。在汉月国素有汉月国第一高手之称。就是在整个大陆,排名也是可以稳进前五的了。张梦心曾经指点过秦孟山的武功一次,秦孟山心存感激,因此对张倩倩很是关爱。
        第九章孟山等人
        我忙道:“这样吧,那我跟着倩倩也称呼秦师兄吧!”我看要找到那几个小偷,秦孟山应该会帮上很大忙的。故意呼出“倩倩”之名,显示我和那张倩倩关系已菲浅。这样一来,秦孟山该会更重视这件事了!
        张倩倩见我竟然呼出“倩倩”,肉麻之外不由大感意外,娇嗔了我一眼,一副似嗔还喜的模样!
        接着张倩倩忍住羞意把我的事跟秦孟山说了一遍。秦孟山听完之后,道:“这是小事一桩,我这就叫小田去城里的金刀帮黄老大那里走一趟,金刀帮是这里的地头蛇,应该对这几个小偷有所耳闻的。”小田,你过来一下。“秦孟山朝院外喊道。一位瘦小的汉子应声走了过来,看他年纪也不大,二十三四的样子,目透精光,炯炯有神。我认出他也是当日在山神庙张师妹的同伴之一。此时那程少南和另一位少年也走了过来。
        经秦孟山简短的介绍,我知道了那田姓汉子叫田云,是岐山派的年轻高手。岐山派本是一个小派,田云能进到武林盟的总坛,实有他的过人之处所在。那个和程少南在一起的少年名叫方人杰。年纪和程少南差不多,都是二十上下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对我的态度很和善的样子,但我却莫名其妙地总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很不平常的地方。
        那个田云听了秦孟山的吩咐后,正待要去找那金刀帮,程少南却当众对我唱起了反调,道:”秦师兄,我们此次的事还尚未有名目,何必多生枝节,去管他人的闲事!“秦师兄道:”林师弟是张师妹的朋友,帮下忙也无可厚非。何况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旁边的方人杰也点头道:”这是小事,帮一下林兄弟也是应该的。“程少南还待争辩,秦孟山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方云便出门去了。
        张倩倩见此事已了,十分高兴。此刻已是晚饭时分,便笑盈盈的对我道:”你现在身上没有钱,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秦师兄,我要陪这位林师弟,不能跟你们一起吃了哦。“说着拉着我便出门而去,经过程少南时,程少南不由自主地对我露出嫉妒之色。我心中暗叹道:”其实张师妹完全可以邀我跟秦师兄他们一起吃的嘛,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单独请我!
        第十章美人请客
        出了太白客栈,我道:“张姑娘,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啊。”张倩倩讶道:“什么不太好?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我摇了摇头,道:“算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吃啊,我现在肚子还真的很饿呢。”张倩倩噗哧一笑,道:“放心,会让你吃得饱饱的。”
        张倩倩把我带到一个大酒楼前,道:“就这里了,怎么样?”我抬头一看,酒楼门匾上写着“悦君酒楼”四个大字,点点头道:“好的,就这里吧,名字倒挺顺耳的。”我俩进到酒楼,找了一个舒适僻静的角落坐下,立时就有店小二跑过来伺候。张倩倩道:“你先点菜吧!”
        我拿过菜谱,挑了几样喜欢吃的,念给店小二道:“糖醋里脊,粉蒸肉,冬笋肉片,鲶鱼豆腐汤,臭豆腐。”听道我最后念出臭豆腐,张倩倩又是忍俊不禁,讶道:“上面真有臭豆腐吗?”我摇了摇头,道:“没看到,但我现在确实想吃臭豆腐啊。”张倩倩对店小二道:“听到了吗,这个人想吃臭豆腐,你们这里有么,没有我们就到别家去了。”
        店小二忙道:“有有有,有的是。”张倩倩想不到店里真有,自己也点了几样菜。店小二乐颠颠的走了。
        张倩倩突然道:“你好像没有要酒啊,你不喜欢喝酒的吗?”我本来是不喝酒的,但怕她取笑,便道:“喜欢的很,只是怕这里没有美酒啊。”张倩倩闻言叫来店小二,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么?”店小二道:“店里有上等的竹叶青,女儿红,花雕,不知客官要什么。”张倩倩吩咐道:“就来瓶竹叶青吧。”店小二去了。
        过不了多久,菜就络绎不绝的端了上来了。我跟张倩倩干了几杯,头就有点晕了,张倩倩却仍若无其事般。但也不再劝酒。
        吃到半饱,张倩倩突然放下碗筷,一双美目直盯着我道:“我要问你一件事。”我见她神情有些郑重,心中不由突得跳了一下。暗道:不会是问我结婚与否,又或是订婚与否吧。虽然忐忑,也只得硬着头皮接话道:“什么事情?”
        张倩倩仍然盯着我,慢吞吞的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原来是问这个啊,我心中微感一些失望。“说啊,我在听呢。”张倩倩催促道。
        “没什么打算,这次来洪都应考,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已。待得几日结果出来后,便要回家去了。”这本来是我以前的打算,但此刻说来,心中又有些微的不甘。
        “回家以后呢,难道你想就这样待在风新镇,终老此生吗?”张倩倩道。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或许我还会去考状元也不定。”我道。
        “你知道你为什么被人连偷两次吗?”张倩倩见我不上道,直接了当的道。
        “不知道,你知道吗?”我诧异的问。
        “因为你没有武功,所以才连被偷两次。如果你有超人的武功,他们别说偷,就是正眼瞧你都不敢”张倩倩继续启发我道。
        我仔细想了想她的话,果然是有些道理。想起以后自己身上的银票不再有被偷之忧,我的心不由大动起来。
        “而且,你要拥有一身高明的武功,依现在看来,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张倩倩发觉我有些意动,更加大了鼓动力度。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突然有些泄气的说。
        “为什么不可能?”张倩倩见我语气这么肯定,讶道。
        “以前家里为了让我练武强身,也曾请过一些武师来教我。当中有一个最高明的,叫白子威,是飞驼国星宿海派的,能力劈青石。据他说,我体质特殊,经脉怪异,不能学习高深内功的。”为了打击她,我一五一十的把我的情况全说了。
        “飞驼国的星宿海派,倒也是不错的。但白子威这个名字,却没听过。而且看他沦落到去当你的家庭教师,武艺定然是有限。至于力劈青石,真是可笑之极,这又算什么能耐!所以他的话,多半也不能当真的。”张倩倩以事实为依据,继续劝诱我。
        “但我从小体质差,却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啊。”我虽然已被她说服大半,但仍潜意思的跟她唱反调。
        “我从小体质还差呢,事情都是没有绝对的,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你看,如果这次秦师兄即使帮你要回了银票,交还给你,你就能保证下次不又被偷吗?”张倩倩道。
        “我真的能成为一名武林高手吗?”我被她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
        “可以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张倩倩看着我,不厌其烦的道。
        “练武会不会很累啊。”想起小时候被逼练武的惨状,我心有余悸。
        “不会累的,以你的资质,练武对你来说,绝对是件很轻松的事!你绝对是一个练武奇才!是一个百年难遇,不,千年难遇的奇才!”可以想象,为了坚定我练武的信心,估计再肉麻的话她都可以说出来。
        “好吧,既然你都说我是千年奇才了,我也不舍得我这千年奇才就这样浪费掉。那就练吧。可是谁来教我啊?”我说出了事情的难点。
        张倩倩笑意盈盈,在我看来,却看着怎么象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张倩倩拍了拍我的肩,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决定由我来亲自教你!”
        “什么?”我诧异得看着张倩倩,张倩倩仍点了点头,表示不是在开玩笑。
        难道这就是她的最终目的?我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啊,看来以前我真是都想歪了啊。我知道武林中寻找到一个资质绝佳的传人弟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特别对高手来说是这样。武功越高,择徒往往就越苛刻。许多绝世高人,宁愿一身绝学失传,或是刻在石壁上,或是写成书,也不愿传给一个庸徒。我越想越觉得不是味儿,越觉得简直是太便宜那个张倩倩了!
        张倩倩见我突然一言不发,关心的问:“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愿意我来教你么?”“不不不,我愿意啊,当然愿意,十分愿意”其实让她这样一个美人教,比整天对着一个老头子,还是好很多的。我自我安慰道。
        “那好,事情就这么定了!”张倩倩紧盯着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着我道。让我感觉道她就象是个狼,而我,就是一个正被她算计的兔子。
    江湖美女路(接上)
    作者:kevin44000
        突然间,我感到一丝不妥,道:“张姑娘,既然是你教我武功,那我岂不是要称呼你声‘师父’么?”张倩倩不以为然地道:“我只是指点你一下武功而已啊,没有师徒之说,我才不乐意你叫我师父呢!”我讶道:“为什么啊?”张倩倩嗔视了我一眼,没好气的道:“不知道就别问!”我心中暗笑,心道:真是好笑,这是什么逻辑啊,不知道就别问,难道知道了才问么?真是岂有此理呀。“你吃饱了吗?”张倩倩问我。“吃饱了。”我满意的拍了拍肚子,道:“吃完饭,我们去哪里啊,我想去散散步啊。”“那好,我陪你散步。”张倩倩欣然道。“那去哪里散步啊,我早已久闻金刀帮是洪都府的第一大帮,威名镇八方,正想去瞻仰瞻仰,你也去?”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我那失窃的银两。“是啊。金刀帮威名远播,帮众个个身怀绝技,独步武林,我也好想去瞻仰瞻仰呢!”张倩倩说得比我还夸张,真是可怜了她一片想陪我散步的苦心啊。我心中暗道。我们结帐出了悦君酒楼,找了几个行人问路。金刀帮倒确实是这里的地头蛇,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它的所在。金刀帮在武林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在此刻看来,气势也颇为不凡。开阔的大门前立着四个大石狮子,两个佩刀汉子立于门前,一动不动。“请问这里是金刀帮吗?”我感觉我这纯属废话。人家大门前的匾额上不是明明白白写着“金刀帮”三个烫金大字吗!门前一个佩刀汉子打量了我俩一眼,点头道:“这里就是金刀帮,你们有什么事?”张倩倩道:“麻烦你通报你们帮主一声,就说武林盟的张倩倩求见。”那汉子听得武林盟三字,神色立时一恭,道:“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帮主。”说完飞身入内而去。不多久,一个中年大汉走了出来,神色间倒也有一丝威色。中年大汉走到门前,十分客气欣喜的道:“久闻武林盟三凤之一的张姑娘的大名,想不到今日得见,黄鸿飞真是三生有幸啊。两位快请里面坐。”想不到这个张倩倩还是什么武林盟三凤之一,我是越来越觉得她的不平常了。张倩倩简单介绍了我一下。自是没提我的师门底细。这个黄帮主见我能在武林盟三凤之一的张倩倩身边,身份定然也是不凡的,把我当成了一个身怀绝技的少侠,神色语气间对我极为推崇客气。在大厅坐定。端上茶后,黄帮主直截了当的道:“张姑娘此次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如需金刀帮什么帮助,尽管说来,只要金刀帮能办到的,定当竭力为之。”说完他想起一事,又道:“刚才贵盟还有一位田少侠来过,为的是一件失窃案呢。”他自是认为以张倩倩的身份来意,跟这个失窃案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我正待说话,张倩倩施了个眼色,止住了我,对黄帮主道:“黄帮主太抬举倩倩了。我此次来,也是久闻黄帮主的大名,特来拜访呢。”黄帮主自家人知自家事,自是不会把她这话当真,只是一笑了之。张倩倩又道:“黄帮主早先见的田师兄,此次其实是跟倩倩一起来洪都府公干的。而倩倩此次来贵帮,还真是跟那件失窃案有关呢。”黄鸿飞微现讶色。他实在是想不到,在武林盟鼎鼎大名的三凤之一,这次找上自己,竟然也是为那件在他看来,实属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来。堂堂威镇整个大陆的武林盟,竟然为了这个鸡毛蒜皮的失窃案,两次派人找上自己,其中绝不简单啊。以他老于世故的经验,黄帮主马上猜到了其中的关键。这绝不是象表面上看来一桩鸡毛蒜皮的失窃案那么简单,里面一定深藏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当然,究竟是什么秘密,凭自己的身份地位,自是无权过问的。想到这,黄鸿飞额头渗出丝丝冷汗,暗道:看来这件所谓的失窃案,倒真要以十二分的认真去对待,不可出了一丝岔子!张倩倩见他沉吟半晌不语,笑道:“黄帮主不必过虑,我想以金刀帮的实力,这件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实话,这番失窃案的苦主,还是这位林少侠的一位亲戚呢!”她见刚才黄鸿飞一口一个少侠的称呼我,似乎把我捧上了天,此刻自是不便说出我其实就是那个失窃案的苦主,一个连个小毛贼都对付不了的酸秀才而已!当然,她说到‘林少侠’三个字时,语气间自是免不了一番讥讽之意。黄帮主闻言向我看来,我也只得郑重地点了点头,示意张倩倩所言非虚。这更加坚定了黄帮主心中的想法:这个失窃案绝不简单!“我接着自告奋勇的替我那位“亲戚”把被劫的经过仔细的描述了一遍,并大概形容了那几个窃贼的形貌。黄帮主在旁听得却是背后直冒冷汗。他已经有七八成把握这盗窃事件是由金刀帮一直罩着的飞鼠会所干。心中已经把飞鼠会那几个人骂得狗血喷头了。如果这次失窃关系到武林盟的什么秘密,不光飞鼠会的人将人头不保,恐怕还会牵连到金刀帮。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跟飞鼠会撇清关系,必要时来个杀人灭口,绝不能让武林盟觉察出什么把柄。又寒暄几句后我和张倩倩就起身告辞。一出了金刀帮,张倩倩就笑着道:“看起来那个黄帮主被吓得不轻,你这个人,真是会惹麻烦呢!”我茫然不知其所指,道:“此话怎讲?谁吓他了?”“算了,不说这件事了。你现在有事吗,我就想教你武功呢”张倩倩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什么,这么快!能不能慢点开始?”“反正已经是决定的事情啊,晚做不如早做”张倩倩道。“你们不是还有事情未了么,不要为了我的事耽误了你在武林盟的事啊”我故作关心的模样,似乎看到她有些感动的样子。“我只对你这件事感兴趣啊,盟里的事秦师兄他们可以搞定的。少废话了,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张倩倩有些不耐烦了。“好吧,那就去我那里吧,我单独包了个后院,很安静的。”我还要靠她把银票找回来呢,现在得罪她可不是明智之举。我们来到悦来客栈我住的后院。张倩倩站在院中,环顾四周,赞道:“这里还真很幽雅安静呢,你挺会找地方的嘛。”我听她的口气,暗道:你不会就想搬过来吧。还好张倩倩没接着说下去,而是盯住我快刀斩乱麻地道:“你想学什么,剑法,刀法,内功,还是别的什么。”我想了想道:“我要学轻功!”话一说完,张倩倩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直盯了我足足有几分钟,然后叹道:“如果不是我深信你,还真会以为你是有预谋的呢!”我茫然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不明白啊,要不我不学了。”我赌气道。张倩倩解释道:“我爹的武功中最厉害的便是轻功身法了,其次才是剑法,内功。你一开口就要学我家的轻功,你真厉害啊。”我不禁无语。我提出学轻功,不过是认为轻功学起来应该是最轻松的一样了,想不到差点被误会了。此刻听到她提起她父亲,好奇的问道:“你父亲是谁,很厉害么?”我现在对她基本上还是一无所知。张倩倩瞪了我一眼,道:“我爹是张梦心,你说厉害不厉害?”“厉害厉害,当然厉害”虽说张梦心的名字我是第一次听到,但仍口是心非的夸道。张倩倩似乎看出来了,但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她想起了她父亲的一番话来。她家的这个轻功身法名叫“飘絮身法”,形容象柳絮一样轻盈飘动。普通人若学会了它,即使是碰到一般的高手,凭着这套身法,打不过也可全身而退的。张梦心只有她这个独女,在传她这套“飘絮身法”时,曾严厉的告戒她这是张家的家传绝学,是严禁外传的。此刻我提出来要学,令她一时有些为难。我发觉出她有些为难,便道:“你教不教啊,我就要学这轻功的啊,否则就算了。”说完颇有得色。浑不知学得了这套身法,日后碰到张梦心,为此颇吃了些苦头。张倩倩心道:爹爹只是说此身法不能外传,仅此而已嘛。想到这脸色微红,却也打定了主意,娇嗔了我一眼,道:“算你狠!快过来,开始教了!”张倩倩先把那一段她爹跟她说的“此功法不传外人”的话原样跟我说了一遍,严厉的警告了几遍,我连连点头许诺。“飘絮身法”其实是跟周易中的六十四卦联系起来的。以自己为中心,把身边方圆三丈之内分成六十四个方位。分别赋予六十四卦的名字。身法的口诀虽然看似是对六十四卦的描述,如什么“从无妄到归妹,转同仁,归大有,直踏未济”等等,其实是对步法的描述。张倩倩先把“飘絮身法”的口诀背了一遍,要我先记下来。口诀虽长,足有上千字,但对我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不知为什么,我从小就记忆力超人。张倩倩只念了一遍,我已记了个八成多了,当她再念一遍,我就已经深记脑中了。当张倩倩还要辛苦的念第三遍时,我止住了她,说不必了。她根本不信我会全记住了。当我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从头到尾背下来时,她看着我的眼神,就象看着一个怪物一般。要知道,当初她可是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把这近千字的口诀记下来的!当然,光背下这口诀,而不知这六十四卦对应的方位,是全然无用的。所以接下来张倩倩又以我为例,把六十四卦对应的以我为中心,方圆三丈内的方位给我讲解了一遍。这次又令她大为吃惊了一番,我很快就全部记下来了。当然这次的惊讶程度比刚才小了许多,她已经慢慢接受在记忆力方面我是个怪人这一事实。
        “我现在相信你那天的话了。”张倩倩道。“哪天的话?”我心中暗道:原来她对我的有些话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就是那天在山神庙啊,我问你是否能考上举人啊,你竟然回答我说有九成九的把握,那时我以为你在骗我,现在我才知道你并没有骗我。”张倩倩叹道。“我当然不会骗你的了。”我随口道。心中却道:你以为考举人就是背书啊,光记忆力好就万事大吉了?“好了,现在天色也快晚了,我给你示范口诀前面的几个身法,就要回去了,明天再来具体教你!你看这句,‘从无妄到归妹,转大有,直踏未济’,来,你先来把我的无妄,归妹,大有,未济这四个方位找出来。”我走上前去,按她刚才所教,迅速的把她的那四个方位指了出来。张倩倩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现在你看,从无妄到归妹。”我只见眼前她人影一闪,香风扑鼻,话音刚落,她已遥遥立于一丈之外,正是刚才我所指的归妹方位。真个是翩若游龙,婉若惊凤,我不由的大声赞好。“再看,‘转大有’。”只见她衣带飘飞间,便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翩起舞,顺风而折,一切看似那么自然,一气呵成,毫无一点斧凿之痕,一瞬间便由刚才的归妹方位转到了大有方位。如果我不是亲眼看到,简直就不能相信,这两个相隔看似如此别扭的方位,竟然能够通过如此美妙的轨迹连接起来。“再看,‘直踏未济’。”话声刚落,只见人影一闪,我还没怎么看清,她就已经笑盈盈的立在了未济方位。我不禁咋舌暗道:晕,原来这就是直踏啊,速度之快让人看了眼晕。张倩倩收起姿势,走了过来,道:“看清楚了么,对这飘絮身法有点大致概念了吧!”我点了点头。她便叫我照她刚才的步子走一遍。眼色中暗含笑意,似乎是等着看我出丑。我却浑然不觉,心中暗道:这有何难的,我就做一遍给你看看。“从无妄到归妹。”我轻叫一声,身形窜起,按着记忆中她的身法,向那归妹方位跃去。哪知刚才见她做起来似乎是极为自然平常的事,此刻自己亲自做来,却是觉得万分生疏别扭,感觉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超高难度动作嘛!身在空中,望着那归妹方位,似乎是近在咫尺,可事实却似远若天涯,可望而不可及。一口气没接上来,扑通一声,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跌了个狗吃屎。张倩倩看得噗哧一笑,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我悻悻然爬起来,喃喃的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动作啊。”张倩倩嗤笑道:“怎么不可能,你刚才不是亲眼看我做到了么。来,我来给你讲一下这个‘到’字诀。”“什么是这个‘到’字诀?”我满脸疑惑的问。张倩倩解释道:“你看这句,‘从无妄到归妹,转大有,直踏未济’,这里‘到’,‘转’,‘直踏’都是字诀,另外还有诸如‘飞’,‘跃’,‘走’,‘临’,‘游’等等字诀,每个字诀都有其独特的运功法门,不照着这个运功法门,动作是不可能完成的!”“那你怎么不早说,存心是想看我笑话啊。”我愤愤不平的道。张倩倩笑道:“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怎知这身法的妙处呢。”说着便为我详细讲解了一下‘到’字诀的运功法门。当然这里的运功法门是指身体姿势的调整法门,从无妄位到归妹位,其间隔了一丈,只要在中间某个地方身体姿势高度没调整到位,这个动作就是完不成的了。待张倩倩详细讲解完,我已经对这个‘到’字诀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张倩倩道:“现在你再做一遍看看。”“从无妄到归妹”我再次轻叫一声,按着‘到’字诀的功法窜起身形。其实每个字诀实现的关键就是在身形启动的那一刻。以什么姿势启动,运用多大劲道,与地面成多大角度等等,都是很讲究的。所以说,整个动作能否完成与否,百分之八十就已经决定在身形启动那一刻上了。当然,依各个字诀的不同,这个百分比还有商榷的余地。“做的好”张倩倩见我身形启动不错,拍手叫好。果然这次身体的生疏别扭感比第一次好了许多,虽然最后还是没踏到归妹方位,但整个动作已经有点似模似样了。更重要的是这次没有象上次那样从半空中掉下来。张倩倩赞许了一声,指出了我刚才动作的不足之处,接着又把‘转’,‘直踏’两个字诀向我详细解说了一遍,看看天色已晚,就先别过回去了。临走时嘱咐我多加练习体会。张倩倩走后,我又把“从无妄到归妹”练了几遍,对‘到’字诀体会越来越深,身法越来越纯熟,那种生疏滞胀的别扭感也越来越弱。到达的方位也离归妹方位越来越近。“再试这一次,不成就回去睡觉。”我默默回想了一遍‘到’字诀,再次轻叫一声“从无妄到归妹”,身随意动,窜了起来。身体离地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已在潜喜,这次的启动可说完美之极,就看在空中的姿势调整了。此刻我的头脑几乎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是印象中张倩倩刚才“从无妄到归妹”的翩若游龙,婉若惊凤的身影,我似乎意识到,此刻的我,也正在重现着这一完美的身影。突然,我感觉到体内背部的某处经脉中有股热流经过,令我舒服之极,几乎呻吟出声!正当我还沉浸在那片舒服之极的感觉之中时,脚已触地,我低头一看,落地点正是归妹方位,我意识到,我终于练成了这一招“从无妄到归妹”。欣喜之余,我对刚才背部那股热流经过令我销魂蚀骨的舒服感觉仍念念不能忘怀。想不到练成这步竟然会有这么舒服的感觉。不愧是张家的不传外人的绝技啊。我却不知道,张梦心,张倩倩他们练成这步法时是没有遇到过我这种感觉的。之所以我会有这种感觉,完全是因为我是九阳绝脉和九阴绝脉的混合体。刚才的那道热流通过,大概是运用步法时触动了九阳或是九阴绝脉中的某道经脉,使之有了融会畅通的迹象。要知道,这个飘絮身法是依周易六十四卦中的易理而创。而周易则体现了天地之至理。“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生万物”。而我的九阳九阴绝脉自也是天地造化之一,因此从练飘絮身法中触动到我九阳九阴绝脉中的某一道,也不是什么难以解释的了。我沉醉于刚才的那道感觉中,又练了几遍“从无妄到归妹”,身法越来越纯熟,身形飘动间,跟刚才的张倩倩已经是不相上下了。刚开始第二遍时,我仍感受到那股热流,但似乎小了许多,给我的震撼感觉也没有第一次那么强了。而且这感觉越来越弱,待得第七遍成功完成“从无妄到归妹”时,这股热流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我不觉有些懊丧不已。其实我不知道,通过练这步身法,我身上的九阴或九阳绝脉中的某一脉已经被悄然间打通了。我此刻的丹田气海中,已经悄然间生成了一股内家真气。以后多一脉被打通,这股内家真气就会强上一分。虽然那种感觉不再,但我对这套身法兴趣却大增,毕竟刚才确确实实的销魂蚀骨的感觉验证了它的神奇。这其实也是我的运气太好。刚好我练的这套身法的第一步“从无妄到归妹”其中暗含的易理和我体内九阳九阴绝脉的其中之一暗合。如果选别的一个步法,就很可能没有这种功效。以后可以知道,在我练完这整套飘絮身法时,一共再三次的经历到这种热流经过销魂蚀骨的感觉。也就是说,通过练这套飘絮身法,我身上的九阴九阳绝脉竟然被打通了四脉,体内丹田气海中积聚了四成的内家真气!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床上呼呼的大睡,就被砰砰砰的砸门声惊醒了。之所以说是砸,不是敲,是因为那声音太响了,简直是肆无忌惮。我正待喝问,门外已响起张倩倩的娇叱声:“大懒猪啊,还没起来啊!”我只得把刚要出口而出骂人的话咽了回去,认命的快速穿衣服起床来。我打开门,张倩倩正站在门外。不知什么原因,今天她换了一身更好看的衣服。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张姑娘,这么早啊,是不是黄帮主那里有信息了?”张倩倩差点没被我这句话给气死,娇嗔道:“你能不能少提你那件事啊。现在你开始练武了,就应该勤快点。哪有一个练武人象你这样睡懒觉的。要知道,早晨的时光对一个练武的人是多么的重要!以后你必须听到鸡叫就立即起来!”我点了点头,其实我以前一直都是很早起的,吃早饭前都要去外面散散步,呼吸早晨那新鲜的空气。今天早上竟然睡得这么死,我想大概跟昨晚练那个“从无妄到归妹”有关吧。“好了,你快去梳洗一番,早饭我帮你叫好了,吃完后快来这里啊。”张倩倩柔声道。我应声去了,心中却暗道:怎么好象是你练功的样子,比我还急!梳洗后吃完不错的早餐,我回到住的后院。迎面张倩倩看得似乎一呆,面上浮起一丝红晕,眼神看着我怪怪的。令我有些不自在,道:“张姑娘,你怎么了,别这样看者我嘛!”心中却在不由自主的想到:莫非今天我身上哪个地方长花了?张倩倩心里吃吃地道:他今天看起来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唉,似乎更加的那个了!当然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淡淡的道:“你现在看起来精神很好啊,昨晚是不是做什么美梦了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赶紧矢口否认。“好了,看你这样子,做了又有什么呢,真是的!”张倩倩没好气的道,“今天我们接着练‘无妄到归妹’,你别嫌烦啊,万事开头难,这飘絮身法最难就在入门,而一旦你练好了其中的一步,很快就会触类旁通,学别的步法就会容易多了。”张倩倩怕我失去信心,给我打气道。“慢着!”我见她站在了无妄方位,似乎又要示范一遍,便止住了她。“怎么了,你不想学了么?那你的银票…”张倩倩不由得想歪了。“让我来”我走上前去,站在了无妄方位。张倩倩似乎猜到了些什么,脸上微现惊疑之色。“从无妄到归妹”我轻叫一声,身形窜起。张倩倩在一旁看得两眼闪现异彩。话声落处,我已经若轻尘般飘落在地,正是那归妹方位。整个过程翩若游龙,惋若惊凤,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看得张倩倩有点发呆了。“张姑娘,见笑了,我练的不好,你千万千万不要骂我啊”我谦虚的道。张倩倩这才回过神来,娇嗔了我一眼,道:“你还说,原来你以前学过啊,一直还骗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昨天练了一晚才练出来的,要不今早我怎么起这么晚了。”我赶紧分辨道。“原来是这样啊,我早说了,你还真是练武奇才呢,练一晚就练会了,当初我练了两天呢。”张倩倩虽有不甘,但仍不得不服。“哪里哪里,是张姑娘你教得好啊”我继续谦虚的道。心中却暗道:你怎么这么笨啊。其实我不知道,以张倩倩的资质,已经是很出类拔粹的了,看以她十八九岁的年纪,就进到武林盟的总坛,并获得武邻盟三凤之一的美名这点可以看出来。虽说这与她爹及她的美貌颇有关系,但她本身的实力也是无庸置疑的。要知道,有些资质一般的,就是终其一生,也很可能得其门而不能入,此生与飘絮身法无缘。
        “好了,我们接着下面的练。一直练到晚上,中午不吃饭了。”张倩倩兴致勃勃的道。我在昨天晚上已经尝到这飘絮身法的甜头,自是乐于奉陪。不知不觉中一天就这样在练功中过去了。虽然我又练成了十几个步法,但却再没有遇到昨晚那次背部暖流经过舒服之极的感觉。虽然如此,每次完成一个步法,都会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令我仍乐此而不疲。到第三天的时候,当我练成“起中宫,临于坤,转大过,落于井”这一句时,一道寒流流经胸腹,同样是那种强烈的令我舒服之极的消魂蚀骨的感觉。同样的多练几遍后,这种感觉渐趋于无。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天,我已经学全了飘絮身法的八九成了。其余的不用张倩倩教,我也能自学完成了。其间我共经历了两道热流,两道寒流。除了原先两道,其中一道流经右臂,一道流经左腿。也就是说,我的九阴九阳绝脉中的四脉通过练这飘絮身法而打通了。此刻我的丹田气海中积聚的内家真气,和一个普通武功好手的内力差不多了,只是我尚完全不知如何运用这股真气而已。这其间,那几个偷我银票的小贼早已抓到。只是张倩倩怕影响我练功的情绪,一直没告诉我罢了。这天她见我的飘絮身法已经接近大成,终于把那些银票拿了出来给我。“那些偷我银票的小偷呢。”我接过银票小心翼翼的放进内衣口袋,问道。“那个黄鸿飞已经狠狠教训了那些人一顿,相信他们已经再也不敢来偷你的了。”张倩倩道。“恩,量他们也不敢了。”其实此刻我的心中倒还十分盼着那几个窃贼再来偷我,看看我练成这飘絮身法后他们还能不能再偷着。张倩倩突然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十分的黯然,完全不似她平时的模样。我讶然道:“张姑娘,你有什么事么,我现在练成了飘絮身法,肯定可以帮你的啊。”张倩倩失笑道:“以你现在的飘絮身法,碰到普通的高手,应该也可以自保全身而退,但要谈到攻敌,我还没教你一招半式呢!”我想想也是,便道:“那你赶快教我一招半式吧!”张倩倩闻言脸色又转黯然,幽幽的道:“可惜在此地我们的事情已了,明天就要回总堂复命了。”“哦,明天我也要去看榜了,希望是第一名解元啊”我想起来了,明天正是乡试考试揭榜的日子。正当我还在遥想明天看见自己高中头名解元,风光无限的时候,张倩倩突然做了一件令我无法理解和解释的事情。我只觉得人影一闪,张倩倩已经扑入我怀中,紧紧的抱住了我。头脸埋于我胸前,似乎羞不可遏。我一动不动,让她抱了良久。软玉温香在怀,也觉舒服之极。心中暗道:让你抱抱又如何呢,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只是等下看你又怎么解释这件事呢!
        良久张倩倩才从我怀中起身,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见我良久没有反应,只得又转过来,痴痴的盯着我道:“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这是我平时无聊所写的一首小诗,此刻吟出来,倒也应情应景。听得张倩倩两眼发光:“‘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说得多好啊,林,你简直要让我佩服死你了”我暗笑一声,心道:“我无聊中写的诗多着呢,光这一首就让你佩服死了,若要再给你念几首,你是不是又该活过来了。”“你明日看过乡试结果后,有什么打算呢?”张倩倩问道。“有了现在的银票,我想明天过后,到处游历一番,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诚为不错。这次出来,我才知道天地之大,自己实在是井底的青蛙。”“恩,你的打算不错,可惜我现在尚属武林盟,不能陪你一起游历江湖,等这次回去后,我便辞去武林盟的身份去找你。”张倩倩幽幽的道。“张姑娘不必为我如此啊。实话告诉你,我家中已有妻室。”我不想太伤她的心,没有直接拒绝她,而是撒了个谎。“什么!”张倩倩闻言脸色大变,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从我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她语气已经略带哽咽。我点了点头,暗道:长痛不如短痛,她应该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的。”不,我不相信!”张倩倩终于泪流满面。我叹了口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张倩倩终于忍受不了了,道一声:“你这个骗子,我狠你!”痛哭中转身飞奔出院而去。“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大概以后都见不到了”我莫莫的道。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又和张倩倩见面了。
        张倩倩走后,我又练了一会飘絮身法,就回房睡了。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洗漱吃毕,便向洪都府的学督院行来。快到学督院时,可以看见陆续很多和我怀着同样目的的读书人来看榜。到得学督院,已经有一大群人聚在门口,等着贴榜的出来。有忐忑不安的,也有踌躇满志的,有单身的,也有一家人的。“文明兄,你说今次的解元会是谁啊?”我听见旁边有人在议论。“还用说么,我看这次解元非伯举兄莫属啊。”“恩,我也觉得是这样,文明兄真是慧眼识人啊”远处,“伯举兄,听闻你很有识人之能,你说这次解元公,会是哪位啊?”“若依伯举看来,此次解元公,非文明兄莫属啊”“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如此认为的啊”到处都听闻这等互相吹捧之言,我心中暗笑,很不以为然。心道:你们这些狂妄自大的井底之蛙,等会解元归我,看你们怎么说!“来了来了”人群变得喧扰起来。果然从学督院走出几个公差,手里拿着金光灿灿的黄榜。人群都挤了上去。公差门在布告墙前站定,一个公差便把黄榜贴了上去。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我,心道:这里除了张倩倩他们,谁又会认得我啊?而且他们今天是要回武林盟的。难道是张倩倩实在是想我了,也跑来看榜了?我正在胡思乱想,却听见叫唤我名字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四面八方都有。我心中发慌,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拼命的往榜前挤。终于挤到目力所及的地方,正待定睛观看,突听一人大声叫道:“我中了,我中了!”我扭头看去,一个已经四十多了的老秀才挤出人群,披头散发,手舞足蹈,仰天大叫道:“我中了,我中了!”状似疯癫。听得旁边一人低语道:“那个是街头张屠夫的女婿,名叫范进,考了二十多年的举人了,想不到这次中了。真是有运气啊。”二十多年?我摇头默然无语。“解元公啊,快看解元公啊!”解元的喊叫把我目光吸引回榜上。只见黄榜上第一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洪都府丁丑年乡试第一名解元:临水县秀才林子羽”我呆了半晌,确认临水县只有我一个名叫林子羽的秀才后,顿时心花怒放,果然解元是我啊,我真是笨死了,刚才那么多人叫我的名字,原来都是因为我是解元啊。我再去看那上面名叫范进的,从上到下,当我都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却在榜的末尾最后一名看到了范进两字。原来是最后一名,真险啊,难怪高兴成那样!“解元公在吗,解元公在吗?”有人忽然大叫。不少人跟着起哄:“我们要看解元公,解元公出来,我们要看你!”“解元公快出来,我要跟你对诗”“解元公在吗,小生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困扰小生多年了呢”……我当然不会蠢得去理会他们,看看他们的样子,光那口水都会把人淹死,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也喊道:“解元公在哪里啊,我要拜你为师!”众人扰攘了一阵,确认解元公不在场,这个话题才渐渐罢休。到最后哭的哭,笑的笑,都散去了,我也回了客栈。
        乡试,会试之后,都有拜座师的传统。所为拜座师,就是考中的人拜访主考阅卷的人,感谢他们欣赏自己的文章。其实更主要的是跟主考官拉上师徒门生关系,以图日后在仕途中能帮上自己一把。揭榜的第二天,我闲着没事,抱着无聊的心理,带上一些平时写的诗词文章,在街上买了一些水果作为见面礼,便往学督院这边走来。学督院的门房听得我是来拜座师的,很客气的把我领到一个书房。我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正在看书。见我进来,仍一动不动。我说明了来意。只见他呜呜两声,吩咐我坐下,但仍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书。我不由心中大感奇怪,不知道那是本什么样的书,竟让他看得如此入迷。不得已我打破了沉默,道:“在下林子羽,这次幸得布政使大人的青睐,文章得入法眼,榜上有名,今天特来致谢。”在来之前我已经打听到这次乡试的主考官是洪都府的布政使大人。布政使是正五品官职,是除了知府外,一个府的最高职位的文官了。那中年文官听得我报出姓名,脸上显然动容,放下了手中的书,向我看来。打量半晌,突然热情的笑道:“你就是这次乡试的解元吧,怎不早说。来人,给林举人看茶。”立时就有仆人上来,端上热茶。看来是不是解元待遇就是不一样啊。我心中暗道,然后递上自己带来的诗文,求他评阅。布政使大人接过,放于桌前,并没有立即观看,而是含笑对我道:“你的应试文章写得极好,纵横开阖,能放能收。行文如流水,锋回路转,实在是我多年所不得见的佳作。因此我特意把它定为第一啊。”闻言我忙谦虚的道:“布政使大人过誉了,在下不过一时胡言乱语耳。”布政使大人这时才拿起桌上我的诗文,细细的看起来。当读到一篇文章,不由的眉飞色舞起来,拍案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写得好!对仗极佳,又深合意境,非妙笔生花不得如此啊!“我心中暗笑,道:这算什么,不过是对偶工整罢了,好的你还没看到呢。“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好啊,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妙妙啊。”念到后来布政使大人不由手舞足蹈,不能自己。我心中暗道:我都说多烦忧了,你还说妙妙妙啊,真是不给面子啊。好半晌布政使大人才放下我的书稿,平静了下来,对我道:“老夫果然眼光不差,林举人真是一位文章奇才啊!”我不得已又谦虚了一番。布政使大人又称赞一番,突然道:“林举人可否有心参加今年的秋试啊。”在他的意念中我的回答必然是肯定的了。他口中的秋试就是在京城应天城举行的由全国各地的举子参加的会试。之所以称为秋试,是因为三年一次的会试都是在秋天八九月间进行的。而各省府的三年一次的乡试都是在春天举行,所以也称春试。哪知我闻言却默然不语。此次的乡试也只是我心血来潮的偶然之举,我根本是无意于功名的。布政使大人见我不语,讶然道:“林举人莫非无意于秋试乎?这实在是太可惜了。想当年洪都府被前朝文人誉为人杰地灵之地,才人辈出。可是到如今,洪都府已经近五十年没出过状元了,甚至连进前三甲的也没有,实在是令我等羞愧不已啊!”“竟然有这等事情?”身为洪都府一份子的我讶然道。“情况确实如此,很多别府的人现在都在讥笑洪都府空有人杰地灵之名,实则是酒囊饭袋之地呢。害的我辈都无脸出去见人了”布政使大人哀叹道,还夸张得摇了摇头。我虽听出些激将之意,心中仍是大为意动,毕竟为洪都府洗刷酒囊饭袋之名也是我洪都府人人都应尽的义务啊。想罢便道:“大人不必心忧,学生已打定主意,参加今年应天的秋试,期望能为洪都府的名声尽一点微薄之力!”布政使大人闻言大喜,脸色立刻阴转晴,道:“好好,我这就即刻为你把名报上,快马送到应天。”“不知此次会试的报名费需要多少银两啊?”我有些担心的道。张倩倩给的银两我还要留着游历之用,报名费多的话就不大妙了。布政使大人毫不犹豫的道:“这个你不用费心,我定会为你办妥一切,只望你能不负洪都府的重托啊。”“学生定当尽我所能为之”闻言我才放下心来。心中暗道:既然不用交报名费,就当是一次到应天的免费旅游罢了。我不是要游历各地么,都城应天自是少不了要去的。事情既然已定,我们便扯开话题,谈起一些别的事来,布政使大人了解了一下我的身世背景,突然问道:“林举人年已二十,不知可已婚否啊?”我心中突的跳了一下。暗道:又来了,果然又来了啊,真是的。为堵他下面之口,不得以道:“学生已然成婚,是去年成的。妻室是本县王家的王小姐。”布政使大人闻言脸现失望之色。我又胡乱聊了几句,怕他再纠缠,就赶紧告辞退了出来。
        出了学督府,心情一阵轻松。离应天会试还有约半年。觉得做些考前准备实在是浪费时间,只能都用来游山玩水了。洪都府的名胜这几天也逛得差不多了,想起那天因座位之争而没有尽兴的烟雨楼,自从那天后还没有再去过,现在无事正好旧地重游,最好那几个纨绔子弟还在,正可以试试自己刚练成的瓢絮身法。打定主意便往烟雨楼这边走来。这次我上到了烟雨楼的第四层,仍旧拣了一个靠窗可以远跳天河的座位坐下,叫了一些茶点,准备就这样在这里度过一个悠闲的下午。微风徐来,远处的天河静静的象条白玉带一样蜿蜒绕城而去。看着此情此景,我不由得诗兴大发,沉吟半晌,便作出一首诗来,吟道:”白日依山尽,天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吟完我呆立半晌,似乎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盏茶时间便作出如此意境,深含哲理的诗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果然是难得的佳句啊,敢问这可是小伙子你作的么?”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的向我问道。我闻声回头,只见旁边一个座位上的老翁正对我含笑望来。此老翁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也看不出实际的年纪。他和我都是一人据桌独坐。他的桌子和我相邻,刚才我上来的时候对他并没有在意,此刻看来,却觉得这个老翁颇不寻常。我也含笑一礼,道:“刚才诗句正是我所作,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已,老先生见笑了。”“不错不错,年轻人,可否过来一起喝两杯?”老翁热情的邀请道。我犹豫了一下,道:“还是老先生你过来吧,我这个位置极佳,靠窗临风,又可远眺天河,非得如此,还作不出刚才的诗句呢。”“好好好,你来帮我把酒菜搬过去。”我看他桌上酒菜颇为丰盛,暗道一个老翁竟然这么能吃。相对而言,我桌上的茶点太简单了。闻言我欣然过去帮把酒菜搬了过来,两桌合为一桌。“来,你先来尝尝这个酥油糕,听小二说可是这里的名点心呢”老翁颇为好客,推过一盘黄灿灿的糕点。我夹起一块放过口中咀嚼几下,虽吃不出是何物所制,但果然酥香甜腻,好不可口。食指不由大动。“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老翁问道。我吃着糕点,一一说了。并告诉他此来是为乡试而来。老翁便笑道:“是不是名落孙山了啊?”“老先生取笑了,刚刚开的榜,我高中头名解元啊”我淡然的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凭先前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如真是你刚才观景所作,就是前朝大诗人黄之涣也该对此甘拜下风呀”老翁笑吟吟的道。“老先生对诗词很有研究么,晚辈正好可以请老先生指点一二。”我发自内心的道。“这个,再说了。”老翁一语带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却敏锐的发现老翁的脸似乎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由心中暗道:莫非他是个附庸风雅之徒,虽然欣赏诗词,却不会写的?当然我只是心中疑惑,并不会说出来。“小伙子,我现在考上你一考,看你是不是撒谎,如何?”老翁大嚼着鸡腿道。“我现在没有这个兴趣啊”我道。老翁不理,沉吟着盯了手中酒杯一眼,道:“就以这酒为题,你且作一首看看。”这有何难。我只略想了一想,便得一绝句,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吟完之后,良久不见反应,扭头看去,只见那老者鸡腿放在口边,酒杯拿在手里,却一动不动,正仔细的回忆刚才的诗,似乎已经痴了。
        我咳嗽了一声,老翁才惊醒过来,连声赞道:“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好一个唯有饮者留其名,来来来,我们干一杯,这就作一个饮者。”我和他干了一杯。老翁放下酒杯,突然道:“小伙子,我发觉跟你甚是投缘,不如我俩结为异姓兄弟如何?”我吓了一跳,道:“老先生喝醉了。”老翁笑道:“笑话,我桑如杏喝酒还从未喝醉过呢。我是真心诚意想结交你。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要知道,答应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呢。”老翁开始利诱我了。我见他似乎不是玩笑之言,踌躇半晌,问道:“晚辈今年年方二十,老先生几岁呢?”老翁想了想,道:“这个我也记不太清了,大概有八九十岁的样子吧。”“是啊,老先生年纪都可以做我祖父了呢,跟我结交为兄弟合适么?”我开始开导他。“为什么不可以,不是有忘年交之说的么?你知道我是谁么?知道了你就不会拒绝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啊”老翁情绪有点激动,简直是有点语无伦次了。我失笑道:“好好好,我答应就是。我们结为忘年之交。谁做大哥呢?”“当然是我了”老翁转忧为喜。不久我们就在厅中焚香结了兄弟。令厅中不少人侧目不已。之后坐定,我只问了他姓名,其它也没多问,只知道他叫桑如杏。他则把我上三代几乎询问了一个遍,才满意结束。他又紧盯了我几眼,浑身上下看了个遍,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良久他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我讶道:“你可惜甚么?”桑如杏叹道:“以你的资质条件,本是学武的奇才,奈何你竟然学了文,可惜可惜。”他连道几声可惜,仿佛真有其事般。我想起张倩倩也口口声声说我是学武奇才,莫非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真是个练武奇才?想道这安慰他道:“你不必伤心,我现在就弃文习武如何?”桑如杏摇头叹道:“你已年已二十,此刻开始,已然晚了。内家真气必须从小打好根基,经脉的条理也必须从小开始。此刻你的经脉多已成型,纵然开始发奋,也顶多一个普通高手,万难步入绝顶高手之列。可惜可惜,实在可惜啊。”我不禁为他感到难过,道:“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大哥且宽怀。我从小就体弱多病,也曾请过武林高手,但却说我经脉十分异常,是不适合练习内家功法的。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有这等事?让我看看,说不定你还有救。”桑如杏决心死马当活马医。“我都二十了,还有什么看头啊,看了也没用,我们还是一起喝酒吃点心赏会儿风景才是正理。”我拒绝他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不相信我吗,看来不告诉我的真实身份,你是不会看得起我了,告诉你,我是医圣,大陆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医圣!”说完桑如杏正襟危坐,神色一转倨傲,仿佛要等着我的顶礼膜拜。“原来你是医生啊,也就是大夫,或者郎中,对不对啊?”我不明所以的道。“你真是个白痴啊,我是医圣,医中之圣,跟你们的诗圣,诗中之圣是一个道理!”桑如杏被我气得直吹胡子。“原来是医圣老前辈啊,真是失礼失礼。”我赶紧起身要向他行礼。“算了算了,我们已经是结拜兄弟,自是没有这等繁文缛节,你只要把你的脉让我看看就行。”桑如杏止住了我。可怜他为了看我的脉,不得不提前暴露了他医圣的身份。我只得依言把手伸了出去,桑如杏探出五指,替我把起脉来。把不多久就微皱眉头,越把眉头越皱越深,脸上露出奇怪惊疑之极的表情,让我不由可怜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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